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你一個人來的？”

“哦，那個······”

小楊興奮的聲音又在下一刻響起，“文姐，文姐······”她跑過來，“你猜我剛剛碰到誰了，你男朋友呦，他來醫院探望朋友呢，我和他說了你崴腳的事，他馬上就過來了。”

話完，卻絲毫沒註意到氣氛的微妙之處，小楊一陣甜蜜的表情之後，這才看到站在一邊穿著白大褂的帥氣醫生，臉不自覺紅了一下，“文姐，這位醫生······”

沒想到這謊言在這最要緊處摔了跟頭，文竟音有些著急的站起身，擺著手道，“不是，那個我們不是······”

韓申意卻神色如常的點點頭，“藥已經拿到，回去按時敷，記得來覆查就可以了。”

說完轉身離開。

文竟音氣餒的坐下，小楊還在一邊嘰嘰喳喳，“文姐，這位醫生不是剛剛給你看病的那個啊，你認識嗎，好帥啊······不過文姐，你有點奇怪啊。”

文竟音嘆氣：“哪裏奇怪？”這丫頭今天是有人派來整她的吧。

“你一向怎麽說呢，伶牙俐齒吧，而且氣場也強，怎麽剛剛在那位醫生面前，就顯得有點······”

“我漂亮的女朋友在哪裏？”

薛明皓有些誇張的聲音。

小楊很快忘了自己要說的話，把文竟音的包包笑嘻嘻的交給他，“明皓哥，我就把文姐交給你啦。”

“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文竟音叫住小楊，“你去哪？等下還要送我回家。”

小楊一邊後退一邊道，“哎呦文姐，別不好意思，你的專職司機都來了，我哪裏還敢搶啊，先走啦。”

“就是就是，”薛明皓厚臉皮的在她身邊坐下，“我是你的專職司機，隨叫隨到。”

“得盡快澄清謠言了。”

“別那麽著急啊，現在雖然是假的，但保不齊說著說著便成真的了，你要對自己有點自信。”

文竟音慢慢的站起身，白他一眼，“你倒是和林佳佳澄清得快啊。”

他摸摸後頸，“哦，你見到她了？”

也起身要來扶她，文竟音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你還是別玩了，趕緊找一個定下來吧。”

“我定什麽定，倒是你，上次我說的可要好好考慮，不然可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嘍。”

到了車裏，文竟音閉著眼睛，忽然開口，“他回來了。”

薛明皓正扣著安全帶，隨意道，“誰，誰回來了？”

“韓申意。”文竟音揉揉額間，“我見到他了，兩次。”

“韓申意？我靠這小子還有臉回來啊，他在哪？哎他回來了你怎麽不先告訴我一聲啊？”

文竟音：“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和我······”他努力止住怒氣，“好，和我無關。那我是不是得恭喜你啊文竟音，等了這麽多年，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文竟音波瀾不驚，“多謝。”

薛明皓又拍了一下方向盤，稍稍冷靜下後，又問，“不對啊，你既然都和他見面了，怎麽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文竟音：“你用詞可以準確點嗎。”

“本來就是，你以為自己的狀態很好嗎，真要是看到韓申意這小子回來，你保證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如果不是說謊的話，那就是那小子有了什麽變化······啊，”他掩住口，“該不會他已經結婚了，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吧。”

“滾。”

“沒孩子的話，那就是他身邊有了一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我想想啊，是不是你剛剛見到他的時候，激動得淚水都快流出，而下一秒，就有一個很溫柔的聲音道“honey，你怎麽在這裏啊”，然後兩個人牽著手站在你面前，笑得很甜蜜，韓申意還親切的邀請你，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還能編得再誇張一點嗎？”

“這怎麽了，這才是正常的走向啊，過了這麽多年，我就不信那小子還單身一人。”

文竟音靠向椅背，喃喃開口，“不是這個，是疏遠，而且，是他刻意的疏遠。”

那不是真正的韓申意，那是他的自我保護，而文竟音曾以為，他在她面前，永遠用不著這樣的，不用掩飾，不用躲藏。

幾日後來醫院覆查，在走廊又看到了他。確切的說，是她檢查完之後，特意在走廊等他的。

“來覆查？”

“嗯。”

“情況怎麽樣？”

“還好。”

“那好，我有點忙，就不送······”

“晚上有時間嗎？”

韓申意楞了一下，“哦，晚上我可能要很晚才下班，所以······”

文竟音：“沒關系，我等你。”

韓申意：“有什麽事嗎？”

“請你吃飯。”

“班長，你不用這麽客氣的，大家都是老同學，這樣······”

“你請我也可以。”

韓申意還想不出什麽話來推辭，一個瘦小的身影飛快的奔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韓醫生，我家裏已經同意我去上醫學院了，我們晚上出去吃飯慶祝一下好不好？”

韓申意不語，凡露看向文竟音：“咦，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誰？”

文竟音皺眉：“你女友？”

韓申意掙脫她的手腕，“不是。”

凡露嘟著嘴：“怎麽不是啦，我總有一天把你追到手的，不過這位姐姐，你看起來有點面熟哦，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

“文竟音。”她伸出手。

她回握一下，“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知音》節目的新主持人，上次我去申意家，看到他也在看這節目······”

韓申意咳嗽一聲，上次周日他難得休息，凡露不請自來，非要在他家下廚，然後只在他家裏逗留一圈，就被他雙手制住趕出了門。

想到那天凡露又不開心了，“咱們的韓醫生可狠心了，我這樣的美人送上門都被踢出來。哦，韓申意是這位姐姐的粉絲吧，小姐姐，你給他簽個名唄。”

韓申意皺眉：“你別鬧了。”

“人家怎麽鬧了嗎？”

文竟音很有耐心道，“那麽，我就等韓醫生下班了。”

說完自顧自在座位上坐下。

韓申意道，“我今晚可能要通宵。”

“沒事。”

“吃飯的事我們可以下次再約。”

“下次沒有時間。”

凡露：“等，等一下，這是什麽情況，韓醫生晚上不是要和我一起出去吃飯嗎？”

文竟音頭也不擡道，“我先約了，小妹妹要記得排隊。”

“你約他？小姐姐，你到底是什麽人啊，你不會是也在······”

文竟音緩緩道，“我是你的情敵。”

今晚的最後一場手術結束，韓申意消完毒之後，沒有先回辦公室，往走廊處疾步走去，遠遠地，看到那人還穩如泰山的坐著，心裏不自覺的一暖，有些無可奈何的笑笑。

正準備向她走去，路易銘卻突然出現，環住他脖頸把他押在一邊，“你猜我看到誰了？文竟音啊！”

他小聲叫出來。

“我知道。”

“你知道？那她在這裏，我的天，她在這裏不會是等你吧。”

“是。”

路易銘面露喜色，“這麽說，你們和好了，決定重新在一起。她原諒你了？”

韓申意苦笑，“原諒？一條人命，我怎麽讓她原諒？”

“你小子別這樣行不行，都過去多久了······”

“一些事情，和時間長短沒有關系。”

“就這麽想請我吃飯？”韓申意站在她面前，已經脫去了白大褂，牛仔外套和球鞋，笑容再明媚一些，還是十足的少年樣子。

文竟音起身，“等了這麽久，該你請。”

“好，你想吃什麽？”

“你做的飯。”

韓申意：“······說來慚愧。”

“什麽都可以。”文竟音道，“我主要想去你家。”

韓申意：“班長······”

“很好奇，你現在住的地方。”

“沒什麽特別的。”

“見過才知道。”

韓申意的房子坐落於某高檔小區，樓層在7樓，兩室一廳，簡約的性冷淡風，房間大面積的灰黑色。文竟音以前在雜志上看過這種房間的風格，看著是高檔舒適，但真正進去後，才發現冷清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韓申意有點手足無措，幾乎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卻意外顯得更加空蕩，他道，“我記得冰箱裏應該沒什麽菜了，我們不然叫外賣吧。”

“什麽都沒有嗎？”

他走到冰箱邊，打開，“哦，還有西紅柿和雞蛋，不然吃西紅柿雞蛋面？”

“好。”

這些年，韓申意一個人住時，也嘗試過自己做飯的，但他很快發覺，困難的不是做飯的過程，而是做完之後自己沒心情吃下去。他記得小先生偏食得厲害，還幻想著以後兩人在一起時，他做主廚，一定將她這個壞習慣改掉，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誰道世事無常。

面食很快做好，韓申意差點將小先生三個字脫口而出，苦笑了一下，對那邊道，“班長，飯做好了。”

無人回應。

他走到客廳，看到那人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側著身，左手枕著，右手放在臉頰處，睡得很香。

拿來毯子給她輕輕蓋上，韓申意蹲下身，凝望她的睡顏，手指卻不知什麽時候觸到她的頭發，已經剪了短發啊，印象中那條長馬尾還在輕輕的晃動，不過小先生，短發也很好看呢，發質還是軟軟的。

戀戀不舍的收回手，望著她平靜的臉龐，淡淡的笑容漸漸被那些傷痛的回憶沖散，他低頭，輕輕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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