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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後宮禍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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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玉和忽地一笑:“好吧,本宮就看著衛國夫人怎麽給太後娘娘交代吧。”

衛雲兮亦是低頭淡笑:“皇後娘娘還是趕緊查出誰才是真兇才是正理。若是皇後查不出來,臣妾只能越主代庖了。”她擡起頭來,意有所指地微笑道:“若是讓臣妾查,也許這件事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皇後被她眼眸中的冷意驚得眼中一縮。可立刻恢覆鎮定,冷冷道:“這就不勞衛國夫人操心了。”

“如此甚好。”衛雲兮接口。

皇後看著她,終是恨恨地轉身走入了宮正司中。衛雲兮冷眼看著她離開,這才由秦七扶著緩緩地回了露華宮。

秦七邊皺眉道:“娘娘,看樣子皇後娘娘在步步緊逼娘娘交出手中執掌後宮之權呢!”

衛雲兮紅唇邊含著一絲冷笑:“是啊,她以為本宮就會退縮了。但是此時退了豈不是又回到了當初本宮入宮時的境地了嗎?”

她好不容易換來今日獨撐後宮的局面怎麽可能就因為單貴人的死而放棄呢?這件事,到底是她的阻路石,還是皇後玉和的踏板呢?她是該好好的籌謀籌謀了……

想著她抿了紅唇,向著露華宮快步而去。

單貴人的死令單老將軍悲憤莫名,帶著一幹親族子弟親自到了宮中向衛雲兮問責。過了兩日,淳於世族的也進宮面見皇後,言語中對衛雲兮頗有不滿。把一切的罪過都怪在了衛雲兮頭上。皇後從中充當和事老,諸多安撫,但是卻字字句句撇清自己的關系。內務府中也有隱隱有了動作,因之前衛雲兮之前奉行節儉,裁了不少多餘的用度,如今內務府要查這賬目,矛頭的指向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流言紛紛,眾人側目,衛雲兮卻巍然不動,穩坐露華宮,這一場鬧哄哄的陰謀在她看來不過是鬧劇而已。她要跟皇後比的,除了耐心還是耐心。

夜深人靜之時,整個皇宮中寂靜無聲。可露華宮中,唯有昏黃燈火明滅不定。衛雲兮一身重紫色宮裝未褪,只默然立在了窗邊,看著那一輪冷冷的秋月。手旁案邊是一幅幅淩亂的地圖,上面交錯橫畫,各種地名一一在地圖上勾了出來。已到了深秋,再過一段日子就要到了初冬,南楚雖比北漢冬天來得晚些,但是也是時間不多了。北漢因耗時一年多的舉國之戰,國庫早就開始捉襟見肘,南楚又因得各地的叛亂和饑荒開始民不聊生,流民四散。誰都耗不起,誰也不願意在最後時刻放棄最後的一搏。而冬季大雪來臨之際若是不決一死戰,兩國都將陷入無可挽回的絕境中。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案幾上的張張地圖,秀眉深皺,終究是遠在千裏消息不通,她再聰慧,記憶力再好,也畫不出兩軍陳兵布陣的地圖。她只能靠著少得可憐的消息加上自己的揣摩在紙上寫寫畫畫,卻看不清整個局勢,也不知道北漢和南到底誰更勝一籌。憂心在外,可是衛雲兮緊鎖的眉間,似乎忘了自己身在宮中亦是處處不易。

殿門處有身影一閃,秦七悄無聲息地走來,躬身道:“娘娘,有動靜了。”

衛雲兮美眸中一閃:“當真看明白了?”

“是的。”秦七篤定道:“就在今夜,皇後娘娘已準備在深夜刑訊淳於小主了。到時候奴婢怕淳於小主捱不過就胡亂招供了。娘娘打算如何做?”

衛雲兮秀眉一擰:“她竟如此按耐不住?”

秦七眉頭深皺:“她見娘娘安然不動,自然是要做點事的。”

衛雲兮紅唇邊溢出冷笑,轉身拿起一旁的玄色披風,密密地把自己包裹,戴上風帽,淡淡道:“既然來了,就依計行事。”

秦七見她竟然要親自前去,不禁上前阻攔道:“娘娘,您千金之軀,萬一傷到了娘娘就不值得了。娘娘還是在宮中等著消息,奴婢會把這件事處置幹凈的。”

衛雲兮系好披風的帶子,舉步就往宮外走去,微涼的秋風中傳來她清冷的話語:“本宮在的話,這一場戲更加真實。”

她說著當先一人沒入了黑暗中。秦七見狀不由跺了跺腳,也跟上了前去。

宮正司中的天牢中,不知有什麽人在夜間哭泣,哀哀的聲音猶如從地底而出的鬼哭。淳於卿捂著耳朵,在堅硬的床板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在這個鬼地方,她日日夜夜都幾乎要崩潰,這裏沒有白天黑夜,有的只是無盡的盤問和羞辱。即使她是宮妃更是淳於家的千金,但是在這裏她什麽也不是。

她開始沈入睡眠中,迷迷糊糊的中,似乎耳邊聽到一聲“哢噠”聲,有冷風吹了進來。她不安地縮了縮脖子。忽地,有一聲很輕的腳步聲傳來,在她混沌的腦海中,這一聲仿佛從很遠的地方而來,那麽飄忽不定。

是誰呢?天還沒亮怎麽會有人再來盤問她?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見眼前有一塊巨大的黑影投下。

她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尖叫一聲“啊——”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匕首狠狠落下……

“撲通!”一聲悶響,那匕首終究沒有落下來。那人緩緩倒地,背上插著另一把沒入的背心的匕首。

淳於卿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往床邊縮去。她捂住嘴,劇烈的驚喘被她堵在了喉間。她定定看著面前那一位比她臉色還煞白的女人,軟軟地扶著一旁的桌上。

半晌,淳於卿“哇”地一聲大哭,飛快撲向那扶著桌案的女子,哭道:“娘娘,救命啊!他們要殺臣妾滅口!娘娘!”

在房中昏黃的微光下,那女子緩緩擡起臉來,她的面色若深夜中從地底而出的女鬼,美而妖異。正是深夜而出的衛雲兮。她丟掉手中的匕首,癱軟坐在椅上,怔怔道:“本宮竟然殺人了!怎麽辦?!”

她扶起淳於卿,眼底皆是驚恐:“淳於小主,本宮知道今夜有人要來殺你,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幸好還未來晚,可是……可是本宮殺了人……這……”

她六神無主,淳於卿雖方方逃過一劫,但是在哭後終於勉強找到一點點神智,她哭道:“娘娘,他們要陷害臣妾!這人是來殺臣妾的!”

衛雲兮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是誰要這樣置你死地呢?”

淳於卿茫然搖了搖頭,衛雲兮又問:“你好好想想,不然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今日逃過一死,明日難保不會再落入死地。而到那一日本宮不知還沒有能力保你了!”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帶著一絲誘勸。

淳於卿看著地上那一動不動的刺客,打了個寒顫,半晌她眼中一亮,急急拉著衛雲兮的手:“娘娘!臣妾想到了!是皇後!是皇後!她……她這幾日一直明地暗地讓臣妾把娘娘拖了進來!是她!是她見臣妾不從,所以才會發了狠心要把臣妾滅口!”

衛雲兮面色一凝,手猛地握緊淳於卿的手,怒道:“竟然是她!”

淳於卿飛快點了點頭。她不是傻子,這借刀殺人的招數她識得破的!若不是皇後要嫁禍衛雲兮,怎麽可能動不動就來宮正司誘勸她招認她是受了衛雲兮的指使殺了那單貴人呢?!

這是一場陰謀!徹徹底底的陰謀!她越想心中越恨。不禁咬得銀牙咯咯作響。

衛雲兮嘆了一口氣,灰心道:“那如此棘手了,本宮哪是皇後的對手?雖然太後讓本宮代掌後宮,但如今出了單貴人這件事,遲早被皇後綁了起來!”

淳於卿一聽又絕望地哭了起來:“娘娘,那怎麽辦呢?娘娘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不想死,不想死啊……”

衛雲兮秀眉緊鎖,半晌才咬牙道:“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淳於卿一聽有了生機,急忙問道。

衛雲兮看定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請太後為你洗刷冤屈!”

淳於卿眼中一亮,但是片刻又絕望:“可是臣妾出不了宮啊!”

衛雲兮扶起她來,美眸中皆是誠摯:“放心,本宮送你出宮!你趕緊出宮去西山的覺明寺中去找太後,如今只有太後才可以庇護你!”

淳於卿心中頓時豁然開朗,連連磕頭:“多謝娘娘庇護之恩!”

衛雲兮踢了踢腳下的屍體,對淳於卿道:“但是你去找太後娘娘也要有真憑實據,你且搜搜看這個刺客身上有沒有可以揭發皇後殺人滅口罪名的證據!”

淳於卿看著地上的屍體只覺得惡心寒顫,她躊躇半晌,這才一咬牙在刺客身上摸索。過了一會,她果然摸到了一塊腰牌,拿上來一看竟是寫著中宮的字樣。

“娘娘,找到了!”她高興地道。

衛雲兮急忙一把捂住她的嘴,示意噤聲。她飛快地道:“本宮來之時已買通了宮正司的上下,你趕緊出宮去西山找太後娘娘主持公道。切記!”

淳於卿急忙點頭,衛雲兮喚來守在外面的內侍,帶著淳於卿出了宮正司的天牢。等著淳於卿驚慌的身影消失,她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地上的屍體道:“起來吧,她走了。”

地上的“屍體”忽地一動,跳了起來。笑咪咪地摘掉臉上的面巾,三下兩下除去身上的黑色衣服露出內侍的衣服,拔下背上可伸縮的匕首。正是秦七。

他忍俊不住:“娘娘,這淳於小主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奴婢是假扮的。”

淳於卿在他身上摸索腰牌的時候竟沒有發現他還有心跳熱氣。總算是瞞天過海了騙倒了她!

衛雲兮一笑:“她身在深閨從未見過死人,更未落入這種危險的境地,驚慌之下自然什麽都肯聽本宮的話。”

秦七看了看屋外空無一人,對衛雲兮道:“娘娘,回宮吧。這戲已經演足了,不怕淳於小主不去太後娘娘那邊重重告皇後一狀。等太後娘娘回宮,第一個要治的就是皇後了!”

衛雲兮點了點頭:“總算是搶先一步了,今夜的戲夠皇後頭疼不久了。”她說著披上玄黑披風,悄悄地順著來路走了。

第二日,衛雲兮起身梳洗就聽見殿門處傳來一陣喧嘩。她微微皺了秀眉,正要喚來宮女問話就聽見陳福冷冷的聲音:“回皇後娘娘的話,我家娘娘正在梳妝,妝容不整,不敢在皇後娘娘跟前失儀。”

皇後玉和的聲音緊隨而至,怒道:“本宮要讓她來見!她推三阻四的做什麽?難不成是心虛了不成?!”

衛雲兮聽到這裏已知皇後玉和要來做什麽。她冷冷把手邊的珠花丟在妝匣中,披了一件外衫就走了出去。

皇後冷不丁見衛雲兮披發前來,怔了怔,隨即劈頭就怒道:“衛雲兮,你幹的好事!昨夜是不是你放了淳於卿?!”

衛雲兮施了一禮才道:“臣妾不明白皇後娘娘說的是什麽。臣妾惶恐。”

皇後玉和看著她平靜的面容,只氣得不知該說什麽好。

衛雲兮擡起頭來,美眸中流露淡淡的惋惜:“臣妾聽皇後娘娘的口氣,似乎淳於小主跑了?可是宮正司天牢森嚴又是皇後娘娘在旁督著這事,怎麽會跑了呢?也許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皇後玉和只氣的手都發抖,她上前一步指著衛雲兮,一字一頓地道:“淳於卿怎麽跑的你應該比本宮還清楚!能在後宮中不知不覺放走一個人,除了你衛雲兮還有誰?你別以為仗著皇上的盛寵你就可以只手遮天了!衛雲兮,本宮告訴你這事還沒完呢,你等著瞧!”

她說完怒而轉身就要離開露華宮。

衛雲兮清清冷冷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皇後娘娘教訓得極是。這事還未完呢,跑了一個淳於卿,這案子還沒了結呢。皇後娘娘想著怎麽給單貴人家和淳於家交代吧。臣妾愚鈍,這事實在是愛莫能助。”

皇後玉和一聽,腳下打了踉蹌,回頭恨恨地看著衛雲兮,幾乎要咬碎了銀牙,這才帶著一群宮人怒氣沖沖地走了。

衛雲兮看著她離開,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只是皇後玉和方才的話還在耳邊回蕩。

“……能在後宮中不知不覺放走一個人,除了你衛雲兮還有誰……”

是嗎?什麽時候自己竟也這般只手遮天為所欲為了?也許她終究是怕了,怕了自己重蹈在南楚的覆轍,在深宮惶惶無依最後被逼入死路。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走了殿中。

淳於卿夜逃出宮,舉宮上下震驚。皇後玉和一連發下三道意旨要大內侍衛前去抓捕。可是這事已鬧得滿京城沸沸揚揚。刑部尚書求見皇後玉和,把這事從宮正司中劃歸了刑部之案件。皇後玉和無奈只能交出處置之權。一幹人證物證都交到了刑部中,讓刑部與大理寺一同審理。

刑部立案,命人追擊淳於卿。可有傳言淳於卿逃到了西山覺明寺。刑部又派人前去搜捕,可是兩日後等到了覺明寺又被太後的近身侍衛所攔,不得如入寺中打擾太後太妃兩位的靜修。刑部的捕快無奈只能回轉了京城。皇後在單貴人被殺一案一開始就全權處置,如今不但真兇沒有查出還被最重要的嫌犯逃出京城,其責難逃。內務府為了撇清楚自己身上的幹系,一道加急奏折送往遠在南楚的禦駕之處。皇後聞訓,更是終日惶惶。

衛雲兮在深宮中巍然不動,內務府中終於認清這皇宮中誰才是最堅實的中流砥柱,紛紛上前示好。滿宮的妃嬪俱是看準風向前來討好。比起中宮的冷落門庭,露華宮更像是整個皇宮的最中心。衛雲兮看著手邊這流淌著瑩潤玉澤的鳳印,聽著底下各宮的奏報,傾城絕美的面上露出了一絲覆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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