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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武林泰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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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便被幾個擁戴他的武林中人讓入大堂裏。像天絕這樣的武林泰鬥,永遠少不了有人鞍前馬後地跑,有的人是有功利之心,有的人卻僅是出於對天絕的敬仰罷了。

古錯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這樣的一位可親可敬的老者,居然是鐵血王朝的天皇?

接著來的有古錯的外祖父段鶴,他見了古錯,難免也大吃一驚,後來聽段煙飛一解釋,不由唏噓不已。

最後進來的人模樣頗為怪異,只見他身上就那麽隨便地披一大塊青布,腰上用一根麻繩胡亂地一捆,下身的褲子奇大無比,更奇怪的是他全身的肌肉竟如鵝卵石般鼓起來,一塊,一塊,泛著金屬般的光輝,讓人看了,感覺怪怪的。

他的目光更怪,竟像是永遠都憤憤不平。

牛二一見他,都認不出是誰了,便有點結巴地道:“這位大爺尊……尊姓大……大名?”

那人道:“鐵候!”

古錯寫完“鐵候”二字後,筆鋒停在禮物那一欄下。

那人冷聲道:“沒有!”

古錯便有點訕訕了,道:“鐵朋友果然是……”

那人卻打斷了他的話,道:“我不是你朋友。”

然後,他便進了大堂。

△△△ △△△ △△△

其實,武林中人也是愛虛偽客氣的,所以為了在酒席上坐下,又是好一陣你推我讓,最後,總算坐了下來。

此時,雲飛山莊已彌漫開一片喜氣。

大堂上更是喜氣洋洋。雙喜字像在咧開嘴笑,喜聯貼於屋宇門楣,到處都掛著鴛鴦錦簾。大堂內擠滿了人,有的氣度軒昂,有的文質彬彬,一對大紅燭已點上,燭光在歡快地跳躍,十九名丫鬟在大堂內穿梭來去,大廚師、二把手,加上些下人,則在揮汗如雨,天絕、醉君子、曾土等人自然在上席,另一席上,南海雲叟與墨白、金勝衣、段鶴同坐。瓏瓏、石敏因見曾土與天絕對面而坐,恐怕他有什麽閃失,便在上席的旁邊一席坐下。

其他各路武林中人,則在其他喜筵上就座。

新娘終於來了。

叮當作響的龍霞鳳冠,大紅蒙頭巾,古雲有點拘束不安地站在一邊,一雙大手放哪兒都不自在,只知一個勁地笑,有饒舌之人與他開了個玩笑,他便更不自在了。

牛二又充作了司儀。他梗著脖子,漲得滿臉通紅地吼道:“拜高堂……”

武林中人都不喜歡看這文縐縐的俗禮,但身為賓客,也只能忍著性子,牛二今天特別來勁,唾沫星子飛濺的拖著嗓子嚷著。

“百年好合,五世其昌,鸞鳳和鳴,新郎、新娘互拜一禮!”

互拜之後,古天便應該去揭開新娘的蒙頭紅巾了。

本來喧鬧不已的大堂一下子靜了下來,人們早已聽說新娘的美貌,何況又是天絕之義女,人們更是欲一睹廬山真面目了。

古錯、石敏、瓏瓏都不由緊張起來,暗暗地道:“不知天絕之義女是誰?是善是惡?雖然天絕可能是個大奸若忠之人,但在世人面前所收的義女,當不會是什麽刁蠻陰辣之人吧?”

蒙頭紅巾揭開了。

所有的賓客都倒吸一口冷氣——好美麗的一位女子,莫非竟是天仙下凡?

古錯的心卻在往下沈,往下沈……

因為,古天的新娘竟是玲玲!!!

這……這豈不是天大的玩笑?

古錯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瓏瓏與石敏也是呆若木雞,她們現在扮作丐幫弟子,所以就得胡吃海喝。當玲玲的紅蓋頭揭下時,她們全驚呆了。瓏瓏正把一只雞腿往嘴裏塞,一見新娘是玲玲,那雞腿便生生堵在口中,樣子極為滑稽,石敏剛喝了一口湯就嗆了起來,噴了旁人一身,那人忍不住對這叫化子怒目而視。

但古錯、瓏瓏他們又能說什麽呢?說玲玲是毒殺琴聖的人?說古雲也是為玲玲誘害?

說出來,又有誰信?

眼前的玲玲,那麽美麗、端莊,那麽大方得體,她溫柔地立於古天的身側,挨個兒向賓客們敬酒。

她的笑容迷人而溫馨。這樣淺淺的笑容,是心地險惡之人所能發出的嗎?

有一瞬間,古錯又冒出那怪念頭:“會不會瓏瓏真的有三個同胞姐妹?”

這念頭一閃過,他便把自己否定了。

那麽是玲玲在這短短幾天內,轉變了性格,已經痛改前非了?

如果是這樣,那倒是一樁好事。無論如何,真正的罪惡來自鐵血王朝,為了古天大哥的幸福,古錯願意原諒一個痛改前非的玲玲。

看那古天,頗為幸福的樣子。若是知道二弟古雲是玲玲所害,他承受得了那份打擊嗎?

古錯的手心已冰涼,身上卻已冷汗直流。

如果,與古天成親也是一種陰謀,那麽這場陰謀該是多麽可怕!

他的念頭閃過一個又一個,在外人看來,怎麽古家三公子在那裏呆呆地發楞?

古錯目不轉睛地看著玲玲的一舉一動。

古天已有所察覺,不由暗自慍怒。

玲玲現在正向曾土敬酒。

古錯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倏地,他發現玲玲的無名指在酒杯中飛速地沾了一下,然後倒滿了酒,敬給曾土。

曾土端起了酒杯。

古錯突然叫了一聲:“小心,酒中有毒!”

所有的人全驚呆了。

玲玲似乎也吃了一驚,輕輕地問古天道:“這位是……”

古天被古錯的喊聲嚇了一跳,見玲玲問起,便道:“是我四弟。”

玲玲寬容地一笑,道:“我本是奇怪呢,好端端的酒怎麽會有毒,原來是你四弟說的,這倒很正常了。”

她把“很正常”三個字說得很重,很清晰。

古天以及其他的人都不由記起古錯本是癡傻之人,於是都心中一寬,心道:“也許又是古錯的瘋病發作了。”

古錯顯然聽出了玲玲言下之意,道:“我並沒瘋!”

這麽一說,倒更像瘋子了,只有瘋子才能如此敏感。於是玲玲善解人意地一笑,道:“既然四弟要一口咬定酒中有毒,那我只好先喝了這杯酒。”說罷,她便把那酒一飲而盡。

她當然沒事,一刻過去了,玲玲仍是安然無恙。

於是,眾人更相信是古錯瘋了。連古令木等古家親人也覺得古錯太過分了。

古老太太沈聲道:“錯兒,不許瘋鬧了,今天是你大哥的大喜之日。”言語頗為不滿。

古錯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他忽然明白自己又上了玲玲的當,方才給曾土敬酒時,她那無名指一沾酒杯的動作,分明是做給古錯看的。

古錯見了,一定會以為玲玲下了毒。事實上她卻是一點毒也未放,如此一來,古錯便成了胡攪蠻纏之人,他本就曾瘋呆過,現在他的話就更無人信了。

如此一來,雲飛山莊豈不是很危險?

古錯發覺古天看他的目光中已有了怒意。

古錯知道自己低估了玲玲。局勢對他很不利,而曾土亦不知眼前這位漂亮的女人就是害死琴聖的女人,所以對古錯的舉動也是大惑不解。

這時,瓏瓏站了起來,大聲道:“古錯古大哥如此說,自有他的原因。我要告訴諸位一件事實:雲飛山莊的二公子古雲,便是被鐵血王朝中的一個女人所誘入歧途,死於非命;而琴聖前輩也是被鐵血王朝中的一個女人所毒殺。這兩個人都是同一人所為。”說到這兒,她一轉身,指著玲玲道:“那個人就是她!!!”

眾人大嘩!

古天怒道:“朋友切莫信口雌黃,無中生有!”

瓏瓏冷冷一笑道:“麻煩哪位朋友打一盆水來,我要證明我說的話句句屬實。”

有好事之人趕緊打來了水。

瓏瓏便俯身將臉侵入盆中清洗幹凈,又用一塊毛巾擦幹,然後攏了攏頭發,仰起臉來。

群豪大吃一驚,雖然瓏瓏衣衫襤褸,但只要是人,都能看出她與古天的新娘長得一模一樣。

瓏瓏道:“諸位一定認為我與古大公子的新娘是雙生姐妹。不錯,我們就是雙生姐妹,我叫瓏瓏,她叫玲玲。若非她真的沒做盡壞事,我會對自己的姐姐強加罪名嗎?”

古錯不由向瓏瓏投去感激的眼神。

眾人有點信瓏瓏之言了。

卻聽得玲玲道:“原來妹妹你竟混入了丐幫,難怪我與義父遍找大江南北尋你不著,我已勸過爹娘,他們也已答應原諒你以前做的錯事。至於我出手廢了‘玉面郎’之事,實在是迫於無奈,小妹你是名門之後,怎可與那種人廝混一起?想不到你至今還在責怪我……”說到此處,她已是淚水盈盈。

眾人又全倒向她這邊。

聽起來,好像是瓏瓏記恨她姐姐廢了她的情郎,才出言汙陷她姐姐,而看瓏瓏一身襤褸裝束,也是極不順眼,哪像個女孩子家?

瓏瓏沒想到玲玲竟會使出這麽毒辣的一招,不由楞住了,只知憤怒已極地指著玲玲道:“你……你……”竟是說不出話了。

幸好,石敏及時站了起來,沈聲道:“我可以證明瓏瓏姑娘句句屬實。”

玲玲冷聲道:“你與她本是同類中人,自是替她說話!”

石敏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她只是對著眾人道:“雲飛山莊的二公子便是我所殺的。但他完全是咎由自取!”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目瞪口呆,心道:“普天之下居然有自己站出來說自己是殺人的兇手,真是咄咄怪事了。”

只聽得石敏接著道:“琴聖被玲玲設計下了毒後,被鐵血王朝群賊圍攻,古二公子也在其中,我與琴聖前輩一同奮力抵擋,在混戰中,我將古二公子殺死,而琴聖也因中毒太深,被群賊所殺……”

古令木的瞳孔在收縮,但不知為何,他卻並未向石敏出手。

玲玲一笑道:“空口無憑,誰人能信?我還可以說是古四公子殺死古二公子的呢。”

忽然有人道:“我可以做證。”那聲音來自門外,清麗婉轉。聲音剛落,大堂上已多了一個女子,一身黑衣,臉上蒙著紗巾。

大堂內至少有八個人神色大變:天絕、醉君子、鐵候、曾土、石敏、古錯、瓏瓏、玲玲。

眼前之人竟是那日已戰死的“浩國夫人”。

只聽得“浩國夫人”道:“玲玲,你忘了是如何與我一道設計陷害我前夫‘琴聖’的嗎?你將我寫下的一本詩上施了巨毒,然後扮作瓏瓏,將此書交給琴聖,琴聖在翻看那書時,不知不覺中便中了毒。現在,我把那書帶來了。”

說到此處,她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書來。

玲玲道:“你……你竟還沒有死……”

“浩國夫人”道:“就憑丐幫那幾下子,想留下我的命?哈哈哈……”說完她大笑起來。

玲玲道:“那你為何又背叛王朝?”

“浩國夫人”道:“因為你們言而無信,不是廢了琴聖的武功,而是將他殺死!”說到這兒,她的聲音已冷若寒冰!

這時,鐵候突然站了起來,冷聲道:“上次讓你從丐幫手上滑了,今天卻別想從我王朝手中溜走!”

“浩國夫人”道:“我早就知道你們讓我進攻丐幫,便是想讓我死於丐幫之手。”

鐵候冷哼一聲道:“浩國夫人果然聰明,可惜,你明白得太遲了。”話音剛落,他人已如鷹隼掠空,向“浩國夫人”揮拳而來。

“浩國夫人”纖細的身姿已飄然而起,向古錯那邊掠去,口中叫道:“古大哥,我是韓放!”

古錯一驚,又一喜,身子已騰空而起,單掌揮出,如暴風驟雨狂卷而出,兩股勁道一撞,古錯略退一步,鐵候卻已連退三大步,才勉強站穩,臉色已蒼白如紙!

“浩國夫人”一聳身,扯開面紗,果然是韓放假扮而成。她們母女本極為相似,而現在又是蒙著面紗,竟把玲玲這樣的人物也騙過了。

眾人這才相信玲玲果然是鐵血王朝中人!

△△△ △△△ △△△

古天的臉色已蒼白如紙,古錯看了他一眼,不由心中有點不忍。

古令木與古老太太卻仍是靜靜坐著,只是臉色有點變了。

鐵血王朝這段日子在江湖中掀起的血雨腥風,早已引起武林的公憤,當下有不少人躍躍欲上。

醉君子忽然對瓏瓏道:“果然不愧是我醉君子的徒弟,有膽有識,來,到師父這邊來,替師父倒上一杯酒。師父已好長時間未喝你的酒了。”

瓏瓏看了古錯一眼,向醉君子走來。

醉君子慈祥地笑著,手卻已暗暗握成鷹爪。見瓏瓏走近,手剛一動,卻見眼前人影一閃。古錯已橫在當中,道:“在下對前輩那句‘酒醉心也醉’最為佩服,讓在下也敬你一杯。”

醉君子一楞,笑道:“謬獎了,謬獎了。”

古錯心中暗自冷笑,其實,醉君子曾說過的是“醉酒不醉心”,看來,眼前此人有詐!

瓏瓏何等機靈,也道:“師父讓瓏瓏替你找的百年女兒紅,弟子已找到了,哪日替師父溫上一壺,保證師父喝了叫好!”

醉君子哈哈大笑,道:“好,不枉為師疼你一場!”

瓏瓏突然冷聲道:“你根本不是我師父醉君子,因為我師父從未讓我替他找過女兒紅。我師父什麽酒都喝,就是不喝女兒紅!”

“醉君子”臉色大變。突然,他伸手在臉上一摸,竟揭起一張人皮面具!

再看此人,全沒了醉君子的清朗之神,竟是一臉枯瘦,全無血色!

瓏瓏神色大變,顫聲道:“我師父呢?你們把我師父怎麽樣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醉君子早已命赴黃泉,現在你這乖徒兒也一同陪他去吧。”

言罷,他便向瓏瓏欺身而進,卻見人影一閃,曾土已迎了上來,打狗棒一出手,便是淩厲絕倫的“打狗十三式”的“打狗看人”。

二人戰作一團!

鐵候要上前助戰,卻已被古錯攔下,幾招之後,鐵候已是險象環生。

倏地,天絕站了起來,緩緩地道:“你們這幾個笨蛋,真不會辦事。”話畢,他突然出手,向古錯身後推出淩厲無比的一掌。

這一掌聲勢著實駭人,整個大廳都被掌風所充斥,桌子椅子,杯碗碟之類的飛了一地。

那掌如雷轟電閃般向古錯罩下!

眼看古錯前後受敵,便要血濺當場!

倏地,兩條人影向天絕急襲而至,人未到,已有雄渾無比的勁風先到,尚帶破空之聲。

天絕只好撤招,身子向後倒縱,同時手在腰間一摸,已有一根長鞭在手!

“絕殺簡子鞭!”

鞭子如靈蛇般電射而出,竟同時攻向左右兩條人影,鞭風銳利,有“嗤嗤嗤”之破空之聲。

只聽得一聲悶哼,兩條人影都已給擊退。

眾人這才看清,那兩人竟然是古令木與古老太太!

奇怪的是古令木手中竟不是那把銷魂扇,而是一把劍!

天絕一招逼退古令木與古老太太聯手一擊之後,冷聲道:“沈紅塵?”

古令木大笑道:“不愧是天絕,竟在一招之下識出我來。”

古老太太道:“為了躲過你的追殺,我們沈家隱名改姓,在此一藏二十年。現在,你居然還能認出我們,也當真不簡單。”

天絕冷聲道:“其實無論是古令木還是沈紅塵,無論是古老太太還是血孔雀曲柳,今日都是一個下場:死!!”

“死”字一出,一聲唿哨聲響起,竟是玲玲所吹!

立刻,雲飛山莊外一片呼聲:“鐵血王朝!經天緯地!”“鐵血王朝,經天緯地!”

天絕大笑道:“今日非我王朝中人,全都得死!”他的樣子,得意之極。

有人探頭向外一望,只見院外已湧入數百人,全是血紅的衣衫,腰上佩著一個小金屬環,顏色不一,有紅、黃、黑、白、綠幾種。

他們一沖進來,見人便殺,瞬間,已有十幾個雲飛山莊的仆人和來赴喜筵的武林中人倒下了。

石敏大怒,向玲玲欺身而進,一出手,便是極淩厲的殺招,此時墨白也已飄身而上,向玲玲發招。

忽地,門外又是一聲渾厚之聲:“阿彌佗佛!”便如春雷滾過,眾人一看,山莊東側墻頭已有無數和尚不斷躍入,為首的正是少林掌門人天一大師!

西側又是一聲佛號:“無量天尊!”卻是武當道人在武當掌門人妙興道長率領下直沖進來,與鐵血王朝中人戰作一團。

接著,有峨嵋、崆峒、華山派的人又相繼而來。

天絕神色大變。

此時,鐵候在古錯的絕世武功下,已是難於招架,一不留神,已為古錯的掌風掃傷,吐了一大口鮮血!

天絕本是慈祥的面孔已變得猙獰可怖,殺氣大熾!他暴喝一聲,手中絕殺簡子鞭向古錯攔腰卷至。

來勢之快,只在剎那之間!

古錯心中一凜,人已如枯葉飄身而起,堪堪避過那長鞭,同時一擰腰,天鉞過空,化作萬道光芒,亦真亦幻地向天絕洶湧而來。

天絕冷哼一聲,手中長鞭在空中一個優美而迅捷的轉折,劃出一道圓弧,再次點向古錯兩肋,胸腹……

古錯不敢硬接,身形再變,從不可思議的角度閃身而出。

天絕的長鞭未掃中古錯,卻掃中了廳中大柱,只聽得“哢嚓”一聲,大柱已被掃斷!

大柱子一斷,整個大堂已是岌岌可危!

此時,鐵候已由古令木、古老太太接下,那大柱子一斷,一根小橫梁向鐵候身後落下,鐵候應付古老太太與古令木的聯合攻擊,已是極為吃力,忽地又覺身後又有一黑影從天而降,大吃一驚,以為又有強敵襲來,忙一錯步擰腰,避開古老太太與古令木的一擊,同時左掌疾然向黑影擊去。

身後的黑影只是一段木梁,當然受不了他如此威力驚人的一擊,那段木梁直飛而出,穿破側墻!

但鐵候卻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就在他掌擊橫梁時,大廳上已有紛紛揚揚的灰塵落下,大堂內已是一片塵埃彌漫,古老太太的暗器已悄然而出,向鐵候前胸飛射而至。

古老太太本叫血孔雀曲柳,現在她發出的暗器便是一只鐵制的“血孔雀”,上面淬有巨毒,因為她的暗器形狀奇特,所以在空中飛射幾乎是無聲無息,等鐵候反應過來時,那只“血孔雀”已深深紮入他的喉頭!

那根橫梁在門外落地時,鐵候也已轟然倒下!

此時,大多數人已躍出門外。

古錯與天絕在前院中央作殊死搏鬥。

事實上,天絕對古錯的了解,遠比古錯對天絕了解的更多。因為,古錯對“風刀”、“快手”、“無為刀”等出手時所用的武功,都已通過各種渠道傳入天絕的耳中,他斷定古錯比起自己,尚差不少,現在,幾次試探古錯武功後,他卻有點心驚了。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在二十招內取勝。

但現在,古錯已堅持走了五十招了,雖然攻少守多,但暫時也未露敗相。

無絕不由暗自心急。

因為他已明白今日與古錯對陣,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鐵血王朝的人在少林、武當等諸多門派的圍攻下,已是不支,尤是少林的羅漢陣,極為深奧威猛,被卷入陣中的人,便會感覺到少林棍鋪天蓋地,連綿不絕,鐵血王朝中人除了幾位配帶綠環、白環之人外,已是全無鬥志。

而曾土與假扮成醉君子的血候武功在伯仲之間,但曾土身邊有古令木、古老太太,血候壓根兒占不了什麽便宜。

石敏對玲玲已是深惡而痛絕之,所以是死纏著玲玲,再也不肯放開,招招攻向玲玲的要害。

古天、古靈雖然已知玲玲之陰毒,但平日他們與玲玲在一起時,看到玲玲極為溫柔而善解人意,所以他們竟仍是不願向玲玲出手。

特別是古天,更是恍恍惚惚,本是一個美貌的嬌妻,怎麽忽然變成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甚至,古天真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惡夢,惡夢醒來,會一切如昔日。

但眼前的血腥之場面卻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於是,他便將滿腔的憤怒發洩在鐵血王朝群奸身上,只見他狀如瘋狂般向院子裏的鐵血王朝中人沖去,手中鐵扇竟然只有攻勢,沒有守招。

古靈一見,深恐大哥有什麽閃失,忙躍身上前,在古天身側為他提防著點。

墨白卻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院子的一張石凳上,石凳在院子邊上,但並非遠離戰場,不時有鐵血王朝的人邊戰邊退,退至墨白身邊,便常常無聲無息地倒下。

因為墨白淬了毒的如意珠已出手。

墨白的如意珠為圓珠狀,所以劃空而過時,極少有聲息,而鐵血王朝之人又在激戰中,無暇旁顧,被那浸了劇毒的如意珠射中,豈有不倒下之理?

瓏瓏見石敏久戰玲玲不下,而自己又不便出手,不由很是著急。

倏地玲玲手中纏綿劍猛刺三劍,將石敏逼退少許,便伸手掏出一個唿哨,用力吹響。

那聲音極為尖銳,劃空而過,傳得極遠,極遠。

然後遠處又響起一聲唿哨聲,也傳了開來。

更遠又是一聲尖銳的唿哨,但已不甚清晰了。

玲玲聽了,心頭暗喜。

石敏、古錯等人卻一震,因為這唿哨聲正是群奸用來聯絡之用的。

若是又節外生枝,有鐵血王朝中人趕來,便有些麻煩了。

天絕卻是心頭暗喜,他覺得今日一戰,只要他能拿下古錯,便一切都不成問題。

而拿下古錯,似乎也並無太大困難,因為現在古錯已是險象環生了。

天絕一聲冷哼,立時,有如江河傾倒般的鞭影,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從四面八方向古錯襲來。

其聲勢,是那般的驚人!

古錯頓覺身側四周,一片鞭影,彌彌漫漫,幾乎連冬日光輝也被這片無盡無絕的鞭影所掩蔽。

古錯驚駭中一提真氣,在間不容發的細微空間,令人目眩神迷的急速穿走晃掠!

雖然古錯全力施為,但仍是在飄身掠出鞭影時被天絕絕殺簡子鞭掃中了左腿!

古錯忽覺一陣鉆心的痛,左腿已是血肉模糊!

天絕正待再進,古令木與古老太太已從兩邊掩殺過來。

天絕怒極反笑:“哈哈,你們倒是祖孫三代全上了。二十年前讓你們僥幸留得一命,今日,卻沒那麽便宜了。”

古老太太道:“休得猖狂,今日正是我們沈家與你這老匹夫算總賬之日!”口中說著,手卻未閑,已有五只“血孔雀”急射而出。

同時,古令木的劍也已晃出一片瑩瑩青光,宛如一片電光,削向天絕下腹。

天絕一聲厲叱,長鞭電閃,轉瞬間已卷飛古老太太的四只“血孔雀”,剩下的那一只卻已卷在鞭梢上,天絕一抖腕,鞭身翻飛,鞭梢一舒展,那只“血孔雀”竟如飛矢般射向古令木!

同時,鞭身也已如怪蟒,卷向古令木的後腰。

古錯不顧身上之傷,天鉞疾揮,如貫日長虹,挾著無匹的勁道,自空中猛撲而下!

天絕只好撤招。

但那只“血孔雀”卻已紮入古令木的左臂。

古老太太大驚,忙飛身上前,點住古令木左臂“天泉”穴,然後道:“木兒,速速坐於地上,盤膝提氣,我為你療毒!”

如此一來,又只剩下古錯一人獨戰天絕了。

此時,雲飛山莊外殺聲又震天響起!

天絕大喜,仰首長笑!

倏地,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攻進莊來的竟是丐幫弟子!

笑聲又起,這次,卻是曾土在笑!

再看與曾土對陣的扮作醉君子的血候,已是胸前鮮血狂湧,倒仰於地了。

原來,丐幫弟子沖殺進來時,曾土又是一招“打狗看人”向血候掃去。

曾土對“打狗十三式”中的第一式“打狗看人”最為偏愛,與血候對陣,他已用了不下十次,每一次的前半招都相同:作舉火燎天之勢,以打狗棒攻向對方的下頜。

但到了後半式,卻是千變萬化了,這便是“打狗看人”的精巧之處。

以不變之淩厲,附以萬變之玄奧,便是驚世駭俗的“打狗看人”!

他的一招“打狗看人”向血候攻了數次,血候每次都只能險險避過,等到下次攻來,又與前一次似同似異,已把血候弄得惶惑不已。見曾土現在又是一招“打狗看人”,不由更是肝火大熾,便欲奮力一撐,至少得與曾土拼個兩敗俱傷。

所以看見了曾土前半招遞來,竟不回避,手中長劍已出,削向曾土的前胸。

他心道:“此番我拼著下巴讓你敲碎,也要在你胸前紮入一個大窟隆,看誰吃虧!”

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此時,丐幫弟子沖將進來,立刻有幾個鐵血王朝中人倒下。

血候一見,心中大驚!

高手相搏,豈容這一分神?

盡管血候那麽一楞,未及一眨眼工夫,但這已是足夠了,等血候回神過來,曾土的打狗棒已深深地紮入了他的前胸!

而他的長劍,離曾土前胸還有半寸。

這便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現在,倒下的已不僅是血候了。

鐵血王朝群奸已是死傷大半,現在丐幫弟子又沖殺進來。轉眼間,院子裏只剩下兩個鐵血王朝中人了。

天絕、玲玲。玲玲、天絕……

少林方丈天一大師已知琴聖便是因玲玲而死,不由暗嘆:“看這小姑娘如此清秀可人,卻長了這樣一副蛇蠍心腸,實是罪過,罪過。”

想到此處,他雙掌自胸前揮出,一股雄渾之力向玲玲湧去。

玲玲只覺一股奇異無比的力道將自己困住,突又凝為一道勁力向自己的“足三望”穴擊去,立時只覺雙膝一軟,不由跪了下來。

石敏乾坤圈一揚,便欲殺了這個惡毒女人。

忽地一道奇大無比的柔和勁風湧來,石敏的乾坤圈已是遞之不出。

一聲佛號響起,只聽得一個慈祥的女性聲音道:“女施主,能否看在貧尼面上,饒了這位姑娘?”

天一大師與石敏同時順聲望去,才知是峨嵋空無師太。

石敏道:“她……她……”在空無師太的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中,她覺得說話都不流暢了。

空無師太慈聲道:“女施主之意貧尼心知。不過女施主恨的不是你眼前所看到這具軀體,而是軀體內的靈魂。女施主縱然結束這具軀體的罪惡,卻無法結束她的靈魂之罪惡。”

“但若無了軀體,她的靈魂再惡,也無法得逞了。”

“佛說饒恕了一個人的罪惡,其實是在饒恕兩個人,一個是對方,一個是自己,人心的容量總是有限的,裝了恨,便盛不了愛,貧尼見這女子本有慧根,可惜六魄為塵世所垢,方有今日之惡,貧尼有意納她隱入空門,也算種下善果了。”

德高望重的空無師太如此婉言相求,石敏又怎好再拒絕?何況玲玲終是瓏瓏的姐姐。

於是,石敏便道:“師太之度量,晚輩好生敬佩。如此,就依了師太所言。”

空無師太低念了一聲佛號。

玲玲本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突然橫裏沖出一個空無師太救下她的命,便有了死裏逃生之感,雖然遁入空門非她所願,但若不入空門,恐怕江湖中再無她玲玲容身之地了。

於是,她便順勢跪在空無師太面前,道:“師太,晚輩一定痛改前非,潛心學藝。”

空無師太長嘆一聲,道:“你終是魔性未去,入我佛門,卻只為學藝,豈知既入空門,便是無名無利,若不覺悟,空有武學,只能有害無益了。”

天一大師也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眾人全將目光投入院子中央的古錯與天絕了。

此時,古錯已不僅是右腿受傷,而且他的左臂也已被絕殺簡子鞭掃中,一塊皮肉已被鞭子卷飛了。

眾人不由為古錯捏了一把汗。

但要想上前相助,卻是不可能,因為古錯與天絕已將各自的武學全力施展出來,在大院的中央已似有一個獨立空間。

這個獨立空間雖然沒有墻,沒有門,但它卻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若是外人輕易闖入,只能是自討苦吃。

這一點,墨白已深有體會,因為他已試著向天絕發起攻勢,但結果卻是被震飛出那個空間,震飛他的力量,不僅來自天絕,還來自古錯。

現在,在古錯與天絕眼中,除了自身以外,其餘的全是自己的對手,包括空氣與塵埃。

如果不出什麽意外,倒下的只能是古錯,因為天絕的功力在他之上。

可怕的是除了眼睜睜地看著古錯一人獨鬥天絕之外,其他人不能幫上任何忙。

但,“意外”就在此時出現了。

只聽得“錚”的一聲響,卻是一聲六弦琴之聲。然後,便是淒淒切切之聲飄蕩開來。

眾人尋聲望去,才知是石敏在彈著一把六弦琴,那琴全身晶瑩剔透,不知何物制成。

眾人心中暗道:“石姑娘是何用意?卻有閑心在這種時候彈起琴來?”

但奇跡便如此出現了。

只見本已占盡先機的天絕鞭勢突然一滯,而古錯的天鉞之光芒卻大熾,“天鉞神功”已可全力施展開了。

琴聲更加婉轉,讓人想到秋蟬,敗葉,孤燈,冷月……

本是淩厲之極的鞭影已收斂了不少,但見天絕顯得極為煩躁,手中絕殺簡子鞭雖然看起來聲勢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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