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除陪著笑：“你說什麽呢？我不是告訴你們我叫林除了嗎？家底都快交代完了，怎麽可能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甚至從自己身上掏出一張迷你版的卡片：“喏，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名字呢。雙木林，清除的除。”

於返景接過那張卡片，看也沒看直接撕了一個粉碎。

“你幹什麽！你知不知道在這麽小的一張紙上印這麽多字，我費了多大的功夫麽？！”林除的眼睛充血，眼白爆起血絲，“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確了。你根本不是什麽林除。”於返景冷聲道，“同樣，你也當然不會是什麽療養院研究項目的負責人。”

“好久不見啊，我親愛的蘿莉音喪屍。”

“你在說什麽我一點也不明白。蘿莉音喪屍是什麽？我弄出過再多的失敗品，也沒見過有這麽個奇葩玩意兒啊？居然還是蘿莉音？”林除甩了甩尾巴，後腿用力向上一蹦，蹲到了椅子上。

於返景警惕地看著他的動作。

林除，現在應該稱他為蘿莉音喪屍了。它雖然看起來沒什麽攻擊力，但它說話時，嘴裏那口尖銳的牙齒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怕是如果被咬上一口，直接報廢一條手臂都算是輕的。

“你的破綻太多了。”於返景沈聲道，“從一開始我就奇怪一個素未謀面的怪物為什麽會對我說好久不見。之後你還說你一直跟蹤我們，把我們引到這裏，還搞出這麽一系列局的不是只有你嗎？”

其實於返景上述的這些，全部都沒有證據，來源於自己的猜想以及盛晰的提示。

他自己心裏也沒有底，所有的這些都是因為盛晰悄悄給他做了一個小動作——

那是於返景問盛晰有沒有聞到血腥味的時候。

盛晰的手雖然垂在身側，但於返景看到他比了一個三的手勢。

於返景一開始並沒有在意，但盛晰後來把手背到了身後，手卻仍然維持著那個手勢。

而且還在有節奏地輕微晃動著。

三？還是OK？

於返景把自己經歷的事情回想了一圈，最終還是覺得盛晰提醒他的，應該就是那個人。

這是已經是他們第三次進入這個療養院了，而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也只有它了。

“不是啊？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我只是覺得你各方面素質都很良好，適合做我的宿主而已。所以才跟蹤你們的。”林除為了表達自己的真心實意，甚至還把尾巴擺出了一個愛心的形狀。

於返景看到那個愛心抽了抽嘴角。這究竟是什麽鬼進展。

於返景表面很冷靜，心裏卻已經猶如掀起驚濤駭浪的大海了。

他抱臂站著：“不好意思，你挑錯人了。”

林除終於撕破了偽裝的面具，原本好聲好氣的態度也發生了180度的大轉變，聲音也逐漸變得尖細起來：“看來你早就識破我了。”

盛晰賭對了。

於返景笑了一聲別過頭：“說吧，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到底想做什麽？”

林除的身體突然化作一灘泥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一只爛糊糊的手從那泥水中伸出，五指屈起微微用力，蘿莉音喪屍的頭就一點點地出現了。

“做什麽？”蘿莉音喪屍的半張臉還在水裏，就歪了歪頭，“還能做什麽？當然是把你扔進去和他一起送死啊。”

一股巨大的力量襲向於返景，於返景急退卻仍然沒有躲過他的受力範圍，整個人直接被拍飛了出去。

他在空中調整了自己的姿態，雖然有些不穩但還是安全落了地。

“送死？恐怕還早吧。”於返景笑笑，卷了幾下袖子。

“口氣倒還挺橫。既然有人把你直接送到我的盤子上，我當然不能放過你，誰叫你我的美味食物呢？如果我沒有算錯時間的話，你的電量又不多了吧。這回看誰還能救你，唯一一個可以救命的人和你可不在一個空間裏。”

蘿莉音喪屍緩緩地說道，還不時輕笑一聲。這種得意的姿態閉著眼睛都能看出來。

“我有沒有電要你管？”於返景仍然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子。這白襯衫上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了不明來源的血，他皺了皺眉，伸手指在血點上抹了一下。

還是濕的。

“那我就耗到你沒電，到時候你就是我的了。別想離開這裏，你就在這裏陪我一輩子吧。”蘿莉音喪屍此時已經擁有了完整的身體。

它蹦蹦跳跳的，還甩著手，就像兩百斤的孩子一樣朝於返景跑過來。

蘿莉音喪屍這次判斷錯了。

於返景不僅有電，他的電量還挺足，至少還有大約60%的電，足夠他和喪屍打一架了。

於返景閉眼，微微地吐了一口氣。等他再睜眼時，連眼睛的顏色都變了。

原本的眼睛顏色，除了在電量即將耗盡時，會變成警告的紅色，平時都是純凈的黑色偏棕，和普通人類看不出什麽區別。

然而這個時候，他的眼睛顏色變成了灰色。

這是一種極淡的灰，幾乎偏白，仿佛一層霧攏在上面。

在他背後，屏幕裏的盛晰聽著於返景這裏的動靜，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側了下頭，語氣焦急：“於返景，你在做什麽？”

於返景罕見地沒有說話。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蘿莉音喪屍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他左手背在身後虛虛地握了一個圈，右手則是安分地垂在身側，身體微彎，後腳尖輕點在身後。

盛晰即使回過頭，他能看到的也只有身後的一面白色墻壁，而他同時下半身的行動也受了限制，他只能在屏幕裏幹著急。

於返景居然也沒有說話，他心裏的不安感更加濃重。

“你是不是啟動了S系統？我警告你別沖動。對付蘿莉音喪屍這個時候還用不著。聽話，快停下！”

仔細看於返景的眼睛，確實在瞳孔的右下角，極細極小地顯出一個半透明的S字樣。

於返景還是沒有說話，但他的手明顯地松開了。

“真的，相信我，這個時候真的不能用。”盛晰幾乎要用上喊的了，他從進這個逃生游戲之後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

“好吧。”於返景直起身子，眼睛的顏色幾乎是瞬間變回了原色。

“喲，看來還隱藏了什麽終極武器呢？”蘿莉音在和於返景之差兩米左右的距離時停下了，“虧我剛才還下線了給你們對話的時間，現在話說夠了嗎？需要我再下一次線嗎？”

於返景似笑非笑地看著它：“哪裏有什麽終極武器，不過是對付你這種垃圾的小手段而已。”

蘿莉音瞬間暴起，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已經站在於返景的面前，手中帶著三道淩厲寒光直朝於返景的面門而來。

於返景一仰頭堪堪躲過這一擊，可還沒等他穩住身體，他的腦後又是一道風聲。

他的眼前猛地一黑，那感覺就像自己存儲的信息全部往自己的中樞控制系統逆流過去，他一陣眩暈。

等於返景回過神來，明明也就是大約一秒鐘最有的時間，蘿莉音就已經不見了。

連視野都亮了很多，甚至有些刺眼了。

“於返景？你怎麽來了？”

“……我能動了？”

是盛晰的聲音，於返景回過身，就看到盛晰就站在自己的身後。而盛晰的背後，正是他先前在屏幕裏見到的大型組裝人體拼接現場。

“我怎麽進來了？”於返景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就我剛才還在和蘿莉音打架呢，稍微暈了一下怎麽就來這了？”

盛晰快步走過來，左手抓住於返景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一拉，右手碰上於返景的臉頰：“別動，我看下你的眼睛。”

於返景乖乖地沒有動，他直視著盛晰的眼睛。

盛晰的眼睫纖長，眼底裏流露出一絲擔心，但更多的於返景看不懂。那大概是一種心底裏最柔軟的東西，覆雜到包含了很多，卻又簡單到純粹。

“等一下，是不是有一點太近了，你到底在看什麽啊？”於返景微微拉開了點距離，他都能感受到盛晰一呼一吸輕輕地觸碰到他的鼻尖。

“好了，沒看什麽。”盛晰放開手，輕輕嘆了口氣。

於返景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能有什麽好看的……我真的沒有啟動，這之後的副作用我也是知道的。”

“沒有就好。”盛晰輕輕地說，“言歸正傳，蘿莉音把你送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算上這次，這大概已經是第三次循環了。”

“真的不知道。”於返景搖頭道。“按照之前虛擬女聲所說的，現在不是我操控你了，而是我和你一起走。那麽生命值……”

他擡頭掃了一圈，果然在自己的視野右上方，固定了一個生命值條。

那生命值興許是和自己的電量相關，二者並沒有差多少。

“我大概能確定了。應該就是在生命值耗盡之前完成這個循環裏的任務。完成之後我們就可以回到之前遇到鄭承的那個地方。”於返景篤定地說。

“那任務是什麽？”盛晰問。

“四處看看吧，如果把這裏當作是任務點的話，這裏應該是有什麽任務提示或者目標人物的吧。”於返景摸著下巴，俯視著平臺之下那些勤勤懇懇工作的白大褂。

“說有就有，你看那個人在發光，他一定就是目標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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