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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就看到了五哥一臉嫌棄的表情。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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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論。

在此之前,趙灜老先生親自攥寫了一封密函,命人快馬加鞭的交遞滄州知府,密函中列舉滄州知縣張宏十大罪狀,條條死罪,滄州知府接看過文書之後背後直冒冷汗,深感事態嚴重,當即將文書遞交朝廷,順帶著深度檢討自己管制下屬不嚴的罪過。

滄州知縣張宏就這麽完蛋了,被判滿門抄家,與此同時,朝廷再次下旨剿匪,官民合作,匪徒無處遁逃。

兩大禍害一並被除,滄州百姓無一不高聲歡呼,高尚之士皆彈冠相慶,全州百姓皆大歡喜,為慶祝喜事,各家各戶的屋檐上都掛上了大紅燈籠,熱鬧歡喜程度覺不低於過大年。

在這歡喜之中,有一個人卻不歡喜,那就是李檀,因為季書理,李檀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好心,怎麽事情就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木辰時帶領清月眾人去雲崇山剿匪的那一天,出門前他逼著李檀發誓絕對不偷跟著他出門,李檀滿口答應老老實實在家做飯等他回來,可是木辰時前腳出門,李檀換了個男裝背著把短劍後腳就跟上了。

不巧的是,李檀剛走到門口就被季書理撞上了,或者說,季小姐早有準備的在等李檀,搞得李檀還挺尷尬,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季書理朝著李檀淡淡一笑:“夫人要出去?”

季書理這聲‘夫人’叫的李檀頭皮發麻渾身不適,李檀尷尬的扯扯嘴角:“我就,隨便轉轉。”

季書理走到李檀面前,雙眼滿含祈求:“夫人可否帶著我?”

怕什麽來什麽,李檀哈哈一笑:“上街買菜有什麽好跟著的。”

季書理失落,雙眼滿含悲戚,語氣悲憤:“我全家都死在那些人的屠刀之下,獨留我一人茍活於世,我有勇氣活到今天,只不過是想親眼看著那些人遭天譴。”

面對著季書理的悲狠,李檀的心動搖了,畢竟一家都被滅門了,實在是太慘烈,可她僅剩的理智令她開口說:“刀劍無情,說不定時刻就會有危險發生,那種地方實在不適合你這種大家閨秀。”

季書理的蛾眉蹙了一下,她盯著李檀的眼睛說道:“同樣都是女子,既然你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李檀脫口而出:“我老子是殺人的,你老子是救人的,能一樣麽?”

季家大小姐被李檀的話給驚到了,李檀頓感失言,隨即低頭不語。

誰知季書理身子忽然一矮竟然跪倒了李檀面前,含淚哀求李檀:“求夫人帶著小女。”

李檀瞬間錯愕,立即伸手去拉季書理:“你起來!你快起來!這讓人看見了像什麽話?”

季書理還挺倔強:“夫人不答應我,我便一直跪著。”

李檀無可奈何,只得答應她:“行行行,我答應你,不過你到了地方可要聽我的!”

季書理破涕為笑,忙不疊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季書理換了男裝,同李檀一道出了門,兩人並騎一馬,風塵仆仆的趕到了雲崇山,此時的雲崇山腳下布滿了手持重戟的重重士兵,艷陽下長戟盔甲寒光閃閃甚是威風,李檀擡頭向山中望去,發現半山腰處有濃濃黑煙翻滾出。

李檀擔心木辰時,隨即矯健靈敏的跳下馬,看見一個小士兵便問:“現在山上什麽情況?”

小士兵瞥了李檀一眼,嚴厲質問:“你是何人?”

李檀楞了一下,瞬間想起了她老子的軍營,暗罵天下烏鴉一般黑,而後隨即往士兵的手裏塞了一錠銀兩,笑說:“這位兄弟,我是清月閣的。”

小士兵看在沈甸甸的銀兩的份上對李檀寬容了些許:“不知道,要想知道自己上去看。”

李檀笑著說了聲‘多謝’,剛要跨步山上,忽然想起來了季書理還在馬上困著,於是又折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扶季書理下馬。

從未在馬上如此顛簸的季書理腿有些軟,下馬後走路還有些踉蹌,李檀看她臉色也不好,本想扶著她,可季書理推開了李檀的手,淡淡的說:“我可以自己走。”

李檀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只得囑咐:“那你自己註意些。”

季書理點點頭:“多謝。”

李檀沿路觀察山形,山勢陡峭,山路狹窄,怪石嶙峋,是個易守難攻的地勢,傳聞中那幫土匪兇殘的很,也不知道木辰時現在怎麽樣了,李檀嘆了口氣,腳步不禁的快了些許。

驀然一回頭,卻發現季書理的臉色比紙還白,額頭上冒出了絲絲密密的汗珠,可就算疲憊如此她還在堅持不懈的向上攀爬,李檀這個女人都有些心疼了。

李檀再次折了回來,扶著季書禮的胳膊說:“我累了,要不歇一會吧。”

季書理虛弱的一笑:“你有心了。”

“客氣了。”李檀哈哈一笑,“你渴不渴?我去給你尋些水?”

季書理擺擺手:“不用了,還是快些趕路吧。”

李檀望著季書理幹枯起皮的嘴唇,心下惻然:“我渴了,你待著別動啊,我去找水。”說完李檀便跑了,即使季小姐再三呼喊也沒用,李檀躥的比猴還快。

在山林子裏七拐八拐,李檀終於聽到了水聲,而後循著水聲找去,一條潺潺小溪緩緩出現,溪水清澈,李檀捧了一掬一飲而盡,清涼入喉,甘甜純澈,李檀痛痛快快的喝了個夠。

而後李檀尋了個大些的葉子,折了個小葉子杯為季書理裝水,剛要折身返回,忽然聽見不遠處的林子裏有急遽的腳步聲,來者可能不善,李檀當機立斷藏在了溪邊的一塊巨石後面。

待腳步臨近,李檀悄悄地在巨石後屏息凝神的觀察來者,虎背熊腰虬髯豹目的一個男人,此人面露兇狠,眼神陰欒,他手中持著一把七尺長的九環大刀,刀刃上已沾滿了鮮血。

等男人一轉身,李檀驚詫地發現他沒有右耳,李檀瞬間清楚這個人是誰了,周龍,臥龍寨的變態寨主。

李檀的手不自覺哆嗦了一下,手中的水灑了,發出細碎聲響。

周龍驚覺的朝李檀所在的方向猛地轉身,手持大刀一步步逼近,李檀頓時心驚肉跳,閉上眼睛不斷哀求阿彌陀佛聊天保佑,可能是老天爺看李檀心誠,順手放了個小鳥出去,直撲周龍面門,周龍眼疾手快,提起刀將那只可憐的小鳥劈成了兩半,登時鮮血四濺。

李檀目瞪口呆,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嚇得氣都不敢喘,若不是那只鳥,現在血肉模糊的就是她李檀。

周龍朝地上一分為二的鳥屍不屑地一笑,而後提刀朝山下走去。

李檀看著周龍遠去的背影,登時大舒了一口氣,不過電光火石之間李檀想到,周龍離去的方向不就是季書理所在的方向麽?

李檀傻眼了,季書理要是出了什麽事她一輩子都別想安心了,於是乎她扔下手中的葉子杯拔腿就朝山下跑了過去。

季書理獨自一人在原地焦急等待李檀,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李檀的身影,正當心急如焚之時忽然聽到了從林子裏傳出的腳步聲,季書理期待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可當周龍殘暴的面孔出現在季小姐的視線中時,季小姐頓時震驚加錯愕,臉色愈加蒼白,就是眼前的這個人下令殺了她全家!

周龍也認出了季書理,眼中殺意徒增,恨得牙癢癢,要不是因為這個臭娘們兒,他周龍也不會落到如今樹倒猢猻散的落魄地步,昔日威風如他,誰曾想今日竟然還要被一個光頭和尚追殺!這口惡氣都要算到這個女表子身上!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季小姐毫不畏懼咬牙切齒的仇視周龍,周龍愈加怒氣滔天,擡起刀便向季書理砍去,誰知後背驟然劇痛難耐,周龍猛地轉頭,驚異的發現背後正立著一位手持短劍眉清目秀的小白臉。

李檀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劍,朝周龍身後的季書理大喊:“這兒我頂著!你快跑!”

周龍陰狠冷笑:“今天你們兩個誰都跑不掉!”而後猛地擡刀向李檀砍去。

李檀猛地向後閃躲,奈何慢了一步,胳膊上被劃了一刀,火辣辣的疼。

眼看就要交代在這裏了,李檀不甘心啊!還沒吃到木辰時包的元宵那,還沒和木辰時攜手到老那,想到這李檀便怒發沖冠,提劍就要和周龍硬拼。

忽然眼角寒光閃過,一柄銀白長劍驟然將周龍的刀斷在了半空。

一身勁裝的木辰時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了李檀面前,李檀呆若木雞的傻看著木辰時。

木辰時在對戰周龍的百忙之中抽空瞪了一眼李檀:“混蛋!誰讓你來的?”

李檀尷尬的笑笑,單手挺著劍走到季書理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周龍是個有腦子的土匪,立即就看出了木辰時對李檀有著別樣的關心,土匪其實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周龍對峙木辰時,突然出了一個假招迷惑木辰時,可轉過刀鋒便砍向李檀。

李檀下意識的提劍去擋,木辰時驚詫,收劍飛身去救李檀,正當此時周龍的刀鋒再轉,電光火石之間劈向了木辰時。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季書理應該是這場戰鬥中最清醒的一個人了,從周龍轉過第一次刀鋒之時她便知道周龍想要什麽,於是她一個縱身撲到了木辰時面前,周龍的大刀毫不留情的砍過了季書理的後背。

與此同時李檀的心一沈。

季書理中刀後木辰時瞬間如發瘋了一般,目眥欲裂的看向周龍,出招越發的狠辣不要命,周龍拼死抵抗,李檀眼疾手快趁機出劍,從背後偷襲周龍,一劍直刺周龍後心,滾燙的鮮血瞬間濺在了李檀臉上。

而後李檀親眼看著周龍那龐大身形逐漸倒地,周龍直至死都未曾閉眼,那雙滿含怨念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李檀。

這是李檀這輩子第一次殺人,再過三個月她也不過十七歲,此時的李檀渾身都在顫栗,她驚恐無助的像個孩子一般,當她在惶恐之中終於尋找到木辰時的身影時,她發現,他的懷中護著的是季書理,聲嘶力竭的呼喊著的是季書理的名字。

季書理對木辰時氣若游絲的一笑:“這輩子死在你懷裏也是好的。”

☆、離家出走

李檀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咬著唇一動不動的站在院子裏,旁邊站著的,是滿面焦灼擔憂的木辰時,他們面前的房門緊閉,全滄州最好的大夫正在裏面拼命的救季書理的命。

李檀咬了咬唇,鼓起很大勇氣扯了扯木辰時的袖子,唯唯諾諾的說:“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故意的。”

木辰時淡淡的掃了李檀一眼,沈默的拂開了李檀的手。

木辰時的這個動作像是尖刀一般刺了李檀的心,李檀不再言語,沈默的僵立在院子裏,任憑寒風吹亂長發。

李檀不知道自己在寒風裏站了多久,她只記得面前的房門打開之後,木辰時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再和那個大夫交談了幾句後他立即進了房間,過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出來。

李檀想,自己受傷的時候木辰時是不是也似這般焦急?他是不是對誰都一樣?

白發蒼蒼的老大夫走到李檀面前時停了下來,關切的詢問:“姑娘,不防讓老身替你看看傷勢。”

李檀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胳膊也被砍了一刀,她低頭看了一眼胳膊,黑紅色的血跡染透了整個袖子,寒風呼嘯,劇痛瞬間又回到了身體上。

木辰時他為什麽就沒有註意到?李檀苦澀的笑了笑,他怎麽會註意到,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心裏全是季書理,又怎麽會有自己?

李檀對著老醫者微微搖搖頭,輕輕啟唇:“不用了。”

老醫者擔憂的說道:“可老身看姑娘的傷勢不輕。”

李檀依舊搖頭,而後問道:“請問前輩,那位姑娘的傷勢如何?”

老醫者淡然一笑,揮揮手:“請姑娘莫擔心,那位小姐的傷勢沒有傷及要害,如今昏迷不醒只因失血過多而已,調養幾日便好。”

李檀懸著的那顆心放下了,而後她勉強的一笑:“多謝前輩。”

老醫者揮揮手,而後便離開了。

李檀朝季書理的房間望了望,心中委屈,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那天晚上李檀做噩夢了,她夢見周龍滿臉是血的來找她索命,她恐懼的在那片不見天日的林子裏一直跑,可無論怎樣的歇斯底裏的奔跑,她就是擺脫不了周龍的魔掌,只要她一回身,周龍就會在她身後陰森森的笑著,右邊的耳部只剩下一個黑洞,而胸口直勾勾的插著李檀的短劍,鮮血順著劍鞘直流。

李檀被噩夢驚醒了,滿身大喊淚眼婆娑,她開始哭著呼喊木辰時的名字,可是木辰時沒有回應,而後她想起來,木辰時此刻在陪著季書理,她不再呼喊,用被子將自己裹緊,深深的蜷曲在床角。

李檀就這麽睜著眼坐了一晚上,她不敢在黑夜裏睡覺,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出現的都是周龍那張陰森森向她索命的臉。

直到房間的地面被映上了朝陽的金光,李檀才昏昏沈沈的睡去,累到歇斯底裏的人不會做噩夢。

這次李檀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意識回覆的那一刻,胳膊的疼痛便又回來了,入骨的疼痛令李檀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睜開眼坐了起來,發現胳膊上全是血,幾乎流了滿滿一床,她感覺自己的血快流幹了。

李檀抓著頭發手足無措的看著狼狽不堪的床褥,忽略了愈加急促的敲門聲。

房門被強制性的打開了,木辰時突然地出現在李檀面前,李檀立即驚慌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木辰時今天早上老醫者來為季書理開藥方時,隨口問了一句:“不知另一位姑娘的傷勢怎麽樣了?”

木辰時這才得知李檀也受傷了,他立即拿了藥和棉布來找李檀,沒想到一開門卻看到了滿身滿臉是血的李檀。

木辰時皺了皺眉頭,緊抿著唇走到了李檀身邊,一言不發的撩開她的袖子,溫柔細致的為她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疼麽?”木辰時面無表情的問。

李檀閉口不言。

木辰時無奈的嘆了口氣,打了盆水為李檀擦幹凈臉上的血。

“我要回家!”李檀忽然淚崩了,“我要找我爹!”

木辰時的手僵住了,胸中怒氣徒增,手中的那塊方布幾乎要被捏成分齏,她是不是從未把自己當成能依靠一輩子的男人?

李檀打開了木辰時的手,淚眼汪汪:“你對我不好!我要回去找我爹!”

木辰時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微微啟唇淡然的說道:“你要走便走吧。”

說完他便離開了,獨留李檀一人。

後來近一個月二人都不曾見面,李檀幾乎天天把自己鎖在房裏,晚上點著蠟燭抱著被子挨過漫漫長夜,太陽升起來便開始昏昏沈沈的睡覺,她清醒的時候惶恐的是失去木辰時,睡著的時候驚恐的是周龍來找她索命,一月下來李檀眼眶發黑眼窩深陷,而木辰時卻對她不聞不問。

不過徹底壓垮李檀的,是那把玄冰劍。

三月末梢,天氣回暖,黃昏時刻李檀打開窗子,西天的夕陽灼灼如火,綺麗奪目,院子裏剛發出的嫩色枝芽全部蘊上了一層金紅,看著著實暖人。

日末的料峭春風微冷,鋪面襲來,吹醒了昏昏沈沈的李檀,於是乎清醒的李檀終於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春初的空氣有些陌生,清清涼涼的被吸入體內,李檀大呼大吸了幾口氣,有種脫胎換骨的輕盈。

李檀莞爾一笑,看來出來轉轉沒什麽不好。

李檀本想去前院小花園欣賞百花含苞待放的美景,可轉念一想,腳步回轉,向後院走去了,她害怕看見木辰時陪在季書理身旁的場面,沒有勇氣的李檀只能選擇懦弱的躲避,奈何老天作祟,怕什麽來什麽。

李檀的腳步剛邁進後院,映入眼簾的便是季書理笑顏如花的手執玄冰劍在揮舞。

季書理淡黃色的衣袂隨風飄舞,腰肢輕柔如弱柳扶風,那把劍在季書理的手中少了幾分鋒利,卻多出了幾分柔美。

在季書理身旁不遠處站著的,便是木辰時。

李檀的心裏泛了苦水,苦的人受不了,只想冒眼淚,可是她一直在忍,雙手死死地攥著衣角,死都不能讓木辰時看見她哭。

木辰時看到李檀後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立即邁開腿朝李檀走了過去。

李檀眼看著木辰時走了過來,本想拔腿就跑,可是雙腿就是不聽使喚,死死地僵立在原地,其實李檀還是有些期待的,其待木辰時對她說些什麽。

木辰時走到李檀面前時,註意到了她微微發紅的眼圈,還有她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的倔強模樣有些好笑,木辰時頓時玩心大發,心念一轉,滿眼的笑意被隱藏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雲淡風輕,而後他輕啟薄唇,淡然的說道:“你怎麽還沒走?”

李檀楞了一下,而後‘哇’的哭了出來,淚如雨下,哭得傷心欲絕。

木辰時被李檀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驚到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檀早就跑了。

他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這時季書理走到了他身邊,詫異的問道:“你不去追麽?”

木辰時搖搖頭,有些得意地說道:“逗她玩那,一會再去。”

季書理抿唇輕笑:“哪有你這麽喜歡人的?”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木辰時來到了李檀的房門口,房間內燭光盈盈,木辰時頑皮的笑了笑,而後輕輕地叩了叩門,無人回應。

“開門,是我。”木辰時再次叩門,還是無人回應,竟然連最起碼的回應‘死光頭你他娘的混蛋’都沒有。

木辰時急了,開始急促的拍門,屋內依舊是無人回應,情急之下木辰時一掌劈開了門,他這才發現門根本沒鎖。

等他一進屋便傻眼了,屋子裏的物件全部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床鋪疊的整齊,燭臺上正徐徐的燃著一只明亮燭火,映的屋內暖光融融,唯獨不見的就是李檀。

燭臺旁有一個紅木小箱子,銅環上的鎖眼裏插著鑰匙,箱子下壓著一方紙,木辰時看到箱子後心裏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那是李檀存錢的箱子,他急匆匆的將那方紙打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這四個大字:“我要回家!”

木辰時心一沈,大步朝櫃子邁了過去,打開後腦子一片空白,李檀的東西全不見了,木辰時拔腿就跑,時間不晚,現在追還來得及。

馬廄裏少了那匹紅馬,木辰時的那匹白馬沒了紅馬的陪伴頓時些寂寞,垂頭喪氣郁郁寡環,可當它聽見主人急劇腳步聲的時候立即來了精神,突然爆發出一聲裂空嘶鳴,前蹄磨地整裝待發。

木辰時拍了拍它的腦袋,殷切囑咐:“能不能把老婆追回來全靠你了!”

白馬當即仰天鳴空勵志。

木辰時翻身上馬,快馬加鞭的朝滄州城北門駛去。

駐守城門的士兵遠遠地看著一匹矯健的白馬馱著一位瀟灑不羈的光頭和尚急速駛來,本欲持兵攔截,誰知白馬一個飛躍,高傲的從他們頭頂上垮了過去,毫無顧忌的朝城外飛馳而去,蕩起層層塵煙。

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然後,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畢竟一切發生的太突然。

夜幕低垂,月光淺淡,城外地界遼闊,人煙稀少,不似城中燭光密集,前方道路漆黑一片,木辰時擔心李檀粗心大意出意外,心中又焦急了幾分,揮鞭的頻率更頻繁了。

寂靜曠野之中驟然響起一陣嘶鳴,木辰時驚覺,立即駕馬飛馳而去,可跑近了才發現空蕩蕩的草地上只留著一匹紅馬,並沒有李檀的身影。

木辰時望著那匹形單影只的紅馬,頓時明白自己被李檀耍了,當即氣急敗壞的裂空揮了一鞭,咬牙切齒的大罵:“混蛋!”

☆、蘄州重逢

蘄州地處寧國南界,再往南,便是禦疆國,一個資源匱乏文明未開化的民族。

相對於齊國而言,禦疆國對寧國來說就是個蠻夷鄙國,不足為懼,可禦疆國並不妄自菲薄於自己的地界窄小人稀兵少,或許就因為自身的貧匱,反而更向往於寧國的繁華昌盛,於是在欲望的驅使下,禦疆國頻繁的向寧國的邊界發起小規模進攻,隔三差五便會有三五十人成群結隊的駕馬持刀搶劫寧國南界城池,搶劫時來去匆匆雷厲風行,搶完就跑,當寧國的士兵組隊來抵禦時,禦疆國的人馬早就逃之夭夭。

對於禦疆國的肆意騷擾,寧國南界人民怨聲載道,民不聊生,可是又無可奈何,只得膽戰心驚唉聲嘆氣的挨日子,這種情況直到五年後才改變,改變它的人姓陌名起,是一位世襲將軍,有兩個兒子。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再說李檀,李檀來到蘄州之後,萬分失落的發現蘄州並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想象中的紅墻綠瓦小橋人家被破敗不堪的土屋土路取代,而且隨隨便便的一吹風就蕩起層層黃沙,原本白白凈凈的小人分分鐘被吹得灰頭土臉。

風餐露宿忍饑挨餓的才到了蘄州,一路上還躲躲藏藏擔驚受怕再次被李寬抓到,可是歷經千辛萬苦後沒想到蘄州竟是這般荒涼貧苦,李檀的淚花直在眼眶裏打轉,恨自己太天真,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跟著木辰時那個混蛋那,最起碼頓頓有飯吃,不愁吃穿。

此刻的李檀身無分文,捶胸頓足的後悔當初不該這麽有骨氣一分錢不要的出走,這一路為了養活自己,李檀去當過店小二,去碼頭扛過包,還去工地搬過磚,男人能幹的活她都幹了,就為了吃口飯,一個半月下來李檀面黃肌瘦皮包骨頭,原本白皙的雙手還磨出了層層繭子。

李檀實在是餓的走不動了,隨便就坐在了土路邊上,她忽然很想看見木辰時,在他懷裏痛苦一頓,這樣最起碼還能曾頓飽飯吃。

李檀嘆了口氣,將手伸進懷裏摸了摸,不摸不要緊,一摸嚇一跳,木辰時給她的那個銀鐲子不見了!

李檀曾無數次下定決心把那個銀鐲子給當了換錢花,可只要一跨進當鋪她就會想起來這個鐲子是木辰時他親爹娘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而後她就會不甘心的打消這個念頭。

就在剛才李檀還想過要把它當了換饅頭吃,因為李檀實在是餓的眼冒金星前胸貼後背,剛巧就路過了一家當鋪,李檀鬼使神差掏出了那個鐲子,而後徑直的走了進去。

櫃臺後那個賊眉鼠眼的圓潤掌櫃看見李檀後立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露出了黃燦燦的大金牙,李檀暗暗感慨,這家夥到底是有多奸詐才能在蘄州這個窮地方發財致富?

“這位小兄弟要當什麽?”掌櫃笑瞇瞇的詢問李檀。

李檀實在是餓的不行了,糾結再三後,她把那個精細小巧的銀鐲子放在了櫃臺上,有點做賊心虛感覺:“你看它值多少錢?”

掌櫃的捏起那個銀鐲掂量一下,輕笑道:“最多十文。”

“你他娘當我是白癡?”李檀當即炸毛,一手奪過銀鐲,一手揪著掌櫃的領口咆哮,“人家別的地方都說三兩,你他娘十文!?還最多?奸商!十足的奸商!”

掌櫃的在蘄州壓榨慣了貧民,還沒見過這麽暴躁蠻橫的主,立即哀聲討饒:“好漢!好漢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給你十兩,十兩行不行?”

李檀一把甩開掌櫃,怒吼:“老子不當了!”

隨後怒氣沖沖的離開了當鋪,李檀記得,離開的時候好像迎面撞上了一個小叫花子!對!就是那個小叫花子偷了她的鐲子!

“混蛋!”李檀氣的嘴唇泛白,起身就要去找剛才那個小叫花子算賬,誰知猛地一站起來,眼前一黑頭一暈又坐回了地上,沒辦法餓的,身子虛啊。

李檀閉上眼緩了一會兒,而後長長的嘆了口氣,再想想這一路的艱難困苦,委屈的眼淚直往外冒,從去年年初得知自己要被嫁太子開始,李檀就沒過上一天安心的日子,她不嫁太子,寧願冒著死罪逃婚也不嫁,後來孤身一人逃到了齊國,好不容易遇見了木辰時,以為自己有了依靠,誰知木辰時還是個混蛋,現在李檀開始感覺自己的命不好,從出生就不好,要不然不會克死自己的娘,她現在要是有個娘,說不定就不會這麽慘。

李檀抱著自己的腿痛哭,越想心越疼,最後哭著大罵:“木辰時你混蛋!”

“恩,我混蛋。”木辰時的聲音從天而降。

李檀感覺自己好像突然被人緊緊的摟在了懷裏,她驚詫地擡頭,木辰時的臉龐近在咫尺。

李檀想自己可能快要餓死了,先是出現了幻聽,後是幻覺,而後她直楞楞的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了木辰時的光頭上,破口大罵:“死光頭你他娘混蛋!”

木辰時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心疼的說:“怎麽這麽瘦,抱著都硌手。”

李檀這才感覺到木辰時是真的,伸出拳頭猛地垂在了他的胸口:“死光頭你放開我!”

木辰時抱得更緊了,正色道:“放開你又跑了怎麽辦?”

“禽獸!黃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我要去報官!”李檀的拳頭如雨點一般密集的打在了木辰時的身上。

木辰時無所謂的笑了笑:“別打了,我帶你去吃飯。”

李檀當即停了下來,不哭也不鬧了,不吵也不打了,別的都不重要,先吃飽了再說。

木辰時帶著李檀來到了蘄州城裏最好的酒樓,雖然只有兩層,雖然它很破舊,但它確實是蘄州最好的了,因為整個蘄州就它一家酒樓。

李檀擡頭望著酒樓門口掛著的那塊又破又臟的酒招旗嘆息抱怨:“早知道現在這麽慘,還不如嫁給趙棟。”

木辰時伸手就往李檀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威脅:“以後再讓我聽見你這麽說我就不給你飯吃。”

李檀捂著屁股不甘心的看著木辰時,又不敢反抗,萬一他說到做到真不給自己吃飯怎麽辦?

最終,李檀還是吃上飯了,這家酒店雖破,但最基本的食菜還是有的,雖然不好吃,但是李檀依舊是狼吞虎咽風卷殘雲,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李檀自己一人便吃掉了一桌子菜,外加兩個大饅頭,如此殘暴的李檀搞得廚子感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因為從來沒有人如此認同他的手藝。

木辰時在一旁看得心疼,如此生猛,到底是幾頓飯沒吃了?

怕李檀吃得快噎著,木辰時還在一旁不斷地提醒:“慢點吃,都是你的,我不搶。”

李檀置若罔聞,依舊保持著風卷殘雲的節奏,當吃完第四個饅頭的時候,李檀終於吃飽了,心滿意足的揉了揉肚子打了個飽嗝,而後喝了口茶潤了潤嗓,轉頭對店小二說道:“這個光頭結賬。”說完起身便走。

木辰時一把拉住了李檀,對店小二說到:“一間房,備熱水,我這小兄弟都要臭了。”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說道:“客官,我們這熱水是要加錢的。”

“隨便。”木辰時大手一揮,而後去對付李檀。

李檀氣急敗壞的看著木辰時:“我說要和你一起了麽?”

木辰時緊握著李檀的手,雙目含情,語氣溫柔真摯:“檀兒,我錯了,原諒我。”

李檀抖了抖,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可就那麽一瞬間便被木辰時橫空抱了起來。

“死光頭你放我下來!我說原諒你了麽?”李檀咬牙切齒。

“你剛才沒說話,我還以為你默認了。”木辰時徑直的將李檀抱上了二樓客房。

李檀捶胸頓足,又中了木辰時的美男計,美色誤事!美色誤事啊!

可當李檀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裏的時候她便不這麽想了,多長時間沒這麽舒坦的泡過澡了?過去的一個月基本都是在山林子裏的河邊洗的澡,還提心吊膽的的擔心被野獸吃掉,初春天氣微涼,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洗個澡,洗完之後小風一吹渾身哆嗦,後來就開始不停地打噴嚏,運氣好了小感冒,運氣不好還發燒,每當發燒渾身難受的時候李檀就無比的後悔離家出走,離家出走真不是個好習慣!

李檀泡在熱乎乎的澡盆裏舒服的都要睡著了,渾身上下的疲憊全讓這溫暖的熱水給帶走了,忽然房間的門響了,木辰時拎著兩個裝滿了熱水的木桶進來了。

“還要熱水麽?”木辰時站在屏風前問。

李檀迷迷糊糊的回了句:“不用了。”

而後李檀就仰著頭閉著眼準備睡覺,忽然感覺有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李檀驚然睜開眼,木辰時就趴在澡盆邊上毫不避諱的看著自己。

李檀驚恐,立即伸手捂著木辰時的眼睛:“淫賊!”

木辰時笑了笑:“別鬧。”

李檀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木辰時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半個月前就到蘄州了,一直在等你。”

李檀瞥了眼木辰時,而後仰起頭高傲的說道:“我把你的銀鐲子給當了。”

“當給小叫花子了?”木辰時從懷中掏出銀鐲,在李檀眼前晃了晃,“小叫花子給了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李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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