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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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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暖剛開不久,還不大穩定, 這兩天更是不知出了什麽問題, 年安早上出門的時候, 就被物業通知今天要修理供暖設備,所以可能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恢覆。

暖氣空調開久了,整間屋子都變得分外幹燥, 年安本來是打算晚上睡覺就關的,被宓時晏這麽一打攪, 想關也關不了。

這套公寓年安一直沒讓人來過, 包括宓時晏也是。不過過去的宓時晏根本不在意他平時住在哪兒,以至於回國後, 發現年安從別墅搬出去後, 只能去公司找他。

房子和宓時晏那套公寓有點相似,都是覆式,不缺房間, 但因為一直以來都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住,所以沒有多餘的床。

宓時晏回國回的匆忙,根本沒有帶衣服,整個背包裏就裝了臺筆記本, 年安都不知道他這麽溜回來的意義是什麽, 便順嘴刺他一句,結果宓時晏竟直勾勾地看著他, 呼吸有些急促, 一字一頓, 說得無比認真:“是你。”

“……”年安眉頭一挑,發現了他藏在耳朵下邊,微微發紅的耳尖:“那你這可真是太沒意義了。”

宓時晏意圖說什麽,年安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轉身離開。

隔了一會兒,年安從二樓走下來。

“給,”年安站在樓梯上,丟給宓時晏一套衣服,“浴室在那邊,熱水已經開了,凍了那麽久,明兒發燒感冒我可不管。”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宓時晏望著他的背影,捏著衣服的手緊了緊,“謝謝。”

年安腳步一頓,偏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片刻,他才說:“不用謝,明天早上準時離開就行。”

宓時晏表情霎時攀上失望之色,年安卻根本不看他一眼,轉身砰地一聲,把所有的聲音都阻隔在門外,不給他半點出聲的機會。

宓時晏只好把話又縮回肚子裏。

兩人身高差不多,所以不存在衣服不合身的情況,洗好澡換完衣服後,宓時晏下意識拽著布料放到鼻子上聞了聞,屬於年安的味道瞬間浸染全身。

剎那間,宓時晏感覺自己渾身都有些燥。

等他出來的時候,發現沙發上放著一張厚重的棉被,非常柔軟,聞起來還有一股陽光的味道,明顯是新曬過的。

宓時晏擡頭看了眼二樓緊閉的房門,手指不由攥緊,忽然桌上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個陌生號碼,他正欲接起,猛地想到什麽,轉而又把電話掛斷,順便一並將號碼拉黑,以免對面再打過來。

年安本以為這夜應該很快就過去,然而等到了半夜,他胃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生生把他給痛醒,他咬牙打開床頭燈,意識慢慢清醒,才記起自己今天晚上竟然忘了吃晚飯。

最近一段時間工作忙,飲食不規律,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頓的情況都有,時間一久,胃就開始時不時抽痛,起初還能忍,最近卻有愈演愈烈的模樣,再加上今天上一次吃東西還是中午,眼下胃裏空蕩蕩,胃酸沒東西消化,整個胃都被絞成一團,疼得他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

年安疼的臉色蒼白,額頭都沁出一抹冷汗,他捂著胃深吸了口氣,等稍微緩過來些許後,他才下床離開房間。

“哢噠——”

年安推開門,還沒來得及打開燈,就發現樓下似乎有光亮傳來,他定睛一看,發現宓時晏居然還沒睡,正捧著筆記本坐在沙發上,黑燈瞎火的不知道在幹嘛。

燈打開的瞬間,屋內敞亮一片,宓時晏才看清年安臉色不大好,頓時皺起眉頭,問:“你怎麽了?”

年安沒說話,而是打著赤腳走下樓梯,摸進廚房,倒了杯熱水,直接灌了進去。

宓時晏跟著走進廚房後,才註意到年安一手捂著肚子:“肚子不舒服?”

年安也不回答,而是靠在旁邊說:“電視櫃下面的第二格抽屜裏有一盒胃藥,幫我拿下。”

宓時晏看他臉色蒼白的模樣,胸口有些堵,轉身快步找到年安說的地方,翻出了胃藥,拆開一看,才發現只剩二分之一了。

年安把藥順著水灌下後,倚在沙發上長吐一口氣,就發現宓時晏表情極差的瞪著他,他挑了挑眉:“怎麽,打擾你了?”

宓時晏奪過他的被子:“你什麽時候開始胃疼的?”

年安瞇了瞇眼睛:“不記得了。”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電腦,才發現宓時晏這大半夜不睡,居然是在處理工作。

他收回目光,沒有多問,而是道:“剛剛謝了,那麽晚安。”

年安忍著胃疼,起身正要走,手就被宓時晏抓住,只好不耐煩地回頭道:“還有事?”

宓時晏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晚上沒吃飯?”

年安一楞。宓時晏卻已經確定他晚上的確沒吃飯,難怪會胃疼,登時臉色更差了幾分,他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陰沈著臉把話都咽了回去,起身將年安按回沙發,大步流星地走向廚房。

年安還沒反應過來時,宓時晏的聲音就從裏頭傳出:“怎麽什麽都沒有??”

年安摸了摸鼻子:“我又不會做飯,怎麽會有東西。”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冰箱裏好像還有個雞蛋。”

宓時晏又翻遍整個廚房,最後在櫃子裏找到了一包方便面。

得虧廚房雖然是擺設,但好歹還有口鍋,年安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就聽見裏頭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據他所知,宓時晏可是個大少爺,他可不指望一個嬌氣的大少爺會做飯。生怕對方待會把自己的房子給炸了,年安等胃疼稍稍降下些許後,連忙站起身走到門口,本以為會看到一片狼藉,卻沒想到入眼的是宓時晏笨拙敲雞蛋的模樣。

雖然動作不大熟稔,但一敲一掰的架勢,倒也不像是第一次下廚。

鍋裏還燒著水,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片刻,年安驚訝出聲:“你會做飯?”

宓時晏手裏的蛋殼應聲而落,他連忙彎腰撿起,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麽小秘密似得,耳尖微微發紅,他目光閃躲道:“會一點點……”

年安似笑非笑道:“到底會不會?我怕你待會把我廚房給炸了。”

宓時晏:“……”

這人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年安起初還不信,直到宓時晏真的端出一碗色香俱全的面來,他才終於相信。

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發燒臥倒在床時,那碗只吃了一口的粥,想起那時候狀似開玩笑詢問對方是不是他做時,宓時晏閃躲的眼神。

這位嬌氣的少爺,是真的會做飯,而且做的比他好得多。

年安拿起筷子,不可置信地夾起一根面,對面的宓時晏被他這副模樣弄得心裏一陣陣冒尷尬,他低咳一聲,說:“不吃待會就冷了。”

年安看了看他,突然說:“要不你還是給我叫個救護車吧,我怕待會要洗胃。”

宓時晏:“……”

年安也就這麽皮一嘴,他早就饑腸轆轆,眼下聞到香味,更是餓的不行,夾了一筷子放到嘴邊吹了吹,咬住輕輕吸溜了一口。

宓時晏看上去頗有些緊張,等年安咽下後,他想問味道如何,但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沒什麽自信,生怕年安說出難吃之類的話,只好生生憋住,時不時瞄他一眼。

年安見他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頗有些好玩:“這味道嘛……”他故意頓了頓,只見宓時晏又悄悄瞄了他一眼,年安忍笑道,“還行吧,比我做的好點。”

宓時晏這才松了口氣,“那你快吃,以後不要不吃飯了,胃疼起來要你命。”

年安擡頭瞇著眼看他,困惑道:“咦?你這麽清楚的?”

宓時晏抿了抿唇,目光略顯閃躲:“……反正幹什麽都不能忘記吃飯。”

年安將他這副模樣收入眼底,沒追問也不再開口,宓時晏也沒動彈,就這麽坐在對面一眨不眨地看著年安。

很快,一碗面便見了底,年安擦了擦嘴,說:“謝了,那早點睡,晚安。”話落,他起身端著碗走進廚房,剛放下,就發現宓時晏還跟在自己背後。

年安見狀,邊說:“明天有鐘點工來打掃,到時候讓她洗就好了。”

宓時晏欲言又止:“還痛嗎?”

年安摸了摸胃:“還好。”雖然沒剛剛那麽疼,但說完全不疼是假的,只是變成了能忍受的狀態,根據經驗推測,等睡一覺,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誰知宓時晏拉住他,說:“我知道怎麽按摩胃。”

奶球我在沙發上睡成一團,開門關門的聲音絲毫沒有打擾到它的睡眠,年安想拒絕宓時晏,然而這人不由分說地就擠了進來,非說自己會按摩。

見年安全然不信的模樣,宓時晏只好解釋:“……我念初中的時候,我爸媽不在家,我哥也在國外留學,我不想住校,所以走讀,家裏只有一個照顧我的保姆。”

年安這才回首正視他。

宓時晏像是想起了往事,眸色灰暗:“那個保姆根本不管我吃什麽,吃沒吃飯,大多數時候都偷懶不做,中午可以在學校食堂解決,但是晚上不行,後來久而久之,就得了胃病。”

被寵著長大的少爺也並非真的一路都順風順水,半夜被胃疼醒的滋味對宓時晏而言,可謂是記憶猶新。

他也曾試圖反抗過,然而並沒有得到該有的對待,他又有些挑食,久而久之索性就不吃晚飯,結果就輪到胃來抗議,無奈之下,只好自己試著做。從最初滿是蛋殼的焦糊雞蛋,到後面能夠順利煮出不夾生米的米飯。

不過後來那個保姆的行徑被宓母發現,趕走後,宓時晏沒有再自己動手做飯過,但學會的東西是刻在身體裏的,也許會陌生,會不熟悉,但會的,就是會。

可惜胃疼的毛病還是留下了,並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宓母便給他請了個按摩師,教平時有空多按摩按摩,又好好調理了一番,這才慢慢好起來。

這是年安第一次聽到宓時晏提起自己的過往。不得不說,類似的事情他還真聽過不少,畢竟人性如此,但卻沒想到宓時晏居然也經歷過。

大概就和宓時晏居然會做飯一樣驚訝。

雖然時隔多年沒做過,但按摩的手法還記得,年安被宓時晏按在床上,肚子被他的手力度恰好的按住,本來還有點不適應,然而當胃裏的絞痛慢慢消失後,他才瞇著眼睛放松下來。

兩人誰也沒說話,房間很安靜,因為距離太過接近的緣故,幾乎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以及呼吸聲。

不知是誰先看了過去,四目相撞,宓時晏心神微動,他緩慢貼上去,似乎想吻住年安的唇,然而眼看要吻住的瞬間,卻被年安用力推了一把。

年安坐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啞著嗓音道:“授受不親啊,前、夫。”

宓時晏被後面兩個字刺得心口一疼,表情立馬失望下來,他垂著眼睛沈默著沒說話,年安卻背過身道:“好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先睡了。你回去吧。”

宓時晏卻不走,他坐在床沿,一言不發,片刻,突然伸手從背後抱住年安,動作很輕,語氣也很輕,甚至帶上不易覺察的懇求:“年安,我們覆婚,好不好?”

年安瞇了瞇眼,就聽宓時晏貼在他耳朵,嘶啞道:“你會一日三餐按時提醒你做飯,晚餐我做,會的不多,但我可以學,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你胃疼,我幫你按摩。其他的我不會的,我都會努力學習……”

年安語氣平淡道:“當初說離婚的人可是你。”

宓時晏咬了咬後槽牙,語氣裏滿是悔意:“我後悔了。”他頓了頓,“年安,我後悔了……”

室內在寂靜了約莫半分鐘後,宓時晏感覺自己的手被年安一點點掰開,他試圖再纏上去時,年安卻已經翻過身,兩人隔著咫尺的距離對視。宓時晏心跳如鼓,他意圖再說些什麽時,年安突然伸出手,撩了一把宓時晏垂落的額發。

他笑容很淺,聲音很輕,一如當初在酒店裏的模樣。

他說:“可這世界沒有後悔藥。”

隔天,年安因為昨晚一通折騰,導致不小心睡過了頭。早上還有個早會,今天車不限號,但路上免不了會堵,便匆匆洗漱完就要出門。

結果還沒走,就被宓時晏拉住,對方往他手裏塞了個包子,面色嚴肅道:“記得吃,不能再胃疼了。”

年安看了他一眼,收下包子,轉而問:“你什麽時候走?”

宓時晏一楞,情緒低落下來:“我……”

年安卻打斷他的話:“如果怕被查,那你在這兒先住著吧,我去我媽那兒住兩天。”

“……”宓時晏咬咬牙,“你就這麽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年安凝視著他片刻,眼角噙著一抹笑意,輕飄飄地說:“是。”

宓時晏呼吸一滯,喉嚨堵的他幾乎失聲。

包子有巴掌大,還是熱的,年安不知道宓時晏什麽時候溜出去買的,但味道不錯,皮薄肉多,正適合早上空腹時食用,吃起來格外的香。

年安一邊開車一邊吃,昨晚還絞痛的胃已經恢覆如初,等到了公司,一個包子早已入肚。

年氏之前雖然有娛樂圈產業,但是一直不被重視,之前年安呆在年氏的時候,就是打理這塊的,當時權利不夠大,又有年父在從中作梗,雖然盡力而為,但還是沒辦法大動幹戈。而今接替了年父的位置,這塊未來可期的大肉餅是要好好整治一番,讓它早日成為一棵合格的搖錢樹。

因為《我是偶像》的成功,讓不少人都開始心癢癢想要投資,年氏這邊也是,但又沒有方向。高層那群人基本都是冥頑不靈的老頭子,瞅準眼前的利益就開始指點江山。年安看的比他們遠,也早已有了自己的規劃,因此會議開到最後,又不可避免的以吵架作為結束。

年安吵得口幹舌燥,回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端起水杯一飲而盡。

他剛剛放下杯子,旁邊的手機忽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他疑惑的接起,對面響起宓謙的聲音:“年安嗎?”

年安眸色暗了幾分,客氣道:“是我,宓總有事?”

宓謙沒有在意對方語氣上的疏離,直接開門見山道:“打擾了,就是想問問,時晏是不是在你那兒?”

早上出門前,宓時晏曾拜托過年安,假若有人問他自己的行蹤,請他一定要保密。年安當時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隨口掀過了話題。

宓謙見年安沈默,也不著急,等了片刻,年安才開口:“是在我這裏,希望宓總來一趟,把貴弟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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