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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你想的可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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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路相送, 司機開著電臺, 放著古老的情歌。

陸濛沈默地靠在後座,整個人都縮在外套裏,只露出一張蒼白的清水臉。

男歌手磁性的聲音飽含著痛苦和深情在車廂中回蕩,陸濛盯著窗外的小雨, 聽得入了迷。

“你就坐在我的身旁/為什麽心卻生活在他方/周圍夜色如此的迷亂/沈默中聽見不安的試探/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你愛我嗎/你給我的溫柔是寂寞嗎/你愛我嗎/你心裏還有遺憾嗎/你是真的愛我嗎……”

你愛我嗎?我可以這樣問你嗎?你愛我嗎?你給我溫柔是寂寞嗎?你愛我嗎?你的心裏還有遺憾嗎?

一連串的追問,每一句都來自心靈深處。

陸濛閉上眼睛靠在車窗上,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眾生皆苦, 人活著真的是一場修行。

所有你珍惜的你在意的你割舍不下的, 最後都有可能會失去。

得到的那一瞬間,就伴隨著提心吊膽和驚恐不安。

就在陸濛朦朦朧朧快要睡著的時候,顧建年伸出手,輕輕將她的頭撥過去,靠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上。

等頭穩穩地靠在他肩上時陸濛才回過神來, 她輕輕掙紮了一下, 想要起身,顧建年卻以為她的頭沒枕穩要滑下去,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側了一下身,讓她靠在了他的胸口處。

顧建年身上溫暖幹燥, 有清冽好聞的氣息——陸濛不知這氣息從何而來,這不是她家沐浴露的香味。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這香氣確實讓她安心。

下雨天, 憂傷的音樂,車內安靜的空氣,單調而平穩的車速,這一切都有一種讓人放松的魔力。陸濛內心沈重而壓抑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一些,她閉著眼睛,就這麽靠在顧建年胸口。

他以為她睡著了,那她就睡著吧。至少此刻,這個肩膀是可以倚靠的。

從顧建年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陸濛的小半張側臉。

陸濛的睫毛不是特別長,卻很濃密。黑而密的睫毛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突兀,看上去既鄭重又肅殺。

顧建年心想,陸濛的執拗不是沒有來由的啊,就沖她這黑得過分,濃密得過分的睫毛,就知道她心性堅定,不容易妥協。

外面的雨變大了一些,陸濛睡得很沈,腦袋朝下滑,顧建年把她的頭搬回來的時候,感覺到胸口有一下片濡濕,低頭一看,陸濛流口水了。

顧建年失笑,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

下了高速,走了一段國道之後,就進山區了。雨越下越大,顧建年心裏有些警覺起來,然而他打開手機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預警。看看時間也很充裕,天黑之前肯定能趕到。

“師傅,沒事吧?前面的山路還能走嗎?”顧建年低聲問司機。

“能走。我家就是周家村的,這條路經常走,這點雨沒事。又不是暴雨,不用擔心。”司機說的信誓旦旦。

車子開進山之後,路面開始顛簸起來了,陸濛被顛醒了,坐直身體擦擦嘴角,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顧建年深藍襯衣上的那一小塊濕痕。

真丟臉,她竟然流口水了……

發現顧建年在看她,陸濛尷尬地朝他笑了一下。臉情不自禁紅了。

顧建年卻完全沒去想流口水的事情,他被陸濛的笑容晃花了眼。這是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看到陸濛的笑臉。

她一笑,那張臉上的悲苦和愁緒就消失了,她紅著臉,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像校園電影裏純情的高中女生。

“這狗|日的破路!那些當官的也不知道幹什麽吃的,路都壞成這樣了也不知道修一修,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每年收那麽多錢,都留著給自己買棺材去了!”司機罵罵咧咧地抱怨著,車子顛簸得越發厲害。

顧建年認真觀察了一會兒路況,又看了看天色,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前面拐彎的地方看看好不好調頭,這路不能再走了,我們回剛才經過的那個鎮上住一晚,明天再走。”顧建年對司機說道。

路況比司機之前說的差多了。路面破損嚴重,雨勢又比較大,繼續開下去感覺有些危險。

司機的語氣還是很輕松,“沒事,開慢點就行了,過了這一段就好了。再有半個小時就要到了,現在折返回去不劃算。”

陸濛看顧建年如臨大敵的模樣也覺得有些小題大作,“鄉下地方都是這樣的,沒事。”

小時候,姥姥姥爺還在的時候,她經常跟母親回老家,那時候還沒這麽好的路呢,還不是照樣走。也難怪顧建年緊張,他從小在大城市長大,怕是沒怎麽見過鄉下的爛泥路。

山路走了一大半了,眼看就要翻過這座山了,雨勢也小了,顧建年終於松了口氣,剛要問陸濛餓不餓,準備拿點東西給她吃,前面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地面都震動起來,他們的車子也被顛得抖了好幾下。

“臥槽!滑坡了!”司機急忙剎車,顧不得下雨,三個人都打開車窗探頭朝外面看去。

前面不遠的拐彎處,一大片泥土石頭從山頂傾瀉而下,將不寬的路面堵得嚴嚴實實!車子根本不可能過去了。

“怎麽這麽倒黴!眼看就要到了!”司機又是嘆氣又是一通亂罵,準備倒車往後面開一點調頭。

“下車走過去吧。”顧建年及時制止了他,“現在調頭回去太危險了,回去的路上隨時可能遇到山體滑坡,我們下車,步行下山,這樣會安全一點。”

“那我的車怎麽辦?”司機萬分不樂意,“扔這裏,萬一這兒又滑坡怎麽辦?”

“你沒買保險?”顧建年馬上意識到了。

司機撓撓頭,“反正雨也小了,回去我們可以在鎮上住一夜再走。”

“不行。”顧建年有些不耐煩了,“不等你走回去,天就黑透了,雨天的夜裏走山路,你不怕死,我怕。這樣吧,你要是想回去,你自己開車回去吧,我和我太太往前走。”

司機糾結猶豫了半天,才咬咬牙,“算了,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萬一再有個滑坡,命真的要搭進去了。這男人看上去挺精明的,早知道一開始就聽他的,調頭在鎮上住下來了。

三人下了車,提心吊膽地往前走。

“我姓周,叫周聰,你們叫我老周就行了。”司機沒話找話,“你們倆怎麽稱呼?”

顧建年沒理他,他一直在註意周圍的動靜,時不時擡頭朝山坡上看看。

陸濛不想說話,但顧建年不理人,她只好頂上了,回答司機說:“我叫陸濛,他姓顧,你叫他顧哥就行了。”

顧建年的名頭太響,她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走到那片山體滑坡的地方了,顧建年提醒陸濛和周聰不要說話了,“當心腳下,這些石頭又濕又滑,看準了再踩。”

三個人必須翻過這片滑坡才能繼續往前走。

顧建年伸手扶著陸濛,兩人很順利地翻過了滑坡,剛要松口氣,聽見背後“哎喲”一聲慘叫。陸濛和顧建年扭頭一看,周聰摔倒在滑坡上,手扶著腿,臉皺成了苦瓜。

“怎麽了?”顧建年喊道。

“我的腿割了個大口子!”周聰把手擡起沖他們揮了揮手。他的手掌上全是血,被雨一沖,看上去很嚇人。

“濛濛你站這裏不要動,我過去把他扶過來。”顧建年把手裏的傘塞給陸濛,轉身朝滑坡走去。

周聰的情況比顧建年想象的還要糟糕,他的小腿上被鋒利的山石割開一個十厘米長,一厘米深的大口子。腳踝還扭了,幾乎無法走路。

周聰看看顧建年,“我就說調頭回去嘛!調頭回去怎麽會遇到這種事!現在怎麽辦?我他媽一步路都走不了了!你們倆走了,我只能在這裏等死了!你們……”

“我會帶你一起走的。”顧建年打斷他的話,他三兩下扯下周聰的外套,又讓周聰把他的襯衣脫下來。

周聰一雙眼睛眨巴了兩下,雙手護在了胸口,“你,你要幹什麽?”

顧建年無語,“從你的襯衣上撕幾根布條給你把傷口包紮一下。”跟蠢人打交道真是累。莫非姓周的還以為他想非禮他嗎!

“哦哦。”周聰明白過來,趕快用牙把襯衣撕開。顧建年幫他把傷口包紮好,扶著他一點點從滑坡上挪了過來。

“疼!疼!”周聰一路喊疼,站穩之後又可憐巴巴地看著顧建年,“要不你背我走一段吧?我的腿實在太疼了。”

本來他還有點怵這個姓顧的,因為他看上去很有派頭的,像是個大人物。現在才知道這男人還挺實在的。剛才姓顧的扶他過來的時候,他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他身上了,姓顧的應該也知道,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

對老實人,當然可以多提點要求了。

顧建年還沒說話,陸濛就用力白了周聰一眼,“你想的可真美!自己走!”

這死胖子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她都沒享受過顧建年的後背服務呢!他受點輕傷就想占顧建年這麽大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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