顧朗留了個條子，就晃悠悠的出去了。

“哥去買點吃的，上課醒了別出來，下課了來接老子”

顧朗故意用了大爺般的語氣，他展現出來的傷不多，按那兩人的脾氣多半不理，不會來尋自己。

顧朗一步步的向下晃去，牽動著的肌肉一扯一扯的痛，當他買了點東西回來在臺階上坐下來時，感覺命都快去了半條，要是待會秦澤要動手，顧朗覺得自己可能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下課後，顧朗晃到秦澤教室門口，這次他沒找個人幫忙，反正他已經知道秦澤的臉了。

於是顧朗就靠在門邊，瞇著眼睛一排排的掃視。

因為近視，顧朗看得有些費勁，所以表情就不怎麽好看，當他發現整個班級都用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看著自己時，也是很無奈：“啊，我只是找個人，秦澤，在嗎，出來一下。”

教室裏忽然熱鬧起來，人們的八卦之心燃起來，視線在顧朗與秦澤之間來回移動。

秦澤沒有動，不是每個人來找他他都得配合。何況他也不想和顧朗扯上什麽關系。

不過有時候，不是你不想就能不來了的，顧朗順著同學的視線找到了秦澤，看秦澤沒有動，他提著個袋子大搖大擺的晃了進去。

那沒有表情的臉，那纏著的繃帶楞是沒人出聲阻止。

秦澤忽然就想起他剛才透過窗子看見的顧朗的樣子，一條腿屈著，將手臂搭在膝上，另一條腿向前伸著，踩在了前面的第三個階梯上，腿的線條拉得格外長，一個經典的裝逼的坐姿。

可能為了避開後腦的傷，頭微微的仰著頂在了墻上，陽光在那蒼白的面孔上跳躍，給那側臉流暢的線條籠罩了一成光暈，陽光，清風，安靜而美好。

安靜而美好？秦澤想起他先前的形容詞，有些難以置信，他的腦子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昨天我突然有點事，所以……你沒等吧？”顧朗問。

“沒有。”

“哦。”顧朗點點頭，他不知道秦澤有沒有等，但他想應該沒有。

而秦澤也確實沒有，他沒有等人的習慣，去了沒看到人就直接走了。

“我昨天失約，還沒通知你，很抱歉，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陪罪。”顧朗無比認真：“還有打一架。”

秦澤神色有些微妙，最終還是笑了：“你這人挺有意思的。”

後來顧朗回去時看著手裏的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還有些莫名其妙，想起秦澤刷刷的寫下號碼遞給他，“我手機號，吃飯打架你傷好了聯系我，回去吧，要上課了”。

打個架怎麽還發展到留號碼了……

顧朗再一次見到秦澤時，秦澤正在被圍攻。

其實顧朗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聯系過秦澤一次，他猶豫了半晌，沒有選擇打電話，而是編了條短信。

顧朗是不喜歡發短信的，難打字，也不好交流，所以他一般找人能打電話就絕不發短信。

但聯系秦澤時他沒打電話，一方面他是覺得兩人還沒到打電話的程度，另一方面他也覺得有些尷尬。

哪有只是揍個人結果有了聯系方式還要約出來揍的，顧朗甚至有些後悔，當初就應該直接找幾個人把他堵了揍一頓。

而且短信顧朗也不知道怎麽發，難道說，我傷好了，出來吃個飯打一架吧？

想了半天，發了四個字：我是顧朗，對方很快回了：嗯，知道了，我這幾天有點忙，有空聯系你。

顧朗：“……”

他拿著手機心情是真覆雜。

可自那次後秦澤就沒在聯系顧朗，但顧朗一直惦記著這事，不僅僅有為兄弟報仇的意思，秦澤身手跟他相當，他也想跟秦澤打一架。

也是湊巧，這天顧朗從學校裏出來又想起了這件事，他單手騎著車，掏出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撥通的時候從顧朗旁邊的巷子裏響起了鈴聲，顧朗腦子裏還樂呵了一下，挺巧哈。可當電話被掛斷的聲音與鈴聲停止差不多同步時，他楞了。

想了兩秒，顧朗停下來又打了電話，他順著鈴聲走了進去。

進入巷子就看到了七八個人圍攻著一個倒在地上的人，以及一個被摔在地上的手機。

顧朗的出現被人註意到了，幾人都停了下來，

“顧朗？你這是？”看著像是領頭的一個人粗聲道。

認識我？顧朗走進了些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從那張青紫的臉中找出了五官，認出來了這是另一個學校的混子。

一個圈裏的人，點頭之交。他們怎麽會對秦澤動手？

“不明擺著嗎？”顧朗下巴點了下被摔的手機，兩步上前攙著正努力站起來的秦澤，同時抽出了書包裏的棍子。

“喲，顧朗，你這是英雄救美麽，人家可未必領你的情。”

“這不用你管。”顧朗沒看甩開他的秦澤，只是淡漠的盯著面前的人。

那人看了自己人一眼又看了眼顧朗，有些咬牙切齒，“行，我給你個面子。”，又轉向秦澤，“你最好祈禱下次還有這種運氣。”粗聲吼道：“走。”

顧朗沒說些什麽感謝的場面話，他知道對方不是給他個面子，他們雖然有七八個人，但看起來都受了不輕的傷，要真在打起來討不了好。

但顧朗也沒攔著不讓他們走，他跟秦澤還沒這個交情讓他去徹底得罪這群人，當時站出來只是討厭這種以多欺少。

顧朗轉頭看著靠在墻上的秦澤，微不可聞得嘆了口氣：

“怎麽樣，要去醫院嗎？”

“沒事，就腳歪了，家裏有藥……哎，你這造型。”秦澤看著顧朗突然拿下帽子現出的光頭驚住了，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

“幹啥，別亂摸。”顧朗也有些郁悶，他腦袋的傷口好了後那一團禿了，他只能剪了個光頭，富貴和楊墨逮著就笑。

“沒事，還挺好看的。”秦澤笑了笑，扯動了破了的嘴角，疼得皺起眉。

“行了，謝謝你的安慰了，走吧？”顧朗撿起地上的手機，看了看，有些高興：“沒爛”。

“手機沒爛值得你這麽高興？”秦澤往前走了一步，腳疼得讓他差點摔在地上，伸手扶了下墻，冷汗都出來了。

顧朗想起剛才有人好像踩在秦澤的腳踝上，他走過去把秦澤的胳膊架在了自己肩上，摟住他的腰正準備帶著他往前走，沒想到又被一把推開了

“咋了？”顧朗簡直莫名其妙。

“我腰，怕癢。”

“毛病，我不碰行了吧。”顧朗撇嘴，“我說你怎麽惹上他們了？”

“上次全國比賽，他弟輸了。”

顧朗想起來了，那混子確實有個很護著的弟弟，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成績也很好，要不說誰都想不到這兩個人是兄弟。

“我操，這麽輸不起？”

“第一名高考可以加分。”

“那又怎麽？”顧朗不知道這輸了有什麽不甘心的，

“第一名還有三萬的獎勵。”秦澤覺得他對顧朗用加分來表達這個第一名的含金量完全是個錯誤。果然……

“操，三萬！這麽牛？換了是我也想打人。”顧朗激動了，“不過你打架還真挺厲害的。”顧朗是真佩服也是真意外。

秦澤高高瘦瘦，溫柔俊氣的樣子真不像會打架的，可明顯雖然被圍攻秦澤受的傷要輕些。

“我練過幾年跆拳道。”秦澤解釋。

顧朗看了秦澤一眼，沒說話了，說的打架厲害不單指身手，還有這份策略。

他知道秦澤倒在地上應該是順勢而為的主動。他一個人對戰七八個，再不能全部撂倒全身而退的情況下，他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盡可能傷對方，在其怒氣快要爆表的情況下，選擇倒在地上，既能保護自己的要害，也切合對方他是勝者的心態，接下來挨點拳腳聽點狠話就過去了，這是最完美的做法，這也是當初大海讓躺在醫院的顧朗學的。

做人，要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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