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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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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聽聲音,無生依舊是那樣的雲淡風輕,可是我清晰的看到了他的拳頭被他攥的骨節慘白,好像隨時都會裂開一樣。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不去的,真的可以不去的,我可以自己去。”我擡起頭對無生說。

可是無生卻笑了,笑的是那樣的平靜:“無妨。”

愧疚猝不及防的竄進了我的心臟。

烈日當空,萬裏無雲,站在古城墻上向南望去,一切都是那樣的灼熱,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可我還是依舊努力地向南眺望,好像我這樣努力就可以看得見他一樣。

“你很向往那裏,對不對?”無生站在我的右邊,直視前方。

我回過神,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可是他卻不向往你,你還要這麽執著的等著麽?”無生突然咄咄逼人,“你這麽做值得麽?為了一個不在乎你的人?”

“可我除了在這裏默默地等著還能做什麽那?”我望著無生。

無生忽然扳過我的肩膀,讓我面對著他,他盯著我的眼睛,對我說:“為什麽不放棄?”

我怎麽放棄?他是我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我從小的夢,他在我心裏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斬草除根。

“一定會有比他好的人,一定會有更合適你的人!”無生有些激動。

“是我哥哥讓你對我說的麽?”我問。

“不是。”

“我要是不放棄那?我要是一直等下去那?”

無生沈默了,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他對我說:“那我就陪你等,等到你放棄。”

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似乎明白了什麽,又像是不太明白。

☆、月圓

無生他沒騙我,他確實在陪我等,每一天都陪著我站在古城墻上向南眺望,目極遼闊山河,等待著陌北從南方歸來,這一等,就是四個月。

天順三十五年十二月三十日,南疆傳來捷報,大勝,十日後班師凱旋。

陌北確實是在正月十五日之前回來了,我卻一點也不高興,我知道,他不是為了花燈節,而是為了與她的約定。

那十天,我沒有再去古城墻,那些天,我的心裏會產生一種邪惡的念頭,甚至希望陌北不要回來,這樣他就見不到秦娥了。

而後我老老實實地在家過大年,第一個不在宮裏的年,我本是很期待這個新年的,可是事實上卻過得無比的冷清,只有我和五哥。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突然好想父皇和母妃,還有圓圓的乳糖,以前每逢過年過節我和乳糖總是最開心的兩個人,我總是會抱著白胖白胖的他在各個宮中穿梭,他要糖,我要剪紙,不為別的,就圖個熱鬧,到現在我還在惦記端妃宮中的剪紙,她的剪紙是宮裏最美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每一張都是她親手剪得,雖然那個時候母妃總是會嘮叨我不懂規矩,可是父皇總會笑呵呵地說:“無妨,小孩子嘛,過年就要高高興興的。”

可現在,整整一大張桌子上就只有我和五哥兩個人,我嘆了口氣,對五哥說:“五哥,你後不後悔出來這一趟?”

五哥抿了一口酒,笑嘻嘻的說:“不後悔啊。”

對啊,他怎麽會後悔,他每一天過得都是那樣的如魚得水,而且還抱得美人歸。

“怎麽?你後悔了?”五哥反問我。

我點點頭。

“就因為陌北?”

我低頭不說話。

“陌北三日後就到。”五哥說。

我猛地擡頭:“不是十日後麽?”

“他先回來了。”

“為什麽?”

五哥白了我一眼:“我又不是陌北,我怎麽知道。”

我有些慌亂,晃著五哥的胳膊:“我想回帝都,現在就想,立即,馬上!”

“沒出息,他回來和你有關系麽?”五哥鄙視的白了我一眼。

“他回來去找秦娥怎麽辦?他一定會去找秦娥的!”我害怕看到那個場面,我已經可以體會到那樣的驚恐,“我不想讓陌北回來!不想讓他去找秦娥。”

“就算你回帝都了也不能阻止他去找秦娥。”五哥斜眼看著我,“還有三個月,難道你堅持不了三個月麽?你堂堂一個公主難道連一個青樓女子都不能釋懷麽?”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大不了這三個月你就老老實實地在家呆著,哪也不去就行了。”五哥悠哉悠哉的啜了一口酒,“哥哥我幫您。”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本想著在家老老實實地待上三個月哪裏都不去就可以平安無事的回帝都了,可事情總是會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是天翻地覆的意料之外。

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五哥意料之中的不在家,他理所當然的去陪他的楊家大小姐了,良辰美景,自當要去陪美嬌娘。

可是這畢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花燈節,這麽熱鬧又繽紛的節日對我的誘惑實在是太大,於是我大膽的出了門,直奔護城河。

金州城內的大街小巷上游人如織,熙熙嚷嚷,街道兩旁擺滿了花燈剪紙泥人面具和一堆民間吃食,五彩繽紛的花燈令我目不暇接,夜空似乎也被這絢爛的光景映襯的光彩瀲灩,這是在宮裏從未見過的喧鬧繁華景象,在這滿目的燈火絢爛中,我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挺好。

我躋身買了一個虎頭紙燈,拎著它擠在人群中,向護城河走去。

突然間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過身,驚喜的看到了無生。

無生對著我笑了笑,轉而拉著我的手向護城河走去。

到了南城的護城河,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色迷到了,寬闊的護城河上悠然的飄泊著數條華麗畫舫,畫舫上燈火通明,映的水面色彩斑斕,岸邊還有許多男女老少向河中投放蓮花狀的花燈,星星點點的映襯著護城河,再加上河面上滾圓明亮的月影,這護城河好似銀河一般。

我剛要對無生說我也要去放一只燈無生便驚喜的將燈舉到了我面前,我笑著接過它,和無生一起走向河邊。

我小心翼翼的將那只燈放在水面上,而後輕輕的一推它便劃走了,微微的搖晃,像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

“許個願。”無生對我說。

我望著那個搖搖晃晃的花燈,篤定許下的願望一定不會實現,於是我破罐子破摔許下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願望。

“長安,明年你還會和我一起放花燈麽?”無生笑著問我。

我點點頭:“當然會。”

“好,我會去找你的,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我。”無生說。

“我當然不會忘了你。”

“那我可以放心的走了。”無生平靜的說。

“走?你為什麽要走?”我笑著問他,以為他在開玩笑。

“去我該去的地方,做我該做的事情。”他認真的凝視著我的眼睛,那一刻,我知道,他不是在撒謊。

我突然有些慌亂:“你什麽時候會來?很快,對麽?”

“或許會很快,或許,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不再說話,有些傷感,這就是離別麽?然後我不再看無生,目光看向河內的畫舫,恍惚間看到一條畫舫上佇立的人很像陌北。

“你會想我麽?”無生問我。

我重重地點頭:“會的,一定會的。”

“那你會等我麽?”無生輕聲問我,“像是等他一樣。”

我有些不知所措,低著頭回避無生的眼睛,那些我不明白的東西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看著我。”無生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僵硬的擡起頭,尷尬的看著無生,咧開嘴給了他一個近乎無賴的微笑。

無生的臉忽然間向我貼近,我毫無防備的就被他禁錮到了懷裏,然後我感覺到他的嘴唇冰冰涼涼的,那一刻我忘了呼吸,淩亂的腦海裏竟莫名其妙的出現了陌北的面孔。

“你在想誰?”無生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陰欒,整個人透著縷縷寒氣。

看著那樣陰冷的無生,我慌亂了,有種恐懼感縈繞著我。

後來他說的一些話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他最後冷笑著在我耳邊說的一句話:“陶安公主,我一定會去找你的,然後,我娶你怎麽樣?”

聞言我便怵然而驚,無生臉上只剩下淡淡的笑,和那依舊出塵的氣息,陌生的感覺在滋生,我望著他,顫著嘴唇問:“你是誰?”

他笑了笑,用纖長的手指輕略過我的臉頰:“記好了,我單名一個玦字。”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轉身拔腿就跑了,一口氣跑回了王府,腦子裏一片空白。

當我躺在床上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剛才的一切不太真實,那個吻和那個無生都不真實,我閉上眼睛,想要早些入睡,忘掉剛才的一切,可是越想忘掉剛才的一切就越清晰地在腦海裏回放——陶安公主,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他怎麽知道我是陶安公主?五哥一定不會告訴他這個的,而且他怎麽就那樣的信誓旦旦會回來找我?他到底是誰?

總感覺有種很奇怪的關系在我身邊糾結纏繞,可我就是想不破。

種種疑問和忐忑在心裏,越想睡越睡不著,都半夜三更了,屋外的月色依然那樣明亮,透過白白的窗紙,落了滿地銀霜。

突然間院子裏傳來的“咚”的一聲響,似乎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我驚聞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又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後是不規則的腳步聲,有人闖進了王府!

我有些害怕,想要叫人來,可我突然意識到,今天五哥大手一揮給府裏的所有人都放了假,大家都出去過花燈節了,府裏那還有人。

腳步聲忽然消失了,我深呼吸,下床,忐忑的向門口走去,手裏還攥著一把父皇讓我防身用的匕首,我怯怯的將門推開了條縫,從縫中向外看,院子裏的四季桂下佇立著一個朦朧的身影,那個身影我似乎很熟悉,剎那之間我發現那不是陌北麽?他怎麽來了?此刻的他不應該在陪他的秦娥麽?

我猶豫了一下,打開房門,走了過去,而後聞到了陌北滿身的酒氣,他的身上還粘上幾片樹葉,他是翻墻進來的!

陌北看到我後眼神突然變得能殺人,那個犀利,搞得我還莫名其妙的哆嗦了一把。

“你,你怎麽來了?”我問他。

誰知陌北突然伸出雙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我:“你不是答應了我要陪我游湖的麽?”

“我,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我莫名其妙。

陌北的眼裏突然間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悲傷,那一刻看的我還有些心疼,他突然質問我:“你為什麽不去見我?我都回來十幾天了,你為什麽不去見我?”

“我、我、為什麽要去見你?”我的氣憤一下子充斥上了頭腦,“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陌北楞住了,全然不可思議。

“因為我不想見你!我根本不想你!”

“你不想見我,那你是去見他了麽?”陌北死死地盯著我,夜色下他的雙眼無比燦練,“我才走了四個月,你怎麽就不一樣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南疆打仗的時候腦子裏想的全是你,差點就中了敵軍的埋伏,為了在十五之前趕回來我、、、”

“我沒有讓你在十五之前趕回來!”我打斷他的話,因為這個‘十五’,讓我想到了秦娥。

陌北全身一僵,眼神裏盡是錯愕:“你為什麽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了?你不是說讓我去找合適我的人麽?”我故意這麽說,有了種報覆的小快感。

“那你找到了?”陌北眼中的悲傷快溢出來了,看得我有些於心不忍。

“我、、、”

突然間我感覺肩膀上的手力量似乎加大了,而後又突然消失,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陌北橫空抱了起來,徑直向房間走去。

我感覺呼吸停止了,空氣似乎也凝固了,一切都不太真實,陌北把我抱進了房裏,徑直的走到了床邊。

我記得他那個時候重重的吻了我,唇齒之間全是霸道,而後幫我寬衣解帶,然後為自己寬衣解帶,期間我還搭了兩把手,之後他的唇輕輕地劃過的我額頭,雙眉,眼睛,臉頰,雙唇、、、他的唇所觸之處,留下的,都是我的羞澀顫栗。

他抓住了我的左腿,在我耳邊吐氣似的說:“再分開些。”

我毫無意識的照做,而後閃電般的疼痛毫無防備的進入了身體,疼的我倒吸冷氣,我緊緊地攥著身下的床單,緊咬牙關,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抱著我。”陌北似乎體會到了我的羞澀和害怕,“疼就告訴我。”

而後我緊緊地抱著陌北,可使疼痛並沒有隨之減輕,疼得我只想落淚,我一直在忍,甚至在陌北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牙印,我認為哭是小孩子的表現,我不想在這種時刻讓陌北認我為我是個小孩子。

到後來我屈服了,還是疼哭了,而且還哭著向陌北承認:“疼。”

我不知道在這種時刻跟他說疼他會是什麽樣的感受,我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這種時候用進退兩難這句話形容他似乎很合適。

他在猶豫,額頭上還滲出了顆顆汗珠,我咬咬唇,下了很大的勇氣對他說:“我還可以。”

那一刻他似乎解放了,像是一匹終於脫了韁的野馬,用盡全力的奔向他的原野,我還是叫了出來,發出了令我自己都不可思議的嬌弱輕音。

☆、落雪

陌北將我抱在懷裏,閉上眼睛,呼吸均勻,我想他是睡了,我輕輕地轉過身,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悄聲說:“你一定要娶我。”

然後我揚起脖子,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他一下,滿意的貼在他的胸膛睡了。

第二天天微亮陌北就起床了,他的動作很輕,微不可聞,那時我也醒了,但是我閉著眼睛在裝睡,我感覺到陌北在輕輕地下床,聽到他穿衣服的聲音窸窸窣窣,而後他輕輕地將我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裹在被子裏,臨走之前他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悄聲說:“我一定會娶你的。”

聽完他的話,我盡全力不讓自己笑出來,臉部的肌肉在緊繃。

我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之後我迅速的起床,草草披了件袍子就下了床,我將門稍稍開了個縫,向外看去,陌北正面帶微笑的佇立在那棵四季桂下,趁著微亮的天色,我才發現,陌北身穿的不是黑色的衣服,而是黛色的長袍,滾了金邊,這樣的他少了幾分將軍的冷峻,多了些許王者的高貴。

陌北的口型似乎是在說:“天冷,快進去。”

我搖搖頭,想看陌北爬墻,那個場面應該很搞笑吧。

可陌北就是陌北,他不會有搞笑丟人的時候,陌北無奈的聳肩一笑,轉過身去,腳輕輕地一點地便躍上了墻頭,然後迅速的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我有些失落,關上了房門,突然打了個哆嗦,而後我迅速的跑回了床上,緊緊地裹著被子,不一會便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明晃晃的太陽光透過窗戶紙照的房間內一片清亮,給了冬日裏的我一種暖洋洋的錯覺。

我悠然的穿好了衣服,懶洋洋的喚我的小丫鬟:“落雪。”

很快落雪便進來了,她一向如此機靈,隨叫隨到,不叫她的時候她永遠不會出現,這姑娘長得圓臉圓眼,十分討喜,我很喜歡她,也感覺,應該能信任她。

“公主醒啦。”落雪笑說,“奴婢伺候公主洗漱。”

我笑著點點頭。

“我聽我娘說,脖子右邊張痣是富貴命,公主就有這麽一顆痣。”她邊為我梳頭邊說,聲音甜美。

我伸出手摸摸脖子裏那顆痣,突然想到了陌北,不自覺的便笑了出來。

“公主有何好事?笑的這般甜?”她笑問我。

“突然就想笑了。”我笑看著鏡子中的她,“落雪,你說我待你如何?”

“公主待奴婢很好。”她的手一刻不停,十分靈巧,盤發的手藝比那些宮裏的老嬤嬤還要好,什麽樣的頭發到她手裏都很聽話,我喜歡讓她為我盤頭。

“真的麽?你可別哄我開心啊。”我說。

“當然是真的。”她眼帶笑意的看著鏡子中的我,“公主心眼好,脾氣好,能陪著公主是奴婢的福氣。”

“那你可要記得你的你說過的話啊。”我攥了攥手,突然想起來了她在夜裏獨自一人站在五哥的窗外遠遠望他的景象,而後我脫口而出:“我若是帶你回宮,你可願意?”

我看她的眼裏閃過了驚喜,立即補充道:“你願意麽?”

她滿含欣喜重重的點了點頭:“奴婢願意。”

“太好了。”我笑看著她,“梳好了麽?我都餓了。”

“快了,公主的頭發比平常人多,時間自是長了一些。”她滿面歡喜。

我猶豫了一下,說:“梳好了就幫我整一下床鋪。”

“是。”

正在鋪床的落雪突然停了下來,回過身一臉猶疑的說:“奴婢記得公主的月信是月初,可這、、、”

意料之中的場面,我猛地坐直,疼痛襲過,我倒吸一口冷氣皺皺眉,而後迅速篤定地說:“你記錯了。”

她的眼裏瞬間閃過了驚恐,臉色蒼白的低下了頭,怯怯地說:“是奴婢記錯了。”

“燒了它。”我命令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五哥。”

“是。”落雪怯懦的回答,而後她迅速的收起了那張水綠色的床單,緊緊地抱在懷裏。

當她剛要跨出門的時候,我叫住了她,微笑著對她說:“你剛才說的話,現在還記得麽?”

落雪楞了一下,而後面色平靜的說:“奴婢永生不忘。”

看著落雪微微蒼白的臉色,我突然感覺自己是個壞女人,我這麽做,說不定會害了她。

當我去吃飯的時候,五哥已經端坐在飯桌前了,我十分意外地看著他:“你昨天晚上回來了?”

五哥撇了我一眼,拍著胸脯昂首挺胸地說:“你哥哥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我瞬間滿臉通紅,瞪了五哥一眼。

“那天你在院子裏撞見的,純屬誤會,誤會。”五哥以為我想到了那天撞到的香艷場面,立即解釋。

我順水推舟,默不作聲的坐下吃飯。

吃到一半,老管家突然進來了,別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而後走到五哥身邊,俯下身神秘兮兮的在五哥耳邊低語了些什麽。

五哥聽完只是淡定的回了一句:“讓他滾。”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立即搶問:“誰?”

老管家為難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五哥,低頭垂手閉口不言。

“誰來了?”我不依不饒。

五哥輕輕地瞥了我一眼,說:“跟你沒關系。”

我不信:“是陌北麽?是不是陌北?是陌北就和我有關系!”

五哥無奈,嘆了口氣說:“陌北說今天晚上邀你去游湖,我想你一定不會去,幹脆讓他滾。”

“你憑什麽趕他走?”我聽後怒氣沖頭,猛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盯著五哥質問,“這樣多少次了?他來了多少次了?”

“你不是說再也不見陌北了麽?”五哥被我的怒火搞得莫名其妙,“我幫你回絕了他也是為你好!”

我深呼吸,克制著暴躁的情緒,緊緊地盯著五哥的臉問:“你把他趕走多少次了?”

五哥皺皺眉,不耐煩的說:“幾乎一天來一次,我都煩了,怎麽說都不管用。”

我猛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對著五哥:“你憑什麽不告訴我?!陶鉉你太過分了!”

我不等五哥回答便跑了出去,看到陌北的時候,他正站在王府門口面色焦急的等待著,看到我時,他緊蹙的眉頭一下子便舒展開了,而後對著我勾唇釋然一笑,。

我努力克制著撲到他懷裏的急切心情跑到他身邊停下,深深的望著他,滿含歉意:“我不知道你每天都來。”

陌北伸出手將我耳邊的碎發拂到耳後,輕聲說:“那你今天知道了?”

我赧然的點點頭。

“那你答應今晚陪我游湖麽?”陌北笑問。

這次我看著陌北帶笑的眼睛,用力的點點頭。

“那我晚上再來接你。”陌北在我耳邊說。

“好。”我含羞帶臊的回答。

我目送著陌北消失在視線裏,轉身發現五哥就在身後死死地盯著我看,我還是很生氣五哥瞞我的事情,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從他身邊過去了。

“陶安!”五哥怒聲喊出了我的名字,“你給我站住!”

我不服的回過頭,發現五哥怒發沖冠,眼睛都氣紅了。

“你跟他怎麽回事?”五哥咄咄逼人。

“你情我願,兩情相悅!”我振振有詞。

五哥恨鐵不成鋼:“世界上好男人這麽多,你為什麽偏偏喜歡陌北?”

我反唇相譏:“世界上好女人這麽多,你為什麽偏偏就喜歡楊洛?”

“我、、、”五哥被我噎到了。

我得意洋洋的仰頭看著五哥。

“我最起碼沒有一個叫秦娥的小白臉在妓院當情敵!”五哥毫不留情。

我挺直腰板極力反駁五哥:“陌北和秦娥沒什麽!我相信他,他一定和秦娥沒什麽!”

五哥輕蔑的笑笑,說:“你當真這麽篤定?你問他了?還是他親口跟你說了?”

“我、、、”我雖然心虛,但依舊挺直腰板,“我相信他!”

“你光相信他有什麽用?”五哥反問。

我咬牙切齒,瞪了五哥一眼便轉身跑回了王府,我不想再與他爭論關於秦娥的一切。

月華初上,萬裏夜空無雲,銀河浩蕩,年雖已過完,但河邊還是有不少的孩童在嬉戲放花燈,河面上星星點點波光粼粼。

在船上,我指著岸邊那些正在放花燈的小孩子們,問陌北:“你放過花燈麽?”

陌北望著岸邊的喧鬧,眼中似乎藏著一口幽黑深井:“放過。”

我的心一緊,但依舊在笑:“和誰一起?”

陌北沈默了,嘴唇緊緊的抿著,眉頭微蹙,他這樣的表情讓我想起來了一句詞‘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回避。’

從現在起,我討厭這首詞。

☆、憧憬

陌北凝望著岸邊瑩瑩的花燈不語,我受不了這種沈默,於是我強笑著說:“不想說就算了。”

陌北回過神對我歉然一笑:“一位故人。”

“她對你很重要麽?”我感覺自己的臉部有些麻木,我在緊張。

陌北楞了一下,而後笑著對我說:“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我裝傻嘿嘿一笑:“沒、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了。”

陌北輕輕搖頭,伸出手把我摟在懷裏:“她是很重要,但是,從今往後,你在我心裏才是最重要的。”

我聞言激動不已:“真的?你可別騙我啊?”

陌北笑了,又被我逗笑了。

“你笑什麽?”我在他懷裏感受著他的心跳,“那你放花燈的時候許過願麽?準麽?”

陌北沈吟一下,說:“許過。”

“準麽?”我滿含期待。

“不準。”他很堅定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有些失望,因為我許下的願望是讓陌北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

陌北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補充道:“不過也說不準。”

我咬咬唇,問道:“你許的什麽願望?”

我聽到陌北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些許,他似乎在猶豫什麽,而後他嘆了一口氣,說:“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如實告訴你的。”

小心思被識破的我有那麽些許的尷尬,我擡頭看了眼陌北,然後低下頭,咬著唇怯懦的問他:“我就想知道秦娥是誰。”

陌北身子一僵,沈默許久後才開口說:“一位錯過的人。”

我雙手攥緊了拳頭,又問了一個問題:“你,你還喜歡她麽?”

陌北搖頭笑笑:“現在的我與她,只是故友,無關風月。”

“我聽人說你每月十五都會去找她、、、”

“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彌補當年的虧欠了。”他嘆了口氣,“當年若是我在,說不定她就不會流落到那種地方。”

這次換我沈默了,因為害的她墮入風塵的,正是我的父皇。

“長安,以後無論怎樣,你都要相信我,我都會好好的保護你。”他看向我的眼睛裏全是堅定。

我突然鼻子一酸,在他懷裏重重的點頭。

“我明天去你家提親如何?”陌北滿眼含笑的看著我,薄唇勾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啊、、、”我楞住了,咽了口吐沫,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只是在傻笑,總不能讓陌北回帝都上宮裏提親吧。

“怎麽?你不願意?”

我猛地點頭,忙不疊的說:“願意,願意!”

“那就好。”

我扯扯嘴角,呵呵,這次難為五哥了。

如我所想,第二天晌午十分,五哥風風火火的跑到了我的院子裏,滿頭大汗氣喘細細的告訴我:“陌北上門提親了。”

我十分貼心的請五哥坐下,給他倒了杯涼茶,傻笑著說:“我知道、、、”

五哥聞言一口茶吐了出來:“你知道你不攔著他?”

我傻笑著裝糊塗:“五哥你那麽聰明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少給奉承我!”五哥白了我一眼,可表情全是得意,“我告訴他既然你已經被婉貴妃認了義女,就要先和婉貴妃仔細商討一番才可,總要有個父母之命才好,然後就告訴他過一月再來。”

“然後他就走了?”我有些失落,“沒說些什麽?”

“走啦。”五哥一口喝幹了一杯茶。

我撇撇嘴暗自腹誹陌北走得太快。

“怎麽辦?”我問五哥。

“什麽怎麽辦?”五哥反問。

“他一月後上門提親怎麽辦?”我說。

五哥悠然的倒了一杯茶:“到時候再說吧。”

“要不我們告訴他實話吧?”我咧嘴笑著,期待的看著五哥,“然後讓父皇為我們指婚如何?”

五哥瞥了我一眼冷冷一笑:“難道你忘了秦娥是怎麽流落青樓了?現在你告訴他就是你的父皇將他的心上人送入了妓院當了□□,他還會娶你?”

我聞言不語,五哥說的沒錯。

“車到山前必有路,別擔心。”五哥啜了一口茶然後滿含讚揚的喊道,“好茶,回帝都的時候我要多帶兩斤走。”

我白了一眼五哥,朗聲叫道:“落雪!再給王爺上一壺好茶!”

五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悠然喝茶,等待了半天也沒見落雪的人影出現。

或許是五哥在這裏她不好意思吧,於是乎我又叫了一聲,落雪還是沒有回答,我有些奇怪,平常的落雪一呼必應,今天怎麽回事?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依舊平靜的五哥,突然從後院跑出來了個小丫鬟,雙手端了一壺茶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我上下打量著這個陌生又清秀的小丫鬟,確定我沒見過她之後開口問她:“你是誰?落雪那?”

小丫鬟畢恭畢敬的為五哥倒了一杯茶,而後低頭垂手答道:“奴婢錦繡。”

“落雪去哪了?”我問她。

錦繡不慌不忙的答道:“說是家中出了急事,昨日辭了工回家了,聽她說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我驚住了,向五哥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五哥淡定的看了我一眼,聳聳肩:“我不知道,府裏的人事都歸管家處理。”

錦繡繼續低眉垂首地接道:“從今往後奴婢便是公主的貼身丫鬟,奴婢定當一心一意的細心侍奉公主。”

話音一落五哥便將把玩在手裏的茶杯放在了石桌上,瞥了了一眼端站在一旁的錦繡冷冷的說道:“好生伺候公主,若出了任何差池本王爺唯你是問。”

“是。”錦繡未曾擡過頭。

我看了眼泰然處之的五哥,又看了眼低眉順手的錦繡,突然有些擔心落雪。

在那之後我數次的詢問過王管家落雪的下落,管家每次都堅定地告訴我一個答案:“辭工回家了,別的老奴也不知。”

可是他越這樣說我越不信,隱隱的感覺落雪出了事情。

半月後,我便再也沒有心思擔心落雪了,不是因為我狠心無情不顧往昔情分,而是因為我自己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那日晚飯後,五哥突然叫住我,然後滿面笑容的告訴我:“父皇思念過切,允你提前回宮。”

我驚住了,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不想回宮,因為回了宮就見不到陌北了,而我還沒來得及和陌北坦白一切。

五哥並沒有看出我的驚愕,依舊笑意滿懷:“這兩天收拾一下,三天後就啟程回帝都。”

我有些語無倫次:“還、還沒到一年那、、”

五哥看著我笑笑,激動地說:“母妃太想你了,求了父皇,父皇也是思念心切,於是找當初那個道士算了一卦,那道士也是順水推舟,為討龍顏喜悅,於是乎稟告父皇你的劫數已過,可以提前回宮,聽說當即父皇就大喜,重重的賞了那個道士。”

我呆若木雞,毫無喜悅可言,我該怎麽告訴陌北?

五哥終於發現了我的端倪,問道:“安兒,你好像是不開心?”

“啊,我沒、沒有。”我向扯出了一個笑容。

五哥當即拍手大讚:“那就好,這兩天快收拾東西,母妃對你可是日思夜想,一聽說你要回來了,那可真是高興壞了。”

我木訥的點點頭,回了聲:“好。”

我剛要轉身出門,五哥突然叫住了我,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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