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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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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房子裝修好了, 有時間過來坐一坐?”

年安含糊地應了一聲,對面的蔡司寒聽出他的敷衍, 不由想到前陣子在年安樓下的事,嗓音放低問道:“他似乎真的誤會我們的關系了, 你解釋了嗎?”

年安眼底眸光流轉:“誤會就誤會吧,怎麽,你對自己的清白有潔癖嗎?”

蔡司寒說:“既然你覺得無所謂, 那我自然也沒什麽, 只是你不怕他就真的這樣放棄?”

年安漫不經心道:“那豈不皆大歡喜。”

蔡司寒低笑一聲:“有時候覺得你這人挺仁慈, 有時候又特別狠心呢。”

年安挑起嘴角:“謝謝誇獎,收下了。”

自那日在樓下見面後, 宓時晏就再也沒出現在年安面前, 短信沒有,電話也沒有,仿佛那兩日的打擾只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如今夢醒了,宓時晏依然還在M國, 未曾回來過。

年安長吐一口氣的同時, 也有些惆悵。

誤會的事情他並沒有特意解釋,畢竟他不打算再和宓時晏舊續,假若這能讓對方對他徹底死心, 倒也如他所願。

系統卻說:「好感度倒還是沒下降。」

年安掛了電話, 將手機丟在旁邊:“無所謂, 時間長了就下來了。”

系統欲言又止, 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年安卻道:“說起來,我任務都做完了,按理來講你不該消失麽?”

系統說:「你忘了你還有一個願望啦。」

年安推了推眼鏡:“這麽說,我許個願你就能消失了?”

系統說:「按照正常情況是這樣。」

年安說:“什麽叫正常情況?”

系統遮遮掩掩:「……這個不好明說。」

要說願望,年安暫時還真想不出要實現什麽願望。也許常人的第一反應是一夜暴富,但於年安而言,一夜暴富只會顯得太不真實,何況他目前並不缺錢,公司也在朝著正軌逐步前進。除此之外,他還真想不到自己有什麽特殊的願望希望實現的。

幸好系統沒給願望定下期限,他可以放著,等到了未來某一天真正需要的時候在使用。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使用願望,系統就不會消失。

宓時晏不在打擾後,年安恢覆了先前的常規生活,上班開會,回家擼貓,就是偶爾忙起來依舊會忘記吃飯,以至於客廳裏的胃藥被挪到了臥室床頭櫃,廚房被鐘點工打理的一塵不染,繼續擺著落灰。

這是生活本來該有的面貌。

“那就繼續按之前的合約走。”

年安說完,面前的經紀人目光有些猶豫,“合約可以,但是資源分配……給他是不是太浪費了?”

年安掃了他一眼:“他前陣子不是參演了一個短片,小火了一把麽?”

經紀人說:“那可能只是碰巧,何況一個小短片,大家很快就忘了,之前的風聲雖然壓下去了,但我覺得他目前的情況還不適合過多拋頭露面,我覺得還是要平均些分配……”

年安微微皺眉:“你當經紀人幾年了?”

經紀人一楞:“五六年了……”

年安說:“那也挺久了,有帶出什麽人氣不錯的藝人嗎?”

經紀人支支吾吾片刻,耳朵發紅,楞是沒能說出一個對象,反而說起羅光之前紅,但說不定只是曇花一現,這麽好的合約和資源給他恐怕只會是浪費。

年安聽著煩,只覺得這人像極了那群瞅準小翁小利就急忙指點江山,吩咐他該如何如何做的老古董們。直接命令秘書讓他監督著經紀人,羅光的合約就繼續按之前的走,如果他本人有改動的想法再說。

等經紀人一出去,年安就揉著太陽穴對秘書說:“去把公司裏所有資歷高的經紀人的資料都整理給我,把他們手下帶過的所有藝人列出來。”

年安作為過來人,無比清楚一個優秀的經紀人和團隊對於藝人是何等重要,他曾換過三個經紀人,第一個資歷平平,故步自封;第二個急功近利,目光短淺;第三個是紅了後換的圈內金牌經紀人,自此,才一路水漲船高,越走越順。

他對羅光還是抱有期待,如果好好培養,未來必定能在圈裏拼出一畝三分地,想要培育好一棵搖錢樹,就必須給予他一名優秀的園丁。

然而優秀的園丁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少的可憐。

年安翻完公司上下所有資歷深的經紀人,發現居然沒有一個能夠稱得上優秀,雖說大環境如此,不能期望太高,然而從資料裏就能看出來,這群人對培養藝人這件事,心懷想法且有心培養的實在太少,又或者說沒有,基本都走一步算一步。

放在年安熟悉的娛樂圈,簡直可以說是玩忽職守了。

“都是什麽垃圾。”年安皺著眉頭把資料全數丟在一旁,“名氣上來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炒一炒提高曝光率,居然因為‘這個人已經起來了那接下來的資源應該讓給另一個人,要均衡發展’,他以為帶藝人是種菜嗎?!澆水施肥都要雨露均沾?”

秘書被年安的形容逗到,但職業素養讓他沒有笑出來,“那羅光的經紀人要更換嗎?”

年安沈默著思索了片刻,最後掀開眼皮:“先前提橄欖枝的那位回應了沒?”

秘書說:“他說這兩天就給回覆,似乎那邊已經在交接了。”

年安說:“那等他過來了,就讓他帶。”

年安不久前看上圈內一位資歷深厚的經紀人,本來是在落山娛樂,但不知為何,明明業務能力不錯,卻一直被打壓著起不來,年安看過資料後覺得這人各方面都不錯,便拋了橄欖枝。

“安哥,真的謝謝你!”羅光在電話另一頭激動的聲音都微微發顫,嗓子發堵,年安甚至聽見了細微的哽咽聲,“當初是我不懂事,鬧了那麽大的事,我本來以為能繼續簽約就行了……真的、真的謝謝您,我會努力的!”

年安彎了彎嘴角:“好好努力,以後自然會越來越好,態度最重要,不能散漫。”

羅光重重嗯了一聲,繼而又欲言又止道:“那個,安哥,我聽說了,我這位新經紀人是從……落山娛樂跳槽過來的?”

年安被這麽提醒,才記起落山娛樂是羅維負責的,而羅光則是羅維的弟弟,雖然同父異母,但也算一脈相承:“怎麽?”

羅光連忙道:“不,沒什麽,我就是有點好奇,隨便問問。”

掛了電話後,年安手指在屏幕上細細摩挲兩下,越想越覺得羅光方才那番話著實有些遮遮掩掩,果不其然,隔了兩天,羅維便打電話過來。

由於他的手機已經把羅維拉黑,所以對方是從秘書那兒打來的。

接起來的第一句,就聽見羅維說:“你和宓時晏真夠行的啊。”

年安瞇起眼睛:“哦?”

羅維聲音略顯冷淡:“一個從我手下挖經紀人,一個從我手下挖藝人,你們兩是不是約好的?”

時隔多日,年安沒想到自己會從羅維口中聽見宓時晏的消息,並且是把羅維手下目前勢頭最猛的藝人陸達給挖了過去。

他回憶了下過去陸達和宓時晏的關系,靜默片刻,忍不住在心底笑出聲。

有的人,生來既為天之驕子,與他這種沼澤地裏爬出來,嘴裏啐著一口黑泥的人不一樣,也不可能一樣。

太陽身後永遠不缺追逐他的人,而人們對沼澤地從來只是好奇,沒有人願意舍身嘗試。假若有,充其量不過試探兩下,便立刻遠遠躲回了岸邊,不再靠近。

年安掛了電話,將手機遞還給秘書。秘書接過後,見他表情不對,忍不住問:“年總?您還好嗎?”

年安掀開眼皮瞭了她一眼:“我看著像有事嗎?”

秘書聞言一怔,又仔細看了眼年安,發現對方臉上的神態和方才毫無變化。

但她總感覺,方才有那麽一瞬間,她從這位情緒從不表露的上司臉上,看到一抹失意,像眼花一般,卻又感覺那麽真實。

“對了,你去訂張周六飛S省的機票,那邊有塊地現在還荒廢著,我查了下這幾年附近發展迅速,我得過去考察下。”年安突然道。

秘書沒多問,應了聲好,便轉身而出。

年氏還是主經營房地產生意,前些年曾在S省買了一塊地,本來打算用於建立商業街,沒想到上面下了什麽政策,還沒來得及開發,就被下了停工的指令,直接造成公司元氣大傷,好不容易才熬了過來,但那片地也只能淪落為荒地。

就在一年前,那條政策據說被作廢了,停工的指令終於解除,然而當時的年氏已經岌岌可危,沒有那麽大筆流轉資金可以用來開發,一直到現在都還荒廢著。

年安上次上次來S省還是去年的事,為了給真人秀考察場地,而與宓時晏一起,連帶那份合同也都是在這邊簽的。

要說懷念倒也不會,只是作為一段記憶,忍不住有些感慨,畢竟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他和宓時晏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過多接觸。

下飛機的第二天,年安沒有耽誤時間,直奔現場,當地負責人對於他的突然蒞臨嚇了一條,戰戰兢兢的接待。

等到了下午,年安婉拒了對方晚餐的邀約,上車後,秘書問:“現在回酒店嗎?”

年安正欲說是時,擡頭正好瞧見一抹夕陽,他瞇了瞇眼:“不著急,先去個地方。”

當初考察的那片地如今已被宓氏盤下,正準備用來開發成旅游勝地。年安本來只是想順路去看一看,畢竟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卻不想剛到,就發現現場一片混亂,從擺設上來看,好似還在拍攝。

如今已是十二月,真人秀的拍攝周期不長,應該早就收工了才對。

年安心中一陣不好的預感,他迎著寒風下車,走進片場,沒兩步就被攔下:“這裏禁止接近,麻煩先生離開,不好意思。”

年安瞇了瞇眼:“裏面出什麽事了?你們導演呢?”

那人皺起眉頭,無比警惕地看著年安:“導演說了,不能接近,麻煩先生您離開。”

年安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不多時,一位中年男人匆匆趕了過來,額頭布著一層細細的薄汗。

導演說:“年總,您怎麽在這……”

年安直到:“路過順便來看看,出什麽事了?當初不是決定好時間了嗎,怎麽真人秀還沒錄制完?”

導演身體一僵,支支吾吾半天,在年安的追問下,終於全盤托出。

自從離開宓時晏公司後,年安就沒再過問過真人秀的情況,畢竟年氏已經讓他每天頭痛欲裂,實在分不開心思去管,況且他離開前真人秀的進展已經很順利——本該是如此。

可在他離開後,節目組收到了組內幾位人氣偏高資歷較老的藝人的請求,將拍攝時間改為一個月過來錄制一次,一次周期為一周,偏偏更改那陣子,年安和宓時晏都不在,宓謙作為總公司的總裁,日理萬機,不可能每個分公司都處理的面面俱到,因此便分配給了再下一層的負責人。

若是年安在,寧願不要這個藝人加入也不可能隨便他更改時間,然而導演居然為了留下那位藝人,同意了這種荒唐的錄制安排。

直到宓時晏回歸,發現這種不妥當,還沒來得及處理,葉閔澤就出了事。

幸好那山腳不深,只是輕微骨折,但還是需要休息,只能看情況能否參加錄制,嚴重的話只能等後面補拍鏡頭。

年安眉頭擰在一起,恨鐵不成鋼地罵他:“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垃圾?一月錄制一周這種條約你也能同意?”

導演小聲道:“我只是向上面提,上面通過了就……”

年安氣得腦殼疼:“你還敢把這事提交到上面去?你怎麽長的腦子,她不拍就不拍,大不了毀約,不守時的人是她,該賠償的也是他!你是不是蠢啊?”

導演抖了抖,不敢說話了。

他當初也不是沒想過這個,但當時節目裏沒有能帶動收視率的人在,實在不想到時候播出大暴死,便試著提了下,哪知道上邊居然真的通過了,便也理所當然的拍了下來。

等到現在,後悔都已經來不及了。

導演被罵的灰頭土臉,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耳朵燥得通紅,恨不得鉆進地縫裏,直到年安罵夠後,才問:“葉閔澤呢?”

導演說:“他回酒店去了,已經安排了醫生……但如果無法盡快回覆,只能補拍鏡頭了。”

年安冷冰冰地刮他一眼:“你還知道補拍?”

導演自知理虧,不敢啃聲。

按理來說,年安其實已經在離開宓時晏公司後,就自動脫離了這個項目,但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在。和宓時晏離婚的事情還沒廣而告之,所以對於年安的訓斥,導演自然不敢反駁。

年安回到車上,撥通了葉閔澤電話,忙音了好一會兒,才被接起:“餵?”

年安清了清嗓子:“是我,年安。”

葉閔澤聲音本來有點不耐煩,聽到是他,立馬高昂起來:“年安?你怎麽突然給我電話了?”

年安說:“我在S省這邊辦事,你腳還好嗎?”

葉閔澤語氣輕快道:“我覺得沒什麽大礙,偏偏他們把我當成瘸子,連床都不讓我下……”

年安說:“沒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

葉閔澤說:“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年安說:“我正好路過拍攝地來看看,既然你沒事我也放心,以後多小心些。”

葉閔澤卻說:“那你現在還在嗎?我過去找你。”

年安微微皺眉:“不用了,你受傷不方便,下次再見也行。”

葉閔澤有些失落:“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你能不能等一下,我很快的!”

年安默了片刻:“什麽事不能電話說?”

葉閔澤抿嘴道:“也不是不能,就是……”

年安聽他欲言又止,便說:“那行,我過去吧,你發個位置給我。”

路途不遠,奈何路不大好走,冬天晝短夜長,還沒到,天就已經黑了個透徹。

葉閔澤似乎等不急了,年安到的時候,對方正歪歪扭扭地從電梯上下來,一手扶著墻壁,旁邊的助理憂心忡忡,一副葉閔澤好像隨時會摔倒的模樣。

年安走了過去:“你可以不下來,腳剛受傷,大動作會延遲傷口愈合。”

葉閔澤一擡頭,看向年安的眼裏都閃著碎光:“一點小傷而已,以前我脫臼了都還能真身上陣拍武打呢,這點小傷不值一提。”

年安看了一眼助理,低咳一聲:“不說這個,上去吧。”

葉閔澤說:“你吃飯了嗎?”

年安今天行程匆匆,從中午到現在就吃過一個漢堡,不提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沒吃飯。只聽葉閔澤說:“這家酒店的餐廳味道不錯,我正好也還沒吃飯,一起?”

年安看了看他,籲了口氣:“那走吧。”

葉閔澤立刻高興地彎起了眼睛。

路上,葉閔澤拒絕了助理的攙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年安也不著急,放慢腳步跟他並行,邊說:“之前節目不對勁,你沒跟上邊提過嗎?”

葉閔澤皺眉道:“提過,但決定下來了我也沒辦法,對方咖位比我們高,如果我這邊反對聲太大,我怕會造成其他更大的影響。”

影響力、資歷和咖位都比不上的情況,對方要求再不合理,對新人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忍氣吞聲,這些都是現實。

年安嘆了口氣:“主要當時我們都不在,也沒跟我匯報這事,要不是今天突然過來,我還不知道會這樣。”

葉閔澤突然問他:“你之前是去M國了嗎?”

年安嗯了一聲。

葉閔澤又道:“我聽說了,你和你……離婚了?”

年安沒特意宣傳過自己重回單身的事,葉閔澤能知道,不用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歐卯那位藏不住話的大嘴巴說的。

葉閔澤連忙又補了句:“不是歐卯說的,只是之前他問我朋友離婚了該怎麽時,我自己猜出來的。”

年安神色冷然地睨了他一眼,挑起嘴角:“是啊,離婚了。”

葉閔澤眸光閃動,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又卡在喉嚨裏,半天才憋出一句:“為什麽?”

年安說:“沒有為什麽,本身就沒感情基礎,離了不是很正常?”

葉閔澤咽了咽口水:“……不是因為,都是男人嗎?”

年安一頓,他才發現自己來這麽久,都快忘了,他原來生活的那個世界,同性不可婚,甚至社會都無法正式接受同性相愛,時常還能聽到‘這是不正常’的言論。

片刻後,年安笑道:“怎麽,你還無法接受?”

葉閔澤耳朵泛紅,連忙用力地搖了搖頭,年安滿意地笑了:“這就結了,不適合只是指的相性,而非性別。”

年安說罷便往前走,忽視了葉閔澤眸中愈發熱切的光芒。

兩人一路無聲地走到餐廳,眼下剛好是晚餐時間,放眼望去滿滿當當都是人,葉閔澤戴著頂帽子,度步到年安身邊,未料有個小孩突然從裏頭沖了出來,腳步飛快,一時停不下來,直直撞在葉閔澤身上。

年安下意識扶了他一把,葉閔澤找到支撐點,下意識摟住他的腰,這才沒有造成摔倒在地的畫面發生。

“抱歉!”葉閔澤回過神,連忙從年安身上站起來,臉色微紅,“我不是故意的。”

年安收回手,面色如常:“走吧,我餓了。”

裏頭接待的服務生走了出來,迎著二人來到空位,年安還沒來得及坐下,就感覺有一束冰冷的目光投擲而來,他微微蹙眉,回首順著視線來源看去,對上的卻是宓時晏那雙冰冷至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時隔小半月,兩人竟是在這間餐廳不巧而遇。

年安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就發現一道身影走到宓時晏身邊,對方衣著華麗,氣質不凡,臉上化著淡妝,長卷發微微垂落在臉側,側臉輪廓精致,一眼便認出對方是個大美人。

她一手搭在宓時晏的肩膀上,垂著頭低聲與他說話,從動作上看,二人近乎是親密的。

宛若戀人般親密。

年安看了兩眼,才終於想起,這個女人便是節目組裏咖位最高的女演員,是位影後。當初向節目組要求更改拍攝周期的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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