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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宛城起義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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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

瑯邪鬼叟出身阻住了風癡,他的速度絕不比風癡慢,盡管他受了致命的重傷。

風癡的來勢受阻,便像是一只尋鬥的公雞,他並不知道瑯邪鬼叟已經受了致命的內傷,只好望著林渺如奔逃的野猴一般縱躍而去。

“就是你來我隱仙谷偷《神農本草經》?”風癡冷然問道。

瑯邪鬼叟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傲然的神彩,道:“不錯!”

“快交出本草,否則你惟有死路一條!”風癡眼珠一轉,沈聲道。

“哼!”瑯邪鬼叟沒有回答,只是渾身散發出一股沈重莫名的死氣,仿佛是自烈焰之中重生的魔魂。

風癡竟笑了起來,望著瑯邪鬼叟,搖頭晃腦地道:“有趣,有趣,老子已經二十餘年未與外人動過手了,看來今天是要過過癮了!”

林渺沒有回頭,他只是一個勁地狂奔,可是他突然感到一股沈重的氣勢向他襲來,帶著濃濃的死氣。

虛空之間突然起了風,花草盡彎,向林渺奔跑相反的方向彎曲。

風,迎著林渺狂吹而來,仿佛是要阻止林渺前進的步伐。

林渺大駭,他不明白怎會突然這樣,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於是他忍不住回頭了。

林渺回頭,沒有發現瑯邪鬼叟和風癡,只是在那兩人曾立足之處漫天飛舞著青色的葉,綠色的枝,灰色的草,紅色的花……整個空間透著詭異的美麗。

花、草、枝、葉、塵土,在那片虛空中飛舞,風,便是吹向那裏,那便像是一個強大的引力之源。

“嘩……”林渺聽到了濤聲,像是巨雷滾過,清晰而又驚心動魄。

濤聲,來自淯水,來自那片絕崖,可是林渺的心神卻被那片詭異的虛空所吸引。

強大無倫的氣機猶如一道道寒流般自那片虛空擴散,方圓數十丈的花草竟盡數枯萎……

陡然之間,林渺竟發現了火怪正以極速向他趕來,不由大吃一驚,再不敢有半點猶豫。

“小子,你居然還沒死!”火怪也一眼便發現了林渺,高呼道。

“嘩……”一道電火劃過虛空,擊落在林渺不遠處,天空之中竟快速地聚起一片暗雲。

林渺發現自己似乎是在做夢一般,這個地方,這種天氣,這些人物,都是那麽的不可思議,不可理喻,又莫名其妙且無比詭異。本來好好的天氣,又變了,不過,他不敢作任何浪費時間的考慮,只知拼命地向絕崖邊奔去。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林渺已經感受到了那迎面而來的水氣,那擊石的濤聲是那般驚心動魄,他的腦海中幾乎接近一片空白。

因為恐懼,他不知道那絕崖有多高,不知那江水有多深,不知那浪頭有多高……一切的一切,都是個未知之數,而若聽瑯邪鬼叟的話,他就必須跳入這不知底細的絕崖,用好不容易保住的生命去換取一個賭註,這使林渺感到有些盲目,更有些心虛與恐懼,可是他毫無選擇!

“小子,你逃不掉的!”火怪的聲音仿佛就響在耳畔一般,只駭得林渺魂飛魄散。

五丈、三丈、一丈……林渺剛叫謝天謝地之時,倏覺眼前一暗,仿佛整個天空突然向大地傾壓而下。

林渺駭然擡頭之時,火怪已如一只大鳥般自他的頭頂壓下,雙爪如鷹,帶著讓他窒息的壓力鋪天而落。

“老怪,我跟你拼了!”林渺心一橫,迅速轉身,雙掌以托塔之勢強推而出。

火怪不屑地笑了笑,他哪會將林渺放在心上?

“轟……”火怪雙掌與林渺掌勁一觸,立刻大吃一驚。

林渺的掌勁如潮水般奔湧而出,只覺五指一陣火辣辣的痛,同時整個身形更不由自主地倒跌出去。

林渺慘哼一聲,狂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也被震得倒飛而出,直向那絕崖之中落下……

林渺只覺耳邊風聲呼嘯,五臟六腑仿佛就要自胸腔之中擠出,而眼前卻是白茫茫的一片,而火怪的怒吼聲仍在虛空中回蕩。

“嘩……”林渺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之時,整個身子便已經倒插入江水之中,激起高達數丈的浪花。

江底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暗流,迅速將林渺卷出。

當他再次冒出水面之時,林渺發現自己距絕崖竟有百丈之遙,再看絕崖,他不由得暗暗咋舌。

此崖至少有百丈之高,藤蔓相接,險如斧削。如果他直立崖邊,還真沒有勇氣跳下來,這借火怪的反震之力貿然而下,倒省去了他許多猶豫。

自這麽高的地方躍下,即使是林渺功力高絕,也被沖擊得頭昏腦脹,幾欲昏厥。而且火怪那一擊使他或多或少受了些傷,這下子,他若想游過淯水,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河水冰涼,幸虧這是在夏末秋初,天氣尚熱,他努力地劃動著四肢,極力想使自己距岸邊近一些。可是無情的河水,在此處特別湍急,他的力氣似乎是白花了。正當他氣餒無奈之時,卻見一艘大船快速自上游順流而下,禁不住大喜。

“救命……救命……”林渺揮手高呼,但是他仍無法控制身子隨水漂流的命運,不過,他拼命地向上游游動,極力使自己隨水漂流的速度比大船順流而下慢上幾拍。

大船之上顯然有人聽到了林渺的呼救聲,甲板之上立刻聚集了五六個人,還有些人在甲板上奔走。

“不要驚慌,我們這就來救你!”甲板之上出現了一位老者,分開眾人向林渺呼道。

林渺心中稍安,至少這些人不是見死不救之輩,其實,只要這些人扔給他一塊浮木就可以了。

大船速度快極,本來就是順流而下,現在更似有人操槳升帆。

同時還有人準備了大網,倒是要將林渺當大魚一般打撈而起。

安眾侯王興竟自密道中潛走,包括其美妾和一些親人。

這些人潛走顯得極為狼狽,金銀細軟之物都沒有來得及收拾,他們分明已感到大事不妙,先行躲避,因此逃過了這一劫。

宛城軍或降或死,大局已完全控制在劉秀和鄧禹的手中。

陳奢緊布城防,以防王興逃往城外,戰事發生得突然,結束得也極快,僅幾個時辰之間,宛城便已易主。

城中百姓沸騰,奔走相告,各豪族皆前來向劉秀表示依附,劉秀的姐夫諸人尚在城中四處收拾殘局。

李軼和李通則帶著一幹宛城極有頭面的人物前來道賀。

於是,劉秀在萬興樓再次大肆宴請宛城諸豪強,城中之事交由李軼、鄧禹、陳奢和老鐵等人去處理。

事實上,今次起事並不是一日之功,乃是經過許多年的策劃。此次,劉家自各地抽調了兩千餘精銳。

劉家這些年一直在招兵買馬,更借生意之利培植勢力於各地,是以,今日成事,絕不是偶然。

劉家,乃是南陽大族,更是漢宗室,是以宛城之中沒有不服之人。

齊萬壽果如老鐵所料,閉門不出,似乎是眼不見心不煩,事實上這正是劉秀所希望的。而最讓劉秀歡欣的卻是,其長兄劉寅也已在舂陵起兵,而大姐夫鄧晨則起兵響應。

劉秀並不想與劉玄一般加入綠林軍,這個天下應是劉家的,他並不希望去為別人開創江山。

而破宛城,正是他走出的第一步。

[註:據《史通》載,綠林軍起義於地皇二年(公元21年)後,聲勢日益浩大,次年,分為下江兵、新市兵、平林兵等隊伍。與此同時,南陽豪族也乘機起事,特別是豪族中的劉氏,“自發舂陵子弟合七八千人”,他們懷著“覆高祖大業,定萬世千秋”的目的,參加起義軍,劉秀的族兄劉玄參加了義軍,劉秀長兄劉寅使鄧晨和兄弟劉秀起兵響應,當時劉秀正在宛城賣谷,遂與當地豪族李通、李軼合謀,“乃市兵弩”,於地皇三年起兵於宛城,時年二十八歲,(見《通史·劉秀傳》)。]

林渺總算是緩過了一口氣,只差沒喝一肚子水。當然,這只能怪那絕崖太高,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不喝水。

“公子,你沒事吧?”那慈祥的老者關切地問道。

林渺不好意思地道:“沒事,多謝老先生相救之恩!”

“沒事就好!”那老者溫和地笑了笑道:“舉手之勞,何需言謝?”頓了一頓,又溫和地問道:“不知公子何以會落入水中?是你的舟筏出了問題嗎?”

林渺聞言忖道:“這可不好說實話,說不得只好撒撒謊了。”不由得點點頭道:“本想打點魚,可誰知今天的天氣特別怪,我的小船竟被那礁石所撞,而這裏的水流又十分湍急,這才落水,真是慚愧!”

“也的確,老夫常往來於這段水域,可是今天這裏的水流確實很怪,竟會有那麽高的浪濤,便似錢塘江的潮水一般!”那老者也讚同地點了點頭道。

林渺本是瞎說,倒沒想到這老者如此輕易地便信了。他從未到過這片水域,自是不知道往日這裏是什麽樣子的,但今日雷雨交加,自然會異於往日,心想間,不禁擡頭望了望天空,只見那層密雲竟又散了開去,並沒有大雨灑下。

“雲聚雲散本無常,但今日確實很讓人奇怪。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年輕人也不必為損失一條船而傷感,只要人活著,總會得回一切的!”老者見林渺擡頭望天,也不由得望了望天空,感嘆地道。

“謝謝老先生的教誨,晚輩定銘記於心。”林渺不禁對這慈祥而善良的老人湧起了一種強烈的尊敬之意。

“更叔,小姐說甲板上風大,請更叔還是到艙中去休息吧,外面的事便交給別人處理好了。”一名俏婢自船艙中施施然行出,極為關切地道。

“呵呵……”老者灑然一笑道:“小姐也太關心老奴了,我這把骨頭雖老,卻還經得起這點風浪,何況這夾江兩岸風景如畫,我也沒有多少年好看了,倒願多看它幾眼!

林渺訝然,這老者出口不俗,堪稱儒雅大方,卻沒想到竟會是別人的下人。由此可見,其主人定然更是不俗了。

“小晴兒,你就別來掃更叔的雅興了!”一人插口道。

俏婢橫了那人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麽,目光又落到林渺的身上,似有些傲然地問道:“你家是哪兒的?要不要在這裏靠岸讓你回去?”

林渺微愕,這俏婢似乎對他極不客氣,這話倒像是在下逐客令。他不由得淡然笑了笑,道:“請替我謝過貴小姐相救之恩,如方便的話,借我一塊浮木即可!”

老者望了望林渺,又望了望江邊的兩岸,不由得笑道:“我看這兩岸盡是荒山野嶺的,即使是上岸,你返家也不甚方便,前面不遠處便是淯陽,到了那裏再下船也不遲!”

俏婢見老者如此說,也不好再講什麽,又悠然道:“既然更叔作主,就讓他在船上多呆一會兒吧。”

林渺心中大氣,雖對這老者十分感激,可一股倔犟的傲氣使他難以忍受對方的白眼,不由道:“老先生好意心領了,我看我還是立刻上岸吧。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來日定當相報今日之恩!”

“哦。”老者打量了一下林渺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以他的人生閱歷,豈會不明白林渺的心思?他倒也十分欣賞年輕人的這股傲勁,是以並不作過多的挽留,淡然道:“老夫也忘了自己的名姓,他們都叫我更叔,你也稱我更叔好了,敝小姐姓白,乃湖陽世家之人!”

“湖陽世家?”林渺微微吃驚,誠懇地道:“若來日能相遇,定當相報,今日就此別過!”

更叔依然溫和地望了林渺一眼,淡然道:“世事隨緣,施恩不圖報,但若我們真有緣再見,我也不會介意以恩相報。年輕人,我看你並非凡夫俗流,他日定有出頭之日,望你好自為之!”

林渺不由得愕然,這老者竟如此說他,臉不由得微紅,他覺得這老者似乎看穿了他不是漁家之人,所以才有此一說,只是對方沒有直接點明,這也顯示出對方過人的修養。

“謝更叔另眼相看,他日之事誰也難以預料,咱們後會有期!”林渺說完,向船上眾人一拱手,施了個禮,見這附近水流稍緩,也不待眾人驚呼,他又縱身躍入江水之中。

“啊……”一聲輕微的低呼自船艙中傳來,正是林渺在大船五丈外的水面冒出之時,他仍清楚地捕捉到那聲音,扭頭一看,驚見船艙掀開的簾角處飛出一塊浮木,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前三尺之處,濺起千萬點水花。

“拿著!”船艙之中再傳來一聲猶如黃鶯出谷般悅耳動人的女音。

林渺自浪花之間窺得那簾角露出的一張美得無以形容的容顏,但僅只驚鴻一瞥之下,簾幔又掛上了。

那充滿靈氣的眼神,那微帶驚訝的表情,那稍有病容卻清秀得不沾人間煙火的俏臉,伴著薄而性感的紅唇,讓林渺幾疑這是置身夢中。

一呆之下,浮木漂遠五尺,林渺趕忙抓住,但腦海中依然揮之不去的是那驚世脫俗的容顏。

那究竟是誰呢?難道會是湖陽世家的白小姐?抱著浮木,他禁不住浮想連翩,也不知道是如何爬上岸的。

淯陽,淯水之畔,僅次於宛城的大鎮,雖無棘陽繁榮,但卻有其獨特之處,同時又是宛城南面的咽喉之地,是以這裏的城池也同樣雄偉壯麗。

林渺是爬上一輛拉貨的驢車抵達淯陽的,其實他也想返回宛城,可是此刻宛城定是四下通緝他,而且路途遙遠,倒不如先到淯陽再說,說不定能弄匹馬來去那什麽城陽國。

想到城陽國,林渺便不能不為瑯邪鬼叟可惜,這樣一個人物居然死於那鬼谷之中。同時他又很奇怪,為什麽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隱仙谷這個名字呢?在那裏又究竟藏著什麽秘密呢?

不過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此時天色卻已晚了。進了城,他才發現自己口袋中已經沒有一個銅板了,連晚上的飯菜也沒了著落,禁不住大嘆倒黴,旋而一想,能活著已是萬幸了。

摸來摸去,只有那塊三老令是銀質的,若拿去當了,大概能夠當點盤纏,但想來想去,只能放棄這誘人的念頭,大不了,就餓一頓,或者索性去城郊哪裏打只鳥或偷幾個鳥蛋來充充肚子也好,對於爬樹他極有信心。

昔日他便是一個爬樹高手,現在他感覺整個人都能飄起來,想來,爬樹抓鳥更不在話下。

林渺在城裏轉了轉,還是來到了城郊,但沒能找到鳥窩之類的,卻發現一座破敗的城隍廟,這倒也是個不錯的發現,至少今晚不用露宿了。

第 一 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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