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的時候，楚陽一陣恍惚，尹向東的“拙作”就放在自己床尾的墻面上，乍一看，確實提神醒腦。

日常看手機，今天還是沒有尹向東的電話。

刷牙的時候楚陽回憶起簽約時候孫亓的話。

千盛名下的藝人工作室有很多，其中不乏圈裏老人資歷，工作室打算先讓楚陽拍完戲回公司總部培訓，熟悉一下環境，所以這次拍完在玉仔鎮戲之後，就跟著劇組先回公司。

楚陽記得，尹向東的家就在L市，打開微信看了一眼地址，默記了一遍，記到一半兒，手機猛然震動，楚陽下意識用另一只手接住，手上肥皂打滑，“醋溜”一聲，手機一個活魚下鍋，沿著瓷磚滑到地上。

“嘖。”

再拾起來，就黑屏了，但出奇的可以聽見對方通話。

“餵？！在麽！在劇組快過來一趟，大小姐讓人欺負了！”

聒噪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李夢茹在那頭喊：“餵？聽見了嗎？陽子？！”

楚陽回應幾聲，發現根本沒用，就套了衣服，騎車往片場趕。

路上頭還發蒙，尹向東家地址是什麽來著？

曲曼坐在椅子上哭，一張小臉哭得通紅，沈渺煩了，踹倒地上的保溫杯：“煩死了，這戲還拍不拍了？”

吳丁強拍著曲曼的肩膀：“到底怎麽回事？”

李夢茹指著張明遠的鼻子罵：“問問他！”

張明遠抱著收音筒，扣著上面的螺絲：“我咋了？我幹啥了？”還對著曲曼不滿：“你說嘛，我到底幹啥了？”

曲曼臉漲得通紅，咬著嘴狠狠瞪著張明遠，站起來：“你給我滾！滾！”李夢茹攔住曲曼，對張明遠說：“你那個豬蹄子是不是不想要了？！”

吳丁強有點兒躁：“好了好了，化妝組的來人給曲曼把妝補一下，咱們趕進度，都別在這看熱鬧了。”

“就這麽完了？導演，這樣的人你還留在劇組幹嘛？”李夢茹直接上去揪著張明遠的領子，對方想扯下來，硬是沒拽動。

曲曼扯著李夢茹的衣角表示不想聲張，她自己心裏清楚，她惹不起事。

李夢茹氣不過。還想再爭辯幾句，孫亓從邊上走過來，身後照例站著裴曉冉：“好了，幾個姑娘家，有事私聊，別在這裏占用大家的拍戲時間。”

李夢茹眼睛瞪得老高，眉尾都要飛起來了，手裏還是攥著張明遠的領子不肯撒手。裴曉冉過去壓住李夢茹的手，示意她稍稍安靜，然後伏在李夢茹耳邊低聲說：“亓哥就是這樣的脾氣，確實是我們現在拍攝進度吃緊，不要在這些無所謂的小事上浪費時間了。”

李夢茹瞪著眼睛：“你說這是小事？”

裴曉冉說：“就算是大事，你現在鬧出去，只會對曲曼的名聲更加不好。”看了一眼曲曼又說：“她現只是新晉藝人，根基淺，這樣的□□散出去，反而對她未來發展不好。再者說——”裴曉冉站得稍稍遠了一些：“也許這也只是一種博眼球的方法也說不定，不論是哪一種，結果現在最要緊的是拍戲，如果你真的和她還關系挺好的話，就勸她收收心。”

裴曉冉說了一通，李夢茹竟然一句話也反駁不了，她第一次見裴曉冉說這多麽話。雖然分析問題頭頭是道，但就是心裏別扭。

李夢茹說完又退回到孫亓身邊，吳丁強借機拍了拍手：“大家都抓緊時間，爭取這條一次過。”

片場恢覆秩序，張明遠抱著話筒一臉幸災樂禍，擡腳就走，到了沈渺跟前兒的時候，胳膊被沈渺拉住：“下次再幹這種事情，就找人把你的手剁了。”

沈渺聲音輕透，薄刀片兒似的紮進張明遠耳朵裏，又瞥了一眼孫亓，連忙點頭。

楚陽來的時候，曲曼已經恢覆拍攝了。

只有李夢茹腮幫子鼓得老圓坐在凳子上，在和曲曼的經紀人聊天。

“抱歉，路上有點事。”

李夢茹看見楚陽，連忙拉著楚陽坐下，把剛才的事說了，楚陽攥了攥拳頭：“張明遠又犯混？”

“可不是，孫亓還幫著他說話，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麽進的劇組。”李夢茹拉著曲曼經紀人的手，一巴掌一巴掌的拍著：“大小姐這麽好的人，咋就是接不著好戲呢？”瞅了瞅正在散發無盡惡毒的曲曼，演技越精煉深入，就越是不討喜。

楚陽去找孫亓，他正在和裴曉冉說話，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坐在椅子上，其中裴曉冉的屁股下面還多了棉墊。

楚陽哈氣順便搓了搓手走過去，白氣在指尖稍縱即逝。

“亓哥。”

孫亓點頭，把裴曉冉拉進了一些，示意楚陽說話。

“張明遠作風有問題，還是撤了吧，劇組這麽多小姑娘，影響不好。”楚陽坐在他們對面。

孫亓沒說話，遞給裴曉冉一個暖手寶。

反倒是裴曉冉先開了口：“亓哥心裏有數，張明遠人品確實不怎麽樣，但是會來事兒，在劇組幹了不少雜活兒，都摸清了，再來外人怕是沒時間教。”

孫亓笑著說：“就是這樣，況且在玉仔鎮的日子也不多，再過個幾天，新戲拍完也就散了。”

“曲曼那邊就沒說法？”楚陽掏了煙，在手裏來回摩挲。

“說法肯定會有，只不過給她說法有什麽用？這種事情在圈裏算不上事兒，沒有實質性損害，也沒證據，就當小姑娘長長見識，以後註意就得了，別太較真。”孫亓站起來，扶著裴曉冉：“以後曉冉就是你的經紀人，你們之後回到L市，都得先去總部，和同時期的藝人一起培訓，以後的事，才叫事，把心裏用在刀刃上。”

留下裴曉冉，孫亓擡了屁股去找沈渺。離了孫亓兩人無話可說。

“尹向東的電話還有麽？”楚陽問。

裴曉冉點頭。

“給我個吧，手機廢了。”

距離尹向東離開已經幾個月，在此期間，尹向東再也沒有聯系過楚陽。早上手機意外“殞命”，來的路上順便送到手機店修。

曲曼下了戲，就去找李夢茹，挨著她李夢茹給她遞了粉色棉襖，大胳膊摟著她。

“小茹姐，你說我是不是就這樣了？”

“咋樣？”

曲曼拿手機給李夢茹看，新戲官博下面全部都是吐槽女二的，什麽“惡心”“爛人”還有更難聽的。曲曼一天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李夢茹就把自家賣的小零食帶給她吃，心情才稍稍緩和。

楚陽胸裴曉冉那邊走過來，忽然有些覺得自己簽合同有些沖動了，又安慰曲曼，自己又找地方抽煙，擡著頭又想起尹向東來。

想掏手機，又想起來手機已經在搶救，就借了李夢茹的手機打。

“嘟——嘟——”

連續打了幾次，都沒人接，楚陽心裏隱隱覺得不妙，抽完煙又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多心。

晚上回家，楚陽還是回到隔壁。

打開抽屜盯著那本日記發呆。

聯系不上尹向東就越是心癢癢，幾次手指頭撩開本子的扉頁，就停了。

最後，又扔回抽屜，獨自躺在床上。

過了一會，楚家國來敲門，喊楚陽回家吃飯，飯桌上自己叨念：“我咋又夢到你媽了。”

楚陽頓了頓筷子，夾了一塊肉放老爺子碗裏：“她說啥了？”

“她說，她兒子真爭氣。”

楚陽不吃飯了，又聽見老爺子說：“她說她不怪你，喜歡聽你小時候唱歌兒，不管你嗓子什麽樣兒，這歌都好聽，她喜歡聽。”

楚陽低著頭，就看著碗裏白米飯上崩淚星子，“嗒嗒”兩下，壓著嗓子：“回頭你給媽說，想她炒的蛤蜊了。”

楚陽把自家的鑰匙一個個的排號，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一遍，囑咐好幾句，楚家國點頭，一一記下。

——

劇組暫定離開之前，去當地鎮子上酒館吃飯，楚陽算算日子，還有三天。

第二天，楚陽去了手機店，被告知沒能搶救的過來，手機“嗝屁兒”了。

等換了新手機，再打開微信的時候，之前的信息全沒了，包括尹向東家的地址。

李夢茹一早就去找楚陽，拜托帶著她去片場。

“你電動車呢？”楚陽扔給她頭盔。

“別提了，我奶扣著，不讓動。”

“她這麽大年紀還騎電動車？”楚陽加上油門，感覺李夢茹胳膊環過來，還有點咯肉。

李夢茹苦笑：“我奶奶非要你帶我，說都是處對象，咋還騎兩輛車。”

一路火花閃電，到了片場，李夢茹又蹦蹦跳跳拿著零食找曲曼去了，楚陽去上妝，恰巧遇上沈渺已經妝成在一邊兒看手機，楚陽發現手機上的玩偶換了一個。

嶄新的二哈。

“看什麽看。”沈渺開始點火。

楚陽不上當，收回目光，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聾了。”沈渺插著兜走過去：“叫你呢。”

孫亓本來合著眼，聽見沈渺日常找事的聲音，還是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能消停哪怕一分鐘？”

“就是找人解解悶。”沈渺蹲在楚陽膝蓋前面，湊上他耳朵說：“你會打人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三花：單機真好玩（我沒瘋，哈哈哈哈，嗝。）

尹向東：陽子想我沒？

三花：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楚陽：別聽她胡說，我很擔心你。

三花：我不管，我要小天使！我要小可愛！你們秀恩愛，可不可以送給我小可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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