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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Magi·第十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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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米爾簡簡單單一句話裏的巨大信息量給震了,小豆猛地回過頭盯住他!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艙門被砰地打開,卡西姆一步跨進艙室,眼風在房間內迅速一掃看到了小豆,“沒事吧?”說著眼神不善地看向了拉米爾。

他身後還跟著一名披著鬥篷的男人,見狀緊走兩步讓出來對拉米爾鞠了一躬:“大人,您的客人醒了。”

拉米爾沖他微一點頭,後者便會意退出艙室關上了門。

小豆並不知道自己被撂倒之後卡西姆和賽娜普他們也被拉米爾的人抓住的事,先前滿以為自己是落單了,這會兒看到卡西姆不由略驚,“卡西姆?你怎麽也在這裏……”

卡西姆一臉戾氣地盯住拉米爾,“賽娜普看到你被這家夥帶走之後我們就跟了上去,結果被他帶來的人敲暈了。”

拉米爾不等他質問就先開口:“抱歉,我做得有些過火了。原本我打算等這次港口的行動過後再說明真相的,沒想到情況變得太危險,這才不得不用這種方法把人帶回來。”

他轉向小豆,慢慢吐了口氣,垂下眼微微傾身。

“……殿下,您是摩藍的王女。我父親從前是侍奉王妃、也就是您生母的家臣,我從小陪伴您長大。三年前您因為事故而失蹤,會不記得從前的事大概也是因為那場事故。這艘船是摩藍的使船,我奉王的命令帶同士兵迎接您回去。”

被撕裂性神展開給磋磨得腦內短暫空白一下,小豆直接被震茫了。

……哦去!!!什麽情況!!

她消化了幾秒,電光火石間又想起些末節來——

怪不得空降時自帶一身貴重飾品、怪不得有能把帝王通鑒倒背如流的本能掛……說到飾品,按照此世界設定,除了作為劇情舞臺的數個主要國家之外,其餘大小國家都市不計其數,並沒有一一提及,摩藍應該算是未提及的那一撥。記得那時候卡西姆說過自己那根值錢項圈是摩藍特產,這下也幹脆利索地對上了。不,這還不是重點……小豆覺得槽點實在太多了,先不說陛下設定疑似再啟用實在是創意匱乏,這不是和遠方的發肖阿裏巴巴屬性重疊了嗎?

這種裏設定簡直是反攻略進度的坑豆神器!給少年男神順了三年的毛,好不容易把他順成了順毛驢,如今一朝它毛炸了,又變成了炸毛驢……叉……!

這樣想著,小豆餘光瞥向卡西姆,剛好將他有些驚訝的表情收入眼底——

然而少年稍顯動搖的神色不過外露一瞬便迅速沈澱下去,漸漸透出安靜的冷意。他抱住雙臂、背朝後輕輕靠上墻木,臉龐沒入背光的陰影處,再也看不清表情。

小豆本能嗅到了真·反進度的節奏,略感崩潰:“既然這樣,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才告訴我?”好夥伴變成了無間道,說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拉米爾唇線抿了抿,神情覆雜起來:“我從一開始就沒想告訴您。”

小豆楞了。“什麽意思……?”

“您是蘇朱王妃唯一的女兒,原本是王位唯一的繼承者。王妃過世後,新王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王位,三年派人刺殺您,並將罪名構陷給我的族人。我的族人都被處以極刑,只有我活著逃出王宮,一直在尋訪您的下落。沒想到一年半之前我巧合下被卡西姆救了,又找到了您。當時國中已由新王妃掌權,王不問朝政、亦不在意您的死活,就算我帶您回王宮,也只是送上門去讓她宰割而已。所以找到您後,我就打算一直隱姓埋名,保護您繼續過普通人的生活。”

拉米爾的眸光慢慢暗下來。

“不過就在兩個月前,那個女人和她兒子一同暴斃了。在幾天前王派來的人找到了我,我才得知了這件事。王還予我族人清白,還希望我帶您回去。我本來打算等這次襲擊港口的行動過後再找機會向您說明的,但是情況太危險,這才不得不用這種方法提前把您帶上船。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您很有可能會跟盜賊團一起被巴爾巴德王軍抓住。……抱歉,一直以來都隱瞞了你們。”

小豆已經被震得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了。

一時間無人說話,艙室內一片死寂。

半晌,卡西姆倏地微微動了動,打破了沈默。“其他被你帶上船的人在哪裏?”

模糊不清的燈光映出他半邊神情淡漠的臉,語氣聽不出喜怒。

拉米爾怔了怔,片刻後才道:“在別的艙室,大概還沒有醒過來。這艘船是摩藍王室的使船,我們現在在港口東邊,巴爾巴德王軍沒有搜查權,你們可以放心在這裏避過風頭。”

卡西姆蹙起眉,“什麽意思?”

“……”拉米爾沈默了一下,才沈聲道:“昨天夜裏帶著你們回船上之後,我帶人折返,想要找機會幫團裏的人撤離,結果發現港口的出口都被王軍封死了……所有人都被巴爾巴德王軍俘虜了。”

……

巴爾巴德港口。

天色微明,腥鹹海風中摻雜著難聞的燒焦氣味。經過昨晚的動亂,不少靠近碼頭的貨船在昨夜盜賊縱火時被殃及,船身間焦煙盤旋、殘骸遍地。碼頭所連接的寬闊廣場上依稀可見一片狼藉,邊緣處已經密密麻麻跪了一線被俘虜的盜賊,由周圍的王軍帶刀看守。廣場中間的巴爾巴德王軍三兩成一小隊,正舉著火把指揮駝馬搬運被格殺的盜賊屍體。大部分還能走路的盜賊都已被綁好押到了外圍,還有一些傷重難以行動、但卻一息尚存的盜賊被拖出屍體堆,連慘叫都未及發出就被王軍一刀割斷了喉嚨!

小豆和卡西姆被拉米爾引上使船高處時,剛好看到這一幕。見此情景卡西姆瞳孔疾縮,轉身就要往外走,拉米爾立刻快走一步攔住他:“冷靜一點。你不可能突破這麽多王軍的,何況就算你能突圍成功,也不可能把這麽多人都一起帶出來。而且昨晚有不少王軍看到我們把你們帶回船上,不過是礙於兩國間的協議才所以放棄了上船搜查。使船周圍都有人監視,你們只要一下船就會立刻被捕。”說著拉開身邊的舷窗,示意他往外看。

從舷窗向外看,剛好能看到船身放置舢板的一頭被巴爾巴德王軍重重包圍、守衛森嚴,而縱貫四周海面的碼頭也有王軍巡邏,只要一有人下船王軍就會上前盤問。

“昨天晚上你們攻擊港口時我按你的安排帶人在北邊出口望風,中途發現原本負責警戒南邊出口的盜賊團幹部沒有按照你的命令去幹道放哨,還有人看到他和巴爾巴德王軍小頭領接頭。”拉米爾臉色益發沈重,“我帶人趕過去確認情況,結果剛好看到他帶著一批王軍避過其他放哨的小隊往港口去了。當時示警已經來不及,我只能帶著我們這邊的士兵以保護使船的名義從王軍把守的入口通過,好進去營救殿下。”

拉米爾說到這裏,神情有些苦澀。

“王軍連之前計劃好的逃生路線都設了埋伏,除了被我們打暈帶上船的人,其他人全都被俘了,應該是那個人將這次行動的情報提前出賣給了王軍。……盜賊團裏早就有叛徒了,這次的行動應該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

話音剛落,艙門口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三人同時回頭看去。

賽娜普臉色慘白,保持著握住門把手的姿勢僵立在那裏,身後還站著幾個盜賊團的幹部,顯然剛才拉米爾的話他們已經全都聽見了。見卡西姆回過頭,賽娜普嘴唇哆嗦了一下,“頭兒,大家都……”她握住把手的手指關節泛起青白色,“哈桑——哈桑也被抓了!王軍會怎麽處置他們……?”

拉米爾看向跟隨在一眾盜賊身後的士兵。後者會意,低聲道:“剛才有人從外面帶回消息,因為已經被判定是反叛軍、而非普通盜匪,所以巴爾巴德新王傳下命令,等天亮後在百姓面前就地格殺逆賊。”

一眾盜賊立刻紅了眼睛,“別開玩笑了!頭兒,我們現在就沖出去——”

“那又有什麽用,王軍的人那麽多,去了也只能跟著一起送命不是嗎?”

賽娜普神尖聲喊道:“那也比縮在這裏看著同伴去死好!”

一片爭吵聲中,一直一言不發的卡西姆突然出聲。

“都閉嘴。”

他目光陰沈地瞥過一眾盜賊,後者們立刻訥訥不敢言。他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想要留在這裏的就留下吧。想去的人跟上。”

聞言賽娜普立刻站到了他身邊,又有幾名盜賊緊隨其後,朝艙門走去。拉米爾立刻攔到卡西姆身前,守在外面的摩藍士兵亦堵在了艙門口。盜賊們醒來後大多已從看守的士兵那裏得知了拉米爾的身份,見狀紛紛面露防備警惕的表情。賽娜普神色有些覆雜地看住拉米爾,最終還是冷著聲音道:“讓開吧,我們的事已經和你沒有關系了。”

拉米爾微微蹙眉。“就算身份立場有所不同,我還是把你們當做同伴。抱歉,我不能看著你們去送死。”

兩邊人劍拔弩張,盜賊們開始激烈地吵嚷起來。正在此時,眾人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爭吵聲登時一窒、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聲源來處——

聲音來自於一只砸在地上的巨大酒桶;眾人回頭時,小豆還保持著伸腳踹桶的姿勢。見所有人都看過來,她收了腳,簡短道:“別吵了。”

剛才還紛紛把住刀鞘的摩藍士兵立刻轉向她,齊刷刷收刀、又沖她低下頭顱。

小豆擡臂指向舷窗。

“由我去。”

手腕微動,準確地指向遠方巴爾巴德王宮的方向。

“找人送信給巴爾巴德新王,就說摩藍的王女要和他談判。”

剛才光顧著爭吵,盜賊們並不知道朝夕相處的同伴搖身一變成了王族的事,此刻全都呆了。而在場無論是拉米爾還是其他士兵亦沒想到失憶的王女這麽快就進入了角色,也全都楞在了原地。

……

寬大華麗、鑲滿華貴寶石的馬車車隊在巴爾巴德王軍讓出的通路上徐徐行駛,在森嚴兵陣中一路暢通無阻,被十數名摩藍騎兵簇擁著穿過了滿是俘虜的港口廣場。

廣場一隅,王軍正將已被格殺的盜賊屍體不斷拖過來暫時堆放。馬車拐過一道岔路,剛好行經這裏。

打頭的馬車內,一身王宮侍女打扮的賽娜普正將車簾掀開一條縫往外看,見此情景忍不住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猛地回頭看向馬車裏的其他人,“就算是去談判,外國的王室又要用什麽名義去救他國的反賊?求情?再怎麽乞憐都沒用的,那種人渣都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對我們這種人的寬容!……”

車內數名盜賊此時都換上了摩藍士兵的衣服,聞言俱都臉色難看地沒有答言,目光落在了坐在最中間的小豆身上。

一旁的卡西姆坐在角落,正垂頭將手臂上的黑霧刀用布條纏好、掩入鬥篷裏,聞言表情發冷地出聲:“如果失敗了,我們就從港口外面攻進去救人。”

彼時小豆正在大腦瘋轉想著對策。原著裏似乎根本就沒有這次的危機,大概還是被她的蝴蝶翅膀扇出來的——如果她沒能說服巴爾巴德王,卡西姆再帶人沖回無異於送死。

……順毛驢變成炸毛驢大不了再順一遍,變成死毛驢就真沒轍了。

想到這她也笑不出來,反倒是眼前浮現起盜賊們被王軍砍倒的景象。她已經不敢去想有多少熟面孔是今後都看不到、而其他活著的人馬上也再也看不到的可能性了。

為了去和巴爾巴德王交涉,拉米爾已經著人替她換上了王女的服飾。她低下頭,出神地看住小臂上純金的臂環。摩藍盛產寶石與貴金屬,相應地鑄造工藝亦巧奪天工,澄黃金屬上鑲嵌著兩顆色澤如血的紅寶石,金紅相間、耀目而動人,稍一動作紅寶碎光便粼粼而動,仿若一對剔透熒紅的眼。

這樣的色彩搭配太微妙,小豆一時間又被勾起回憶,想起不少某位暴君的手段來。她回過神,慢慢道:“港口被封鎖,周圍的住民和水手已經越聚越多,很快消息就會在人群間傳出去。……這周邊住著的都是窮苦人,大多都受過我們的救濟。”

見車廂裏的人都看向她,她微微籲了口氣。

“從前這些人或許還會想辦法找些散工勉強糊口,自從有了我們之後生活也變得好上很多,很多人幹脆不去工作,靠義賊團的周濟度日,不要的孩子也都丟到了我們這裏來養。過慣了能吃飽肚子的生活,就算再想獨善其身,一旦義賊被消滅幹凈,讓他們一朝回到食不果腹的日子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裏頓了頓,她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情緒。

“……勸說他們去為我們求情吧。再告訴他們‘王軍處刑所有盜賊之後,打算將那些受過義賊恩惠的百姓以窩藏逆賊的罪名一並法辦,如果去抗議的話,王或許會收回成命’,這樣肯來的人就會更多。”

賽娜普愕然道:“什……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豆看了她一眼,最終模棱兩可地答道:“場面變得混亂之後,就算真的要突圍救人成算也大些。”

……

摩藍王使的車隊行至港口外圍後,小豆一行乘坐的頭車繼續前行,後頭數輛馬車則拐入一道偏僻角落,車上載著的盜賊紛紛跳下車分散開來紮進小巷,一部分朝港口外聚集的人群匆匆走去,一部分則跑向港口外圍的貧民窟,準備去動員平民。車隊分開之後,小豆所乘的車子加快了速度,不久後駛入王都內環到達了巴爾巴德王宮。

小豆對巴爾巴德現任王阿布瑪多有些印象。當年卡西姆火燒王宮,她溜去望風時就曾聽侍衛談論過當時還是王太子的這一位——其貌不揚、昏聵無能、不管人民死活,幾乎所有昏君的特質他都具備了。如果不是因為當年作為王三子的阿裏巴巴因為愧疚而逃離了巴爾巴德王宮,大概王位落於誰手還很難說得準。

一行人穿過富貴堂皇的外殿到達裏側時,遠遠地就透過半掩的宮門內看到裏面的情形——港口一片淒風苦雨,而這位矮個子王居然正和幾個王公宴飲。

扮作士兵的卡西姆驀地握緊了擱在彎刀刀柄上的手,發出喀噠輕響。拉米爾立刻不著痕跡地擋在他身前,投以一個帶了阻止意味的眼神,他身後的摩藍士兵亦改變隊形,悄無聲息地將卡西姆隔開了一段距離。

拉米爾落後兩步和卡西姆並肩而行,目不斜視地沈聲道:“如果你在這裏做出任何危害巴爾巴德王的行動,摩藍的立場就會變得非常艱難,甚至會讓殿下遭受危險。如果你要在這裏做些什麽,我一定會阻止你。你昨晚已經看到過了,這些人都攜有魔法武器,你的霧刀對他們不起作用。……但是作為同伴,如果這次談判失敗,我願意以個人的身份協助你戰鬥到最後一刻。”

卡西姆神色未動,扶在刀柄上的手微微滑動一下,隨即自然地松開。

走在最前面的小豆自然是看不到這一幕的,而是專註地看著眼前的情景;巴爾巴德王軍在奢華長桌前肅立合圍,圍坐兩旁大多體態臃腫的王公貴族們目光各異地打量過來。

和阿布瑪多各自坐在了長桌兩端,她驀地生出些不合時宜的微妙熟悉感——就好像回到了當年坐上首、在烏魯克長老院中迎接著那些各自心懷鬼胎的註目禮一樣。只不過面前坐著的不再是那位橫征暴虐的祖宗,而是個矮小昏聵的胖國王。

阿布瑪多見她坐下,這才撐著肥厚的下巴嘟嘟囔囔地發話:“歡迎你,也述王女。使者送信太遲,招待不周。聽說您有事要同朕商議?”說話間已百無聊賴地搖起了手邊盛酒的金杯。

小豆並不急於回答,而是一言不發地沈默,直到阿布瑪多玩膩了金杯、有些疑惑和不耐地看向她時,才不疾不徐道:“我希望您能收回處刑在港口作亂的盜賊團的命令。”

阿布瑪多楞了一下,一下子垮了臉,“您說什麽?這是本國的內政。再說那群盜賊的事和殿下也沒什麽關系吧?”

“我受過這些盜賊的幫助,所以不能坐視他們被處刑。”

在場包括阿布瑪多在內的王室大略都聽過些摩藍王室的秘聞,也知道摩藍使船突然來訪是為了接這名流落在外的王女回去,是以並不意外,席間人竊竊私語中一名貴族皮笑肉不笑道:“王女殿下還是不要和下等人走得太近了。”

“殿下想要幹涉他國的內政,未免也太為難人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交情,才能讓您在別國的王面前為別國國內作亂的逆賊說話?”

“王真是好脾氣。若有人要搶也述王女的權杖,我們的王還要跑到摩藍王宮的內殿去向王女求情,不知王女會怎麽想?”

小豆恍若未聞,平靜地等他們說完後續道:“昨夜王軍格殺了一批盜賊後將屍體堆放在港口,天亮後到處宣揚叛國者伏誅,如果是為了震懾百姓,那麽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將所有人處刑。”

阿布瑪多顯然不耐煩談論這個話題,揮了揮手示意其餘人噤聲後往嘴裏扔了顆葡萄:“這些人是想要擾亂我統治的逆賊,必須全部處死。”

正在此時,殿門外突然跑進一名令官,匆匆傳話給剛才出聲的政務官。後者變了臉色,低頭跟阿布瑪多耳語了幾句。

小豆看到阿布瑪多的臉色,轉頭給了拉米爾一個詢問的眼神,見後者沖她點頭,就重新看向阿布瑪多:“是在說港口的百姓騷動的事嗎?”

席間氣氛登時一肅。政務官還想假作無事,阿布瑪多已沈不住氣,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地道:“你怎麽知道?”

小豆神情安然不改色地答:“我剛從港口過來,後進的部下先帶了消息給我。聽說還有人散布謠言,說王軍準備將與逆賊有關聯的百姓一並法辦。港口周圍的窮苦人都受過盜賊團救濟,對王室的判決不滿,所以人越聚越多。如果您還堅持要處死他們的話,或許會演變成棘手的動亂事態。”

這話一出,知道內情的拉米爾等人全都楞了。其實傳信的令官帶來的消息是百姓已經開始推搡王軍,比之小豆的說法還要危急一些,然而阿布瑪多政事上一塌糊塗、橫著走慣了,頗有些無知無畏,一臉戾氣地吐出嘴裏的葡萄籽:“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沒能力和軍隊相抗,直接再調士兵去鎮壓就可以了。”他仿佛趕蒼蠅似的揮了一下肥短的手臂,“傳令下去,讓他們準時行刑。”

氣氛陡沈,小豆心知用正常的方法求情是不可能的了。餘光瞥見身後賽娜普驟然繃緊了身體,她微微皺起眉。“盜賊說白了也不過是一群吃不飽肚子的窮苦人。就算今天陛下處決了這一批,明天大概又會跳出另一群吃不飽肚子的家夥拿起武器作亂,砍掉再多的腦袋也沒有用,用軍隊鎮壓也是鎮壓不完的。更何況這些年來巴爾巴德港口和各處關卡因為盜賊的禍患而影響了交通,來往的商隊也開始減少,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她擡起放在膝上的雙手,輕輕擱在桌上後交扣十指、微微傾身,專註地盯住了阿布瑪多。

“……但我有讓陛下一勞永逸的方法。”

阿布瑪多不知不覺被牽著走,下意識問道:“什麽方法?”

小豆眸光暗下來,沈默了片刻後才開口。

“多年來四處在王都作亂的義賊,幕後的策劃者其實是摩藍王室。他們操縱所謂的“義賊”、打著拯救人民的幌子,其實是想擾亂巴爾巴德內部的安定,尤其是打擊巴爾巴德的港口貿易。所謂的救國安民,不過是國與國較量中敵對執政者的陰謀。”

她轉手抽出拉米爾腰間刻有魔法回路的彎刀放在長桌上。

“這批馬格諾修泰德制造的制式魔法武器就是最好的證據。巴爾巴德王軍從義賊手中繳獲了這批武器,發現上面刻有摩藍軍隊的標識和年份,很快又在盜賊中找出了幾名摩藍間諜。他們承認為義賊團提供武器,並且一直潛伏在盜賊中,依靠分發財帛口糧籠絡民心、不斷壯大盜賊團的規模,欺騙並煽動巴爾巴德貧民,利用他們達到自己的目的,使巴爾巴德產生內亂。”

“巴爾巴德新王將這場陰謀公之於眾後原本想處決這批盜賊,但又因為心懷仁慈,以他們是受到煽動且不知情為由赦免了他們的死罪。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配再為王的子民、不配再踏上巴爾巴德的土地,王將他們隨同摩藍使船一起遣離國境。”

“到此為止,這些人在人民心中就不再是義賊或是為窮苦人而戰的起義軍,而是真正的叛國者,是協助外人來禍亂巴爾巴德人故鄉的棋子。就算有未肅清的殘黨也不足為懼,今後巴爾巴德很難再形成這樣有規模的‘義賊團’了,畢竟人民會猜疑所謂‘義賊’的動機,猜測他們是不是又是這樣的騙子。”

——“人民不會再相信‘義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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