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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智取淯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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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為他知道,劉寅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屬正,除非屬正降服,否則噩運會緊纏不放。

“果然如三哥所料,劉秀的目的真的是淯陽城!”傅文吸了口涼氣道。

“如果這次換了不是屬正而是林公子的話,只怕劉秀和劉寅要大敗一場了!”景丹不無感嘆地道。

到這一刻,無人不敬服林渺的推斷。他似乎完全看穿了劉秀的這些布局,這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仿佛他自己參與了計劃一般。

“三弟呢?”傅俊突然驚覺林渺此時尚沒有歸返,不由得出口問道。

“三弟還沒有回來。”任光也意識到了什麽。

“三哥去幹什麽了?”宋留根訝然問道。

眾人相對望了一眼,皆搖了搖頭,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林渺為什麽離開。林渺離開時並沒有說明白,只是說去去就來,可是此刻已過去了一個時辰,他尚沒有回來,這使傅俊等人不由得微微有些急了。

“林公子好像是去追那範憶去了。”景丹似乎記起了什麽道。

“追範憶?”眾人愕然,也吃了一驚。

“我想也許是!”景丹也不敢肯定地道。

任光諸人微微有些擔心,但他們相信林渺自保應該是沒問題的,連幽冥蝠王都難奈林渺何,範憶難道會比幽冥蝠王更厲害?

“我們回船上等吧,也許三哥已經回到了船上呢。”傅文提議道。

……

一直到初更,林渺居然仍未回船,任光和傅俊諸人是又惱又急,卻又無可奈何,知道急也沒用,畢竟林渺不是小孩子,許多事情根本就難不了他,這麽長時間尚沒回來,那只有一種可能,便是遇到了極大的麻煩,可是林渺究竟又遇上了什麽麻煩呢?

是被範憶給算計了,抑或是被義軍給誤傷了?但照理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因為林渺與劉秀之間關系極好,再怎麽說,劉秀也不會為難他。除此之外,還會遇上什麽問題呢?難道是幽冥蝠王也偷偷地跟了去,擄走了林渺?

許許多多的猜測,都是不了了之,直到二更時分,才來了一名小二打扮的人物為林渺傳話,這小二,事實上很早就要趕來為林渺傳話,但是因為交戰,使他遲遲無法趕到,這路上都耽誤了近四個時辰。

聽到林渺的消息,雖然任光諸人尚有些疑惑,卻也放下了心,林渺讓他們先回去,他有事不能再親自趕回來與任光諸人會合,他日再去聚英莊相會。

究竟是什麽事情,林渺沒有細說,或許只是因為傳話的人乃一名客棧的小二,才不便說明。不過,任光諸人也不怪林渺,只是這小二在路上誤了時間,害他們久等。

劉秀果然不簡單,還真這般給了屬正致命的一擊。

林渺親眼看著屬正的逃命再一次遇上劉寅的伏擊,蔡恒戰死,只剩下百餘名殘兵敗將逃回了棘陽。他也看見了劉寅的雄威,這確實是一個難以抗拒的高手,他見過齊萬壽的武功,也見過劉玄的武功,還有諸如像幽冥蝠王之類的高手,但是這些人似乎都少了劉寅那種王者的霸氣,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江湖中對劉寅的傳說並沒有錯。

離開任光諸人,並不全是因為範憶,雖然範憶是個重要人物,但是並不放在林渺的心上,之所以離開任光,是因為他看到了鐵雞寨中人留下的記號。

鐵雞寨中的人在淯陽附近留下了記號,這讓林渺有些費解,這當然不會是他和猴七手所留,但是除他兩人之外,又有誰下了鐵雞寨呢?為什麽要下鐵雞寨呢?而且還在這裏留下暗記,這確實是讓人極為費解之事。

難道說是鐵雞寨中發生了什麽事?想到這些,林渺不由得有些擔心,因為白玉蘭尚在鐵雞寨中,雖然山中有近兩百人,這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有用,但若是對付高手,只怕仍難以保護白玉蘭。畢竟,他缺少的是能夠獨擋一面的高手,而這些可以說是他的私事,所以林渺獨別任光諸人,他必須要證實自己的猜測,讓自己能夠安心。

遺憾的是,林渺居然找到了蘇棄,受傷的蘇棄。

蘇棄受傷了,不太重,但也足夠蘇棄折騰的了。而讓林渺錯愕和吃驚的卻是蘇棄所帶來的消息。

白善麟沒死,不僅白善麟沒死,而且還上鐵雞寨帶走了白玉蘭。

林渺幾乎傻眼了,白善麟居然沒死,而且帶走了白玉蘭!這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如此說來,那麽那封白善麟交給白玉蘭的信是真是假呢?宛城之外所藏的財富又是真是假呢?或許,白家將家產轉至暗處這並不假。

林渺不敢懷疑蘇棄的話,就算蘇棄和金田義看錯人,但是白玉蘭和小晴絕不會看走眼。因為小晴讓蘇棄給他帶來了一封證實白善麟還活著,而且還帶走了白玉蘭的信箋。

字跡是小晴的,白善麟沒有逼小晴走,同時他也因感謝林渺救出了白玉蘭,所以也便將小晴當禮物一般送給了林渺,也並未對鐵雞寨下狠手。

鐵雞寨中沒有能夠擋住白善麟和他那一幹高手的人物,是以,只能眼睜睜地望著白善麟帶走白玉蘭。

與蘇棄同來的,還有段斌。蘇棄便是白善麟屬下人所傷,但是蘇棄仍要強撐著來找林渺,請林渺回去主持局面。

林渺真想大哭一場,他在這裏為白家的事累死累活,東奔西走地得罪了這麽多可怕的對手,可是對方竟然連他也騙了,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有多傻。

宛城,局勢緊張卻有序,因為淯陽的失守,這才使得宛城軍民皆大感緊張,戰火畢竟是無情的,這一點無人能夠否認。

林渺故地重回,卻感到有種極為陌生的氣息,昔日童年時光的情景雖在,但已人事皆非。

六福樓,依然氣派,盡管肅殺總是難免,但那高聳的屋脊如蟄伏的巨獸,有吞吐長空之勢。

大通酒樓,門上的封條已經快剝落,也不知道關閉了多少時間,小刀六自然不在其中,這使林渺鼻頭不由得有些酸澀,這可是小刀六二十餘年的心血,可是因為他,也因為這無情的戰火,使得這些全都化成了泡影。

林渺找個僻靜的方位自窗子躍入大通酒樓之中,首先聞到的是嗆人的灰塵,映入眼簾的是掛滿了每個角落的蛛網,地面上一片狼藉,斷椅碎桌全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嗅不到一絲人的氣息。

酒樓之中,只有四面墻壁還是好的,裏面幾乎沒有任何物件是完整的,不用猜,也知道在封鎖這大通酒樓之前,一定有一群人在這裏大大地破壞了一通,至於是什麽人破壞的,那便無法猜測了。

林渺感到一陣心酸,卻又無可奈何,不可否認,小刀六是他最好的兄弟之一。

天和街,這是林渺土生土長的地方,昔日,這裏貧窮落後,是宛城之中最為寒酸的地方,但卻是宛城之中最為熱鬧的街道。這裏的人知道如何自得其樂,知道如何裝腔作勢,可是如今的天和街清冷,幾無人家,只有幾個幾乎可聞到棺材味、行將朽木的老人家守在陰暗而破敗的草棚之中等候著死亡的降臨。

老包的包子店和祥林酒館像是被大火燒了一般,四面墻塌了三面,只剩下兩堆廢墟,使林渺幾乎認不出這裏曾是天和街最受歡迎的地方。

望著殘垣斷壁,往事有如流水一般湧過林渺的腦海。梁心儀的一顰一笑,祥林的嬉笑怒罵,老包的鼓勵和勸慰,還有包嫂的溫柔……

林渺禁不住雙膝一軟,跪在這片廢墟之前,雙手捂臉,將頭深深地埋在這殘垣斷壁之間,淚水禁不住奔湧而出。

這一切的一切,便好像只是做了一場不堪回首的夢。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渺感到有一只幹瘦的手在自己的肩頭上拍了拍,他才緩緩地擡起頭來,卻聞得一聲長而深的嘆息。

蒼涼、無奈而又傷感的嘆息,仿佛是一柄利劍般深深地紮入了林渺的心底。

“六爹!”林渺扭頭,吃驚地低呼了一聲,他認出了眼前的老人。天和街不大,幾乎沒有人是林渺不認識的,包括眼下這有著若縱橫溝壑般皺紋的老臉的老人。

“孩子,是你回來了?”六爹的聲音依然蒼涼而沈緩,那微花的眼要彎下本就已彎得很低的腰才能看到。

林渺沈沈地點了點頭,總算是看到了一個親人,天和街的每一個人在此刻都顯得無比的親切,也都是自己的親人。

“唉……他們都走了,你還回來幹什麽?這裏已不是以前的天和街了……”老人無限感嘆,卻又飽含辛酸無奈地道。

林渺的心一陣陣的揪痛,這一刻,他居然可以體會到眼前這老人的心境。

“六爹可知道他們都去了哪裏?”林渺心中抱著一絲希望地問道。

“他們吶……”六爹的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前方的虛空,喃喃自語道:“他們吶……有的被抓了,有的去打仗了,也有的遷移了。人吶……總得活下去,也只有我這樣快要死的人才留在這裏,小夥子,你也走吧!”

林渺心中一陣酸楚,一時之間,他竟無言以對。望著眼前這雙目昏花、須發皆白的老人,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抑或是說什麽都沒用。

“你還記得我嗎?”林渺見老人目光空洞,不由得問道。

“記得,怎不記得?你不就是那個愛搗亂的小盛子嗎?”六爹好像想起了什麽似地道。

林渺微怔,他知道老人認錯了人,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老人或許真的已經記不起他了,畢竟,他離開這裏已有一年了。

“六爹,我這裏有些銀子,你拿去用吧!”林渺想想也該走了,在這裏呆著也不是辦法,是以起身,將一大錠銀子塞到六爹那幹瘦的手上。

“銀子?我要銀子幹什麽?我都快死了,這些東西又有什麽用?”六爹抓著銀子,似乎有些生氣,拋在地上,拄著拐杖,竟然不再理會林渺,蹣跚地走了。

廢墟間,僅留下林渺呆呆地立著,像一棵枯萎了的樹。

蚩尤祠依然在,虎頭幫的人似乎收斂了很多,但在宛城之中,卻仍然存在著這個由混混們組成的幫會。

林渺的心情很覆雜,這裏昔日也是他風光的地方,昔日這裏也極為繁榮,他只要走出山下便會有人跟他打招呼,可是如今,滿山蕭條,雜草枯黃,剩下的,只是冬日的肅殺和寒冷。

“山上還有人!”蘇棄小聲地提醒道。

事實上,林渺早就已經發現山上有人,只是他並不想出聲而已。這些日子來的變化太大,大得讓林渺的心都麻木了。

蚩尤祠內依然有淡淡的餘煙飄出,溢著淡淡的香味。

林渺步入其中,卻發現祠內的廳中一排橫立著二十餘名虎頭幫的弟子,人人橫眉冷目。

林渺微怔,這可不是他往日所受的禮遇。

“你還有臉來這裏?”一名虎頭幫的弟子憤然喝道,餘者皆一臉憤然。

林渺再怔,他認出說話的那名虎頭幫弟子,這人曾經還是他的好朋友,那是當初李心湖做幫主時。

“姚勇,這次我不是來打架的,也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只是想來弄清我兄弟的下落。”林渺暗暗嘆了口氣。

“這裏沒有你的兄弟,你的兄弟都已經被你害死了!難道你以為你害得我們還不夠嗎?”一名幫眾憤然質問道。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沒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林渺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要不是你,官府怎會殺我們幾十名無辜兄弟?若不是你,幫主怎會變成殘廢?若不是你搶走令牌又去惹禍,我們虎頭幫怎會落到今日這般任人欺淩的地步?在宛城,我們已經沒好日子過了,你卻還要回來,難道你就不可以放過我們嗎?”姚勇激憤地道。

“游鐵龍殘廢了?”林渺吃了一驚,心中更痛。

“你走,我們都不想見到你,有多遠你就走多遠,否則別怪我們不念往日情分!”一名虎頭幫弟子呼道。

蘇棄神色微變,這些人居然對林渺如此不客氣。他一直都極為尊敬林渺,是以,聞聽此言他極為惱怒,若非林渺事先已有吩咐,他還真會給這些人一點顏色看。

“阿勇,不必這樣,大家都是兄弟!”一個微有些蒼涼的聲音自廟後傳了出來。

“幫主!”姚勇和眾虎頭幫弟子的目光扭了過去,卻見游鐵龍拄著一根拐杖,在一名幫眾的相護之下緩緩行出。

“鐵龍!”林渺心中一陣揪痛,他幾乎快認不出游鐵龍的樣子了。很明顯,游鐵龍蒼老了許多,整個人再也沒有昔日那張揚的氣勢,仿佛一下子老了三十歲,顯得頹廢而滄桑,只有那雙眸子裏似乎仍有那麽一點溫和而傷感的笑意。

“阿渺,你回來了,能夠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游鐵龍的眸子之中竟閃著一絲淚花,語氣之中充滿了暖暖的情意。

林渺心中一陣抽搐,一種酸澀的感覺湧上了他的鼻頭。這個昔日曾經與他不睦的對手,今日卻原諒了他一切的過錯,包括自己連累他變成殘廢。他能夠感受到對方內心的酸楚苦澀和對自己深厚的感情,那閃爍在游鐵龍眸子裏的淚花便是一切最好的證明,無須任何言語。

這一刻,林渺才真的明白,昔日的游鐵龍並不是對他有成見,雖然昔日兩人時有磨擦,但是游鐵龍內心深處仍將他當成兄弟看。

蘇棄竟也莫名地為之震撼,不是因為游鐵龍的氣勢,對他來說,游鐵龍毫無氣勢可言,但在這個潦倒的殘廢身上,似湧動著一種足以讓人震撼的情感,深沈、真摯而無私,這使他不能不生出一種敬意。

虎頭幫所有的弟子都不再出聲,游鐵龍那一席話,也在他們的心中激起了千萬層漣漪,他們知道幫主並沒有怪林渺,而是原諒了這個人。

“鐵龍,我對不住你!對不住所有兄弟!”林渺突地跪下,痛苦地叫了聲。

“阿渺,這是為何?快起來!”游鐵龍拄著拐杖吃力地扶住林渺,驚聲道。

一旁的人連忙扶住游鐵龍,擔心游鐵龍摔倒。

“我沒想到會弄成這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林渺心中極為後悔,立起身來扶住游鐵龍道。

“這不關你的事,其實,你能殺了孔庸也是為我們虎頭幫掙光了,雖然有些兄弟受了牽連,但那只怪孔森那狗官,現在孔森也死了,大仇總算得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了,你能安然無恙,老幫主在天有靈,也應該含笑九泉了!”游鐵龍深情而誠懇地道。

林渺頓時內疚於心,可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都是自家兄弟,何用瞪目相對?還不去告訴所有兄弟,阿渺又回到了我們之中!”游鐵龍顯得很興奮和欣慰。

姚勇心中似乎尚難以釋懷,但自從游鐵龍為了贖回眾兄弟而寧可自殘其身後,他對游鐵龍有著無比的尊重,昔日的游鐵龍總是一副以和為貴、息事寧人的態度,讓虎頭幫收斂作風,卻被眾兄弟看不起,認為其膽小怕事、懦弱,是以上次林渺的強硬作風立刻受到了幫中兄弟的欣賞,這才有人在林渺拿走幫主令符時沒有阻止。可是事實卻證明游鐵龍絕不是膽小怕事,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讓幫中兄弟們不再損傷,一個懦夫是不敢為兄弟而自殘其身的。是以,游鐵龍得到了幫中所有兄弟的尊敬,但這有什麽用?他沒了一條腿,等於成了個廢人,於是兄弟們只好傾心照顧這位幫主。

“你怎會變成這樣?”林渺扶住游鐵龍,痛心地問道。

“孔森給我出了一道題,他說:要麽我要自己的腿,要麽我要這一幫兄弟,於是我便選擇了。不過,這些都已過去,我帶你去看一個人,我想他一定很想見你!”游鐵龍平靜地道。

林渺聽著游鐵龍這番平靜的話,不禁心中升起了一絲敬意。

“幫主!”“幫主……”幾名幫眾恭敬地叫道,同時都驚訝地望著林渺,他們自然都認識林渺,只是他們不知林渺何時與游鐵龍一起,因此都是欲言又止。

“阿四醒了嗎?”游鐵龍吸了口氣,輕輕地問道。

“他正在後園練走路。”一名幫眾望著林渺,有些顧慮地道。

“阿四,阿四在這裏?”林渺喜問道。

游鐵龍點了點頭,神色卻有些無奈。

林渺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心中升起一團陰影,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游鐵龍嘆了口氣道:“他沒有了雙腿!”

“什麽?”林渺如遭雷噬,想到阿四當日與他同去殺孔庸的情形,當時他們不是已經逃出了城外嗎?可是又怎會斷了雙腿呢?

……

第 二 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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