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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相歡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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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道:“春日花會上,夫人同別家夫人說,上皇給您勇毅侯的爵位,侯爺算是有了爵位,自然該她的兒子繼承安國公的一切。”

蔣鷹還未說話,周律撲哧一笑:“她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就不知道太後老人家怎麽想。你現在的爵位,當初說好了算是繼承了大長公主的,太後本就是想讓你承襲雙份的爵位,將來還分給你的兒子們,有她王家什麽事?”

蔣鷹咧了咧嘴:“窮瘋了。”

蔣安拍手,蹺著蘭花指道:“侯爺說得太對了!可是不是窮瘋了嗎?她見你在西山半年都不回來,就朝這邊使勁塞人了。她可是對誰都說自己的兒子會承襲安國公的爵位,肯定覺得貼給東府所有的銀錢都是她兒子將來的東西,心裏指不定得多難受呢。說不得她做夢都想皇上一直軟禁你!她也不想想,就算是您不回來,難道太後還容他覬覦您的東西不成。”

周律吃吃地笑出聲來:“蔣安說得對,你母親的嫁妝收入都在你手裏握著,太後賞賜你的東西,歷來都是鎖得好好的,不許他們動用一分。你又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性子,每個月東府的開銷不會比西府那一大家子少多少,她那樣短視的人,心裏難免有不平。”

蔣安翻了白眼:“小侯爺可是安國公嫡長子,若當年公爺入贅了皇家,這自不必說,可大長公主可是連公主府都不要,嫁入了蔣家,安國公不養我家侯爺,難道還讓大長公主的嫁妝養著不成。太後當年交代過奴才,這裏的一切俱是侯爺的,誰敢動侯爺的東西,就得從奴才身上踩過去!”

蔣鷹哼了一聲:“無知愚婦,早晚收拾她。”

周律見蔣鷹動了真火,忙勸道:“說的不就是這個理嗎?你也不用為這些小事生氣,如今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安國公夫人也不過面上的風光,宗婦是那麽好當的?不說那些要贍養的族人,來往送去的應酬,光安國公這些年娶進門有名分的姨娘小妾,生下的那些庶子庶女,還有那些沒有名分的女子,哪個是好相與的?你看你家西府都亂成什麽樣了?”

蔣安叉著腰道:“太後可是說了,當年公爺為了娶那王氏,不管不顧,觍著臉求了上皇許久,這才被允了。若是真心喜歡,便也罷了!大長公主去了,誰還能攔著他再娶,可娶回來不到半年,就一個個地開臉擡房,外面的那些不幹不凈的一個個地朝家裏拉!這不是打太後和侯爺的臉嗎!”

蔣鷹讚許地點頭:“蔣安說得對。”

蔣安忙賠著笑臉:“是侯爺平日教導得好。”

兩人把話說到此處,周律不好接話,不禁尷尬地咳了咳:“剛才……剛才不是說西山行宮來人了嗎?你怎麽還派人去伺候太子了呢?你也不怕惹皇上不開心,他想廢了那位,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還不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蔣鷹想也不想道:“廢不廢太子,都是我表哥。誰做太子,也是表哥,不能讓那些奴才欺了去。”

蔣安忙豎起拇指,接道:“侯爺就是有情有義,你看看那些人一見太子落了難,哪個不是躲得遠遠的,獨侯爺什麽都不怕,侯爺說得對,誰做了皇上還不是您的舅舅,哪個做了太子不是您的表哥。侯爺是和太子共患難的,自然也跟著吃了不少苦,想照顧照顧太子,是無可厚非的,您也不必管人家怎麽說,太後都說了,皇孫貴胄豈容那些個奴才欺負!”

周律早已習慣了蔣安只看蔣鷹臉色說話,倒也不覺得尷尬:“說起來倒是這個意思,如今皇子們都大了,定不會再讓咱們去宮裏伴讀了。我爹想著讓我去國子監念兩年書,你去不去?”

蔣鷹擺了擺手:“不去,一看書就頭疼。”

周律道:“那你總不能就這樣待在家裏吧?你年歲大了,想進宮常住也不是那麽容易了,現在的皇後娘娘可是王氏的堂姐,你也不能像以前那麽隨意了。”

蔣鷹看向周律:“我和舅舅說,去都尉府待幾年。”

周律嘶了一聲:“你的歲數去那裏是不是太早了?錦衣衛好聽是好聽,可幹的那些活計,著實見不得光又得罪人。你堂堂一個侯爺做甚不好,又何必去那裏熬資歷?”

蔣鷹奇怪地看向周律:“你爹刑部侍郎,比錦衣衛好多少?”

周律道:“那怎麽一樣,我爹是沒辦法,他若是太後的外孫,何必去刑部那麽個爹不親娘不疼的地兒。”

蔣安道:“周公子可不要想不開了,太後說了,現在那麽多衙門,哪個也不如都尉府。這才幾年的工夫,那些跟著太祖打天下功勳,還有幾家有掌權的人?侯爺雖然是太後的外孫不錯,可皇上怎麽會再嫁一個長公主給侯爺,剩下的富貴還是要自己搏,太後幫侯爺想的出路,定是錯不了。”

蔣鷹頷首道:“自然,我的子孫不能領著爵位俸祿,看臉色過日子。”

周律嗤笑了一聲:“侯爺今年才十三歲,連未婚妻都沒有一個,就開始考慮子孫後代的事了……”

蔣鷹理直氣壯道:“等三十歲再想,晚了。”

周律想了想道:“侯爺說的這些也對,可您去都尉府到底有些掉架子,那都是沒落人家幹的事。家裏但凡有一個權臣撐著,在官場上誰不想要個清清白白的出身。”

蔣鷹瞥了周律一眼,哼道:“別想那麽好,都尉府很難進。”

蔣安忙接道:“可不是嗎!我家侯爺還要太後說了情,他自己又去求了皇上,這都過去一個月了,都沒有消息。周公子是不知道,那些個跟著太祖出生入死的功勳人家,還有那些一直掌不到實權的大臣,哪一個不是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走門路,才擠進去的?”

蔣安十分憂愁地說道:“禁軍還好,總有些軍功在身的百姓子弟。錦衣衛裏隨便拉出來一個,哪個不是官宦功勳人家最有前途的子弟。周大人一心想讓你家出個文臣,才巴巴地讓你去國子監讀書,能熬出來固然好,熬不出來不照樣庸庸碌碌。”

周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倒是有些道理,可國子監的名額也是我爹想了不少辦法才弄到的,我要是不去,他還不得打斷我的腿。”

蔣鷹瞇眼道:“你問你爹,做個三流的近臣,和做個三流的文臣,哪個好。”

蔣安補充道:“錦衣衛指揮使那可是近臣中的近臣,對皇上來說,可比皇後還親。周公子若入了錦衣衛,哪怕將來做個副指揮使,也比當個文臣強。你要是和周大人說不清楚,就去問問你周老大人。”

周律咧嘴一笑:“太後給你家侯爺找的門路自然錯不了!我當然是聽太後的了,可是……都尉府不是那麽好進的,我爺爺賦閑在家,早不管事了,我爹定是沒有那個本事,國子監的名額都使了渾身解數……就不知道我家能不能找到門路了。”

蔣鷹拍了拍周律,正經道:“你回家說說看,你爹若同意,本候幫你。”

周律依在蔣鷹旁邊,長嘆一聲,不無感慨地說道:“我就說嘛,跟著侯爺比跟著誰都好,什麽都不用操心,侯爺都替我想好了。我周律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以後若是侯爺有事,只管開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別肉麻,走開。”蔣鷹很是嫌惡地拍開周律的手,朝跪在亭外的宮人勾了勾手。

蔣安忙道:“小誠子,還不上前回話。”

小誠子自開始就跪在亭外不遠處,待到剛才親眼看見那人被打死拖出去後,小誠子心裏一直犯嘀咕,這又見蔣鷹與周律談笑風生的,也看不出心情好壞來,心中恐懼更甚。此時,小誠子見蔣鷹喚他,忙跪著挪進了亭子,觍著臉假笑道:“侯爺,您、您有什麽吩咐?”

蔣鷹漫不經心道:“可知錯在哪裏?”

小誠子撲棱撲棱地搖了搖頭,忙又點了點頭,有些茫然又畏縮地看著蔣鷹:“回侯爺,奴才平日裏伺候太子殿下,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蔣鷹挑了挑眉,冷聲道:“沈公子為何會得風寒?”

小誠子忙撲倒在地,一下下地磕頭:“侯爺饒命,奴才實在不知道啊!那日太子和沈公子出去圍獵,回來便有些不舒服。沈公子說想喝甜水,禦林軍一群粗人哪裏會帶蜜和糖出來,奴才在林子尋摸著能找個蜂窩掏點蜂蜜,一直到夜裏找了個蜂窩,奴才被蜇得滿頭包,才弄了一口蜂蜜,回來的時候沈公子早已發起燒來了,不是奴才不盡心伺候,只是西山那地方太過荒涼,什麽也沒有……”

蔣鷹眉宇間越顯不耐了,緊蹙起眉頭:“病好了嗎?”

小誠子忙道:“太子殿下不眠不休地照顧沈公子好幾日,現在倒是好多了,就是不太吃東西。”

蔣鷹驟然站起身來,一腳將小誠子踢翻在地:“你們都是死人嗎?太子會伺候人嗎?怎麽不回來找大夫!”

周律見蔣鷹如此暴躁,甚至一反常態地一句話說了那麽多,不禁挑了挑眉:“你先別生氣,讓他說完。”

小誠子跪在原地抖個不停,唯唯諾諾道:“沈公子不讓奴才找大夫,往日裏沈公子也不許奴才近他的身,翠微只貼身伺候太子……沈公子病後,脾氣也不好,又不肯吃藥,只有太子在時,還好些……”

蔣鷹陰沈著臉,抿了抿唇:“派你們去,光伺候太子的嗎?”

周律見蔣鷹真的發怒了,圓場道:“我雖是與沈公子同窗了幾日,倒是沒怎麽相處過,不知是個怎樣的脾性?”

小誠子偷看了蔣鷹一眼,見他並無反應,這才答道:“沈公子平時沒甚特別的愛好,手有些笨,學東西很慢,這次風寒就是因為自己做的紙鳶飛不了起來,他不死心,一直在風口跑來跑去,著了風。最近養病也閑不下來,跟著翠微學著做針線,說是要給太子做個長袍……”

蔣鷹臉色越發陰沈:“豬爪子一個,學人做長袍,不知所謂!”

小誠子不敢擡頭,忙道:“是是是,侯爺說得是!沈公子學了好幾天都走不好針,婆婆媽媽的又愛嘮叨。前段時間看見桃花開了,還念叨侯爺,說天氣暖和了,京城的花該開了,說您有喘癥,時不時又愛在花樹下裝……溜達,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還那樣,還說沒人能管住你。奴才看沈公子就是杞人憂天,侯爺在京城自然是吃喝不愁,想看花就看花,想種樹就種樹,一京城的禦醫,哪裏用得著他瞎操心。”

蔣鷹抿了抿唇,桃花眸比方才柔和了不少,不輕不重地對著小誠子的屁股又是一腳:“死奴才,敢埋汰本侯!拿了東西,滾回去。”

小誠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奴才這就回去,侯爺還有別的吩咐沒有?”

蔣鷹看了一眼蔣安,一直註意蔣鷹神色的蔣安掩著唇咳了咳,上前一步:“老徐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你點點看還缺什麽沒有。路上小心點,紙鳶不要弄破了!”

蔣鷹皺眉道:“蜂蜜。”

蔣安忙道:“讓老徐再去廚房幫你找點蜜,什麽槐花的桂花的,都帶上。”

小誠子怔了怔,明白了蔣鷹的意思,雙眼一亮:“是是是。”

蔣安挑了挑眉,又道:“你們五個可是太後和皇上精挑細選出來的,都長點心,好好地伺候著!若讓侯爺知道你們有誰怠慢了太子和沈公子,到時候不用太後動手,侯爺就能扒了你們全家的皮!還不快滾!”

小誠子忙道:“奴才明白,定會把沈公子和太子伺候好了。”

蔣鷹眼見小誠子退得比兔子還快,又哼了哼:“你跟好沈公子,翠微伺候太子。”

小誠子眼神微動,連連稱是,像有狗攆著般撒丫子不見蹤影了。

周律撲哧笑出聲了:“不知那沈寧暉怎麽就入了你的眼了,嘖嘖,咱們十幾年的交情,還不如來了不到一年的他,你這負心薄情的,也不怕本公子吃醋!”

蔣鷹推開故作姿態靠過來的周律,滿臉嫌惡:“走開,像個婦人。”

周律不高興地哼哼:“我說的哪點不對!我娘和你娘是閨中好友,你也不會照看我一眼!說我像個婦人,那沈寧暉的作態比我像多了!怎麽不見你說他!”

“傻瓜。”蔣鷹鄙視地瞥了周律一眼。

周律惱羞成怒:“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看不起我!本公子和你絕交!”

蔣鷹彈了彈身上莫須有的灰塵,冷漠地說道:“門在西邊,好走不送。”

周律學著蔣安擡起蘭花指,哆嗦道:“德行!你這個薄情負義的負心漢!嚶——”

蔣鷹宛若沒看到周律的作態,摸著懷中的銀鎖,不知神游何處,臉上露出了幾分淺淺的笑意。蔣安與周律看著蔣鷹的表情,心有靈犀般地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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