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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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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玉瑾看到周承安帶著期許的目光,突然覺得那些準備好的話說不出口了。

周承安自然察覺到了她的反常,前些時候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周承安都知道,所以,將和離的聖旨給了她之後,也沒有再說其他。

“一切都會過去的,過幾日,我手邊的事情安排妥當,我帶你出去看看。”

韓玉瑾沈默了許久,過後說:

“我有些累了,王爺先回吧。”

周承安凝視著她,見她的目光始終躲避著自己,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眼下看得出韓玉瑾心情極其不好,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便笑了笑,說:

“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周承安原想著,韓玉瑾經過跟沈遠寧和離這件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傷感,消沈是很正常。

周承安以為,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撫慰她的傷痛,卻沒想到,等他三天後再來的時候,韓玉瑾只留了一封信,人卻走了。

上寫著一首西江月:

塵事待定難定,漸行漸遠朦朧。

無思無語作無情,本是涼薄之性。

巧手難畫因果,今生已非他生。

滄海風平夢堪驚,天涯各自珍重。

這封信的下面,還有另一張紙箋,周承安打開一看才發現是韓玉瑾在江城時,曾寫給自己的藏頭詩。

看到這些,周承安的心,止不住的揪了起來。

這兩首藏頭詩確實是自己故意置放在案前,引起沈遠寧註意,也是自己故意走出去。才讓沈遠寧得了去。

周承安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從韓玉瑾將自己那塊玉佩交給高丘,讓高丘退了回來,周承安便知道她的心思。

正如她所說,自己對她有恩,所以那些拒絕的話,她沒有當面說出,許是不忍見自己尷尬。所以借著退還玉佩。來表明自己的心意。

周承安想到不到任何會讓韓玉瑾拒絕自己的理由,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她還戀著沈遠寧。

這樣的想法雖然讓周承安異常煩躁。但他也沒有為此懼怕。

所以才會出於私心將那封信留在書案上,只為了在沈遠寧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泰王曾為了促成自己和韓玉瑾,對沈遠寧說的那一番話。所以,他不曾知道。沈遠寧對韓玉瑾言如利刃的傷害過。

韓玉瑾成功和離,卻也為此傷透了心,周承安一直以為日後時間很多,卻沒想到。韓玉瑾徹底一走了之,將所有事都拋之腦後了。

周承安拿著韓玉瑾留下的信,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回來,問了韓玉瑾身邊的人。才知道她只帶了身邊一個叫琥珀的丫鬟走了。

韓玉瑾會些功夫,周承安是知道的,但是世事險惡,她的那些功夫,若真是遇到歹人,還真是不夠瞧的。

想到她可能會遇到危險,周承安一刻也坐不住了,馬上吩咐了路長風,讓他派人尋找韓玉瑾。

哪怕她無心,周承安也不打算放手。

天長日久,她能對沈遠寧生情,也必定會被自己所感。

是以,天涯海角,他並不懼怕。

更不會如她所說:天涯各自珍重。

早在從江城回來的路上,韓玉瑾就想,若是得空,定然不辜負這一世的時光。

回去後出了那些事,京城已無可戀,在她收到那道和離的聖旨後,便再也沒有牽掛,尤其是後來她得知一件事,更是迫不及待的上路。

旁人只當她是散心,她也沒有去解釋,隱隱還有一絲避開周承安的心思。

本就不是一路人,縱然走到一起,也不會長遠。

第二日直接在順天府拿到了和離書,看著上面寫著“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字樣,韓玉瑾唇角泛起了一個嘲諷的笑。

沈遠寧看著韓玉瑾,心好似已經被抽離了,最終也沒能攔住她和離的腳步,她有聖旨,如同剛賜婚那會,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被自己掌控。

她想來則來,要走便走,竟不能撼動她分毫。

兩人出了順天府,相對兩無言,在韓玉瑾要走的時候,沈遠寧低沈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這聖旨是安王為你討得吧?”

韓玉瑾身形一頓,沒有說話,隨後聽到沈遠寧又說:

“如此,你日後便可心生歡喜了。”

沈遠寧心底的醋壇子早將他整個人都酸透了,說的話也幾句嘲諷,只覺得若自己不當著韓玉瑾的面說了,會被自己的一口氣嘔死。

韓玉瑾聽了後,清淡的說了聲:

“願你也能心生歡喜。”

說完後便上了馬車,不再給沈遠寧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沈遠寧看著她揚長而去的馬車,心中的氣悶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了,回到府中後,鬼使神差的去了芝蘭院,裏面屬於韓玉瑾的東西,早在她離開的時候,就都搬走了。

唯有臥室的那張床,是後來她住進來後另找人定制的。

沈遠寧走了過去,俯下身,仰躺在上面。似乎她的氣息還未消散,閉上眼,馬上便浮現了她曾經生活中的模樣,她的巧笑嫣然,她的悠然自得,她的宜喜宜嗔,此刻如浪潮一般,將自己淹沒了。

再也回不到當初被她一腳踹下床的時候。

如今想來,她果然是從沒有愛過自己,那種愛一個人會有的情意,沈遠寧從沒有在她眼中看到過,那是種把心打開,毫無保留的呈現給自己的感覺,他在韓玉瑾身上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或許只是因為一紙婚書的捆縛,才讓她有了類似於歸屬的情感,正如她所說,她不夠愛自己。所以才會想著辦法離開這裏。

悔嗎?

沈遠寧是後悔的,留不住的人,卻偏偏把心奉了上去。

如今,人去,心空。

離開京城有十多日了,韓玉瑾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若穿成個男人。肯定會比現在的情況好些。男裝什麽都好說,就是胸前的這兩塊肉不好隱藏,近日似乎還長了些。不過好在衣服厚,隱藏起來也便宜。

這日行到一處農莊,天色灰暗,陰沈沈的。這樣風雨欲來的天氣。韓玉瑾便向當地的一戶農家借宿。

那戶農家的婦人看到是兩個白凈的男子,尤其是前面的那個。眉目俊美,唇紅齒白,令人見之忘俗,鄉野之地。哪裏見過這等的少年人,當下就殷勤的引了進來,熱茶熱水的招待著。

這一停腳。便住了四五日,只因降了一場雪。斷斷續續降了三日,積雪難成行,韓玉瑾只好住了下來。

韓玉瑾此行是往北行來,將入十一月,這邊已經是第二場雪了。比京城降雪提前一個月。

這戶人家招待周全,見韓玉瑾細皮嫩肉的,便猜到是哪家個貴公子,都知道大戶人家在冬天了都有炭盆子,地龍什麽的取暖,怕韓玉瑾受不住冷,便在每日燒飯時,將一些粗壯的木柴燒的通紅,去了濃煙,裝在一個泥爐裏給韓玉瑾送去。

這家主人有三個孩子,大的那個是個女孩,十四五歲的模樣,長得明眸皓齒,笑起來嘴角掛著甜甜的酒窩。

她每次送火爐來時,韓玉瑾一聲:“多謝姑娘。”都能使她臉紅大半日。

這日,那姑娘臉紅出去後,琥珀挨近韓玉瑾,低聲嘀咕道:

“郡主,我怎麽看這姑娘似乎對您有意思。”

韓玉瑾聽著她揶揄的口氣,屈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佯怒的說道:

“跟我出來後,越發沒個規矩了,連我也打趣。”

琥珀揉了揉額角,嘟著嘴說道:

“奴婢說的可是實話,您沒看那姑娘臉紅成什麽樣子,看都不敢看您一眼。”

韓玉瑾想到那姑娘,也是覺得好笑,男裝的模樣,沒想到還挺招桃花,看來大多女人還是比較喜歡小白臉的。

也是這家人沒接觸過外人的原因,才發現不了自己的偽裝。雖然自己扮裝男裝,聲音也刻意壓低說話,要是換做明眼人,一眼便能識破自己的身份。

“等雪融化一些,我們就得趕緊上路,好容易得知那人在燕州附近,若是錯過了,日後再尋,可比現在困難多了。”

聽她說起,琥珀不由得又迷惑起來,她知道郡主是在找尋一個人,她卻從來不告訴自己是怎樣的人,這時候不由得問道:

“郡主要尋得那人究竟是何人?”

韓玉瑾眼神有些迷蒙,許久後聽她說道:

“世外人。”

安王府內。

路長風將打探到的消息會給了周承安:

“王爺,這幾日屬下派出去的人都沒有找到郡主的蹤跡,今天早上屬下聽忠烈王府的車夫說道,郡主走之前去了一趟大佛寺,回來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路長風此言一出,周承安很是吃驚。

這麽說,韓玉瑾此行是一場有目的的出行,便問道:

“你可有去大佛寺問問?”

路長風如實回答道:

“問了,那裏的方丈卻說什麽:‘緣外人,不可言。’之類的話,屬下聽不懂。”

周承安聽他說完,心中咯噔一聲,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瞬間走遍全身。

周承安袖底的拳頭緊握,想到自己曾與大佛寺的方丈有一棋之緣,便要動身去大佛寺問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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