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好好想想。”老乞丐端著茶杯，眼睛眨了幾眨，“就在城外，那片小樹林裏，昨天，我看見那位姑娘和一個老頭兒打架，等我過去的時候，他們都走了，就剩下了這個。”

“老頭兒？打架？什麽老頭兒？”拈花越聽越急，“是不是白胡子的還有白頭發？是這個樣子的？”拈花扯著自己的頭發做了個奇怪的發型。

“就是，就是！”老乞丐點頭如搗蒜。

“什麽？難道？”拈花心想不好，莫非是師傅自己找柳殘雪要包袱去了？如果他們真的打起來，誰傷著誰都不好，“多謝了，老丈！”說完，拈花丟下幾文錢，拔腿就往城外跑。

城外果然有一小片樹林，樹林裏果然有打鬥的痕跡，這裏比較偏僻，離大路又遠，平時很少有人來，高高的草叢現在被人沖開一條路，草叢上還有已經風幹的血跡。

真的有人受傷了？如果是雪兒，老頭兒，不管你是我師傅也好，是我爹也好，我都跟你沒完，如果是師傅，不會的，師傅的武功那麽高不可測，不可能！

拈花心裏想著，順著血跡一路追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離城很遠了，等他擡頭時，他才發現日頭早已西沈了，前面是一片更濃密的樹林，樹林生長在一個山谷裏，山谷裏有清澈的溪水流出來。

幾絲雪白的蠶絲掛在溪水旁邊的薔薇上，在淡淡的暮色中那麽引人註目。

這是雪兒的衣服？拈花將幾縷蠶絲捏在手裏，心裏不免打起鼓來，師傅不會像風不落花一樣，也順便劫個色吧？突然，他啪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就算自己不知道師傅是什麽人，也不能這麽想，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點兒道理怎麽不知道呢？

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襲來，暮色中，竟然有數百只蝴蝶飛舞。

好奇怪，這個時候還會有蝴蝶，而且還有這麽多蝴蝶？難道師傅這麽多年就住在這裏養蝴蝶？

拈花好奇，就跟著蝴蝶走，走了一段路，樹林漸漸稀疏了，有幾座茅草的小房子站在一片奇花異卉中。

拈花見周圍無人，便想上前看個究竟，他輕手輕腳的走到一座亮著燈的房子前，這座房子是幾座房子中最大的，屋頂是草頂，墻壁是竹璧，看起來卻一點兒沒有粗陋之氣，精致的不能再精致。

“貴客到來，為什麽不進來？”一個溫柔美麗的聲音突然響起，站在窗子外的拈花一楞。“門是開著的，貴客難道要小女子親自去迎接嗎？”

這個聲音聽起來很陌生，卻又有點兒熟悉，是誰呢？拈花鼓了鼓勇氣，上前推了門。

一個紅衣的女子背對著門坐著，烏黑的長發用一個發簪松松的挽著，女子的手裏沒有象牙梳子，而是一把長長的黑色皮鞭。

“是你？”拈花終於想起來了，她不是那天護著蕭玉郎的紅衣女子嗎？

女子輕輕的回過頭，她的臉蒙在一塊紅紗裏，她的姿勢優美之極，完全沒有了那天的潑辣霸道。

“是你故意引我來的？”拈花問道。

“是的。”女子笑了笑，眼睛笑得很好看，“那個老乞丐是蕭玉郎扮的，還像吧？他知道你在找柳殘雪，所以就故意布了這個局，誘你來。”

“你找我做什麽？你究竟有沒有見過雪兒？”拈花更困惑了，他和這個女子無怨無仇，最多摔了一下蕭玉郎而已，她有那麽小心眼嗎？

“堂堂的幽冥教教主，怎麽會在我這個小地方呢？”女子又笑了笑，輕輕的走了過來，“你放心，我既沒有能力傷了她，也沒有機會見著她。那條白練只不過是蕭玉郎從柳殘雪那裏偷來的。”

“那？你讓我來不會是為了替蕭玉郎報仇吧？”拈花終於忍不住問了。

女子突然掩面咯咯一笑，“你還真是個心細之人，這麽久的事情了，還惦記著。其實，我要你來，不過是給你看一件東西。”

“別說給我看你啊，我對女人已經沒興趣了，那麽多女人，弄得我頭都大了。”一個柳殘雪讓他擔心，一個淩空秀讓他傷心，一個上官雲兒讓他痛心，一個花妞讓他揪心，這些，已經真的夠他受的了。

“你？”女子臉色一變，眼睛裏有微微的怒氣閃過，接著又嫣然道，“放心，我的容貌已經給人看過，絕對不會給第二個人看，我要你看的，是這個。”女子說著，轉身從旁邊的錦盒裏拿出一本書。

“《風流一劍》？”拈花差點兒跳起來，“原來那個買主是你！”

“不是我，這本是玉郎從青城派偷的，不過好像缺少些什麽，所以請你來切磋一下。”女子指了指拈花身後的一張椅子，意思是讓他坐下。

拈花也不客氣，他知道一時半會兒走不了，索性坐了下來。“如果殘缺不全，你為什麽不去找居劃算呢？他可能私藏，你也可以去找葉孤膽，畢竟你是從他那裏偷來的，也許沒有偷全呢。”

“居劃算是有可能私藏，不過我不會去找他，我一個住破茅屋的人怎麽有那麽多錢去跟他交易？葉孤膽也不用去找，玉郎偷的東西，從來都不會殘缺不全，他偷東西就像他偷女人的心一樣，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全心全意的給他。”紅衣女子很是自信，“你肯不肯切磋一下呢？”

“你是什麽人？我為什麽要跟一個從沒有見過真面目，也不知道她的來歷的人切磋？你以為我劍神的弟子是那麽容易就聽一個女人的話的嗎？”拈花抱緊了劍，盯著紅衣女子。

“你要知道？好，我告訴你。”紅衣女子伸手倒了一杯茶，遞給拈花，“放心喝吧，我沒有下毒，我跟你無怨無仇，最多前輩之間有些過節。”她見拈花端著茶還是不肯喝，於是自己仰頭喝了一杯，拈花這才小心的喝下去。

“這裏是蝴蝶谷，江湖上也許沒有人知道，但若說起幾十年前的一個人，江湖上肯定沒有人不知道。”紅衣女子說著，眼睛裏突然現出了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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