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間隙

關燈
因為戰亂的原因,武容暫且居住的府邸不是很大,只是一個小小二進的院子。平日裏大多數時候,武容都是在軍營裏生活,只有晚上才會回到府裏休息。

武容把沈青禾帶進了府裏最好的一處院落,然而這裏最好的住處比起沈青禾以前的生活還是差了很多,她有些羞愧看著身邊打量屋子的沈青禾,“暫時要委屈你先住在這裏了。”

沈青禾回頭看著武容,兩個人自京城一別,已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了。此時的武容的樣貌和當初的她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她最大的變化就是她臉上的笑容,那是一種帶著疏離和客套的面具,這種笑容他曾經在哪裏見過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沈青禾看著武容的眼睛,好在她的眼神裏帶著藏也藏不住的無措,否則沈青禾真的要懷疑此時武容的真心了。

沈青禾笑了,卻也是一種客氣的回應的方式,“現在能有這麽一處幹凈的地方居住,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兩個人之間流動的氣氛不是遠別重逢的喜悅,而是帶著一種淡淡的客套與疏遠。

武容看著面前的沈青禾,她此刻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可是他那樣若無其事的看著她,看的她一時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她又看了看躲在沈青禾身後的沈安,這個孩子一臉的戒備盯著她,生怕她會傷害到她們。

武容的心突然有些酸脹,她夢裏曾想過很多次重逢的畫面,每一次她都會夢到,沈青禾激動的朝她跑過來,她張開懷抱抱住撲到她懷裏的沈青禾,然後沈青禾會拉著她,喋喋不休的和她講這些年裏他的經歷,他會一直粘在她身邊笑嘻嘻的對著她不停的講話,而不是現在這樣冷靜的看著她。

嚴淞趕過來的時候,見到這兩個人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對方也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一絲怪異,但軍營裏有事情等著武容去做決斷,嚴淞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將軍,大家都到齊了,正等著您呢。”

武容看了一眼來催她的嚴淞,她知道軍營裏有事情等她,然而此時的她卻邁不開腳步跟著嚴淞回去,她伸出手去想拉沈青禾的手,想再和他說幾句話在走。

“我晚上等你回來吃飯。”沈青禾看了一眼一臉焦急的嚴淞,對武容說了這麽一句話後,就抱起沈安進了屋子去。

武容此刻才放心的笑了,她很久都沒有體會到心裏暖暖的是一種什麽感覺了。她心安的看著沈青禾進了屋子後,才急忙的轉身帶著嚴淞急速的往軍營裏趕去。

武容平日裏只住在前院裏,跟在她身邊的只有幾個勤務兵。武容不在府裏時,這個府裏便一個人也沒有了。勤務兵都是女子不方便進後院幹活,臨時又買不了下人。嚴淞沒有辦法,只得叫梁惠帶幾個人去武容的府裏幫沈青禾打掃院子。

沈青禾和李叔站在滿是灰塵的屋子裏面很是發愁,院子很大有三四間的屋子可以住人,但每個屋子都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此時沈青禾有點後悔,他剛剛怎麽沒有問問武容,去哪裏找一些打掃工具。

李叔有些不安的看著沈青禾,“公子,咱們真的要住在這裏?”

李叔不認識武容也不知道沈青禾與她的過往,他只是有些怕剛剛那個渾身散發著強勢的女人,又聽說她是這裏的領兵的將軍,那麽她會這麽好心的收留他們?

“我與她是舊識。”沈青禾拍了拍李叔抓住他胳膊的手,安慰的朝他一笑。

“她好兇啊,爹爹。”沈安一雙大大的眼睛裏滿是不安的瞧著沈青禾。

沈青禾低下頭看著拉著他衣角膽怯的看著他的沈安,聽到她是因為武容長的兇而害怕,沈青禾神色暗了下來卻還是勉強的笑著對著沈安說,“她是個好人,只是長的……”

沈青禾抱起沈安把她放到了桌子上,他想了一下剛剛見到的武容,她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勢豈止是有點兇啊。他映像裏那個笑起來有些天真有些憨傻的姑娘,什麽時候變的即使臉上帶著笑,那笑也叫人敬畏害怕呢。

沈安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憋著小嘴看著沈青禾,沈青禾突然欣慰的笑著捏了下沈安的小鼻子,“只是長的嚴肅些罷了,我們可不要做以貌取人的孩子,那不是好孩子行為。”

沈青禾看著沈安懵懂但乖巧的點了點頭,他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便聽到身後有人欣喜的喊他的名字:“沈公子!”

沈青禾疑惑的回頭看過去,見一個年輕的夫郎帶著幾個仆人站在屋門外,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這位夫郎是來找我的?”沈青禾想不起自己曾經何時與眼前的人見過面的。

梁惠激動的幾步進了屋子,“我是嚴淞的夫郎,梁惠啊。”

梁惠聽嚴淞說沈青禾找到的時候,他還不太相信嚴淞的話。沈青禾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他都有聽嚴淞說過幾句,尤其是當年沈青禾拒絕嫁給姚巳自殺的事情,傳的人人皆知的地步了。

那時武容不相信沈青禾真的死了,嚴淞還特意派人去京城印證此消息,去的人回來回話說,很多人親眼看見沈青禾被下葬的,只是那人尋到墓地時已不見屍/體了。

當時關於屍/體不見了的說法很多,比如姚巳後悔又把人給挖出來了,或者有盜墓的人見陪葬品多而挖了墳墓,在或者有沈家親屬把沈青禾帶走葬入沈家祖墳裏去了……

對於屍/體去哪裏雖然說法不一,但對於人是否真的死了,卻是只有一個說法的,因為姚巳為人多疑,一定是很多太醫都確定了人是死了的,她才可能把人給埋葬了。

梁惠想起武容得知沈青禾死後的那段日子,她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沒黑沒白的處理政務。嚴淞這些心腹日夜守著她,就怕她一時接受不了事實出點什麽事情,梁惠也跟著日夜的守在廚房,把飯菜一次一次的熱好,等著武容心情好些了的時候好吃些東西。

武容這樣折磨了她自己三天後,她突然下令讓人沿著她畫下的路線去尋找沈青禾,她說如果沈青禾死了的話,他的魂魄一定會來找她的,可是她等了三天都沒有等到沈青禾的魂魄,就說明沈青禾還活在人間。

當時大家都以為武容瘋了,然而梁惠沒有想到他今天真的又見到了沈青禾,只是這個當年嬌滴滴的京城第一公子,變成了如今堅韌沈穩的男人。

“梁公子!”沈青禾驚呀的看著面前的這位夫郎,他一時真的沒有看出來,可再仔細一看可不就是梁惠,他喜的眼角都有了淚花,還能見到曾經認識的人真好,真好。

梁惠帶來的東西和人給沈青禾解決了眼前的大問題,當天黑下來的時候,整個院子終於打掃好了。

梁惠給沈青禾帶來了幾件幹凈的衣衫,這幾年戰亂,他也沒有來得及做新的衣衫穿,給沈青禾的這幾件都是大半新的,他有些好不意思的看著沈青禾不嫌棄的接了過去。

“能有幹凈的衣衫穿,我都開心壞了,哪裏還敢嫌棄,你看我身上穿的還都是打了補丁的呢。”沈青禾十分感激對著梁惠謝了又謝。

梁惠的衣衫領子不是很高,當沈青禾換好衣衫出來的時候,梁惠就看了露在衣領外面的脖子,和上面的那處猙獰的傷疤。

沈青禾見梁惠神色不對的看著他的脖子,他低頭看了一眼,又拽了拽衣領也沒有擋住,他才放棄的對著梁惠說,“都是嚇唬人用的,就是看起來兇,實際上一點事都沒有。”

梁惠沒有追問那疤是怎麽來的,他只是心疼的抱了抱沈青禾,“現在有將軍在你身邊,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梁惠走了以後,沈青禾還是在梁惠送來的那些衣服裏面,找出了一件衣領比較高的衣衫換了下來。他一開始在後院的花廳裏等著武容,等到李叔和沈安都困的挺不住了,他只好叫兩個人先去睡。

他拿著燈籠去了前院等武容,他本來想去屋子裏等她的,後來一想萬一屋子裏放了些重要的東西,他沒有經過武容的同意就貿然的進去是不是不妥,好在現在天氣也不冷,他便坐在院子裏等武容回來。

月上三竿的時候,武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府。平日裏忙到這麽晚的時候,她都是直接歇在了軍營裏的。

只是她今天想著沈青禾回來了,而且他還和她說等著她一起吃晚飯,她的心就暖洋洋的,想著一定要盡早的忙完回來看他,即使這個時候他都已經睡下了,但想著沈青禾就住在她身邊,她心裏也是高興的。

武容一進了院子,便看見樹下的石桌上放著一個紙燈籠,燈籠後面還坐著一個人。

她幾步快走了過去,看著月下的沈青禾正仰著臉看她,她又氣又心疼的說道:“你怎麽不進屋子裏去等,外面多冷。”

沈青禾就著武容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笑道:“你又不在家,我進去做什麽呢,在這裏挺好的,還能第一時間看見你回來。”

武容拉著沈青禾的手僵了一下,她的阿禾什麽時候和她這麽生疏了,因她不在家,他連她的屋子都不進去。

“這麽晚了,你一定是吃過晚飯了,我去燒些熱水給你用吧。”沈青禾從武容的手裏抽回了自己的手,拿起石桌上的燈籠便要去廚房燒熱水。

他看著武容突然冷下的臉,便知道自己剛剛也許說錯了話,可他不想就著剛剛那話說下去了,他找了一個別的借口便想打破這尷尬的僵局。

“阿禾,你是還在怪我嗎?”武容拉住要逃走的沈青禾,受傷的看著他。

沈青禾就站在那裏,他沒有回頭去看武容,這個話題他今天不想談,以後他也不想同她講。

他生怕他質問武容當初為何沒有去救他,得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那樣他勸服不了自己留在她身邊了。所以他放棄了去質問,他想相信武容是真的不知道他被姚巳抓走的事情,這樣他就有借口去原諒武容了。

可是她偏要問,沈青禾想假裝強笑的離開也不成了,他忍不住哭訴的回頭看著武容,他伸手拉開了衣領,露出了脖子上當初那致命的傷疤,“你叫我一時如何毫無抱怨的面對你。”

武容心痛的看著沈青禾那如玉的脖子上那道駭人的疤痕,她顫抖的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那傷疤,她此時恨不得立馬親手宰了姚巳那混蛋。“我將要把姚巳的腦袋砍下來送給你做禮物。”

沈青禾轉身面無表情地耍開了武容的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