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立刻將手中的酒杯放了下來，一探身，將上面的結打開，可突然嚇了一跳，因為眼前的是如雜草一般的頭發，這才知道下面的眉眼如生。

這才知道原來是一個人頭，隱隱的酒意也逼回來一些。有的突然指著人頭大叫：“對，就是他，燕破軍，是他恨死我們的李將軍。”

群情激奮，人人站了起來，人人都議論著桌中間的人頭，蕭攬玦面色如常，細細地品著杯中酒，隨後淡淡地說道：

“當日若不是他使奸計，李將軍也不會上當，枉送性命，現在，我們總算替李將軍報仇了。”

有將領突然站起舉杯對著蕭攬玦：“王爺，之前是我們錯怪了你，我自罰三杯。”隨後自己的一擡手，一飲而下。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為了保護整個大楚的安危，你們所說的，本王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王爺手刃此賊，前些天深入沙漠險些喪命。我王勝以後以王爺的命是從，一心追隨王爺。”

“我們也都追隨王爺。”

遠遠地，依然能夠聽見裏面激動的人的聲音，陳韻搖了搖頭：“往常無法理解這些參軍之人的豪情，現在我也有些明白了。”說起一些在王府裏面平安靜好，許多事情原本不該發生的。

林致笑牽著她的手，“你能夠這樣想，我真的很開心，其實這一次我也想開了許多，那一天一整個晚上，整個世界像是只有我一人，那個時候我所想的就是，能夠出現一個伴侶，能夠讓自己就算是死也不會這樣孤單，我就會很滿足。”

說到這，林致笑著搖了搖頭。

此番出來，兩人將有一番不同於以往的感悟。陳韻有艷羨之情，“當時我答應陪同你一起，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以後能夠保護自己，同時更能夠救助蕭攬玦，可是臨到最後，我依舊一無是處，倒是你和王爺有這樣一番奇遇。”

陳韻羨慕不已，可是林致卻不願意回想，“若是能夠選擇，我真的希望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希望蕭攬玦沒有身陷險境，希望我們依然平安地在王府。”

兩人都不禁望向夜宴的屋中，燭火通明，裏面的歡呼聲也不絕。這是一個歡樂的夜晚，就連燭光也變得似之前更為明亮。

陳韻一掃之前陰霾的心情，隱隱有些擔心劍昀，雖然，之前林致和蕭攬玦一再說劍昀雖然不放心她們，可是，也會奉命將商隊帶出沙漠。數月左右，必然能夠平安歸來。

邊疆的月亮不同於京都當中，有著更為淒清和孤寂的意味，將整個遼闊的平原顯得更為寬廣，並無一點星火的夜色，天地一片混沌和蒼茫。兩人人久久地望著遠處，並未吭聲。

“我從小就很好強。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武藝騎射，我一一都用心去學，只是想著有一天能夠達成心中所願，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陳韻冷清的話語打破了此時的寧靜，林致靜靜地聽著。

陳韻的眼中帶著一片朦朧，如遠方的月色，“我以為憑我的能力能夠如願，可是我沒有料到，生活遠遠的超過想象，永遠不會讓你順心如意，我曾經痛恨過你，痛恨過王府當中所有的人，甚至這一次，我出來的時候便在想，我不想再回去了。”

林致聽後心情覆雜，這個時候的陳韻和往日相比，多了一分真實。也許是二人曾經生死與共，林致此時也並不擔心陳韻對自己使詐，對自己撒謊。

眼見陳韻說的哀傷，林致心情也有些微的失落，許多話，這時候林致覺得難以說出口，對於一個癡情的女子，又如何寬慰她那顆受傷不被人愛的心呢？

“你值得更好的人。”林致的話空靈飄渺，陳韻聽後只是苦笑，可是隨後重重地點頭。

“是的，我也這樣認為，是我們心中的執念讓我們止步不前，只看到眼前自認為的美好，而放棄了這一整片遼闊，我想現在我會改變，應該也不會太遲。”

林致的眼睛閃閃發亮，在黑夜當中璀璨的寶石，放著耀眼的光芒，她握著陳韻的手，心中替她開心。

“真是太好了，你終於想通了。你一定不知道，其實，王爺表面上的冷漠，他的心中對你們還是很愧疚，他希望你們自己能夠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或許是蕭攬玦對她說的唯一的真心話，陳韻悵然地盯著林致的臉龐，心中遺憾的是，就算是最後聽來令人欣慰的話語，也只是從林致口中說出，而不是自己希望的那個人。

“林致說的沒錯，我希望你幸福。”就在這時，耳畔突然響起蕭攬玦清朗的聲音，像是夢中一樣，蕭攬玦直直地朝自己走過來，站在自己面前，鄭重地說道：

“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對你的這一份深情，我覺得很珍貴，會一直記在心間，至於其她，我覺得心中很抱歉，因為我做不到。”

說到這，蕭攬玦深情地望著靠在自己身旁的林致，二人相視一笑。

陳韻鼻子一酸，眼睛起了一層蒙蒙的水霧，模糊中，是她們兩人相偎相廝相守相助的身影，嘴角輕輕地扯起來一個歡快的微笑。

“我明白。”陳韻重重地點點頭，“這一年多的時間也讓我明白許多，你們兩人更讓我明白，相親相愛，相守相助才是兩人之間最為珍貴的情感，我想以後我不會在迷茫，仿徨和無助了。”

微微的一低頭，行禮之後，陳韻便告辭離去。

林致不禁怔怔地望著陳韻的背影，在夜色當中顯得有些單薄，心中甚覺惋惜，嘆了一口氣，蕭攬玦笑話她，曾幾何起，你們二人之間變得如此要好了。

見問，林致雙眸間流出幾分狡黠，“是因為與我們兩人曾經共生死。”隨後，說起兩人風雨兼程，不停趕路的情景。

若是沒有陳韻在身旁，林致則難以堅持下去。當時，逗留於城門口，面對著萬千利箭，若是沒有陳韻，林致怕早已經嚇得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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