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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胸有成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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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游雪也來了,衣衫整整齊齊的,大概還沒有睡下。

游雪看到被捆得像粽子一樣的兩個人,驚道:“是誰抓來的?”

“我與另外三個弟兄。”柳包品上前一步道。

游雪有些惱怒地道:“他們已進入‘歡樂小樓’了嗎?”

“還……還未曾。”

游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我不是說過巡夜者對院外發生的事,一概不準過問嗎?”

柳包品道:“可他們……”

游雪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是想說他們形跡可疑,對不對?”

柳包品點了點頭,道:“正是。”

游雪道:“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以開瓷器坊為掩護的。一個正當做生意的,又怎麽會有那麽高的警惕和大批身懷武功的護院人?你們將這兩個人抓來,無形便給別人透露了這一點。如果這二人不是‘白衣山莊’的人還好,如果是的話,那麽我們一定是上當了,只怕是卓白衣的投石問路之計!”

柯冬青吃了一驚。

游雪接著道:“當‘白衣山莊’的人見自己的人在‘歡樂小樓’附近失蹤,那麽不就等於明確無誤地告訴他們,這裏邊有問題?”

“也許,在你們抓住這兩個人時,已有人在默默註視著那一幕呢。”

柳包品吃驚地聽著,他本以為抓來這兩個人,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件功勞呢。

游雪道:“但願這兩個人只是尋常的盜賊之類的角色。”

她走到那二人跟前,沈聲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我們是想……想來莊內偷點東西。沒……沒想到未進莊,就……”

“住口,你們不是竊賊,沒有那個小偷會這麽快便承認自己是小偷的,何況我們並沒有抓住你們的什麽證據。”

“小姐,我們是怕你們嚴刑拷打,才幹脆說了實話的……”

游雪的語氣變得緩和了,道:“既然如此,那麽你們說說平時是跟白居關混的,還是楊鐵書那一夥的?”

其中一人支吾著道:“我們是白……白大哥手下的……”

“胡說!”游雪大喝一聲:“白居關是本縣父母官,楊鐵書是我們鎮上說書的,你們既是竊賊,怎麽會跟本縣縣令勾結?你們分明是來自外地,對我們有所圖謀,卻在這兒信口撒謊!”

那二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了,猶自強辨道:“我們本是外來流竄至此。方才見小姐發怒,一驚慌,便順小姐的意思說了名字。”

游雪冷冷一笑,道:“你們是‘白衣山莊’的人。”

那二人忙道:“不是,不是。”

游雪一擺手,道:“帶下去,好生看好,待樓主回來再作處置。”

柯冬青一楞,立即察到游雪向自己使了個眼色,當下便默不作聲了。

當二人被帶下去之後,游雪方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不出二日,白衣山莊便會向‘歡樂小樓’進攻。這兩個人只不過是他們的問路之石,可惜我們的人沒有看清這一點,暴露了自己。”

柯冬青道:“那麽你為何要說等樓主回來再處置他們?”

游雪淡淡一笑,道:“既然‘白衣山莊’的人遲早要來,我便以此向他們催上一催,讓他們抓緊點來。”

柯冬青驚訝地看著她,道:“游姑娘已成竹在胸?”

游雪一笑。

△△△ △△△ △△△

抓來的兩個人被關進了一間狹小的房子裏,門關得緊緊的,外面還有三個人看管。

自他們關進來之後,“歡樂小樓”似乎便把他們忘了,再也沒有人來過問他們。

到了第二天早上,門開了,進來了兩個人,將他們身上的麻繩解開來,然後送上兩份飯。吃完之後,他們一言不發,又將門從外面關上了。

二人的手腳被捆了這麽久,早已酸麻難當了,當下趕緊開始活動手腳,好半天身上的器官才恢覆了靈活。

其中一個左手長了六個手指的人低聲道:“看來莊主猜得沒錯,‘歡樂小樓’的人竟還真的仍在這兒!”

另一個人眼角處有一刀疤,這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斜斜地吊起,他用力地搓著脖子,道:“我們算是把任務完成了,可這下大概得把小命搭進去了,沒想到那丫頭那麽厲害。”

“六指”以更低的聲音道:“只要等到莊主他們攻來,你還怕出不去嗎?那時,我們可是立了大功了,莊主還不好好地賜賞?”

“吊眼”不屑地“哧”了一聲,道:“你當‘歡樂小樓’的人是泥捏的?莊主再厲害,在他攻進來之前,‘歡樂小樓’的人還不‘哢嚓’的一聲,把我們先料理了?”

“那……那如何是好?”

“吊眼”向後面墻上一靠:“等吧,多活一天是一天。”

“六指”道:“既然你如此說,當時為何要接下這任務?”

“吊眼”道:“你當由得了我們選麽?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最適合用來送死的。何況也沒想到‘歡樂小樓’有這麽一個厲害的女人,一眼便把我們識破了。莊主不是說那個叫什麽柯冬青的家夥一直逃竄在外嗎?我還道這次是我們哥倆露一手的好機會呢。”

“六指”聽到這兒,不由一下子洩了氣,像被抽了筋骨般斜斜地倚在那兒,臉色蒼白。

“吊眼”不屑地拍了他一下,道:“瞧你那熊樣,膽被嚇破了嗎?不就是一死嗎?十八年後……”

話說到這兒,突然被一陣嘈雜之聲打斷,凝神一聽,卻有柳包品的聲音——他們二人也只能聽得出柳包品和游雪的聲音了。

只聽得柳包品道:“走吧,我們是來替換你們的,活該你們走運,外面的日頭多好。”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在這兒也不錯嘛,不用幹活,這兩個家夥又老實得很,你們在這兒還不跟玩兒似的?”

柳包品道:“去去去,說什麽風涼話,別忘了三個時辰後來換我們。”

腳步聲響起,大概是前面那一批人出去了。

柳包品罵罵咧咧地道:“抓了兩個人,還惹來一肚子氣,越想越不是個理。就算他們是‘白衣山莊’的人,那又有什麽?把他們的頭‘哢嚓’一聲砍下來,不也可以出口惡氣麽?想他們‘白衣山莊’殺了我們多少弟兄?”

另一個聲音道:“柳大哥消消氣,其實游姑娘說的也是不無道理,只怕把這兩個人抓了,會打草驚蛇。而今樓主又不在,萬一招來了‘白衣山莊’的人,可是麻煩大了。”

一個嘶啞的聲音補充道;“若是再加上武林四大家族,就更不好應付了。”

柳包品粗聲粗氣地道:“怕個球!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如今還要在這地方看著那兩個雜碎,依我的性子,便一刀將他們的頭砍了。”

嘶啞的聲音忙道:“萬萬不可,樓主尚未回來,連游姑娘都不好自作主張。”

柳包品狠狠地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要不就進去抽打那兩小子一通,也好出出氣。”

這下沒有人反對了。

裏邊的兩個家夥則嚇得直縮脖子,心道:“在這種時候被他們揍一頓,還不是同被鬼打了一樣?”

正忐忑間,外面又響起了一個聲音:“餵,你們三個要不要酒?”

聲音似乎是從更遠處傳來的。

柳包品道:“小子,你是拿我尋開心嗎?”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問你一句……”

柳包品打斷他的話道:“真的嗎?什麽地方搞來的酒?大鳥,你出去看看,有酒這日子就好過多了。”

那個嘶啞的聲音響起:“柳大哥,就是有酒我們也不能喝,游姑娘讓我們看著這兩個小子,要是有個差錯,兩罪並罰,恐怕……”

“去去去,要怕事到時就往我柳某身上推好不好?你以為游姑娘有三頭六臂,我們兄弟幾個喝點酒她也能知道?”

大鳥嘀嘀咕咕的聲音越來越小,大概是去外面看是否真的有酒。

不大一會兒,便見得嘶啞的聲音響起:“還真有!喏,還有半只雞……”

柳包品嗬嗬笑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王有古今天怎麽這麽夠意思?”

“不知他是從什麽地方偷來的,現在咱一塊兒吃點,萬一出漏子了,便讓我們一塊扛。”

“那有什麽,酒才是最實在的。”

“吊眼”也是個老酒鬼,在裏邊就那麽一個勁地咽著口水,幾乎把舌頭也給吞下去了。

外面開始吆三喝四地喝起來,當然聲音是壓抑著的,顯然是怕被外頭的人聽到。

漸漸地,外面的人說話也不太清晰了,個個張著大嘴。

卻聽得柳包品忽然粗聲大氣地道:“我,我要去揍這兩個小子一頓,大……大鳥,去……去把門打開……打開……”

大鳥道:“我……我不去,我要是去了,我……”

不知為何,下邊的話便沒有了。

柳包品“嘿嘿”笑道:“三……三杯便……便把你放……放倒了,你不去,我……我自己去……”

“嘩啦啦”地一陣亂響,大概是什麽東西被碰到了。然後,便是一陣腳步聲向這邊走來。

“吊眼”與“六指”在心中暗暗罵道:“這家夥怎麽一個勁地想地揍我們?我們又沒有踩著他的尾巴!”

鐵門縫裏嘩啦地亂響一陣子,好一會兒才打開,一陣酒氣也隨之一道進來了。

柳包品歪歪跌跌地進來了,嚷嚷地道:“趴下,趴下,讓我好……好好地打一頓。”

他的手中拿著一根木棍,胡亂地比劃著,一雙眼睛有些呆滯地盯著蹲在地上的兩個人。

“六指”心中“格登”了一下,暗道:“我的媽呀,這家夥怎麽盡跟我們過不去呢?”

他想反抗,卻又不敢,正要趴下時,“吊眼”已在暗中捅了捅他。

卻聽得柳包品道:“好啊,你們還想……還想反了不成?”

他的棍子“呼”地一聲便揮了下來。

“吊眼”心道:“我還沒打算好呢,你便先打來了,好,橫豎是一死,我便先宰了你再說!”

他順手將那根木棍一牽一帶,大概柳包品還真喝多了,竟被帶得一個馬趴,就趴在地上了。

“吊眼”一把奪過木棍,就要往柳包品頭上砸,便在這當兒,外面有人喊:“柳……柳大哥!”

“吊眼”的手便停在那兒了,他心想這麽一砸下去,這家夥一定會叫一聲,這麽一叫,我便沒命了。

別看他嘴裏說得膽氣十足,但真的到這時候,他又不舍得死了。

柳包品一骨碌地又想爬起來,這時,“六指”反應倒也快,趕緊出手,一下便把柳包品的穴道點了。

外面那嘶啞的聲音又叫開了:“柳大哥,是不是喝怕了就溜……溜到屋子裏躲起來了?”

“六指”忙擠著嗓子道:“還怕你不成?你等著,老子灌得你認不清公母。”

說完,他便低聲道:“怎麽辦?”

“吊眼”一咬牙:“沖出去!”

“六指”一把拉住他,道:“不能就這麽沖出去!”

他將柳包品的外衣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下來,往“吊眼”身上一扔:“你與他的個頭差不多,快穿上。”

“吊眼”嘀咕道:“怎麽就讓我穿?”但還是把衣服穿上了。

穿好衣服,他便將頭發弄亂了些,再弓著腰,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一只手捂著嘴,做出想要嘔吐的樣子。

出來之後,他才發現這種準備壓根兒就沒有必要,因為外面兩個人面對這邊坐著的,人已趴在桌上,扯起了呼嚕;另一個背對這邊的人正向自己的杯中倒酒,酒有一半被他倒在了桌子上。

“吊眼”輕手輕腳走了上去,一下子便封住他們的穴道。

“六指”也已輕手輕腳地跟了過來,見此情形,又驚又喜,他貼在“吊眼”耳邊輕聲道:“要不要逃出去?”

“吊眼”道:“一不做,二不休!”

二人弓著腰,從窗口向外望了望,見西邊的窗戶下邊便是一片半人多高小竹與萬年青,兩人相互遞了個眼色,立即從西邊這個窗子躍了出去。

兩人借著樹叢的掩護,走一陣,停一陣,走出了二十幾丈遠,竟未讓別人發現。

終於,在他們前邊五六丈遠的地方出現了一間半敞半開的工棚,裏邊有許多人在忙碌著,看樣子是在制造瓷器。

現在,他們再也無法通過這一段路了,雖然他們已看到了十幾丈遠外的院墻。

兩個人趴在地上,雖然一叢茂盛的小竹將他們擋了個嚴嚴實實,可他們仍是暗暗焦急,因為“歡樂小樓”的人極有可能會發現他們兩個已逃走了。到時這麽多人一起搜尋,哪能找不到?

突然,遠處突然有一道火光亮起,然後便聽到有人大叫:“失火了!”

一片嘈雜的喊聲響起,工棚內的人全都向那片火光那邊撲去。

“六指”與“吊眼”興奮不已,豈肯錯過這天賜良機?

奇跡般地從“歡樂小樓”逃出來之後,兩人身上竟已汗水淋漓。

兩人不敢怠慢,立即向“白衣山莊”逃去。

△△△ △△△ △△△

白衣山莊。

白衣山莊並沒有隱於某一個深山幽谷中,因為在江湖人眼中,白衣山莊並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六指”、“吊眼”兩人回到白衣山莊時,發現莊內多出了一種臨戰前的肅殺氣氛。

因為他們二人這次執行的任務特殊,所以很快便見著了卓白衣。

卓白衣聽他們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卻一言不發。

他的整個身子本是深深地陷入那張鋪著虎皮的椅子中,這下卻已挺挺地直腰坐了起來,使得他的身子格外的高大。

無論是誰,見了“八王爺”卓白衣,都會心生仰視之感。

似乎,他天生就是一個供人仰視之人,那威儀的外表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六指”、“吊眼”一動不動地伏於地上,僥幸逃得一命的欣喜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在卓白衣的面前,他們只會感到壓抑、緊張。

卓白衣幹咳一聲,“六指”身子不由一震,頭便伏得更低了。

卓白衣緩緩地道:“你們辛苦了。”

“六指”、“吊眼”以略有些發顫的聲音道:“為莊主效力,萬死不辭!”

“很好!”

卓白衣站了起來,慢慢地踱了幾步,背著手,低沈地道:“這一次,你們立了大功。”

“六指”與“吊眼”緊張的心略略地放下來些。

卻聽得卓白衣繼續道:“如果你們不回來,那就更好了,可惜呀可惜。”

豆大的汗立即從地上伏著的人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卓白衣忽然笑了笑,道:“你們不用緊張,回來了就回來了,即使他們‘歡樂小樓’真的能察覺什麽,也沒關系。如今‘歡樂小樓’是風中殘燭、過街老鼠,又如何能抵擋得了我一記重拳呢?今夜,我便要親自出馬,踏平‘歡樂小樓’!‘歡樂小樓’一平,就不怕柯冬青那小子再如何興風作浪!”

他的眼中閃過一種怨毒之色:“連我的女兒都敢動!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頓了頓,他又道:“既然你二人去過‘歡樂小樓’裏面,今夜便由你二人帶路。”

“吊眼”、“六指”齊聲應“是”。

這時,有人進來稟報:“莊主,一切準備妥當。”

“好,大夥兒好好休息,天一黑立即出發,爭取天亮前趕至‘歡樂小樓’,莊內由柳小媚留守!”

當天色暗下來時,從“白衣山莊”內閃出近千人的隊伍,向“歡樂小樓”那邊飛速奔去。

卓白衣及他的近千名屬下離開“白衣山莊”,直奔“歡樂小樓”。

他們的速度頗快,未及天亮,便已趕至“歡樂小樓”。

但“歡樂小樓”什麽也沒有,幾百號人憑空消失了!

卓白衣的神色變了變,此時“六指”及“吊眼”恰好在他的身邊。

只見他的右手一揮,一道寒光閃過,二顆頭顱便飛了起來!

卓白衣緩緩地道:“歡樂小樓的人的腳倒挺長,跑起來比誰都快。”他揮了揮手道:“燒了吧,把它們全燒了!”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四周響起!

卓白衣神色一變,冷冷地道:“莫非‘歡樂小樓’的人還有膽來送死?”

卻已有人來報:“稟莊主,武林四大家族的人從四面而來,據說是要圍殺‘歡樂小樓’的。”

卓白衣道:“沒想到他們也得到消息了,我們不能當著四大家族的面放火。他們這種人古板得很,抱著一套套的清規,即使對柯冬青恨之入骨,也是要端個架子,不肯做出放火毀房之事的。”

四邊的人馬在離“歡樂小樓”尚有二十幾丈遠時齊齊停下,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圓弧,將“歡樂小樓”的東大門圍了起來。

一個人高聲叫道:“歡樂小樓的逆賊,莫非想逃不成?”

卓白衣邊上便有人對卓白衣道:“那個叫喊的人是宋共羽,是武林世家宋家的當家人。”

卓白衣點了點頭,向著那邊高聲道:“是宋大俠嗎?我們是白衣山莊的人,在下卓白衣,也是為柯冬青那幫惡賊而來的。”

宋共羽道:“原來是卓大俠,我宋某是久仰其名未謀其面呀,沒想到會在今日遇見!”

卓白衣哈哈一笑,道:“哪裏哪裏,柯冬青是我們共同之仇敵,難怪我們會走到一塊來。”

宋共羽驚訝地道:“卓大俠與他也有不解之仇嗎?”

“他挾制我女兒阿花,對我白衣山莊暗有企圖,自是與我卓某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為何卓大俠圍而不攻?我們攜手對敵,哪怕他們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只能束手就擒。”

卓白衣恨恨地道:“不是不攻,只是沒想到漏了風聲,竟又讓他們跑了。”

宋共羽驚訝地“咦”了一聲,轉身似乎對邊上的人說了什麽,再過了一會兒,只聽得宋共羽道:“我們想要進莊去看一看,不知卓大俠,能否借道一行?”

卓白衣心道:“難道你們還信不過我?好,看就看,看完之後,你們就得也出去追蹤‘歡樂小樓’的人了。”

當下,他便朗聲一笑,道:“這有何不可?給宋大俠他們讓開一條道。”

他們白衣山莊的人便向兩側讓了讓,中間空出一條通道來。

四個方向的人馬匯合作一處,然後向這邊插了過來,其中前面的近百人都是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

他們不緊不慢地向這邊靠近,走至離東大門尚有十幾丈時,卻聽得宋共羽高聲道:“不必所有的人全都進去了,戰前輩,你們幾個人在外邊等著,我帶些弟兄去去就行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那就有勞宋大俠了。”想必說話的人便是戰青楓。

夜幕中便響起了一陣細碎的馬蹄聲,近百名騎士慢跑著向東大門而來,而另外那些人則在十幾丈外停了下來。

近百名騎士在“白衣山莊”的人形夾成的通道中魚貫而行。

當最前邊的那匹馬到達東大門時,夜空中突然響起一聲低沈而有力的聲音:“殺!”

隨之便響起了一片慘叫聲,“白衣山莊”的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

原來這近百名騎士全是使用暗器的高手,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又是如此近的距離,殺傷力自是驚人。

當第二輪攻擊結束後,“白衣山莊”的人才反應過來,而此時他們幾人已倒下近二百人了。

停在十幾丈外的那幫人也已如潮水般湧過來,一下子沖亂了“白衣山莊”的陣腳。

卓白衣暴怒,大喝一聲:“殺!”

震天的砍殺之聲便在夜空中響起!

卓白衣人如鷹隼般飛飄而出,身形過處,已有兩個人倒地。

他大聲喊道:“宋老匹夫,你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與我‘白衣山莊’作對!”

只聽得一聲朗朗清笑:“哈哈哈,宋大俠現在正與戰前輩他們一道直搗你的老巢呢!”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今天我們要把你們這幫狂徒連鍋端了!”

正是游雪的聲音。

卓白衣又驚又怒,嘶聲道:“你不是宋共羽……”

“我是柯冬青!”聲若響雷,說話處,一個矯健的身形沖天而起,淩空鬥然翻身,向卓白衣這邊飄射而來,身勢利索優美。

卓白衣狂笑道:“你不抓緊逃命,竟還敢拋頭露面,今天我便了斷了你!”

笑聲中,他也向柯冬青那邊疾射而出,“嗆”的一聲,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劍!

身形甫接即分,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隨之而起,又戛然而止!

在卓白衣與柯冬青四周空出了一大片。

“歡樂小樓”的人本就對“白衣山莊”恨之入骨,所以廝殺之時全是奮不顧身,而且他們的攻擊開始得又太突然,加上“白衣山莊”的幾名骨幹已在那家小染坊中死了不少,武功頗高的柳小媚又留在了莊內,所以盡管他們人數略占優勢,但場面很快便被“歡樂小樓”所控制了。

對戰局,柯冬青很放心,因為有游雪替他控制著。

他伸手把自己臉上的假須摸了下來,笑道:“申姑娘的易容術只學了點皮毛,沒想到今天也能派上用場。”

這自然是與夜色有關系的。

卓白衣冷冷地道:“切莫高興得太早。連段牧歡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心,何況是一個不起眼的柯冬青?”

柯冬青的臉色變了。當然,這不是因為卓白衣對自己的輕視,而是因為卓白衣的話又讓他想起了段牧歡以及“歡樂小樓”的弟兄之死。

他一動怒,心情便已不再平靜了,這正是卓白衣所要達到的目的。

卓白衣的攻擊便在這時候開始了,他相信自己對付柯冬青,是綽綽有餘的。

卓白衣的身形飄掠於空中,白色的衣袂與空氣相擊,獵獵作響。

半空中,他的身軀淩空側旋,劍氣如浪如濤,在一波波翩飛流漩的盈盈人影中,向柯冬青卷來。

卓白衣自信憑此一招,便可以奏效。

只聽得“錚”的一聲,然後卓白衣便覺得右腿一涼,迅即有痛感傳開。

他竟受了傷!

這讓他吃驚不小!顯然,他是低估了柯冬青的武功,才會吃了虧。

一咬牙,卓白衣的劍發出一聲輕鳴,疾掃之處,頓時有如刮過了一陣旋風。

劍芒如電,詭異莫測。

他的身形便立刻化成一團游移激蕩的銀白色的光影。

一縷縷冷森森的刃芒,立即組合成一圈圈的光弧。

空氣中響起了劍氣劃空時所發出的裂帛之聲。

柯冬青一聲清嘯,身子如一抹淡煙般掠空而起,手中幾劍,如靈蛇般彈越穿掠,猝閃暴飛,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卓白衣胸前掃去。

在劍身離卓白衣的身體僅半尺之距離時,他的劍突然幻成九劍。

“花開九度!”這正是申也非所授之武功。

卓白衣神色劇變!對這一招,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冷哼一聲:“原來是那老匹夫在後面撐腰!”

他知道“花開九度”,自然也知道“花開九度”的破解之法。

便見他的漫天劍光突然凝形,而身軀則飛速貼地翻飛,向柯冬青的下盤卷掃而去,用的正是一招“舍末逐本”!

卻見柯冬青九劍凝為一式,手肘略沈疾顫,短劍便如一團火球般直罩而下,寒刃在他身側迸射穿飛如滿天繁星。

這是申也非為對付卓白衣特意將“孔孟神刀”所留的《萬刃奇絕》秘笈中的最後一招,悟出之後,傳給了柯冬青。

因為他傳授給柯冬青的武功與他先前傳授給卓白衣的武功是一樣的,如此一來,兩人很可能因為對對方的招式了若指掌而鬥個旗鼓相當。

而方才柯冬青所使的一招,則是卓白衣從未見過的了,這一招名為“九九歸一!”

卓白衣神色一變,左手疾然在地上一拍,同時強力扭轉身子,借力盤飛而出,雙足已在瞬息之間踢出一腳,他想借此化解開柯冬青的淩厲一擊。

“哧”的一聲,柯冬青的劍將卓白衣的右肋拉出一條血槽,殷紅的血一下子溢了出來。

卓白衣顧不上傷勢,接連變換了幾個身勢,好不容易才從柯冬青霸道的劍氣中脫身。

他那張本是極具威儀之感的臉已因憤怒、吃驚,加上傷痛而扭曲了。

柯冬青長身而起,冷冷地道:“你的末日到了!”

卓白衣的眼中閃過怨毒之色,他沒想到“歡樂小樓”在段牧歡死後,居然還能與他們“白衣山莊”對抗,而且形勢對他們“白衣山莊”極為不利。

在此之前,他本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一則沒有段牧歡,且又傷亡過半的“歡樂小樓”能成什麽氣候?

柯冬青雖然在江湖中有些名氣,但那是因為他常與段牧歡一起出現的緣故。

卓白衣從來沒把柯冬青放在眼裏,這便是他最致命的錯誤。

這時,天已有些微亮了。

卓白衣的手握著劍,越握越緊,幾乎要把手握出血來了。

他們兩人的身側不斷有人倒下,倒下的既有“白衣山莊”的人,也有“歡樂小樓”的人。

聽到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兄弟慘叫著倒下,柯冬青的心一陣陣地收縮。

而死亡的聲音與氣息卻刺激著卓白衣,他感覺到血液在沸騰,在燃燒。

他的雙眼也開始變紅了,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

人未動,他們的殺氣卻已絞殺在一起。

刀劍聲,廝殺聲,慘叫聲都開始變得那麽的遙遠,仿佛天地間只有他們二人在作著一場生死之爭!

柯冬青的眼中精光一閃,身子在極短的一剎那間,便如一顆飛曳的流星般劃空而出,手中的劍如亂蝶般盤旋飛舞。

劍已成雨,寒刃如風。

好淩厲霸道的劍法。

“殺——”卓白衣發出嘶啞猙獰之聲,厲吼聲中,他已如鬼魅般飄掠而出,劍刃之顫揮與身體之穿掠同時展開。

淡白色的人影與銀白色的劍影幾乎占據了柯冬青的所有視野。

劍刃在以驚人之速沖射、流掣、彈飛。

柯冬青一聲長嘯。

然後,便有一股血腥之氣在空中飛揚開來。

卓白衣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掠而出,在即將墜地的一瞬間,他方一劍刺出,紮於地面,劍身彎曲如弓,再一彈開,他的身軀便借此彈力,勉強平衡了。

卓白衣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

他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有血從他的指縫中滲出。

便在此時,四周的“白衣山莊”的人忽然紛紛如敗草般倒下。

卓白衣神色再變。

凝神一望,卻見有更多的人向這邊沖殺過來了,為首的四個人他都認識,他們竟是“武林四大家族”的人。

卓白衣強提心神,高聲道:“宋大俠,戰前輩……”

“住嘴!”真正的宋共羽大吼道:“你的老巢已被我們連根端了,在那兒我們找到了真正的阮大先生。”

卓白衣的身子一顫,強忍傷痛道:“難道阮大先生還有假的不成?”

宋共羽高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蒙騙人麽?你迫害阮大先生,然後以阮大先生的身分出現,在各門各派之間挑起戰亂。連我也上了你的當,冤枉了柯少俠,今天便是向你算總賬的時候!”

就在說話的當兒,“白衣山莊”的人在“歡樂小樓”與“武林四大家族”的夾擊之下,已是潰不成軍,很快傷亡過半了。剩下的人見勢不妙,無心再戰,降的降,跑的跑,不可一世的“白衣山莊”轉瞬間化為烏有。

近千人將已身受重傷的卓白衣團團圍住。

事到如今,卓白衣反倒平靜下來了,手中的劍竟反而入了鞘。他轉過身去,目視著宋共羽:“我知道今日是難逃此劫了,既然今日在場的人都被尊為大俠之人,那麽我便想要托付眾人一件事,不知諸位能否答應?”

立刻有人破口大罵道:“閉上你的臭嘴!我們是不可能對你心存憐憫的,不把你千刀萬剮,如何向死去的弟兄交代?”

卓白衣竟平靜得很,他道:“我知道必死。可你們難道連一個將死之人的話也不敢聽嗎?”

他挑戰似地看著眾人。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讓他說吧。”說話之人正是戰青楓。

卓白衣道:“你們自詡君子大俠,就該是恩怨分明,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對不對?”

“有什麽屁就快些放!”有人不耐煩地叫道。

卓白衣道:“所有的事情,全是由我一人引起,與他人無關。我有一個女兒,她更是對一切都毫不知情,如果諸位是光明磊落之人的話,我希望諸位不要與她為難,可我知道你們既不願也不敢答應,你們一定會斬草除根的。”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變得格外的緩慢:“可是,大俠們,她,是無辜的!”

四周靜了下來,一時眾人無語。

“別信他的!他如此作惡多端,那他的女兒也好不到哪兒去。”

“對,除惡務盡!”

突然,響起一個低沈卻很清晰的聲音:“我答應你!”

說話的竟是柯冬青!

卓白衣仰天長笑,笑聲中,他噴出一大口鮮血:“好,難怪我會敗在你的手裏!有這麽多人聽著,我就不怕你食言!”

他又吐了一大口熱血,然後緊緊地盯著柯冬青道:“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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