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要清靜。你若是來看我的笑話，你已經看到了，也該滿足，我現在想休息。”

二人正在說話，不知道何時，林如筠居然也走了進來，她一見到林月然才笑著說道：“若不是看到鸚鵡在外面，還得讓我一通好找。”

自一進來，她好似並沒有看到林致一般，單單只對林月然說話。在林致出府的那一段時間，林如筠還是偶爾會來和林月然說上幾句話。

兩人之間的過節皆是因為林致，可當時她們都認為林致再無回府的可能，竟也慢慢的和好，開始有些絲絲的走動。

大部分都是林如筠去找她。或許有著唇亡齒寒之感，林如筠和她一起的時候，總是有討好她之意，事事順從著她，總是說，等到端王回來的那一天，他迎娶的定是林月然。

之前林月然聽後也是淡淡地一笑，聽沒有十分放在心上，可現在這句話居然應驗，連帶著她對這個妹妹也有了一絲感激之意，不過只是在心中罷了。

這一切全是弟弟的功勞，她不過是張張嘴，運氣好說中而已，此刻見到林如筠進來，揚臉問道：“急匆匆前來找我有事？”

“大娘讓我找姐姐，說陪她一起去看嫁衣做得如何？”

“娘也真是夠煩的，過個一兩天就要去看一次，她不嫌累，別人還嫌麻煩呢。”

眼見林致的神色更是黯淡，最後變成這副模樣，即便是現在她一招了的心願，貌似在她面前炫耀也已經甚必要。

林致從來沒有得到過端王，到了最後，還是看著自己投向她的懷抱，這一次，她對林致有一絲的憐憫，這可是對她最好的報覆。

她們兩人終於走了，屋中終於恢覆了平靜。可現在在外人看來，這卻是一片死靜，一團死水，不會一點波瀾。

就連林月然現在也不屑於再和自己爭鬥，就算是現在林如筠進來，眼中也只有林月然這個姐姐，現在的她，真的只活成了一個影子，一個無足輕重的影子嗎？

她最終還是將自己困入這織密的細網吧，再也無法掙紮出去嗎？

林致不願意如此，她是人，並不是死物，她們可以出府去看林月然的嫁衣，自己為何不能出去見到這一方碧空之外的世界？

之前自己將自己關閉在內，長長久久地待在屋內，不願意改變半分，醜陋可怖的模樣，連現在林月然都已經失了和自己爭鬥的意願。

她不由自主地來到銅鏡前面。這些天都懶得擡眼，木木地呆坐著，看也未看自己一眼，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這般的憔悴，一時之間好似老了許多。

不禁握住臉。

“一朵花，若不精心地護理，很快也會開敗。小姐，我來替你梳妝吧。”林致點頭，隨著她在自己臉上裝扮。

綠繞的手腳輕快。不久之後，便讓她榮光煥發。臉上紅霞漫天，這是一個妖艷的桃花妝。一掃剛剛的晦暗的心情。

頓時感覺陽光許多。

“小姐打扮起來，不比任何人都不差。就算是不能夠做王妃，也能夠找一個高雅的公子，以後不必為此而難過。”

她心中苦笑，老祖宗壓住的只是林府的人，真正在外傳的風言風語可一直還在。這一些，她不出府，也知道。

綠繞是好心，也便沒有回答。讓她自己準備外出服，她想出府。這是林致自回來後的第一個要求，綠繞高興之餘，可是還是犯愁。

“小姐，老爺吩咐過，不會再讓你出府半步，怕是她們會不同意呢。”父親真的是很絕情，開始未將話放在心上，以為自己也會再有心情。

可是她現在想去翠雲客，也想看一眼林月然的嫁衣，那是為端王準備的嫁衣，就算不是自己的，她也想看一眼。

“這些天府中很忙亂，他們一定都將心思放在林月然的親事上，誰會註意我們。”林致嗤之以鼻。

綠繞期期艾艾：“小姐，你都知道了。”

林致沒有回答，她不想知道，可是也有人會想方設法令自己知道。有聞氏在自己面前的張揚，她只差未明白地告訴她，因為她母親的緣故，她就是連一門親事都不會有。

嘲笑著自己是沒娘的孩子，顯得林月然是多麽的嬌貴和幸福。為著自己曾經和端王的過往，特意來替林月然報仇呢。

可她當時的傷心盡在端王府當中，已經在自己低矮地跪在端王面前的那一瞬，盡數將自己湮沒。

回來的只是一具軀體，在林府當中，傷心的是過往，是曾經。林致不會就此消沈。端王，若是真能幸福，她又何嘗不願意放手？

總好過他日日沈溺於素月的死亡當中。早日能夠走出，那麽，林致也就放心。

林致走到木盆前，也不顧綠繞的驚呼，將臉上的妝容皆洗去，露出的倦弱神色，竟有些楚楚可憐的韻致。

盆中浮起一層脂膩的白沫，看著如此的快意，這就是女子的第二張臉吧，可是太過艷麗，就無法出府。

發髻也如綠繞一般弄成雙環，林致臉小，遠看下去，還真像是一名怯弱的小丫鬟呢。綠繞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忙找了一身舊的衣裳讓林致換上。

二人這時才出門。

府中四處張燈結彩，通紅的燈籠高高掛起，還有大大的喜字貼在門上，莫不在提醒著林致這一切不是楚，她真真正正地失去端王。

那個她曾經無比心儀的男子，曾經說照顧自己一世的男子，曾經讓劍昀一直守護自己的男子，曾經太多，可是現實畢竟是殘酷的。她不再端王溫柔的目光，對著自己細語。

“小姐。”綠繞輕呼，林致才回過神，悵然地走過。聞氏喜張揚，花樹葉上也掛有不少，許多人走過時，眼光自然被吸引，林致險險地出府。

沒有一人發覺，就連眼光最犀利的門房，也在她們說是出門替小姐買脂粉的時候，手一揮放行。

為大小姐操辦的事情太多，人也太多，已經顧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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