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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魂兮歸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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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降臨。又是一天過去了。衛雲兮半躺在床上,看著那不到一尺見方的窗戶,如今她腹中饑火中燒,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自從識破了蘇儀的計謀,為了防止她狗急跳墻。送來的東西她一口不動,連茶水她都不會碰一下。

她太了解蘇儀了。一計不成,她還會有後招,只是不知這一場的角力是誰更有耐心走到最後。房中是死一般的寂靜,衛雲兮縮在床上,昏昏沈沈。不知什麽時候房門被打開。悄然走來一位素色的宮裝少婦。

她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衛雲兮,心中一跳,低聲喚了一聲:“皇後娘娘……”

衛雲兮聽得有人在喚她,慢慢睜開眼,靜靜看著房門處躊躇不前的人。她嘆了一口氣:“原來是你。”

李芊芊輕手輕腳地上前,放下手中的食盒,上前扶起衛雲兮,眼中皆是痛惜:“皇後娘娘,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了?”

衛雲兮撐著床邊,打量她上下,軟軟地問:“你怎麽來了。”

李芊芊對上她透徹的明眸,心中一跳,半晌才按捺下心中的驚慌,連忙道:“臣妾是來看皇後娘娘的,皇後娘娘,方才臣妾聽見那獄卒小哥說,你可以走了。”

衛雲兮眸中微微一閃,看定李芊芊的臉色,半晌才淡淡問道:“當真?本宮可以回宮了?”

“當真!”李芊芊點頭,手微微在顫抖,但是面上卻是笑著道:“皇後娘娘不相信麽?這宗務府昨日關著的那宮女與那個僧人不知怎的就被人救走了,宗務府這時候正在跳腳呢。臣妾聽說他們說了,最遲明日就可以放了皇後娘娘。”

衛雲兮看著她俏麗如昔的臉,淡淡道:“多謝李妹妹了。這個時候只有你肯過來看本宮一眼。”

李芊芊連忙道:“皇後娘娘言重了,臣妾這一條命是皇後娘娘給的。這時候不來看娘娘,還能什麽時候呢?”

衛雲兮支著額角,抑制住腦中的眩暈,揮了揮手:“當初本宮救你為的是你能幫助本宮,如今你已做到了,你我早已兩清了。你不必掛在心上。”

李芊芊心中一顫,勉強一笑:“這時候說這種話做什麽呢?娘娘,走吧,這裏怪可怕的。”

衛雲兮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扶著她的手慢慢走出了天牢。兩人一路慢慢地走,沿路上獄卒看到她們都主動讓開。衛雲兮腳步虛浮,眼前的影子亂撞,只能由著李芊芊扶著向外走去。

終於出了天牢。李芊芊扶著她上了馬車。她吩咐了車夫一聲,馬車就向前駛去。車廂中安靜非常,只能聽見車轍滾動的聲音。

李芊芊拿出食盒打開裏面是一份噴香的飯菜,她低聲道:“娘娘,吃一點吧。你餓了吧?”

衛雲兮看著精致可口的飯菜,忽地笑了笑:“本宮不餓。要吃李妹妹吃吧。”

李芊芊一怔,連忙道:“娘娘不信臣妾嗎?這……這飯菜沒有毒。”

衛雲兮微微一笑:“有毒沒毒,本宮不在乎。只是這個時候本宮想問你一句。今夜你要把本宮送到哪裏?”

她笑得傾城絕美,只是一雙眼中冷冷,令人跟著笑不起來。

李芊芊心頭一顫,連忙跪下,冷汗從她背後涔涔而出,她支支吾吾地道:“臣妾……臣妾要送娘娘回宮啊。”

衛雲兮輕嘆一聲,問道:“大皇子怎麽樣了?”

李芊芊冷不提防被她這麽一問,脫口而出:“大皇子很好。娘娘放心。”她說完這才懊悔。

一擡頭,果然衛雲兮笑意深深:“本宮就知道蘇儀會拿了大皇子來勸你。什麽才能蓋過本宮對你的恩情呢?除了你的兒子再也沒有其他。”

李芊芊見被衛雲兮識破,銀牙一咬,重重磕了個頭:“娘娘,你走吧,走得遠遠的。蘇儀是不會放過娘娘的。但是她答應臣妾,只要娘娘肯離開皇宮,她就會放了娘娘一條生路。臣妾不才,這次是來放娘娘走的!”

衛雲兮默默聽著,身下車轍碾過,飛馳著將她駛離這不知名的遠方。

“走?”衛雲兮輕笑:“我也想走呢。走得遠遠地,再也不要回來這個地方。”

可是她怎麽能走了呢?一走,她身上的罪名全部都坐實了。私通北漢,畏罪潛逃……就算衛雲沖立下了潑天的軍功卻再也救不了她的一條性命。蘇儀不是放她一條生路,她是要她往死路上走。

李芊芊以為她同意,松了一口氣笑道:“娘娘,既然娘娘也想要離開,那正好呢。”

衛雲兮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是啊,正好。”

李芊芊高興起來,一路上有說有笑,衛雲兮只是笑著看著她,偶爾搭一兩句便只是沈默。

終於出了皇城。李芊芊下了馬車,歉然地對衛雲兮道:“娘娘要去哪裏呢?這裏偏僻的很,娘娘可要走好。”

衛雲兮下了馬車,看了看四周空曠的荒野,淡淡地道:“就這裏了,讓本宮想起第一次見到李妹妹的時候。”

李芊芊勉強一笑道:“是啊。那次都是虧了娘娘的庇護。臣妾感激不盡。”

衛雲兮看著她笑道:“送君千裏終有一別,你我姐妹一場就這裏別過吧。”

她說著轉身從車廂中拿出食盒,裏面溫著一壺水酒。她倒了一杯遞給李芊芊,然後倒了一杯留給自己,舉起酒杯對李芊芊道:“滿飲此杯!從此你我姐妹恩怨兩清,生死不見。”

李芊芊心中覆雜,眼眶一熱,想要說什麽,卻在對著衛雲兮似笑非笑的臉色時,陡然無語。她只能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水,澀然道:“娘娘我……”

她還未說完,衛雲兮已冷冷地把杯中的酒水潑在了地上。李芊芊驚訝地看著她,在衛雲兮的美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憐憫。

一股劇痛從胸腹中燃燒上來,李芊芊不禁捂住肚子,緩緩地跪在了地上:“這……這……酒水有毒!”

衛雲兮丟下酒杯,俯身看著她:“這酒水有毒,這飯食也有毒。可是你怎麽就這麽天真相信蘇儀不會下毒害我呢?”

李芊芊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喉間只剩下嘶嘶的呼吸聲。烏黑的血從她的鼻子和口中流出。這不但有毒,還劇毒無比。

衛雲兮美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李芊芊,聲音幽幽,在這黑夜中聽起來清晰無比:“李芊芊,你別忘了,你本名並不叫做芊芊。我給你了活命的機會,賜了你的姓名,你曾怎麽答應過我的呢?”

“我……我……”李芊芊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鮮血湧出口鼻,她頹然倒在了地上。草木的氣息混著血氣,撲入了她的鼻間。

“娘娘,只要娘娘救了我,我一輩子都是娘娘的。娘娘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永無二心!”

“若有違此誓,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誓言言猶在耳,可是如今人事已非,再也找不到當初那般卑微渺小心境了。原來榮華富貴才是這世間最毒的毒藥,讓你得了一樣,還要另一樣,還要更多更多,最後丟了性命。

衛雲兮看著她眼中的光彩漸漸隱沒,慢慢合上李芊芊死都無法閉合的雙眼,輕嘆道:“李雲秀,當初我能救你,助你,如今我也能毀你,殺你。你已淪為蘇儀的走狗,你我已是敵人。安心去吧……”

她說完上了馬車,丟掉食盒酒水,冷聲地對戰戰兢兢的車夫道:“你送本宮回京城,本宮就既往不咎。今日這一切與你無關。走吧。”

車夫連忙點頭,狠狠一抽馬兒,向著京城而去,而荒地上李芊芊的屍身孤零零地在躺在地上。

衛雲兮疲倦地靠在車廂的錦墩上,天已欲明,她就要奔赴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之中,可是偏偏那地方卻不是她最好歸宿。有風呼呼地吹入車簾,一晃一晃地,清新的空氣令人腦中清楚。

她,出宮了!心底的這個念頭突然湧入,明晰而清楚。

她真的出宮了!衛雲兮看著那天邊越來越明亮的光影,眼中的熱淚陡然簌簌落下,身上精致的鳳服再也囚禁不了她的身,她的心了!她實在不必再回皇宮了!

她忍不住嗚咽地哭了起來。她哭了一會擡起頭來,對車夫道:“不回京城了,你送我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車夫連忙問道。

衛雲兮探出車簾外,眼中含著熱淚,哽咽道:“去一個自由自在的地方!去一個……世外桃源!”

車夫詫然回頭:“哪裏有這個地方?”

“有!”

炊煙裊繞,一片金黃麥田隨風飄動。衛雲兮下了馬車,那車夫匆匆地就駕車走了。她方才給了他身上值錢的所有東西,只告訴他遠遠地離開京城。衛雲兮看著那青山碧水旁的山莊,不由笑了。她踉踉蹌蹌地循著麥田中的小路走到那莊子門前。

“開門,是我!”她拍著門。

門打開,一張蒼老的臉露了出來,她看到一身繁覆鳳服的衛雲兮不禁怔了怔。

衛雲兮哽咽了一聲,餓了幾日的眩暈與此時的驚喜一起湧上,她抓著阿婆的袖子,笑著道:“阿婆,是我!”說完,她便軟軟地昏了過去。

阿婆認出她來,不禁扶著她大聲向莊內呼喚:“來人啊,兒子!媳婦!瀾兒的媳婦昏倒了!”

千裏之外。

寒風呼呼地吹過風峽山谷,猶如鬼哭狼嚎。那篝火在寒風中忽明忽暗,奔逃了一整的恒王殘兵來不及喝一口水就靠著山石沈沈睡去。只有那最大的篝火邊恒王猶自不能安眠。如何能睡著?

他親自帶來的十五萬兵馬如今死傷無數,剩下的被慕容修的士兵一沖,奔逃大半。明日要怎麽聯絡上自己的殘兵敗將還是個未知數,可是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怎麽回去見北漢皇帝?又怎麽去回京城面對蕭世行那張溫和有禮又全然不屑的笑臉呢?

“蕭—世——行!”恒王眼中流露出怨毒,狠狠地把手中的刀砍在了身旁的巖石上。

正在這時,一道極其細微的“鏗”地一聲在空氣中激蕩而來。恒王一驚,人下意識地側身,一柄鋒利的抓鉤就從他臉龐堪堪擦過,釘在了他身旁的山壁上。那隨之而來的殺氣削斷了他鬢邊的好幾根頭發。

恒王心中一驚,連忙喊道:“有刺客!”

他話音剛落,這才發現身邊的幾個士兵都已無聲無息,早已氣絕了多時!

不好!他心中大驚,連忙抽出腰間的寶劍,從篝火邊掠了出去。正在這時天上如蝙蝠一般飛掠而來條條黑影。他們黑巾蒙面,手中的劍寒光似水,破開空氣激蕩而來。當先一人如鬼魅一般,頃刻便至。恒王看著黑暗中他那雙精致又妖媚的深眸,心中一股寒氣冒出。

他再也忍不住大叫:“混賬!有刺客!有刺客啊!”

睡夢中的士兵們被這一聲淒厲的呼聲驚醒,可還未醒來,就紛紛覺得心口一涼,一柄飛快無比的寶劍刺入他們的心窩。

恒王看著他們如黑夜中的修羅煞神冷冷而來,驚得轉頭就跑。身後的勁風忽起,一只修長的手已搭在了他的肩頭,猶如鬼魅一般怎麽甩也甩不掉。“撕拉”一聲,恒王肩頭的護甲被生生扯破了一個破洞。

那人清冷悅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恒王殿下是嗎?對不住了!”

下一刻,他手中猛向他咽喉抓去。恒王劇變之下連忙揮劍格擋。他的劍快,那身後之人的手更加快。一招還未用老,他已冷冷捏住恒王手中的劍刃。他手腕輕抖,恒王只覺得一股大力從劍身上傳來,震得他虎口鮮血淋漓。

恒王握不住手中的劍,被震得連連倒退。此時風峽谷中已是喊殺聲起,黑衣刺客仿佛夜間降臨的殺神,一劍一個,在谷中肆意殺戮。有膽小的逃兵從睡夢中驚醒不知所以,紛紛驚叫四散逃跑。只有他的死忠的近衛軍幾百人開始回過神來開始拼死護主。

幾十個人的刺卻面對著幾百個的士兵。這場力量懸殊的刺殺此時看起來卻意外地勢均力敵。篝火被大風一吹,越發燒得熊熊。在影影綽綽中,山谷中一片混亂哀嚎。刺客們兔起鷹落,身手詭異得可怕。

恒王左沖右突,可是卻怎麽也甩不開身後那鬼魅而至的刺客。那人眼神冰冷,勢在必殺的淩然氣勢令恒王無法去想象他是何人派出。他慌不擇路,又驚慌跑了一段路,腳下被石頭猛地一絆,人已撲倒在低地。身後的利刃已破空而來。

“撲”的一聲悶響,那劍刺破恒王的護甲深深地把他釘在了地上。恒王只覺得肩頭劇痛,頓時殺豬一般的叫聲響徹山谷。身後的腳步聲緩緩而來,恒王掙脫不得,只能哀嚎。身後露在面巾外的那雙深眸殺機陡然一綻,手中輕扣,一條極細的絲猛的射出,纏上恒王粗壯的脖子。

恒王只覺得死神的手指已扣住自己的咽喉。他連忙嘶啞叫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殷淩瀾扣緊手中的絲線,恒王的脖子已有了滴滴鮮血順著絲線滴落在地上。

“大俠饒命啊,你要殺本王不就是為了銀子嗎?你開個價錢,千兩黃金還是萬兩、十萬兩……本王都可以給你。”恒王已不能呼吸,漲紅的臉從喉嚨間擠出這一句話來:“大俠要什麽本王就可以給你什麽……不要……千萬不要啊……”

“銀子?”身後傳來殷淩瀾似笑非笑的聲音,他的聲音那麽清冽,似乎蓋過了身後那喊殺聲聲,在這個血夜中分外清晰:“當恒王殿下拿萬兩黃金派人去刺殺蕭王的時候,應該不會想到此時此刻自己反被刺客所殺吧?”

“是蕭世行?”恒王已氣弱。殷淩瀾手中的絲線仿佛故意為之,一點點地破開他脖子的皮肉,一點一點地勒緊,讓這種眼看著自己生命消失的恐懼滲入到他的四肢百骸,滲入了他的靈魂深處。

“恒王殿下錯了,現在殺你的人不是他,是我。”殷淩瀾淡淡地道。

“你是……誰?”他脖子的血汩汩流出,他眼中的漸漸成了死灰之色。只是最後一絲尚存的清明令他無法吐出一口氣。

“殷淩瀾。”他慢慢說出自己的名字,手中猛的一扣。“撲”地一聲,只見一顆頭顱高高飛上半空。殷淩瀾袖中黑布一揚,就把恒王的首級包裹其中。

“撤!”他朝後冷喝一聲,紛紛抵住蜂擁而來士兵的龍影司護衛們紛紛長嘯一聲,聚攏過來。殷淩瀾站在他們中央,露在面巾之外的深眸冷冷掃過眼前源源不斷殺紅了眼的北漢士兵。他們已走投無路,此時主帥被殺,更是激起了自己心中那一點絕望的報覆。

山谷中密密麻麻近千人蜂擁而來,火把燃亮了漆黑的大漠天空,映得四周的火紅色的山谷奇形怪狀,十分詭異。

“公子先撤,屬下們殿後!”華泉見情勢危急,急忙道。

殷淩瀾手中握著那黑布包袱,心中千百個念頭飛快掠過。他一人當然可以順利脫身,可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龍影司精銳很有可能為了他就這樣葬身在山谷中。

人人都說他殷淩瀾刻薄寡恩,治下嚴苛,可是今日千人之中斬殺恒王,他的手下無一上前爭搶,即使他許下萬金賞銀,他們依然井然有序,訓練有素得猶如一人,用血肉之軀為他抵擋了這近千人!

他們不棄他,他怎麽可以這時候棄了他們?!

“公子!快走!”華泉見他不走,聲音越發嚴厲。

冷冷寒風中,殷淩瀾一拋手中的頭顱,拋向華泉懷中:“你走!其餘的人隨本司殺了這些北漢的殘兵敗將!”

他說著長嘯一聲,飛身躍出龍影司護衛的護衛圈中,獵獵寒風中他玄黑的袍角迎風飛揚,身影如鷹,修長的手指屈成鷹爪,如鷹擊長空撲入了蜂擁而來的北漢士兵陣中。

“公子!”華泉手中提著恒王頭顱,氣得大吼一聲:“公子!——”

夜色如墨。血色如花。天邊隱隱露出了魚肚白,在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他堅毅的深眸中仿佛掠過那一抹嬌俏的笑靨。

“雲兮,我一定會活著回去!……”

天邊的光在眼前飛舞,刀光劍影掠過眼前,帶起一股股寒氣。三十五個的龍影司精銳如今只剩下三十個。

三十個……這是拼殺一整夜最少的傷亡了!

殷淩瀾站在風峽谷的豁口,看著躍躍欲試卻又不敢輕易上前的北漢士兵,冷冷地站著。寒風吹過,他面上的面巾已不知什麽時候被挑掉,一張蒼白俊魅的臉露在了天光下。他修長的手垂在身側,指尖美得如血蓮,卻猶自滴著猩紅的血。他的身後是已同樣筋疲力盡的三十個影衛。

一路拼殺,他能竭力護著的,也只有他們三十個人而已。

“統領大人,你先走!”身後的影衛捂著手臂汩汩流血的傷處,冷聲道。

殷淩瀾不答,抿緊薄唇冷冷看著面前烏壓壓的北漢殘兵。

“你們先去找華泉。”他終於開口:“往東三十裏,就是北漢的境內。那邊有個飲馬鎮。華泉一定在那裏。”

“你們速去,再來接應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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