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明皓被自己的反常嚇到，又見林佳佳反應奇怪，懊惱的一跺腳後，從她身邊跑開，這林佳佳像被人使了定身術一般，在原地一動不動。

韓申意終於記得把自己的手拿開了，文竟音看到那只剩一人，問，“要過去看看？”

“別別，小先生，咱們走吧，人家應該挺尷尬的。”

文竟音蹲著這半天腳早都麻了，一起身沒站穩，韓申意趕緊扶著她，細細的手腕被他拉在手裏，又低著頭聲音關切，“是腳麻了，要我背你嗎？”

文竟音搖搖頭，又甩了甩腳，“沒事，能走。”

韓申意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都怪我非要來湊熱鬧。”

看客都走了，林佳佳還在原地楞著，她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裏從未這麽慌亂過，一會兒連帶著腳也站不穩了，才慢慢挪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稍稍平靜一些了，怒氣又充滿了胸口，這個薛明皓！她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把別人當什麽了，竟這樣戲耍我！

本來跳舞的時候，一切都還很順利的，沒曾想一支舞過後，林卓遠看到了她和薛明皓一起，很關心的過來問，“你和明皓很熟？”

聽他這語氣，倒像是他和薛明皓更熟一點。林佳佳搖頭，很拘謹道，“不熟的，一個班的同學而已。”

“我看你們的關系倒很好。”林卓遠自顧自下了斷定，又點點頭，“也好，你是應該和好同學多來往，做得不錯。”

他破天荒對林佳佳微笑一下，又拍拍她的肩才離開。

林佳佳楞了一下，這種感覺如此陌生，她和徐千儀進林家之後，最期盼的不就是得到林卓遠的肯定？為什麽現在得到了，她卻如此避之不及。

而徐千儀又很眼尖的過來，她今晚的妝容很漂亮，只不過太顯年輕，把發呆的林佳佳拉到一邊，“女兒，你爸爸和你說什麽了？我頭一回見他對你這樣，看來你做得不錯啊。”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和薛家那位公子看起來很好啊，不愧是我女兒，眼光也這麽好，這個薛明皓是薛仁海的獨生子，寶貝的要命，你爸爸最近，正想著能拉攏薛氏合作呢，雖然你們現在還小，想那些又有點遠，但總歸是往好的方向走啊。你聽媽媽的話，多和這位薛公子親近親近，你看你爸爸也難得這麽高興，要是關系好的話······”

話未來，林佳佳已經板著臉往前走去，她媽媽在後面叫也叫不住：“哎哎女兒你去哪兒，我話還沒說完呢！”

她找到薛明皓，不由分說的讓他離開，薛明皓自然不願，兩人爭執不下，他突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林佳佳不願再想，努力將那個畫面甩開，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搭錯，她是絕對不能糊塗的。想到這，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又深呼了幾口氣，才緩緩的站起身來。

大廳內的客人走了將近一半，林卓遠還在書房和幾個人談事，徐千儀也在廚房那邊和幾位女客周旋，林佳佳的同學都已經回去了，她看看手表都已經十點多了，想來他們也不能逗留太晚。

生日會算是結束了，她渾身乏累，剩下的人和她沒多大關系，於是拖著裙擺準備上樓去，剛剛上了幾級臺階，那個好聽的男聲又響起道，“林小姐這就回去了？”

是那個叫餘聲的男人，媽媽說的林卓遠的死對頭，他怎麽留到這麽晚？

林佳佳對她扯出一抹笑，“是啊，我的客人差不多都送走了。”

“我也準備離開，林小姐不妨也送送我？”

主人送客是禮儀，但聽到客人主動要求倒是頭一回，林佳佳楞了一下，竟找不出理由反駁。

餘聲又淡笑：“林小姐是打算留我多住一晚？還是不願意送我？”

“不是，都不是。”林佳佳忙擺手，“餘先生這邊請。”

她提起裙擺準備下臺階，餘聲已經擡起手來，牽著她的半只手，慢慢下了臺階。

下了樓梯之後，他又毫不貪戀的收回手，很紳士的點頭道，“勞煩林小姐了。”

“不用，我應該做的。”林佳佳面色不驚，心裏卻暗想，真是個奇怪的人。

一同走到門外，司機將車子開到他們面前，又下車將車門打開，餘聲正準備上車，卻又微微一停，微笑著對她道，“林佳佳，我們後會有期。”

她下意識想點頭，又覺得這話不太對，一般不都應該是“再見”或者“多謝款待”之類的，被徐千儀訓練這麽久要重禮儀的林佳佳，第一次在分開的時候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直到看到他的車子開走，還在暗自腹側道，是個奇怪的人無疑了。

期末考試即將來臨，文竟音給韓申意的補習內容也愈發加重，梅曉單和鄧一一果然是來打醬油的，他們一看到文竟音制定的那密密麻麻的學習計劃，頭皮發麻的逃開了。韓申意誇下海口要沖刺到底，但早起晚睡的節奏還是讓他熬不住，一天，他們二人又最早的來到教室，天都還蒙蒙亮，文竟音在給韓申意批閱完試卷之後，他終於倒在桌面上，求饒：“小先生，我睡個十分鐘行不行？就十分鐘。”

文竟音動也不動的回答，“好。”

韓申意一聽高興的歡呼幾聲，又湊上前去看她的臉，“是真的嗎？沒生氣吧。”

“已經過一分鐘了。”

“我馬上睡！”他趴在桌子上瞇了一會，多日一來苦苦纏著他的睡意卻消失不見，韓申意的臉伏在桌面，痛苦的哀嚎幾聲，“真正可以睡的時候又睡不著了！我的命太苦了！”

文竟音微笑的搖搖頭。

他撐起腦袋，又點了點文竟音的肩膀，語氣有點可憐，“小先生，我真的睡不著了，咱們來說會話行嗎？”

“說什麽？”

“嗯，我想想，”兩人天天呆一起，他話說個沒完，真要是認真說點什麽，腦袋又有點短路，“······說什麽，哦我知道了，說學習唄，小先生，考第一名的感覺是怎樣？好不好玩？”

“不好玩。”

“真的？也許是你總是第一，才沒有那個感覺吧。以前我在連州那邊上學的時候，我是千年老二，路易銘你見過吧，他總是第一名，他這個人也很較真，考試沒考好都能躲在屋裏不吃飯，我有次去看他，沒把他人勸出來，倒是把他囤的幹糧全都吃完了哈哈哈······”

韓申意越說越起勁，笑聲在空蕩的教室裏回蕩，文竟音終於忍不住轉身，“你也想考第一？”

“嗯，我想試試。小先生，你覺得這次，有沒有可能沖刺一下？”

“有可能。”文竟音點頭，“你加油，我不會讓你的。”

“那當然，要你讓的話，我還不如不考了！”他眼神篤定，重新拿起水筆，“好了，我也來定個目標試試。”

期末考試在一片緊繃的氛圍中過去了，而剛剛考過，大家都來不及輕松，一層淡淡的陰霾開始籠罩著班級，每次考完都是這樣，考前緊張，考完放松又更緊張。而且期末考試還關系著整個寒假的苦與樂，大家更是不敢放松分毫。

每科的成績陸續下來，文竟音從辦公室出來時，聽說紅榜單也貼出來了，第一次有些焦急的想要看到結果，從前她都是自信滿滿，甚至到了一點漫不經心的地步。自從韓申意出現後，這樣的情況就改變了不少。

還沒走到那一堆人圍著的榜單前，人群裏已經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什麽？這怎麽可能啊！”

“這名次也太玄乎了吧！”

“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了。”

······

叫了半天，沒聽見一個有用的，文竟音有些急躁的往前走，最高的名次是不用擠到裏面去看的，所以在人群外圍，她仰頭，就看見了榜單上第一位的名字——韓申意，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有人認出了她，多嘴的問道，“文竟音，你這次居然讓這個韓申意領先了，你是不是沒發揮好啊。”

文竟音置若罔聞，她只想著，這下，他應該很開心了。做第一到底是什麽感覺呢，如他所說，她得過太多次，甚至有些習以為常，和每個人經常的得到的名次一樣，久而久之，就認為自己該在那個名次裏。

但名次被占被搶，第一次感覺這樣奇妙呢。

文竟音不答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說什麽，到底還是自己的名次最重要，大家或歡喜或哀嘆著，慢慢散開了。

這時，薛明皓走過來，聲音冷漠的不像樣，“這下你滿意了？”

“什麽？”文竟音很迷惑。

“韓申意啊，你這次倒幫了他這麽大的忙，人家跑到你前面去，你這下開心了？”

文竟音暗想，薛明皓這麽生氣幹嘛，他這次是第二，文竟音第三，他也不算是發揮失常啊。除非，除非他還在因為和林佳佳的事情生氣，也對，這麽多天看他們兩人還是很別扭的。

就算那樣，他也不該對她發火啊，文竟音定定道，“我都看見了。”

“看見什麽？”

“你-親-了-林-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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