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如何？”

從蓉貼著陶紫的耳朵，微微吐氣，語氣輕柔，像是與陶紫關系親密；陶紫緊閉雙眼，連同牙關，對周遭的一切置若罔聞。

滿意一笑，從蓉將手湊近鼻端，聞了聞，旋即臉色一冷，一把將鮮血淋漓的陶紫丟進密室角落的黑色池水中。

池水噗通一聲，騰起一片濃黑的煙霧。

她碾了碾指尖沾著的鮮血，濃郁的、叫人作嘔的生機之力，還真是不舒服呢。

看著陶紫如同一條死魚一般，不僅身子，連同眼耳口鼻都泡在黑水之中，她冷冷笑道：“你不是最看不上我們這群人麽？你不是不想做父親的女兒麽？可是，我偏要你，也成為和我一樣的人！”

她終於想清楚了，陶紫最怕的是什麽。

未來的某一天，陶紫醒來，發現她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的那種人，她會不會……

哈哈哈！每每想到此處，從蓉心中便快意極了。

“死，何其容易！我要的，是讓你生不如死！”見陶紫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從蓉一狠心，又斬下自己的一條手臂。

不多時，稍稍忍著痛，新的手臂又長好了。

沒錯，是“又”，這已經是她斬下手臂的第五回了。

黑色池水，皆是她的本源之力所化。陶紫的經脈筋骨早都被她挑斷。如此浸在本源之力當中，早晚都會變成和自己一樣的存在……

可她沒想到，被這樣日夜泡著，陶紫身上竟然還有生機之力源源不斷的散溢出來，那生機一方面修覆著陶紫的經脈，一方面也抵擋自己的本源之力。

無論她有多恨多厭惡陶紫，到了此刻也不得承認陶紫的毅力與能耐，要知道，當年，她脫胎換骨，不過只承接了父親一縷的本源之力罷了。

她還記得當那一縷本源之力湧入自己體內的時候，那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與痛苦，根本無法拒絕，只被動承受。

自己的本源，與父親的本就出自同源……

是自己太弱，還是陶紫太強？

不是的，一定不是這樣的！她將剛剛砍下的手臂丟入黑色池水中，對自己也對陶紫道：“我就不信，就這樣，你還能撐下去！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本源之力強。”

等你變成了和我一樣的人，我有的是辦法繼續折磨你！

“長姐……長姐？長姐，你在麽？”

是徐，那個小妖精怎麽會找到這裏？要知道，自從上回，冥月來過之後，關押陶紫的地方，已經換了一回。

從蓉立即布下障眼法，徐已經走到了她的近前：“長姐，你真的在這裏。”

從蓉擺出了上位者的姿態：“找我何事？我沒工夫與你廢話。”

徐微微一笑：“長姐，父親本來就要醒了，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師姐怎麽越來越弱了？”徐游移不定的看著從蓉。

從蓉一怒：“你說誰弱？”

“長姐何必動怒，但師姐身上的本源之力近日來衰微明顯，想必不光霧隱能看出來，其他隨便一位妹妹都可以看得清楚明白。”

徐斂去笑意：“所以，身為第二護法的我，有必要要問上一句。長姐承接的本源之力最是雄厚，如今怎麽連冥月都比不上了？”

她擡手去了從蓉設下的障眼法，一腳沖了進去：“今日，我便要看看，長姐究竟在做什麽！”

“你敢！”從蓉伸手想拉住徐的袖子，徐早有準備，豈會給她機會？

她三兩步走上前，直奔黑水池，一把將池中人拉了上來。

濃稠的黑水濺了一地，黑煙滾滾騰起。

見池中人已經面目全非，幾乎血肉模糊，徐攥緊了拳頭，忍住了克制了揮拳的沖動，冷冷質問從蓉：“請長姐給一個解釋，否則……”

陶師姐不僅是她徐的救命恩人，還是將自己帶入道門的引路人。

時至今日，有人或許說如今這不人不鬼不妖不魔的處境，還不如做一個凡人，彈指百年一過，便了無牽掛，可徐知道，對於當年求仙的選擇，她從未後悔過。

見識了仙人的手段之後，哪裏還能甘願做個凡人？

當初，她從世俗界萬裏迢迢，爬上了招搖山，為的是能掌握的命運，如今，她蟄伏在那人身邊虛與委蛇，為的一樣是掌握自己的命運。

從蓉挺直了脖子：“否則如何？你還能吞了我不成？我是父親親口定下的第一護法！”

“呵！第一護法？”徐嘴角歪了歪，笑容裏淬了冰霜：“那又如何，就算我現在把你吞了，父親會將我的本源之力收回嗎？你以為你是誰？自作多情，臉比天大！”

“你……反了反了，簡直反了，竟然敢這麽對我說話！霧隱，我勸你，莫要忘記了自己身份。你這麽在乎她，是不是早都知道她的身份？你果然還惦記著你這些故舊？”從蓉指著徐。

徐道：“我若吞了你，何必再找理由，你肆意妄為，竟敢濫用父親的本源之力，就憑這一點，我便可以將你就地正法！身為父親的護法，你該知道本源之力的作用，我等承接的本源之力皆出自父親，與他一脈相承，你如今濫用本源，削弱的不僅是你自己的實力，還有父親母親醒來的時間！就憑這個，我便可以將你就地正法！”

“呵，口氣不小，來啊！你來啊！你以為你又是個什麽東西？還以為高高在上的大宗門弟子麽？裝的冰清玉潔，一板一眼的，和從珊一個德行！”

結果話剛落，就見濃稠的黑霧將她包裹，從蓉一楞：“霧隱，徐！你要做什麽？你竟敢真啊……你……你快停下！”

黑霧將她覆蓋，從蓉到處去找無響之鈴，匆匆忙忙，打翻了一地刑具。

“長姐莫非忘記了，無響之鈴，還在祭煉當中。你省些力氣，我便快一些將你吞掉，也免得多受苦楚！”

“你你……”從蓉拿起一把三尺長刀，想要攻擊徐。

可她之前為了徹底汙了陶紫，自斷手臂，足足五次，五條手臂便帶走了她五分之二的本源之力。

原本她的本源之力，不過只比徐多上一成，如今自然高下立見。

她眼珠一轉，有一根發絲般細弱的黑色細線，穿過了徐的濃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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