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用的力氣不小, 顧時言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在她生氣之前, 他識趣地松開了自己的手臂。

季星語又瞪了顧時言一眼，才手撐著軟墊，人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顧時言還躺在軟墊, 他微微擡眸看向季星語。

視線對上，他懶洋洋地向她伸出手去，嗓音微沈:“學長腿麻了，起不來，你拉學長一下。”

“……”

按道理是他自作孽非要將她按在身上才導致自己腿麻，所以季星語原本不想理會他的，但是鬼使神差般地, 她俯身將他拽了起來。

等顧時言起身，季星語立刻松開了自己的手, 她轉身想去找阮甜，卻看見阮甜前面站著兩個人。

——陸之川和沈寒。

季星語覺得室內有點悶, 她擡起手，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臉，發現臉頰的溫度也居高不下，胸腔內的那顆物體也跳得無比歡快。

她擡步朝拳擊館門口走去, 打算一個人去外面透會氣。

顧時言正想跟上季星語，經過沈寒和陸之川身邊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 沒什麽情緒地看了兩個舍友一眼。

沈寒臉上的神情很是覆雜，剛剛季學妹倒在顧時言身上的那一幕被他盡收眼底。

季學妹好幾次試著從顧時言身上爬起來，結果這狗比死死地箍著人家的腰不讓她動，借機占盡了學妹的便宜。

沈寒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該為顧狗比的不要臉行為拍手叫好，還是該同情季學妹攤上了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狗竹馬。

他將顧時言拽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語重心長地問道:“顧總，你對你家小朋友是真心的還是一時興起想追一下試試？”

顧時言皺了皺眉，他剛想說，你他媽這問的不是廢話嗎，話到了嘴邊，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在會議室，小姑娘對他說的話。

半晌，他收斂住臉上的情緒，眼皮半掀，視線看向拳擊館的門口處，季星語已經出去了。

顧時言收回視線，淡淡地問沈寒:“我看起來不像是真心的嗎？”

沈寒下意識就要狂點頭，然而下一秒他就對上顧時言那淬了冰的寒冷視線，他立就刻改了口:“有那麽一點點吧。你的種種行為看起來更像是在戲弄和逗她玩。”

頓了頓，他一臉嚴肅地問道:“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問題在哪裏嗎？”

沒等顧時言回答，沈寒就自問自答接道:“你太輕浮了，你這樣是不行的，你看看人老陸，老陸什麽都不做，照樣把阮甜小學妹迷的暈暈乎乎的，而你呢，你做的那些事只能將你和季學妹越推越遠。”

“就拿你剛剛抱著季學妹不讓她起來這件事情舉例吧，我看季學妹臉上的表情像是想分分鐘將你剁成花肥餵狗。”

顧時言認真地回憶了一下，他唇角微勾，漆黑的眼底柔光浮動:“這不是挺可愛的嗎？”

沈寒:“……”

他一言難盡地瞅著顧時言，這他媽應該是真心的吧，不然怎麽能給人帶這麽多濾鏡。

季星語有點後悔剛開學選課的時候，聽了顧時言的話選擇了德語課，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去上德語課。

準確地來說，是她一點不想見到顧時言那個人。

她現在光是一想到他，心跳速率就會變得不太正常，並且還是持續性的不正常，從周六到今天，她已經陷入半失眠狀態了。

更別說見到他，他如果再做些奇怪的事情……

不過季星語最終表現得比她自己預想的要淡定得多。

周二晚上，和阮甜分開後，她一個人去了德語課教室。

季星語今天提前了快一個小時吃晚飯，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是第一個來教室的人，結果剛走進去就看到後排趴著一個男生，他的側臉正對著門口，眼睛閉著，呼吸均勻而沈穩。

教室裏面的燈都打開著，明亮的光線猶如溫柔的湖水籠罩著整間屋子，窗幔都被嚴嚴實實地合上，隔絕了窗外的黑暗。

季星語站在教室門口，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看了十幾秒，她眨了眨眼睛，擡起手，關掉了教室裏的燈。

室內陷入黑暗後，季星語花了好幾秒，眼睛才適應。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顧時言身邊，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確定對方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後，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季星語盯著他的臉，認真地思考著從上周上完體育課開始就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也就是之前陸然問過她的那個問題。

——她現在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顧時言。

之前，她一直是在逃避這個問題的，也從沒想過要花心思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她原本想著就一直和他做朋友好了。

但是現在她都因為這個問題失眠了，她沒辦法不直視這個問題了。

頓了頓，季星語看著少年輪廓分明的側臉，突然覺得有點生氣。

憑什麽她因為他都快失眠了，他還能睡得如此熟，還是在一個教室裏，天氣這麽冷，這只狗也不怕凍著嗎？

季星語抿了抿唇，她擡手，剛想推醒他，他的腦袋就動了一下，看起來快醒了的樣子。

她迅速收回手，站起身準備往前走換個座位，結果她剛走到他的趴著的那張桌子上前面，手腕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抓住了。

他的掌心溫度灼熱，幾乎要灼傷了她的手腕肌膚。

顧時言唇角微勾，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低啞微沈:“想看學長，就大大方方地看。關著燈偷偷摸摸地看，多沒意思。你說是不是，季……學妹？”

季星語:“……”

他又低低笑了一聲:“還是說，你想對學長做些什麽？關了燈比較方便？”

季星語:“……”

她突然有點心虛。

本來季星語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對美色無動於衷的人，但是長時間的失眠讓她失去了對美色的抵抗力，讓她開始覺得顧時言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但這真的不是她剛剛關燈的原因，她剛剛就是下意識地將燈關掉了，沒有任何原因。

顧時言手撐著椅背站起來，他低著頭，身體緩慢朝季星語靠過去。

黑暗裏，季星語感覺到顧時言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一點一點地將她包裹，帶著強烈的攻擊意味和侵略性。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剛想一把將他推開，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隔了半分鐘，教室裏的燈重新被人打開。

打開燈的眼鏡男同學一臉驚訝地看著教室後排前後坐著的兩位同學。

兩人雖然衣衫整齊，但是兩人之間的氛圍相當暧昧，尤其是女同學正滿臉羞紅地瞪著男同學。

那平時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男同學並不認識季星語和顧時言，單身狗男同學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好奇和疑惑逐漸變成震驚和不可置信，最後他的臉上赤裸裸地寫著“媽媽咪呀，這裏竟然有兩個人在教室裏摸黑偷情”“兄弟你這個情趣玩得委實可以噻”。

季星語只要一想到剛剛開燈之前，顧時言的指腹不懷好意地捏了下她的耳朵尖，就想站起來錘爆他的狗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想換個其他的位置，遠離這個流氓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慫了。

似乎從上了大學以後，就一直是被他欺負的狀態。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這直接影響了她以後的家庭地位……

家庭地位個毛線啊，誰要跟這個流氓在一起啊!

她為什麽會想到這個。

季星語覺得她快被自己搞瘋了。

顧時言長腿往前一伸，神態懶散地靠著椅背，視線卻若有所思地盯著前面的季星語。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正拼命地搖著頭，耳朵尖也比剛剛紅得更厲害了。

他彎了彎唇，無聲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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