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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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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我點評我前二十年的生活,算不上平淡無奇,也談不上波瀾壯闊,至少我能向比我小幾歲的少年少女們說一句——如果你想從生活這個枷鎖裏全身而退,那麽醒醒吧,小夥子,你物理學好了沒,你數學幾何題會解了沒,你作文能得幾分啊,嘿,毛還沒長齊呢就想著早戀?

我放肆不羈過,也滿是傷痕過,在我以為生活就要這麽平靜下去的時候,老天又開始考驗我的演技了,畢竟人生入戲。

我,向朝陽,芳齡二十五,思想政治觀念端正,無宗教信仰,無不良嗜好,講文明懂禮貌,勤洗手勤刷牙的五好青年,做夢也沒想到,我會和一堆吸血鬼坐在高級會所裏一起,喝酒聊天侃八卦!

Leo嗓門大,配上他那個大東北口音,怎麽聽怎麽喜感,於是我的關註點全在他的中文發音上,每次他一開口,我都滿臉星星眼地幻想他在東北玩泥巴的場景,怎麽想怎麽覺得好笑。

Leo再熱情一個人,也擋不住我這樣的似火的眼神。

他抖著嗓子說:“嫂子兒,你可別這麽看我,你沒看我們boss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給吞了兒啊。”

我繼續星星眼,好好笑啊。

風澈涼颼颼地瞟了Leo一眼,攬著我的腰笑道:“他的中文就是一個東北姑娘教的,想聽他的情史嗎?”

Leo一拍腦門,“No!!!!”

我說:“一看就是該被甩的。”

Leo一臉菜色,“是和平分手!和平分手!”

Kaylana最近知道我和風澈要結婚,坐在那裏一直很低氣壓,這時候冷不丁來了一句:“被甩還死要面子。”

Leo:“……”

這時候詹姆和肖雅姍姍來遲,成功解救了被圍攻的Leo,肖雅無視頂頭上司的不滿,一屁股坐在我和風澈中間,生生把我們倆拆散,成了一顆大功率電燈泡。

侍應生端上了兩個茶杯後離開,肖雅勾住了我的胳膊,半個人靠在我身上和我聊天,不顧移動醋壇子風先生冰刀子一樣的眼神。

我想,肖雅應該是在報覆。

畢竟我因為她,淋了場雨生了場病,而風先生在影視劇和各大小說中領悟到的觀念是,這種行為都應該出現在情侶間——雖然我並不知道他看的都是些什麽撒狗血的情節。但是懷著這種十分不悅的情緒,風先生很小心眼地偷了我的手機,把“優雅的小兔”從我的朋友圈、微博、QQ裏拉黑了。

“優雅的小兔”差點和風先生拼命,後來我以霧霾太嚴重不適宜劇烈爭鬥為由停止了這場鬧劇,不過另一方面,風先生再一次刷新了他的幼稚程度,他以為,我不會重新把她加回來嗎?

IT精英風先生很得意地告訴我,“優雅的小兔”已經從互聯網世界完全消失了。

於是我對自己說:不要緊,雖然你要嫁的人是個吸血鬼,且是個既小心眼又幼稚的吸血鬼,但他好歹也算得上Geek,技術宅可遇不可求啊。

話說回來,Kaylana對此樂見其成,她逮著機會就坐到了風澈的另一邊開始聊起了工作,風澈這廝居然還面帶笑容地,當著我的面,聊得這麽起勁。

實在看不下去,我起身要去洗手間,風澈這貨想什麽我還不知道麽,我才不吃醋讓他開心呢。

出門不過一個轉角,我就看見了顧林山。

我原本想著分手後最好的狀況是再也不見,可是這次的偶遇讓我始料未及,他好像喝醉了,站在過道裏抽煙,背後掛著一幅仿梵高《星空》的油彩,我見慣了蔚然的藍,這陰沈的藍色,顯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頹唐,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顧林山這副樣子。

少年時期的顧林山,飛揚跋扈神采奕奕,是鳳毛麟角獨一無二,是人群中最顯眼的存在。

顧林山看到我,生生扯出一個笑來,同我打招呼。

我走過去說:“需不需要給你的助理打一個電話?”

他笑著,語氣卻十分冷淡,“不用你關心。”

我深呼出一口氣,“好,那我走了。”

還沒走出一步,胳膊就被他抓住了,我轉過頭下意識想掙開。

“能不能——別……”

我還是掙開了他的手,我握著自己的手臂說:“不可能。”

聞言,他低垂下眼瞼,自嘲一樣地笑了一聲,“是啊,你有感情潔癖,該死的感情潔癖。”

什麽是我的感情潔癖?我的感情潔癖就是這個人一旦背叛過我,那麽這個人就算死了拖著屍體來向我道歉求我原諒我也不可能回頭繼續和這個人過。

顧林山,即使非他本意,即使他的初衷再偉大再冠冕堂皇,他還是用最拙劣的方式,離開了我。我不會再追究,但我們終究是不會有可能,假使我因為對他還有一絲餘情未了就和他在一起,我的心裏會永遠有這根刺存在,看到他的臉就會想起,這個人,曾經因為現實而選擇拋棄我。

所以,根本不會有這種可能。

“我聽說,你和風先生訂婚了。”他看著我的右手,低沈著聲音說。

我疑惑地看他。

“我和風先生的公司有合作,當然要有第一手資料。”

合作的事我聽紀麗慧說起過,當時還沒太註意他怎麽就選擇了顧氏,而現在我忍不住想,這只是風澈這個小心眼特地要給你的“第一手資料”吧?

“祝你幸福。”他說。

“謝謝。”

我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仍是站在那幅《星空》的正前方,畫上的色彩仿佛愈加濃烈,扭曲的畫面像是要把他吞噬一樣。

從十八歲到二十四歲,他把自己最美好的五年葬送在一段執念裏,或許生命蹉跎到最後,連自己都忘了自己失去了什麽,他恐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初衷在哪裏吧?

我們都在流年中死去一份愛情,他守著這份愛情的殘骸止步不前,我卻已獲得重生再無回首。

然而此時此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有個人能給顧林山幸福,那個人會把最純粹的感情送給他,在乎他的一切悲歡和喜樂。

……

回到我們的包廂的時候,風澈的臉已經陰沈地不能再陰沈了,Kaylana不敢再跟風澈搭話,但顯然已經開始對我幸災樂禍,Leo比較人道,他同情地看著我,肖雅和詹姆不表態。

問心無愧的我問心無愧地坐到了風澈旁邊,又問心無愧地喝了一口茶,然後,毫無優雅可言地在長相和身材都勝過我的情敵面前以噴泉狀吐了出來。

是醋……是真的醋……是真的白醋……

……

對此我抑郁了好幾天,我抑郁其間一直在和風澈冷戰,後來這事兒是這麽解決的。

風澈為了賠罪買了一束包裝的很好看的向日葵送給我,然後他問我說:“你知道向日葵白天在擡頭曬太陽,晚上在幹嘛嗎?”

我收了一束花,大發慈悲地開了口答:“幹嘛?”

“晚上在低頭嗑瓜子啊。”

雖然他抄襲了別人的段子,但我那時候還是繃不住笑了出來,冷戰結束,兩國正式恢覆邦交。

我把花放在花瓶裏,技術宅先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保持這花不枯萎,每次看到這束愛嗑瓜子的向日葵,我就忍不住要笑上一會兒。

風先生感慨,笑點低的姑娘就是好搞定。招來一頓胖揍。

我和風先生對我們婚禮的討論結果是,我得跟著他一起回趟英國。

他的效率一如既往地快,我第二天就拿到了去往英國的飛機票,下個月六號,時間很緊,我得把現階段手上的工作處理掉。

有天晚上我和風澈聊天的時候說起我的父母,我對媽媽的幾乎沒什麽印象,爸爸又當爹又當媽把我拉扯大,又要忙著工作,早幾年過得非常累,他幾乎每天就睡三個小時,但他絕對雷打不動的是堅持接我上下學。

我爸是個非常具有浪漫主義的人,他曾經和我說過他給我媽媽畫過素描畫像,寫過情書情詩,偷偷趕好幾裏的路為了看我媽媽一眼。

他也是個很多愁善感的人,外人眼裏他是成功的商人,但他在電視裏看到有人生活淒慘居然也會掉眼淚。

他教導我怎麽為人處世,怎麽積極地面對人生,因為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我嘆著氣說:“如果他還在,看到我現在這麽幸福,肯定又要欣慰得掉眼淚了吧。”

他摸摸我的頭,“改天也要帶我去看看岳父岳母。”

我說:“……差點忘了。”

風澈:“你是不是沒想過給我正名啊!”

我:“沒有!絕對沒有!”

風澈:“哼!”

我:“爺,您渴不渴,餓不餓,需不需要小的給您捶捶腿?”

風澈:“需要暖床。”

我:“……人家會害羞的啦。”

風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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