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攤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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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奶奶的最後一面沒有得見，是老天對她的仁慈。
失去奶奶，爺爺整個人都垮了，本來只是微駝的背幾乎彎成了弓形，他固執的守在奶奶的靈堂不肯離開，韓申意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他，看著奶奶平和笑容的遺像，淚水悄然滑落。
他一向是最討厭哭的，即使小時候被同伴嘲笑沒有父母，即使韓可琳潑婦般的天天咒罵，他也從未在他們面前示弱傷心過，不知是否真的是天性樂觀，這些事沒有給他留下什麽陰影。他聰明，也珍惜自己的天賦，對喜歡的事都想要做到最好。老師給他的評語裏永遠都有一句：樂觀積極，同學們認識的他也都是愛笑的，一笑起來，連最糟糕的天氣也變得可愛起來。
奶奶走後，這個給他做避風港的家也倒了一半，現實的魔爪開始伸向他，韓森嚴和韓可琳回來了。
他的認知裏，這兩人已經被劃分為不相幹的人，所以即便有認識的鄰居為他打抱不平，說他的父親好沒良心之類的話，他最多也只是聳聳肩，微笑不語。在他看來，不管他是沒良心，自私可惡，貪婪享利，不管是哪一種人，再壞的形容詞放在韓森嚴身上，只要與他無關，一切尚可風平浪靜。
但終究還是見面了，韓申意從足底升起的失望蔓延至全身，一瞬間竟忘了先收起保護自己的殼。
“你是申意？”
沒有任何溫度的問候，只是在確定一個事情。
韓申意看向他的臉，眸子裏也沒有任何溫度，很快收回目光，將頭輕輕的靠在身後的木板上。
這之後的幾天，奶奶下葬之後，韓森嚴仍舊沒有離開，卻不是良心發現，而是袒露了這次來到這裏的真正目的。
韓家的房子是韓爺爺的父親留下來的，當年是一棟氣派雅致的四合院，現在已經頗有些歷史，不及當年光鮮，但價值非凡。
韓森嚴打的便是這房子的主意。
當韓申意在門口聽到韓森嚴勸爺爺賣掉老宅，搬去和他一起住時，再也忍不住的撞開門，走進去，輕輕的將奶奶的遺像放在桌上，啞聲問道，“你還記得這人是誰嗎？”
“有沒有禮貌，大人說話，你突然跑進來幹嘛，把這東西拿走！”
他居然有臉生氣。
韓申意平生第一次冷笑了一聲，他點頭，“果然，你連奶奶的樣子都不記得了，我不管你這次來到底想做什麽，請你馬上，從我家離開。”
“你反了你！”韓森嚴猛然從桌子上站起，厚重的巴掌已經揚起來。
韓申意看著他，一點點逼近，“韓先生，你在做什麽？教育你的孩子嗎？我怎麽不記得我見過你，在你做這麽荒謬的舉動之前，請你自問一下，你有資格這麽做嗎？”
韓森嚴慢慢放下自己的手，頹然的坐下來，嘆口氣道，“好，我管不到你，但現在，我在和你爺爺談事，你先出去。”
“我爺爺現在很脆弱，需要休息，這是正常人一眼都能看出來的，韓先生看不出來嗎？”
“你······”
“申意，”爺爺出聲叫他，把他拉到一邊，“好孩子，這事你別管了，這些天你也累得夠嗆，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
“爺爺，這房子不能賣，我不可能和他一起生活的！”
“爺爺知道，爺爺心裏有數，你別管了，啊。”
“爸，”韓森嚴連忙叫道，“現在可是出售的最佳時機，您也別錯過了啊，我跟您說您晚年的生活還有小意······”
“別這麽叫我，惡心！”韓申意皺眉道。
韓爺爺安撫的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別管了。
韓申意又狠狠的看了那男人一眼，想說什麽又忍住了，心想爺爺雖然現在脆弱，也不可能真的上他的當，就算爺爺要和他一起，他也絕不可能跟去的。
回房間的路上，韓可琳堵住他，“韓申意，你可真是個大麻煩，爸爸現在資金困難，你們出點錢會死啊。再說這房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麽阻攔啊。”
“奶奶去世，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韓可琳不自在的別開眼，“人老了都會死啊，再傷心，我們活人總得過下去吧，再說我這麽年輕，未來還有好多日子呢。我跟你可不一樣。”
“是啊，你和正常人都不一樣。”
今天一天都太漫長了，韓申意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個人身上，但她不放過他，嚷道，“韓申意你給我站住！你憑什麽這麽狂啊，你一出生就害死了媽媽，爺爺奶奶還把你當寶貝疼，就連爸爸他······總之，你就是個掃把星！任何人和你接觸都會倒黴，你最好滾遠遠的，躲起來一輩子一個人過，永遠不要出來禍害別人！”
韓申意定住腳，他看著韓可琳，這個女生是他的姐姐啊，這個本該親密無間的關系，為何會變得如此糟糕，韓可琳對他，為何有用之不完的惡意，他一步步走進她，聲音帶著微顫，“韓可琳，你到底有多恨我？你到底為什麽，把你全部的恨意全部都轉移到我身上，我不能接受。你覺得這世界單單就對你不公平，所以你永不知足，永遠暴躁不安，這不是別人的錯，更不是我的錯，是你本身醜惡，你的內心，是一攤汙水，你看不到任何美好，幹凈的東西······”
“韓申意······”
“怎麽，覺得這些話很傷人嗎？那你自己說的時候怎麽從來感覺不到？我不會再任由你潑臟水，你的伎倆我早已經看透，我的，你還沒有試過呢。”
再後來，韓森嚴想盡一些辦法來騷擾他們的生活，想讓爺爺轉變想法，韓申意幾次差點想上門和那個人理論，都被爺爺拖住了。
為了躲避，也為了避免觸景生情，爺爺最終還是賣掉了老宅，和韓申意去了別的城市生活。
這一動作進行的快速而悄然，連州的一切自然是不舍，那裏有他全部的記憶，是他最愛的地方。但為了未來的清凈，可以好好的和爺爺在一起生活，他頓時覺得，也沒什麽不能舍棄的。
只是沒想到這份清凈，這麽快被人察覺。
一切將發生而未發生，韓申意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卻說不清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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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是最討厭哭的，即使小時候被同伴嘲笑沒有父母，即使韓可琳潑婦般的天天咒罵，他也從未在他們面前示弱傷心過，不知是否真的是天性樂觀，這些事沒有給他留下什麽陰影。他聰明，也珍惜自己的天賦，對喜歡的事都想要做到最好。老師給他的評語裏永遠都有一句：樂觀積極，同學們認識的他也都是愛笑的，一笑起來，連最糟糕的天氣也變得可愛起來。
奶奶走後，這個給他做避風港的家也倒了一半，現實的魔爪開始伸向他，韓森嚴和韓可琳回來了。
他的認知裏，這兩人已經被劃分為不相幹的人，所以即便有認識的鄰居為他打抱不平，說他的父親好沒良心之類的話，他最多也只是聳聳肩，微笑不語。在他看來，不管他是沒良心，自私可惡，貪婪享利，不管是哪一種人，再壞的形容詞放在韓森嚴身上，只要與他無關，一切尚可風平浪靜。
但終究還是見面了，韓申意從足底升起的失望蔓延至全身，一瞬間竟忘了先收起保護自己的殼。
“你是申意？”
沒有任何溫度的問候，只是在確定一個事情。
韓申意看向他的臉，眸子裏也沒有任何溫度，很快收回目光，將頭輕輕的靠在身後的木板上。
這之後的幾天，奶奶下葬之後，韓森嚴仍舊沒有離開，卻不是良心發現，而是袒露了這次來到這裏的真正目的。
韓家的房子是韓爺爺的父親留下來的，當年是一棟氣派雅致的四合院，現在已經頗有些歷史，不及當年光鮮，但價值非凡。
韓森嚴打的便是這房子的主意。
當韓申意在門口聽到韓森嚴勸爺爺賣掉老宅，搬去和他一起住時，再也忍不住的撞開門，走進去，輕輕的將奶奶的遺像放在桌上，啞聲問道，“你還記得這人是誰嗎？”
“有沒有禮貌，大人說話，你突然跑進來幹嘛，把這東西拿走！”
他居然有臉生氣。
韓申意平生第一次冷笑了一聲，他點頭，“果然，你連奶奶的樣子都不記得了，我不管你這次來到底想做什麽，請你馬上，從我家離開。”
“你反了你！”韓森嚴猛然從桌子上站起，厚重的巴掌已經揚起來。
韓申意看著他，一點點逼近，“韓先生，你在做什麽？教育你的孩子嗎？我怎麽不記得我見過你，在你做這麽荒謬的舉動之前，請你自問一下，你有資格這麽做嗎？”
韓森嚴慢慢放下自己的手，頹然的坐下來，嘆口氣道，“好，我管不到你，但現在，我在和你爺爺談事，你先出去。”
“我爺爺現在很脆弱，需要休息，這是正常人一眼都能看出來的，韓先生看不出來嗎？”
“你······”
“申意，”爺爺出聲叫他，把他拉到一邊，“好孩子，這事你別管了，這些天你也累得夠嗆，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
“爺爺，這房子不能賣，我不可能和他一起生活的！”
“爺爺知道，爺爺心裏有數，你別管了，啊。”
“爸，”韓森嚴連忙叫道，“現在可是出售的最佳時機，您也別錯過了啊，我跟您說您晚年的生活還有小意······”
“別這麽叫我，惡心！”韓申意皺眉道。
韓爺爺安撫的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別管了。
韓申意又狠狠的看了那男人一眼，想說什麽又忍住了，心想爺爺雖然現在脆弱，也不可能真的上他的當，就算爺爺要和他一起，他也絕不可能跟去的。
回房間的路上，韓可琳堵住他，“韓申意，你可真是個大麻煩，爸爸現在資金困難，你們出點錢會死啊。再說這房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麽阻攔啊。”
“奶奶去世，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韓可琳不自在的別開眼，“人老了都會死啊，再傷心，我們活人總得過下去吧，再說我這麽年輕，未來還有好多日子呢。我跟你可不一樣。”
“是啊，你和正常人都不一樣。”
今天一天都太漫長了，韓申意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個人身上，但她不放過他，嚷道，“韓申意你給我站住！你憑什麽這麽狂啊，你一出生就害死了媽媽，爺爺奶奶還把你當寶貝疼，就連爸爸他······總之，你就是個掃把星！任何人和你接觸都會倒黴，你最好滾遠遠的，躲起來一輩子一個人過，永遠不要出來禍害別人！”
韓申意定住腳，他看著韓可琳，這個女生是他的姐姐啊，這個本該親密無間的關系，為何會變得如此糟糕，韓可琳對他，為何有用之不完的惡意，他一步步走進她，聲音帶著微顫，“韓可琳，你到底有多恨我？你到底為什麽，把你全部的恨意全部都轉移到我身上，我不能接受。你覺得這世界單單就對你不公平，所以你永不知足，永遠暴躁不安，這不是別人的錯，更不是我的錯，是你本身醜惡，你的內心，是一攤汙水，你看不到任何美好，幹凈的東西······”
“韓申意······”
“怎麽，覺得這些話很傷人嗎？那你自己說的時候怎麽從來感覺不到？我不會再任由你潑臟水，你的伎倆我早已經看透，我的，你還沒有試過呢。”
再後來，韓森嚴想盡一些辦法來騷擾他們的生活，想讓爺爺轉變想法，韓申意幾次差點想上門和那個人理論，都被爺爺拖住了。
為了躲避，也為了避免觸景生情，爺爺最終還是賣掉了老宅，和韓申意去了別的城市生活。
這一動作進行的快速而悄然，連州的一切自然是不舍，那裏有他全部的記憶，是他最愛的地方。但為了未來的清凈，可以好好的和爺爺在一起生活，他頓時覺得，也沒什麽不能舍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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