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各大餐廳基本爆滿。

小包子這段時間缺人管教，垃圾視頻吃的有些多。因此一看見招牌上的老爺爺就走不動。

“爹地，我們吃這個好不好。”

男人不疑有他，總之是自己兒子愛吃的東西。當場便跟著小包子一起要走進去。

然而某媽咪直接站在樓梯上伸出手，將父子倆一起攔在身下：“不行，去那邊。”

她毫不猶豫地指著對面，那是一家西餐廳，菜色清淡也正常。

小包子的臉當即就垮了下來，薄唇癟了癟，那張惹人憐惜的臉就這麽可憐兮兮地擠在一起，一瞧就是要哭的意思。

心疼兒子的某爹地總算是忍不住，怒瞪了舒蔚一眼：“就在這，兒子餓了。”

“顧辛彥，念念感冒還沒好。”

她生氣，把小包子抱起來，直接朝對面走。

似是生怕小包子鬧，舒蔚走得又急又快，也不知是因為天色昏暗抑或是其他，人行橫道上已經亮起紅燈，可舒蔚還是走了過去。

有車子正好啟動離開，瞧見母子倆還在馬路中央，一時情急便立刻剎車。

尖銳的聲音讓舒蔚和小包子都嚇了一跳，而等到站在馬路對面的時候，才發覺顧辛彥還在對面。

男人臉色不太好看，陰冷的氣息即使隔著一條大馬路也都還能感受到。

舒蔚瑟縮了下，裝作沒看見一樣，牽著小包子就朝餐廳裏走。

“點菜吧。”

“青菜、白切雞、還有這個、這個……”

剛把菜單遞過去，舒蔚便感受到身後出現一道陰影。熟悉的氣息和冰冷的情緒將她整個人遮掩住，一時間好似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這位先生是和您二位一起的嗎？”

“嗯嗯！是念念的爹地。”

服務生看了看顧辛彥一眼，因他身上冰冷的氣息而有些害怕。便訕笑著走遠：“你爹地真、真帥。”

“那當然！”

小包子很是自豪，一邊拍胸脯一邊從座位上滑下。體貼地替顧辛彥拉出椅子：“爹地快坐，這一家的飯飯也很好吃。等念念感冒好了再讓媽咪帶我們倆去那邊吃好不好？”

男人臉頰抽搐了下，看著舒蔚心裏發懵。

“媽咪說的對，誰讓念念要感冒呢。如果沒有我們就可以到對面吃雞腿啦。唉！但是爹地你放心，念念攢了零花錢，過段時間就帶爹地一起去。”

顧辛彥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看著舒蔚的模樣似乎要將她一口吞下去：“爹地不需要人帶，可以自己進去。”

“是嗎？”小包子不太明白：“上次去的時候，店員阿姨說一定要和媽咪一起才可以呢。”

當然，他和小星星也去過就是。

男人總算安奈不住心底的怒意，對著舒蔚咬牙切齒：“你究竟是怎麽教他的？”

舒蔚攤攤手，滿臉無辜。

這些都是小包子自己學的好吧，跟她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何況這幾個月以來，她一直在照顧韋容青，念念也多是由秦元星帶著。

小包子每天晚上回家都說吃過飯了，還吃的飽飽的。她也不疑有他，但現在想想，該不會秦元星和他一起去吃的，都是快餐食品吧？

“以後不要隨便教他些亂七八糟的，課後就請家庭教師，念念現在也快五歲了，跆拳道課程也要盡快開始。”

跆拳道？

“當然，顧氏的繼承人必須要……總之，作為防身也不錯。念念必須要學。”

舒蔚眼角抽搐了下：“他才五歲。”

“再晚身體定型了還怎麽學？”

他說話很大聲，舒蔚抿抿唇瞪他一眼。

這麽兇幹嘛？

“要學你自己來教。”

她垂下眸子盯著桌面的茶，忽然覺得這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幹脆更加理直氣壯起來：“你看，念念本來就是喜歡你，跆拳道這種東西本就危險。外頭的老師我也不放心，最好是由你親自來教。”

“每天下午四點半放學之後，你就到家裏去教念念好了。”

舒蔚臉不紅心不跳，說完之後還認認真真地盯著小包子：“念念你說對不對？”

“對！”

事情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吃完飯顧辛彥送他們回家，小包子鬧了一整天之後還精神奕奕，非要顧辛彥跟他一起打游戲。

舒蔚難得沒有阻止，只一個人在旁邊靜靜地望著他們。

“你最好想辦法勸他盡快手術，否則快則一個月，慢則一個月，他的身體不耐藥效之後，會熬不下去。”

“他不肯動手術，是怕自己死在手術臺上。如果是現在的狀況，成功的希望的確不大。但若是求生意識強烈，幾率會完全不一樣。”

舒蔚腦袋裏又想起陸又銘說的話。

就算她現在走過去告訴他，自己知道了一切。怕是這男人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逃走。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沒辦法照顧他們，所以連接近都不敢。

“念念，玩夠了就過來。”

舒蔚隨手拿起一本幼兒園的課本，一本正經地望著上頭：“這上頭說，讓你們都對爸爸媽媽說說自己的願望。有的小朋友的願望是飛上太空，還有的是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玩，念念，你的願望是什麽？”

小包子撓撓頭，噌噌噌跑到舒蔚跟前蹲下。

他不確定是不是有這樣的問題，但想了想還是乖乖作答。

“念念的願望啊，想和爹地媽咪在一起。”

“在一起做什麽？”

舒蔚垂下眸子看著小包子，眼角餘光卻一直往沙發邊瞄去。男人盤腿坐在上頭，膝蓋上還放著剛剛用的游戲桿。

如今游戲暫停，他從沙發上下來，拿了拿那杯咖啡。猶豫許久之後，又換成白開水。

舒蔚知道，他的註意力一定還在這邊。

正好小包子想出了答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大聲道：“念念的願望就是和爹地媽咪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男人身軀一怔，握著水杯的手僵硬在半空，許久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小包子玩累了，被舒蔚叫去洗澡。等她哄睡之後，便回到客廳，看見男人斜靠在沙發上。

面前的電視機還播放著他之前在看的新聞，遙控器掉落在地，無人碰觸。

舒蔚蹲在他身邊，看著他睡著的樣子。

濃眉還微微皺著，濃密漂亮的睫毛覆在眼瞼上，灑下厚厚陰影。高挺鼻梁下，是緊緊抿住的薄唇，偶爾蠕動幾下，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她忍不住，指尖落在緊皺的眉上，順著呼吸的節奏，用極緩極緩的動作一點點將之撥開。

她想撫開煩惱和痛苦，但指尖觸碰到上頭的時候，心裏浮現的感覺卻是暖暖的。

舒蔚的動作，很輕、很輕。

但他還是醒了，黑眸比星更亮，就這麽直勾勾盯著她，瞧不出裏頭情緒。

周圍很安靜，只有電視裏男主播帶著磁性的嗓音一遍遍出現在耳邊。

黑眸幽暗，看了舒蔚很久。直到彼此都感覺尷尬了，才移開。男人身軀動了動，唇角刷過嫩白掌心。

舒蔚幾乎是感覺到自己全身發顫，當即便將手收回來，而那一抹異樣情緒卻還一直停留在心裏。

“幾點了？”

他剛睡醒，聲音也啞啞的。爬起來時露出鎖骨和小片胸膛。

舒蔚立刻別開視線：“剛過十點。”

“嗯，念念睡了吧。我也該走了。”

話音剛落，他便起身朝門外走去。身上穿著的西裝還依舊挺有型，而那道頎長的身軀，卻顯得格外疲憊。

舒蔚的腦子運轉飛快：“等等！”

“今晚、今晚就在這裏睡吧？”

男人腳步略頓，面容呆滯。

他回頭，黑眸亮亮的。見舒蔚還有些尷尬的模樣，便揚手指著沙發：“睡這？”

哎？

“不是，睡床上就行。念念現在一個人睡，你跟我一起就……”

沒說完，舒蔚便感覺到哪裏不對勁。本是十分順口的話，可說出來之後才發覺好像、太暧昧了些。

他們，離婚了的呀。

果然，男人眼底閃爍過幾次不知名的情緒，而後便笑著勾了勾唇，意味深長：“以後別隨便對男人說這些話，我會以為你在邀請我。”

……

舒蔚一時竟無言以對，可忽然間天空就開始下起雪來。

氣溫驟降，她眼睛發亮：“外頭、飄雪了。這麽晚回去也不安全，明天早上你起來還可以送念念去學校。你應該沒有送過他上學吧？”

男人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那樣的場景。

清晨陽光下，他牽著小包子，小包子背著包，包裏裝著課本。

再旁邊，是一個個走過的小孩子，每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瞧見了他，便親切地喊念念爸爸。

他是、念念的爸爸。

這樣的場景太過誘惑，足以擊潰他心底所有防線。何況如今已經十點，他只需要在這裏睡一覺，便能帶著小包子去上學。

就能聽他向別人親切介紹：“這是我爸爸。”

舒蔚看出了他的心動，心裏非但沒有歡喜，反生出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

他越是這副模樣，她就越難受，越心疼。

“我現在已經很累了，剛剛也洗了澡。我先去睡，到時候你覺得困了再休息吧。”

她說完便轉身，到房間裏躺好，將燈關上，讓整個房間都漆黑一片。

她變相保證，不會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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