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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這孩子想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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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這孩子想媽媽了

人是沖著蔣翔來的, 他想從這裏走出去,很難。

蔣翔知道是龍五找的人, 他躲在角落裏, 捂著血流不止的耳朵顫抖,“高燃,你得救我, 你必須救我,不然你跟你上級搞同性戀的事就會被散播出去,你不在乎,你爸媽呢,他們……”

高燃打斷蔣翔, “東西給我,我送你進戒|毒所, 等你戒|毒成功後出來, 我就讓你離開。”

蔣翔低吼著,“我進去就是死路一條!”

高燃說,“龍五自身難保。”

蔣翔的眼神閃爍,他在揣測, 考量,猶豫。

高燃指指他流血的那只耳朵, 提醒道, “剛才我已經救了你一命。”

蔣翔嘲諷的想,你那麽做,還不是為了我手裏的東西。

“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考慮。”

高燃貓著腰往窗戶那邊靠近, 手被拽住,他朝後扭頭,眼神示意王長佑把手松開。

王長佑沈著臉說,“我去。”

高燃沒同意,“你要是有個好歹,你家老頭子會要我跟我家人的命。”

王長佑動動嘴唇,他咒罵,情緒很暴躁。

所有槍支裏面,高燃最喜歡狙,不需要端著槍往前沖,只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躲藏,鎖定目標,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槍爆頭。

但如果自己被狙盯上,出現在瞄準鏡裏面,那感覺會非常糟糕,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子彈打爆。

高燃貼著窗戶旁邊的墻壁往外看,視線範圍內的一切都風平浪靜,他知道任務沒完成,人不會撤走,只是沒有下一步動作。

越安靜,越危險。

有一大片的液體順著門縫淌了進來,火苗爬上整個大門口,一下子竄的老高,並且以可怕的速度蔓延,鞋櫃,地板等地方全部被大火吞沒,濃煙瞬間籠罩整個小屋。

這一突變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高燃抓住蔣翔的衣領把他拖到臥室,“你的手機呢?”

蔣翔只顧著咳嗽,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高燃丟開他去翻找。

王長佑試圖去破門,子彈打進他旁邊的桌腳,他青著臉退回原地,眼睜睜看著火勢猛烈起來。

高燃快速找塊布潑上水,不管是不是龍五授意,現在他們的處境很惡劣,出去或到門口滅火會被搶打死,不出去會被燒死,燻死,怎麽都不行。

蔣翔的口鼻上多了塊濕布,他的呼吸好受一點點,立刻就用顫抖的手去抓高燃的褲腿,“我不想死,高燃,我不想死。”

高燃看著昔日的同學,“你現在只能跟警方合作,沒有別的選擇了。”

蔣翔說了什麽,高燃沒聽清,“快把你的手機給我。”

王長佑拽住高燃,“他的手機在龍五那裏,出來時沒有顧得上帶走。”

高燃吸進去一大口濃煙,他彎腰咳嗽,頭開始發疼,越來越疼,疼的他站不穩的靠著墻壁喘息。

王長佑把口鼻上的濕布拿開,捂住高燃的口鼻說,“屋子燒起來,火勢大了,附近的居民會報警,我們撐一會兒。”

說是一會兒,其實誰都清楚這是在拼運氣。

火太大了,濃煙滾滾,整個客廳都燒的火紅。

蔣翔癱坐在地,可憐的嗚咽著說,“高燃,你把我救出去,東西給你,錢我也不要了,我就想活著。”

“沒有人不想活著,小聰明可以耍,你沒耍好,才有了現在的局面,如果你早些選擇跟警方合作,現在龍五已經被鋪了,威脅不到你的生命。”

高燃邊說邊拖著蔣翔進洗手間,讓王長佑用濕毛巾塞住門縫,再一盆盆的打水潑到地上降溫。

王長佑一一照做,他的一身名牌衣褲上都是臟汙,頭發濕答答的貼著頭皮,手工定制的皮鞋有一只前頭被燒了一塊,露出裏面破洞的襪子跟腳趾,形象很是狼狽,全無一絲風流公子的樣子。

“高燃,這麽幹等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

王長佑被高燃蒼白的臉色嚇到,“你怎麽了?”

高燃擺擺手。

蔣翔看高燃很痛苦,他僅有的一絲希望登時熄滅,眼神黯淡下去,一動不動的癱在瓷磚地上。

洗手間有個窗戶,靠北,王長佑拿命試探過幾個來回,都毫發無損,他咬咬牙,“高燃,我先想辦法下去,如果我沒事,那就確定沒埋伏,你再下來,我在下面接你,如果有埋伏,你就在洗手間裏待著,等待救援。”

高燃尚未開口,就有一個人影從他眼前閃過,直沖那扇窗戶,他的大腦沒有轉動,身體已經搶先一步撲了上去。

蔣翔掛在窗戶外面,冷風裹住他騰空的身體,失控的思緒被扯回,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恐懼跟無助襲來,他掙紮著要往上爬,“高燃你快拉我上去,快啊!”

高燃死死抓住蔣翔的那只手往上拉,他頭疼的厲害,體力沒有平時的一半,骨骼快要斷裂。

蔣翔絕望的自言自語,“拉上去也沒用,火那麽大,我會被燒死,我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高燃忽然擡頭去看對面。

天臺上有個非常模糊的黑影,他瞇著眼前看去,隱隱約約有一個人,一把狙,龍五花了大價錢,越發突顯出那東西的重要性。

錢是重要,卻不能跟命相提並論。

蔣翔感覺到了背後的危險,他驚恐大叫,哭著喊著讓高燃不要松開他的手。

高燃不但沒有松手,還收緊力道,死命將把蔣翔往窗戶裏面拽,手背上的青筋暴突,他阻止靠近的王長佑,“不要過來!”

王長佑的腳步停滯一秒,又接上去,在高燃憤怒的目光中探出半個身子,大聲對蔣翔說,“把手給我。”

蔣翔費力把手往上舉。

對面沒有動靜,那個人在欣賞三個陌生人的垂死掙紮。

“砰——”

高燃拉著蔣翔的那條手臂中槍,他的手一松又立刻抓緊,面部有些扭曲。

蔣翔睜大眼楮看著高燃,又去看被抓住的那只手,黏糊糊的,全是血,他透著極度的不敢置信。

高燃不是不知道,對面的人不會讓他們把蔣翔拉上來,拉到窗臺上的時候就會開槍。

可高燃即便知道,也不會見死不救,他在賭。

王長佑的肩膀中槍,他悶哼一聲,一邊咒罵,一邊叫高燃快離開窗前。

高燃沒放開蔣翔的手,血流的越來越多,他快要使不上力了,大半個身子都被蔣翔拖拽出窗戶。

蔣翔張了張嘴巴,喉嚨裏發出模糊的聲音,似是在說什麽東西。

高燃心頭一跳,等他回過神來,蔣翔已經掙脫出他跟王長佑的手,從五樓摔了下去。

既然怎麽都是死路一條,蔣翔寧願摔死,活著被搶打死,也不要活生生被大火燒,太痛苦。

從蔣翔爬窗到高燃跟王長佑前後去拉他,再到他摔下去,整個過程發生的時間很短,也就一兩分鐘。

高燃看著樓底下的一片血紅,整個人楞在原地,忘了思考。

王長佑突然抱住他,將自己的背部對著窗戶。

高燃失去意識前聽到了一聲槍響。

當天夜裏,高燃在病房醒來,手臂的傷口處理過,除了失血過多,其他沒有問題。

病房裏只有封北一人。

高燃咳了聲,封北還是那副姿態,人不動,拿布滿血絲的眼楮瞪著他。

“蔣翔怎麽樣?”

“當場死亡。”

“屍體呢?怎麽處理的?”

“火化。”

“長佑呢?”

“還在搶救。”

“王家有沒有派人來醫院?”

“A市市長都驚動了。”

“蔣翔沒把東西放在屋子裏,他臨死前告訴了我。”

“是嗎?我該說,任務完成的不錯,給你記一功,我會上報,再拍拍你的肩膀,笑著說等獎金下來別忘了請客吃飯?”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

高燃說,“我頭疼。”

封北板著臉,“忍著。”

高燃可憐巴巴的看著男人,“真的疼,給我兩片止疼藥。”

封北瞪過去。

高燃露出討好的笑,聽到他說了句話,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封北說,高燃,看著你單獨執行任務實在太痛苦了,不要再有下次,你別逼我把你弄死,我再自殺。

趙四海敲門進來,發覺病房裏的氣氛不對,他邁開的腳步停下來,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封北斂了眼中的情緒,“人救過來了?”

趙四海點頭,“不過還沒脫離危險,王家當家的五分鐘後就會到。”

“你在這裏照顧他。”封北起身出去。

封北一走,高燃的肩膀就垮下去,黑色腦袋耷拉著,蔫蔫的。

趙四海看著他,想到了家裏的那條大黑狗,做錯事就是這麽個樣子,他挑起話題,說起第一次獨立完成任務是當臥底,大佬不信,丟了包|白||粉在他面前,他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裝出毒鬼的樣子拿手指刮了白||粉舔到嘴裏,完事後就借機去洗手間摳嗓子吐出來。

高燃說,“任務完成了嗎?”

趙四海的臉上出現笑意,“你猜。”

高燃說,“沒完成。”

趙四海撓撓下巴,“為什麽這麽說?”

高燃瞥一眼趙四海,“你雖然在笑,但是你臉部肌||肉抖動的並不自然,身體幅度也是,說明你是故意做出來的。”

趙四海的嘴抽了抽。

高燃垂垂眼皮,“我完成了,他也不高興。”

趙四海以長輩的口吻說,“封隊是擔心你,怕你有危險。”

高燃說,“當警察,有危險是普遍現象。”

“是,你說的沒錯,”趙四抓了下頭,思考著說,“等你的經驗再多些,他就不會方寸大亂。”

高燃不是那麽以為,“不可能的,再過五年,十年,哪怕是二十年,我出任務,他還是會像今天這樣。”

趙四海的腦子裏蹦出四個字,如兄如父,封隊應該很矛盾,一邊想看高燃自己飛,一邊又想把他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說到底還是怕失去。

這感覺趙四海能懂一些,他才跟對象求婚,幸福得要命,希望以後過的每一天都好好的。

“上次封隊受傷,你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還拿手抓玻璃,比他好不到哪兒去,依我說啊,你倆誰也別說誰了,都一個樣,愛的死去活來,恨不得下輩子,下下輩子還一塊兒。”

高燃的臉有點發熱,他岔開話題,“長佑要是出事,王家那邊很難交差。”

趙四海安撫道,“封隊能處理。”

幾天後,王長佑從重癥病房換到普通病房,高燃在封北的陪同下去看他。

王家是大家族,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沒追究高燃,是封北出面跟王老爺子談過,況且這次的事情不適合張揚,屬於小太子爺的一筆桃花債。

病房裏有說話聲,小護士被王長佑幾句話逗樂,害羞的滿臉通紅。

“知道調||情,看來過天把就能出院了。”

王長佑聽到門口的笑聲,他僵了僵,一臉尷尬的看向高燃,“你、你來看我了啊。”

高燃走進來看王長佑,頭上纏著圈紗布,腿上打著石膏,精氣神不錯,“在蔣翔家的時候情況混亂,我沒問你,你不是在國外嗎?怎麽回來了?”

“那天是我媽的忌日。”

王長佑冷笑,“蔣翔不知道是怎麽打聽到的,我一下飛機就接到他的電話,掐的很準。”

高燃看了眼王長佑打著石膏的腿,沒用力道的拍一下,半開玩笑,“這年頭風流債不好還,一個不好就會賠上性命,既然要訂婚了,就老實過日子吧。”

王長佑欲言又止。

大學那會兒,他挺喜歡高燃,無論是身材,性格,還是長相,都符合他的標準,也是他生平頭一次吃癟。

少年心性作祟,王長佑不肯認栽,一個勁的纏著高燃,一直沒有得逞,越挫越勇,跟他杠上了,有一天得知他心裏頭有人,是個癡情種,那點兒蠢蠢欲動就慢慢消失了,變成同情。

因為人一癡情,就容易受傷,還心甘情願,可憐可悲。

那MB王長佑沒印象,他不是個長情的人,伴兒多,不知道蔣翔說的是真是假,當時聽到以後會有很大的反應,純碎是慌的,怕失去高燃這個兄弟。

王長佑發現門口的地上有陰影,知道有人陪高燃過來的,就是那個刑警隊長,他已經知道了,也見過,個頭比他還高,身上有一股子硬朗的陽剛之氣,是個厲害的角兒。

“高燃,我們還能做兄弟嗎?”王長佑滿懷期待。

高燃笑著說,“看你自己。”

王長佑也笑起來,喉頭有輕微的哽咽,“兄弟。”

不多時,一個美艷動人的高挑女人出現在病房門口。

高燃猜到女人的身份,他禮貌的笑笑。

女人也回以微笑,大方高貴。

高燃忽然替這個初次見面的女人感到悲哀,婚姻不是兒戲,真不是。

也許長佑能回頭靠岸,也許永遠游蕩下去,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將來會是什麽發展。

女人放下皮包,彎著腰把王長佑微亂的上衣理了理,動作很溫柔,指甲上沒塗艷麗的指甲油,幹幹凈凈的,透著淺淺的粉色。

高燃不適合再待下去,他向王長佑告別,“保重。”

王長佑伸脖子往外頭看,見一條手臂朝著高燃伸過來,扶著他離開了。

高燃傷的是左臂,日常生活能自己應付,他沒在醫院待多久就出院了,受不了那股子氣味。

回去的半路上,封北把車停在菜市場外面,“你在車裏等著,我去買只老母雞。”

高燃狐疑的看著男人,“你知道母雞跟公雞的區別嗎?”

封北一臉“你當我是白癡嗎”的眼神,“母雞沒雞冠。”

高燃又問,“那你知道母雞跟老母雞的區別嗎?”

封北被問住了。

高燃說,“不知道吧?”

封北整整面色,老神在在,“我問賣雞的。”

“那你就等著被騙吧。”高燃慢悠悠的跟他胡扯,“母雞一般是不賣的,要下蛋,菜市場賣公雞的多,你倒好,不但想買母雞,還想買老母雞,做夢呢你。”

封北被母雞,公雞,老母雞繞暈,他摸根煙點上,“這年頭要什麽沒得賣,不就是想跟我一塊兒去嗎?行,讓你跟著。”

高燃下了車,“我跟你說啊,要想買老母雞,就看雞爪子,上頭的繭越厚就越老,我媽說的,絕對錯不了,她還說老母雞的毛不是很亮……”

他說著說著,就沒聲音了。

封北在心裏嘆氣,這孩子想媽媽了,他能當爹當哥哥,就是沒法當媽媽。

菜市場裏的空氣渾濁,一排排攤子前都有很多人,嘈雜混亂。

高燃一路走一路買,封北一路走一路付錢,誰見了他倆,都以為是倆兄弟,關系好,就是長的不像。

封北到家就進了廚房。

高燃想洗個澡,他找了袋子裹在傷口外面,剛要進浴室,就被封北從後面抱住,“先忍忍,我把雞切了丟罐子裏再來給你洗澡。”

“你忙你的。”高燃說,“雞要先過一邊水,你知道的吧?”

封北心下一驚,還要過水?他面上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過水嘛,知道。”

高燃很懷疑今晚能不能喝到雞湯。

封北先把老母雞燉上,米淘好煮上,然後去浴室伺候他家小孩兒,忙是忙點,但是充實。

高燃從浴室出來就睡了,累的精疲力盡。

趙四海來時,封北正叼根煙在陽臺上搓高燃的小褲子,一手的肥皂泡泡,“你等會兒,我去把剩下的衣服洗了。”

關門換鞋,趙四海聞到雞湯的香味,吞了口唾沫,今晚有得吃了,他走到陽臺,見到池子裏的褂子,認出是高燃白天穿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微妙。

封北把小褲子搓洗了擰幹丟盆裏,熟練又麻利。

趙四海將嘴巴閉上,眼楮卻不受控制的往封隊身上掃,真看不出來還有如此賢惠的一面。

封北把煙頭掐滅了丟進垃圾簍裏,放下卷起來的毛衣袖口,“什麽個情況?”

趙四海這才跟他匯報,“小高提供的那地兒我去查了,昨天換了業主,人不在家,我們不好直接進去搜查,蔣翔的東西還沒拿到手。”

“換了業主?”封北挑了下眉毛,“是什麽來歷?檔案調過了?有沒有問題?”

“姓宋,叫什麽我給忘了,你等等,我看一下。”

趙四海拿出記事本翻翻,“宋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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