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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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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禾看著武樺一身紅妝上了喜轎,他在眾人的祝賀中被擡走了,然而這大喜的日子卻是武樺一生中噩夢的開始。沈青禾看了看身邊的武容,她是從何時起開始變的這樣殘忍的。

回程時,沈青禾終於忍不住的對武容道:“容姐姐,你變了。”

“是嗎?”武容看了一眼沈青禾,武樺也是這樣對她說道。

武容看著說完話便再也不理他的沈青禾,她伸出手拉住了走在她前面的人,“你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

沈青禾垂下雙眸沒有去看武容,卻伸出手去輕輕的推開了她的手,“武樺最後不還是上了花轎了嘛。”

他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任何的情緒在裏面,武容有些害怕的叫了一聲,“阿禾…………”

沈青禾沒有在回頭,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累了。”便朝他的院子走去了。

武容默默的站在原地看著離去的沈青禾那蕭瑟的背影,昨日兩個人因武樺大吵了一架,吵到最後還她有一句話沒來得及和他說,這次聯姻的人不是武樺就得是她,可她早已經娶了他了,怎麽還能娶別人呢。

沈青禾一路往後院走去,一路上耳邊都是昨日武樺抱著他的大腿哭喊的聲音。

他跪下來求他,求他救一救他,讓武容收回成命……

“沈大哥,我知道武容最聽你的話了,你救救我吧。”武樺一進了沈青禾的屋子,便跪在了地上,匍匐的爬到了沈青禾的身邊抱住了沈青禾的大腿哭道。

“你快起來,有話好好說。”沈青禾伸手去拉武樺,奈何這人是鐵了心的不打算起來。

“沈大哥,你可憐可憐我,我知道你一定懂得我的心的,我心裏有人了,怎麽能嫁給別人呢。”武樺淚眼婆娑的看著慢慢蹲下身子的沈青禾,“我此時的心就和您當年嫁給姚巳的時候是一樣的。”

這最後一句話如同刀子一樣紮在了沈青禾的心上,紮的他舊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他一直以來都想忘掉那段噩夢,今日武樺再次提起,他才知道他根本忘不掉,就像每次深夜他一身冷汗的從夢裏醒來,那揮也揮不去的冷意和驚恐,時時的殘繞在他的身邊。

他疼惜看著眼前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年,比起當年的他年少了很多,心裏的恐懼也會更多吧。他把人抱在了懷裏,拍著武樺的後背安撫道:“你若不想嫁,我便替你去求求容姐姐。”

沈青禾趕到軍營的時候,發現往日見到他都低頭走的士兵,今日雖然仍都低著頭但餘光卻都在悄悄的偷看他,等他走後,她們在後面開始竊竊私語,他一回頭她們便立刻禁聲了。沈青禾雖然感到奇怪,但他心裏裝著武樺便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他走到武容道軍帳前,問了守在軍帳外面的侍衛,侍衛說軍帳裏就武容一人後,沈青禾這才掀開了簾子進去了,他進去的時候,見武容驚慌失措的把一些書信藏了起來。他還沒有來得急問,便瞧見武容又神色鎮定的走了過來。

“阿禾,你怎麽來了,怎麽也沒人通報一聲。”武容心慌的拉著沈青禾的手,眼睛卻朝賬外看去,那裏藏著一絲隱約可見的怒火。

沈青禾覺得武容問的奇怪,之前是她特意囑咐守在門外的侍衛,說他來的時候不用通報的,怎麽今日又怪沒人通報了呢?

但沈青禾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武容過多的糾纏,他知道他這會過來的目的,武樺還在家裏等著他的好消息呢,沈青禾直接的問了出來,:“容姐姐,武樺能不能不嫁?”

武容十分奇怪沈青禾會在大婚的前一天來和她說這個事情,她解釋道,“此事已經定了,全軍上下都知道了。”

沈青禾被噎著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想了好半天才又道:“可他不愛她啊,他心裏有了別人了。”

“阿禾,此事已經決定了,是不能毀約的,如果你是來說這個事情的,就不必再說了。”武容心裏開始有些對武樺不滿,武樺到是個能耐的,見他自己說不通她,他便把沈青禾派了過來了啊。

沈青禾看著武容回身走到書案旁,俯身開始研究起地圖,這事不想和他說話了啊。而且她剛剛看著他的眼神,沈青禾是認識的。

當初武容深夜來和他道別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神情,可那時他年少不懂,還苦苦哀求她帶著他一起走,現在他知道了,這是表明她心意已決,無論誰說什麽都不能再動搖她的想法了。

“當真,真的不能挽回了嗎?”沈青禾還是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

“當真。”武容頭也不擡的回道。

沈青禾的心一下子的難受了起來,他眼睛酸澀的看著武容,“她們都說你變了,我還不信,但我現在信了。”

武容此時的火氣也被沈青禾勾了起來,她氣的把手裏的地圖往桌子上一扔,冷哼了一聲道,“我變了,我怎麽能不變,阿禾,你告訴我,我怎麽能不變!”

沈青禾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對著他發起怒火的人,他鼻頭一酸差點哭了出來,他使勁的咬住了下嘴唇忍住眼淚回視著武容,他要看看她要怎樣說。

武容握緊了拳頭強壓制內心沸騰的怒火,但說出的話仍然帶著一絲怒氣,“我這一路上是踩著滿地的白骨,趟著血河過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武樺不嫁,會死更多的人,他要是嫁過去,委屈了他一人,可以換回多少人的性命啊,這點道理,還用我說嗎!”

“你說我是在委屈他和死更多的人中選擇哪一個?啊?”

“所以,就要拿一個男人的終身幸福來換你們的大業嗎?”沈青禾委屈的哭著質問道。

“阿禾,”武容最見不得沈青禾哭了,他一哭她心就軟了,她此時心裏的怒氣已去了一半,萬般無奈的走到了沈青禾的身邊,把人攬進了懷裏,“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這樣做的,你要理解我。”

沈青禾推開了武容,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我理解不了。”說完負氣的跑了出去。

武容本來想追出去的,去見她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她看著探子放到她桌子上的厚厚的秘信,三番五次的下定決心拆開來看,又幾次的放棄打開的念頭,她朝帳篷外喊了一聲,立馬進來一個侍衛。

“我交代的事情都辦好了嗎?”武容問道。

“回將軍,關於沈公子的留言都殺住了,沒人再改議論了,但還沒有查出來是哪裏傳過來的流言。”侍衛一膝跪地的利落的回道。

沈青禾路過武樺之前住的院落時停下了腳步,他看著院門上的大喜字,一時沒忍住又流下了眼淚,當年楚玉把他從姚巳到魔爪裏救了出去,而今日輪到他,他卻不能救下可憐的武樺,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跳進火坑裏去了,沈青禾啊,沈青禾,無論哪個時候,你都是沒用的人啊。

當年你救不了左思語,看著他在深宮裏自殺裏。當年你勸不了葉嘉,看著他淪為後宮爭鬥的棋子。當年你親手毀了蘇倩和楚玉的幸福,蘇倩莫名其妙的被人害死,楚玉替你嫁給了太女……,今日的你同樣的軟弱,看著武樺走進死胡同,而你私心裏卻又舍不得去恨武容。

沈青禾,你就是這世上最虛偽的人了啊!

他站在武樺的院子外痛哭了一回後,才滿心自怨的繼續往自己的住處走。他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後,進了屋子關上了門,一個人悶悶的躺在床上亂想,想了一會,沈青禾覺得他還是得找武容再說一說這個事情,她還有一個大哥未嫁,他希望武容不要讓武欒的婚事也同武樺一樣。

沈青禾來到武容的院子的時候,見書房的門虛掩著,他在外面叫了幾次門,裏面沒有人應聲。沈青禾以為武容也再同他致氣,他便輕輕的推了房門進了屋子,但屋子裏卻不見武容的身影。

沈青禾剛要轉身離去,餘光裏卻瞧見書桌上放著一個發簪,那是一個銀鍍金點翠著綠寶石的蝴蝶簪子,沈青禾楞了一下,他走到書案旁拿起簪子看了一眼,上面卻實是刻有他的小字,這是他拿來給姚巳做信物的那個簪子,怎麽會在武容這裏出現呢,沈青禾的臉一時被嚇到青白了起來。

他哆哆嗦嗦的把簪子收在了袖子裏,慌亂之下碰到了桌子上的厚厚的一打文件,他忙蹲下身子去撿起來,卻在散落的文件裏看到了一封姚巳寫給武容的信,其中一張信上的內容是他曾經寫給姚巳到婚書……

沈青禾手發抖的拿起地上的信,看見信上的日期,這是好幾日前的事情了!武容知道後卻沒有來問他!

沈青禾回憶了下這些日子的事情,武容一直一如往常的對待他,根本看不出來她哪裏有反常的地方。沈青禾心驚的一跳一跳的,他低頭慌亂的在地上找散落的其他兩張信,找到後拿起來一看,姚巳居然拿安平公主的事情說事,他把姚巳寫給武容的信都看完後,心慌的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

武容有沒有怪他隱瞞了這些事情,她為何收到信後,沒有和他說這件事情,她一直不都是什麽事情都和他說的嘛!

沈青禾心慌意亂的把地上的所有東西都一股腦的扔到了桌子上後,渾渾噩噩的走到了武容的軍帳前,他站在那裏卻不知道他進去要說什麽。

通報的侍衛看到沈青禾來了後,她上次因為沒有通報被武容罰了,所以這次老遠的看見沈青禾,她便緊了緊嗓子喊道:“報,沈公子來了。”

沈青禾被身邊的侍衛洪亮的聲音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轉身便要走,武容卻掀開簾子,走出來叫住了沈青禾:“阿禾,你怎麽不進來?”

沈青禾臉上毫無血色,他木木的看了一眼武容,便如同木偶一樣的隨著武容身後進了帳子。

武容看著臉色青白的沈青禾,她以為他還在為武樺的事情生氣,她語氣溫和的問道,“還在生氣呢?”

沈青禾木然的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把袖子裏的發簪和書信拿到了武容的眼前,問:“你為何不問?”

武容強顏歡笑,安撫沈青禾道:“都是些無稽之談,有什麽可問的,再說,你不是都已經告訴我了?小人中傷,我都是不信的,還沒來得急扔,就被你發現了。”

沈青禾不信,他垂下頭看著手裏關於安平的信,聲音微弱的問道:“崔思的事情,你也不打算問嗎?”你一向不都是把崔思放到最重要的位置的嘛,還是你真的疑我了,所以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了?

武容沈默了半響,問:“你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嘛?”

沈青禾沒有料到武容會反問,他驚到擡頭去看她,卻在她臉上什麽都看出來,他這次和武容重逢時就覺得武容像一個人,此時他才知道像誰,現在的武容太像崔思了,她心裏懷疑他,嘴上和面上卻不顯。

“你其實是怪我,對不對?”

“沒有,你想到了哪裏去。”

“武容,自從我們再次重逢,你從來沒有主動的問過我,這些年我都是怎麽過來的,我一直以為你是不想重提舊事怕我傷心難過,其實不是的,對不對?你不問,是因為現在的你不相信任何人了,武容,既然今日被我看到了這些信,你不如一次性的都問出來吧,也省得我日後胡思亂想。”沈青禾看著連笑都笑不出的武容,他怎麽還會相信她嘴裏說的不在乎呢。

武容苦笑:“阿禾,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怎麽會不信任你?除了你,我還能信誰?”武容試圖抱住沈青禾,輕聲安撫道:“阿禾,別再和我鬧別扭了。”

沈青禾靠在武容道懷裏,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你也不問問沈安到底誰的孩子,你不懷疑沈安是我和姚巳生的嘛?”沈青禾自來到武容的軍營,就聽到過大家議論沈安的事情,沈安長的酷似沈南煙,而他也與沈南煙長的及其的相像,有人懷疑這個是正常的事情,那時他一心信任武容,覺得他既然告訴了武容沈安是他大哥的孩子,武容也沒有再問就表示武容是信他的,可今天他有些不信武容了。

武容平靜地回答:“那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嗎?”

沈青禾心一跳,他不可置信的推開了武容,果然她心裏是不信他的,他不知道是太過雨生氣了還是怎麽了,脫口而出:“是。”

武容的臉上現出了痛苦的神色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沈青禾沒有再說話,他冷眼看著武容,知道她還有話沒有什麽說完,他便等著她接下來還有什麽話要說。

武容沈默了片刻,又問了一句,“我只有一件事情要問,安平與人有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沈青禾此時心已冷,他看著武容平靜的回道:“我知道,我不僅知道,而且她們的聯絡人就是我。”沈青禾怕武容不信又加了一句話,“你初到京城時的那次皇家狩獵,我替安平公主送信的時候,不是被你撞到了嘛,雖然那時我把信藏了起來,而你也只顧得打獵沒有問而已。”

武容想了一會兒,疑惑地問:“所以,在你眼裏,已婚的男子與外女偷情,算不得什麽,是不是?”所以你和姚巳都拜過堂成過親,連孩子都生了,你來到我面前什麽都不說,是因為這些在你眼裏都算不上什麽啊。

沈青禾一時被問到啞口無言,他沈默的看著武容,當年安平是盛寵的公主,他叫他做什麽,他難道有拒絕的資格嗎!

武容見沈青禾什麽都沒說,心裏便明白了又說道:“原來如此,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沈青禾卻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來,“武容,你不愧是崔思的親妹妹啊,當年崔思也是這樣問的。結果是什麽你知道嗎?”

沈青禾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諷刺道:“結果,崔思還不是為了駙馬的位置,同意了安平繼續和別人私通,到最後臨死的時候,她也什麽都沒敢說。”

武容見沈青禾提到崔思,面色便有些不好了,她又想起當年崔思勸她不要招惹沈青禾的事情,心裏有些不快的問道:“所以,你當年棄太女而選擇我,是因為我資質愚鈍,看不出你在瞞著我一些事情嗎?若在別的女人面前,便顯不出你的聰明才智。”

沈青禾惡意的大笑,“對,因為你蠢。可我沒想到你這麽重視崔思,什麽都以她為先,她死了你為她造反,顛覆天下,聽不得一點她的不好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姐妹有不倫之情呢,你們家的人不都是最擅長這個的嘛。”

“沈青禾,你夠了。”武容氣的滿臉通紅,胸口上下起伏好半天,才又說出一句話,“當年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不如一並說了。”

“你口口聲聲說信任我,但其實我說的每一件事情,你不都已經找你查過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沈青禾突然不笑了,他神情有些哀怨的看著武容,“可我還要問你一件事情,當年你離京的時候,為何不帶著我走?”

“逃命之時,顧不得其他。”武容說著低下了頭去。

沈青禾自嘲的笑了,原來如此,我在你心裏也就是個其他啊,你那時只顧著自己逃命,完全沒有想過我,去還來和我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可笑的是我還居然信了,為了你一句話,我連父母都不要了,連自己都命也不要了,最後不過是換來一句輕描淡寫的其他。

沈青禾看著神情冷淡的武容,他突然明白了她們之間的感情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那不如就散了吧,不要再互相傷害了。

沈青禾笑了,那笑看著讓人心疼,“我們好聚好散,願今後,各自安好。”他說完掀開簾子便要走了。

武容卻又追問的喊道:“當年,你對我是真心的嗎?還是耍著我好玩?京城第一公子?”她心裏似乎還有一絲不甘,逼著她在說最後一句。

沈青禾回頭看著此刻無情的武容,反問道:“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他追著她跑遍大半個國家,如今她卻這樣問他。

武容傷心的最後又勸阻沈青禾一次,問:“阿禾,你這一走,便很難回來了?你想好了嗎?以後不會後悔嗎?”

沈青禾掀開簾子背對著武容,“不會。”說完人便走了。

晚間,折文靜便聽說白天裏沈青禾和武容大吵一架後,已經帶著他的家人離開了武容,武容也沒派人去把人追回來。他便知道母親撒布的謠言起作用了,他知道武容晚間還沒有吃飯,便拿著食盒去了武容的軍帳,打算好好安慰安慰武容,這樣武容便能看出他和沈青禾的不同,誰才是最適合待在她身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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