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想替姚寶貝換好衣服之後便去了隔壁，打算好好和那些人談談。

然而等到她再度回來時，在門口便已經聽見了對話聲。

“總之，你沒事就好。”她立刻就能辨認出那聲音屬於一個男人，名字叫季如風。

顧想抓了抓發，偷偷瞄到兩人情意綿綿的樣子，也不知該不該立刻進去。

直到瞧見季如風一直握著姚寶貝的手，顧想想起自己可憐的大哥，這才忍不住推門進去。

“嫂子，你醒了啊。”

姚寶貝聽見聲音，幾乎反射性的就將手抽了回去，揚起的眸光看向顧想：“想想，你沒事吧，我看見他們把你打暈了。可季如風說去隔壁看過，說你沒受傷。”

“嗯哼，我當然沒受傷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練過，不過你醒了的話我們就離開這裏吧。好吵。”

姚寶貝點點頭，又和季如風說了什麽，便讓他送兩人回去。

“想想，還好今天你沒被怎麽樣。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跟念、跟舒阿姨交代。”

“你沒被怎麽樣我才放心好麽，不然我怎麽跟我大哥交代。”顧想沒有再遮遮掩掩姚寶貝和舒念的關系，說這話的時候還順便往季如風那邊看了一眼。

只是後者嘴角始終噙著笑意，一直沒有理會她而已。

顧想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幹脆坐在旁邊也不說話了。而姚寶貝則一直若有所思地垂著眸，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車子先開到顧家，顧想下車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站在門口的人影。因著路燈，還能看見男人有些覆雜的面色。

她立刻揚起手：“大哥！”

聽見這聲稱呼，姚寶貝立刻就楞了楞，想也不想地偏過頭不敢去看她。她本想讓季如風直接離開，但開口之前舒念便已靠近。

“砰砰砰！”車窗被敲響，姚寶貝能感覺出舒念用上的力度，以及那張陰沈的臉下面藏著的某些心思。

姚寶貝蹙了蹙眉，手握住門便要下去。而同一時刻，卻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回頭，看見季如風帶著笑的臉：“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念念可能有話要說。”她抿抿唇，遲疑許久之後還是下了車。

舒念冷著一張臉，深邃幽暗的眸子在她和季如風身上掃動，最後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之上。

當即想也不想地拉開車門，將姚寶貝扯下去。

“你幹嘛啊，我自己會走！”他大力拉扯著自己，不帶半點溫柔。

姚寶貝只感覺手腕那傳來淡淡的刺疼，她甩開舒念，大聲道：“我以為你有話要跟我說才下來的，沒有我就回去了。”

“站住！”

姚寶貝不聽，她既已決定要忘記他。有時候互相恨著彼此似乎更好。

徑直往回走幾步，手指便碰上車門，身後陡然傳來醇厚卻不悅的嗓音：“你爸媽都在這裏。”

“哎？”

姚寶貝忽然有些慌張起來，她爸媽這個時候怎麽會在顧家。如果他們見到自己，不不不，見到季如風，那可就……

“季少如果也在，就上去露個面吧。深夜和他們唯一的女兒出去，需要給個解釋。”舒念涼涼地道，眼神格外尖銳。

他沒給姚寶貝多遲疑的機會，便徑直點明了季如風的存在。

而事實上，姚寶貝耳朵裏只聽見他的稱呼。

季少？

什麽季少？

季如風，是個牛郎啊。是耳耳姐幫她介紹過來的。

姚寶貝此時反應也快，見舒念似乎要來硬的，對著季如風說：“你趕緊走，不然解釋不清楚。那個、那個等明天我再約你！”

“砰！”車門被甩上，季如風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探出身子對著舒念道：“請轉告伯父伯母，等時機成熟之後我會親自上門拜見他們。”

話落，他也沒給舒念再多說的機會，發動車子離開。

頓時門口就變得空蕩蕩的，姚寶貝站在原地，忽然覺得身體發涼：“念、念念，你這麽盯著我做什麽？”

“沒怎麽，上去吧！”

他總不能說，再看見姚寶貝，眼裏心裏都是她沒穿衣服的樣子。

“那小子怎麽會跟你們在一起？”走進去時，舒念像不經意似的提起這件事。

顧想撓撓頭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就去了一趟隔壁他就出現在嫂子那了。”

而且兩個人還相談甚歡。

“時機挺巧合的。”

姚寶貝剛剛沒聽懂兩人的意思，但舒念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她卻是聽明白了。那分明就是在諷刺嘛。

怎麽說現在季如風也是她的人，哪裏能容別人這般嘲諷：“舒念，你不知道情況就別瞎說。我和想想今天遇見了很不好的事，如果不是季如風，後果不堪設想。”

“因為季如風？他做了什麽讓你這樣為他辯護。”

姚寶貝理直氣壯：“他救了我啊！”

醒來的時候就只看見季如風在，那張俊朗的臉上布滿擔憂。姚寶貝第一次知道，還有人會為自己擔心著急到那副模樣。

這話一出，顧想和舒念面面相覷。兩人都能看見對方眼底的情緒。

顧想眼看著自家大哥就要發飆，連忙解釋：“嫂子，救你的人不是季如風，是我大哥。小迪是他趕走的，照片也是他銷毀的。他還因為看了你的裸體而流……”

“顧想！”

“閉嘴。”

舒念臉色驟然陰沈下去，一句訓斥就讓顧想再也不敢開口。她只囁嚅著：“本來就是啊。”

“你們別想再騙我了，季如風是正好和那家酒店的老板熟悉才知道我在那。那你呢，又沒有人通知你，你怎麽會去？”

她醒來時問過季如風，他沒有否認。

雖然和季如風認識時間不長，但他也不是會欺騙自己的人吧。想想，這就是牛郎的厲害之處啊，整個北城的夜店季如風大概都一清二楚。

姚寶貝看向舒念的神情變得格外覆雜：“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這樣，我只知道，念念是絕對不會去救我的。你避我還來不及不是麽？”

話落的那刻，姚寶貝徑直走出去，熟門熟路走到客廳裏。

姚瑤和應謹深的確是在顧家，但並不是為了姚寶貝而來。而是約了幾個人過來打麻將。姚瑤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迷上這個，如今水平已爐火純青。

客廳裏吵吵鬧鬧的，姚瑤似是剛輸了，臉色很不好看。她回頭，就看見姚寶貝站在門邊，立刻揮手：“姚寶貝過來，媽咪今天一直輸錢，你坐在媽咪旁邊看看運氣能不能變好。”

“哦好的。”她一向聽姚瑤的話，說過去就當著乖乖地坐在姚瑤身邊，好在顧家足夠大，來了一群人也沒有任何問題。

幾個大男人坐在陽臺，抽煙的抽煙，喝咖啡的喝咖啡，互相聊些商場上的事。

顧想翻了個白眼，只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去到房間。

她追上舒念的步伐，在後頭詢問：“哥，幹嘛不跟嫂子解釋。明明是你救了他。”

“沒必要。”

“怎麽沒必要啊，我看嫂子看季如風的眼神都變了。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英雄救美的白馬王子，季如風對她這麽好，又事事都上心，嫂子很快就會被他拿下的。”

舒念有些煩躁，脫了外套隨意丟在旁邊。

“大哥、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嫂子真的就被拿別人追走啦。”

“那又怎麽樣，跟我有關系麽？”舒念扯開了唇，讓人瞧不透他心底的想法：“她被追走了，正好不會再纏著我。”

顧想跺跺腳，恨恨地盯著自家大哥：“你最好不是在說氣話！”

她撫著胸口，真是要被氣死了。

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吃了他什麽虧，所以要一直關心兩個哥哥的終生大事。知不知道她才是最可憐的哪一個！

“姑姑姑父還有幾個叔叔都過來了，你跟唐媽說下，宵夜加上蛋撻。”

“他們誰喜歡吃蛋撻啊。”顧想抱怨著，猛地想起，喜歡吃蛋撻的人只有一個。她鄙視地看著舒念道：“嘴上說是無所謂，還不是專門替嫂子準備的。你不肯說就算了，等以後嫂子嫁給別人。你就後悔去吧，反正不管嫂子嫁給誰都不會影響我和她的感情，哼！”

她說完走出房間，一個勁地喃喃自語：“笨死了，活該娶不到老婆找不到女朋友。活該被嫂子嫌棄。”

舒念額角青筋抖動了幾下，卻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他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到現在才發現心裏頭竟也翻湧著說不透的情緒。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竟會習慣性地照顧姚寶貝生活起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卻記得姚寶貝喜歡蛋撻麽？

可笑！

姚寶貝對季如風的袒護他看在眼裏，過去二十五年，這還是她第一次袒護除了他和顧懷之外的男人。

舒念心底忽然湧起酸澀的情緒，淹沒了他。

“姚寶貝，季如風。”他默念了這兩個名字，心緒格外覆雜。

也不知因何，竟也開始生出一股憤怒，腦海裏出現的，盡是姚寶貝和季如風在一起的模樣。

可他們在一起，與他有什麽關系？

她如果一直喜歡自己，自然會喜歡下去。如果不喜歡，現在能看清楚也好。

他舒念從來就不不爭也不搶，是他的自然會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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