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年扭頭看著陸濛, 嘴角直抽抽, “來來來，還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夜店牛郎感興趣嗎，要不要幫你叫幾個上門？”

陸濛躲到電梯的另一角, 伸手捂住脖子，她覺得顧建年很想撲過來掐她的脖子，笑嘻嘻的, “幾個恐怕吃不消, 一個就夠了！”

顧建年的聲音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陸！濛！”

“哎！”陸濛甜甜地回答他，很無辜地看著他，“怎麽了，你好像生氣了？”

“我沒生氣, 只是想掐死你而已。”顧建年惡狠狠伸手, 在陸濛屁股上用力捏了一下。

他的手捏上去的時候，電梯到了一樓，門剛好打開，旁邊等著上電梯的鄰居正好看到這一幕，嘴巴張成了“O”字形。

小夫妻打情罵俏被人看個正著, 陸濛和顧建年都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笑著跟鄰居打招呼，“劉姐，你回來啦？”

“哎, 是啊。剛鍛煉完。”鄰居劉姐40左右的年紀，長得端莊圓潤，看陸濛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羨慕，“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陸濛抿嘴笑，很有幾分嬌羞的樣子。

等劉姐上了電梯，顧建年忍不住伸手揉她的頭發，“行了，人已經走了，不用再裝溫柔賢淑了。”

陸濛懊惱地打掉他的手，趕快跳開，“別亂動我的頭發好不好，造型都被你弄壞了。”

顧建年：“……”

好的。不如鉆石項鏈，不如脆皮鴨小說，不如零食，現在他連頭發都不如了。

壽宴是陸濛一手張羅，具體各種細節還是顧建年的助理來安排，陸濛和顧建年到了宴會廳之後，先跟助理核對了各項流程，看見沒有問題，才安心朝座位走去。

壽宴分三個環節：先是各種文藝表演，什麽相聲，京劇，雜技之類老年人愛看的節目，然後就是顧建年上臺給老太太祝壽，最後一個環節是老鄰居們一起合唱革命歌曲。

總之就兩個字：熱鬧。

整個大廳都用金色和紅色裝飾得喜氣洋洋，西式的水晶大吊燈上都掛著紅色壽字中國結。顧建年看得直笑，低聲對陸濛說：“不錯啊，這混搭風，還挺喜慶的，是你的餿主意吧？”

陸濛不滿道，“什麽餿主意？多好看多熱鬧啊，老人家就喜歡這種。我這是投其所好。”

“好好好，不錯不錯，回頭好好獎勵你。”顧建年低聲跟她說笑，眼神溫柔如水。

陸濛的臉莫名有點發熱，心口卻甜絲絲的，仰著臉嬌嗔道，“別回頭了，現在就獎勵吧。”

“想要什麽獎勵？”

“親一個。”陸濛厚著臉皮逗他。她知道顧建年死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她有什麽親密舉動的，牽手摟肩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讓他當著外人的面親她，對他來說跟脫光了裸奔沒什麽兩樣。

她家老公就是這麽矜持。

但戀愛中的女人就是這樣，越是知道不可能，越是想挑戰一下。其實也是想借此確認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

所謂小作怡情嘛。

“不要吧。”顧建年為難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麽多人呢，萬一被人看見了，多尷尬。

“就要。”陸濛越發來勁了，撅著嘴，假裝自己是幼兒園的四歲小朋友，可勁矯情。

“回去給你。”顧建年的聲音壓得極低，“想要多少給多少。”

“現在就想要嘛。”陸濛的手拉住顧建年的袖口，用瓊瑤劇裏女主的口吻淒婉道，“不然你就是不愛我。”

顧建年終於回過味來，原來這家夥不是真的索吻，是故意調戲他呢。

他忍不住笑起來，伸手在陸濛臉上捏了一下，“作死你得了，小東西，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陸濛也哈哈笑起來，顧直男還挺聰明的，沒她想象中那麽笨。

不遠處的桌子上，周雪晴穿著櫻花粉的紗裙，飄飄欲仙地坐在肖雲平身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她看到顧建年和陸濛兩人一直站在柱子後面竊竊私語，顧建年微微低著頭，跟陸濛說話的時候靠得很近，臉上的笑容又溫柔又甜蜜，眼睛都在發光。

笑容可以作假，可肢體語言是騙不了人的，在顧建年心裏，陸濛是親密的，是自己人。

而陸濛呢，陸濛就像換了個人一樣，以前她也好看，但那種好看是緊繃的，是隨時要戰鬥的。現在不了，現在她很放松，一顰一笑都顯得自信又俏皮。好像她知道自己是被深愛被縱容的，無論做什麽都會被原諒的。

周雪晴看見她沖顧建年瞪眼，又沖他撅嘴，應該是在撒嬌吧。她在跟他說什麽呢？

周雪晴咬咬嘴唇，真是好羨慕。她跟顧建年戀愛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顧建年是真的很冷，他對她很好，很體貼很關照，可她在他面前還是放不開，她以為是氣場的緣故，以為任何人在顧建年面前都很難放得開，因為顧建年的溫和之中永遠帶著距離感。

可是今天她發現自己錯了。她覺得有距離感，也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走進他的心坎裏。

肖雲平發現周雪晴一直盯著柱子後面在看，她側側頭，看到孫子和陸濛正站在柱子後面說話。

肖雲平在心裏嘆了口氣。伸手拍拍周雪晴的手，“雪晴，來，吃塊松餅吧。”

她能讓孫子幫她解決工作，能讓孫子幫她買衣服，能讓孫子接她來家裏吃飯，可她沒辦法讓孫子和陸濛離婚啊。

說心裏話她是更想讓周雪晴當孫媳婦的，周雪晴性子綿軟好拿捏，長的又漂亮，當個賢內助是最佳選擇。可自家孫子不這麽想啊。

就說壽宴禮服這事吧，陸濛給她買了件旗袍，周雪晴給她買了件套裝。她本來想穿周雪晴送的套裝，因為套裝穿起來不顯肚子，顏色也是她喜歡的，結果，她穿了套裝美滋滋讓保姆拍了張照片發給孫子，問他好不好看之後，孫子馬上打了個電話過來。

孫子問她為什麽沒穿陸濛給她買的旗袍，她說周雪晴送的這個件套裝更適合她，孫子一聽她要穿周雪晴送的衣服，聲音都變了。

“外婆，您不喜歡旗袍我們可以再買，但是，周雪晴送的這套衣服，您別在壽宴上穿行嗎？”

她記得清清楚楚，孫子就是這麽跟她說的。

她沒再問為什麽，答案很明了，孫子不想讓陸濛不高興。她再喜歡周雪晴，再心疼她的遭遇，也不可能為了她去跟孫子鬧別扭。

孫子是她晚年唯一的依靠了。這是最現實的因素。

關鍵是陸濛這個女人也很狡猾，各種禮數該有的她都有，叫人一點都挑不出毛病來。自家孫子被她吃的死死的，她看著心裏不舒服，卻也無可奈何。

確實沒辦法，自家孫子樂意。她能怎麽辦？

顧建年和陸濛在大廳巡視了一遍，發現沒什麽紕漏，就安安心心地朝肖雲平這桌走過來了，準備陪老太太看節目。

顧建年和陸濛先跟其他老太太打招呼，然後才跟周雪晴打招呼，“嗨，雪晴，過來啦？”

顧建年笑容開朗，沖周雪晴揮揮手。陸濛也跟著微笑，點頭致意。

“哎。”周雪晴也跟夫妻倆微笑點頭，她的眼睛情不自禁黏在顧建年臉上。

顧建年看上去真是意氣風發啊，往日沈默的清俊少年，眸子裏總帶點化不開的憂郁，現在那憂郁不見了，整個人顯得明亮許多。

看到周雪晴癡迷地盯著自己老公，陸濛心裏也很是無奈。

有時候她真希望顧建年長的不要那麽帥，不要那麽有錢。老公太出色壓力真的很大啊，優秀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不是一紙婚書就能擋得住的。

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墻角挖不倒。

別說外面的鶯鶯燕燕，就是眼前這個嬌美的前女友，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人家也沒做什麽，只是打扮得美美的，仙仙的，用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看著顧建年。她總不能一杯酒潑上去讓她滾吧？

關鍵是肖雲平肖老太太護著她啊。

算了算了，老太太的好日子，人家也是故交，過來祝壽的，她沒必要為這點小事生氣。陸濛在心裏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桌下，她的腿突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然後，那膝頭又緊緊貼著她的腿，輕輕蹭了蹭。

顧建年的這個小動作很明顯是在哄她了。陸濛不由扭頭看他一眼，他知道她心裏不痛快？

陸濛心裏突然舒服多了。不管肖雲平站那邊，顧建年站她這邊就夠了。

陸濛拿出手機給顧建年發微信：別瞎蹭，對女士要有禮貌。不要動手動腳。

顧建年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滴了一聲，他一看彈出的提示就笑了，劃開手機回覆陸濛：還不是怕某人小心眼，氣得飯都吃不下，好不容易長上去的肥肉又掉回去了。

陸濛氣道：誰小心眼啦，你沒看到她看你的眼神嗎，恨不得黏著不下來了。

顧建年回道：一會兒壽宴結束我會跟她談一談的。

談一談？談什麽？讓周雪晴好自為之，別再上趕著幻想覆合？陸濛想一想，覺得這樣場面對一個女人來說太殘忍了。

但是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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