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明明會水，卻要裝作不會水的樣子，在泳池裏撲騰掙紮。

前面的世界楚離沒這個經歷，導致他剛落水時，差點本能地劃動手腳，從水裏浮出來。

好在他職業道德相當過關，意識想了那麽一下，沒讓手腳動作根上，知道這是劇情中相對重要的一個環節，立馬調整好狀態。

盡量忘記自己會水這個事實，在水中表現得像一個從沒下過泳池更不會游泳的新手。

因為是在水底下，表情怎麽樣，也就沒人看得清楚。

在圍觀者眼裏，楚離是在可憐悲慘地掙紮渴求有人去救他。

真正的事實卻是，楚離在水中睜著眼睛心情愉悅的玩水。

他角色是賤受，被渣攻還有渣攻周圍的人肆意欺負，不能奮起反抗的賤受。

楚離是幹一行愛一行，這個賤受的角色任務，他扮演的矜矜業業。

有時候楚離都快把自己都給感動了，覺得上面應該立刻給他升職加薪。

在水裏計算著時間，楚離本身憋氣能力出眾。

偶爾浮出水面，他會悄悄換一口氣。

雖然是演戲，為數展現出場的效果逼真，最後憋那一下，楚離憋得久，在出水前，喝水是沒有喝的，水裏太多人了，他隱約有點潔癖。

站在冰冷的池水裏，楚離渾身濕透，單薄的衣服黏在他身上，把那副本來就瘦弱的身軀，襯托地更加搖搖欲墜。

周圍觀眾見楚離呆呆站在那裏，沒有人表現出同情，有的甚至拿出手機，把楚離狼狽地這一面給拍攝了下來。

齊冬和身邊一人本來在笑，適時收了臉上的笑，流露出一點擔憂的表情來。

這還只是個開始，還有個重頭戲在後面。

在他們這些人眼裏，像楚離這樣的存在，就是一個玩具般的角色，能夠拿來供他們取樂。

至於說楚離是馮朝的人這一點，誰都不瞎，看得一清二楚，馮朝就不怎麽拿正眼看楚離，對待陌生人，怕是都要對楚離好。

自然的，其他人玩弄起楚離來，絲毫不會有忌憚。

叫過去救楚離的人，雖然這會楚離自己站起來了，還是在齊冬的眼神示意下，繼續往楚離那裏走。

“哎，你沒事吧，也太不小心了，不過好在這裏本來就不深。”來人拉著楚離的手臂，看似關心地道。

“我帶你上岸吧。”

然後楚離就被人拉著，從水裏走到了岸上。

此時他臉色早已慘白，嘴唇更是一片泛白，眼眶通紅，身體在水裏激烈掙紮一番，這會到了岸上，依舊在細微微的哆嗦。

齊冬走了上來，滿目的歉意：“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那裏會那麽滑，讓你不小心掉水裏，太抱歉了。”

對方道歉的語氣和姿態都讓人挑不出錯處，楚離手指微微攥緊。

“不會。”細微到幾乎在豎起耳朵才能聽到的聲音。

“你不生氣就好，衣服都濕透了，到樓上換一套吧，我去和紀少他們說一聲。”齊冬瞇眼瞧著楚離蒼白的臉，男生頭發黏在臉色，但是和先前有點不一樣，厚重的劉海都集中在一邊，半個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

這人皮膚是不是有點過於光滑了，離得再近，也找不出他臉上絲毫的斑點。

五官合起來似乎普普通通，但如果單看其中一個的話，又讓人覺得有點驚艷。

驚艷過後就是遺憾，長在楚離臉上，跟暴殄天物沒兩樣。

“不、不用……”

了字還在舌尖沒說出來，楚離的話就讓齊冬打斷。

“怎麽不用，要是一會你一身濕透的樣子讓朝哥看見，他怪罪下來怎麽辦，楚離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被朝哥指責吧？”齊冬怎麽會拿捏不住楚離的軟點。

果然他一把馮朝給拉出來，哪怕只是名字，就讓楚離束手就範了。

楚離就這麽被另外那個帶他上岸的人領著從後院去了二樓。

他一走，齊冬則轉身去客廳，齊冬到沙發那邊和紀震還有馮朝說剛才外面發生的事。

“……剛楚離在泳池邊走了沒兩步，結果腳底打滑摔到了水裏，我讓他上樓去換衣服了。”齊冬經常來紀震這裏，有個客房專門給他住，衣服自然而然是有的。

不過他身材和楚離不是一個尺寸，而楚離到房間，剛好有那麽一套是他能穿的。

就這個細節上，若是真有心，其實能察覺出來異常。

不過這屋裏基本都是不拿正眼看楚離的人，就算有不知情的，也不在乎楚離是真的被人故意設計掉下去，還是真不小心，頂多當個樂子看。

別說幫楚離出頭，就是多餘的關心也吝嗇給予。

“你說他掉水裏了？”馮朝語氣聽不出四起伏波動。

齊冬點點頭：“楚離他沒帶泳褲，於是我就讓他去椅子那裏坐會，另外讓人送條褲子來，結果楚離好像挺心不在焉，沒看到腳下的水。”

說到心不在焉幾個字時，齊冬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特意停頓了那麽片刻。

馮朝眸光微沈，他幾乎立刻就能猜到，楚離為什麽會突然走神，他還一度以為楚離真是面上表現的那樣，謙卑順從沒有其他心思。

原來他也會在意，估計是看到他和別的人坐一塊，心裏明明非常在意，卻始終不表現出來。

這個意外的認知，倒是讓馮朝有了那麽點興致。

真的完全是根木頭，他還未必會喜歡，不然他幹脆找個充氣娃娃上算了。

“你小情人掉水裏了，肯定這麽寂寞難受冷，要不要上去安慰安慰人？”紀震聽到楚離掉水，驚訝的表情就那麽幾秒鐘，他靠近馮朝肩膀，一手搭上去。

手掌拍了兩下，紀震往樓上方向挑眉，聲音壓低的同時別有深意地又道：“我家裏備著有不少好東西。”

“這個你也可以帶去，你知道，一個有一個的好，雙.飛也有雙的樂趣。”

“我打包票，你絕對會喜歡。”

紀震口裏提到的這個指鄭侖。

至於他說的那些好東西，聽這暧昧的語氣，馮朝怎麽會猜不到具體都是些什麽。

他雖然玩得開，但一般在床上喜歡真槍實彈的幹，不玩什麽花樣。

也都是一對一，一對二這種，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不喜歡。

不是三觀與否的問題，就像不喜歡某道菜一樣，不喜歡不需要理由。

馮朝直接回絕了朋友的好意：“我不愛那些，你留著自己用吧。”

紀震惋惜了一聲，不住搖頭：“馮朝你這人是真不會享受。”

對於紀震的這個說法，馮朝不置可否。

每個人喜歡享受的東西都有差異。

你喜歡的，未必別人會有興趣。

樓上楚離被帶到房間裏，帶他的人找了套衣服出來，楚離在水裏泡過，頭發也濕透，那人建議楚離先洗個澡再換上幹凈衣服。

被人忽視了太久，突然有人表現得熱絡一點，楚離就感到心口一陣暖。

向那人真心道謝，楚離臉上突然綻開的笑，讓面前的人楞了一下。

在楚離轉過身去浴室時，那人面前溫和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麽看楚離這背影都毫不起眼，他剛才估計是眼花了，竟然覺得楚離笑起來艷麗。

洗過澡楚離換好衣服，頭發完全濕透，楚離在屋裏把頭發也給吹幹。

仍舊是把厚重的劉海吹得垂落下來。

身上這身衣服質地舒服，款式也剪裁得體，穿在身上，楚離在鏡子前照過，人靠衣裝這話不是亂說的。

卻是一穿起來，整個人都覺得不太一樣的。

楚離看著鏡子裏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一開始陌生的面容，現在慢慢適應起來，雖然現世裏楚離不是這種長相，一看就軟柔的臉，看得久了，也挺順眼的。

怎麽說自己現在披著這張皮，楚離當然得覺得自己好。

都收拾好後，楚離出了房間往樓下走。

後院游泳的人這會差不多都回來進客廳了。

客廳中間不知道什麽時候擺放了一個多層的大蛋糕，蛋糕上蠟燭被點燃，香甜的奶油氣息，楚離還沒走下去，就已經聞到了香味。

他偏愛奶香的東西，大白兔奶糖就是他非常喜歡的一種。

如今看到那麽一個巨大蛋糕在眼前，胃裏的饞蟲一瞬間被勾引起來。

楚離往樓下走，兩只眼睛盯著蛋糕，粉嫩的舌尖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這一幕就是那麽湊巧，被樓下人群圍在中間的馮朝給看到了。

雖然隔了點距離，不過馮朝視力好，一下子就看出楚離盯著蛋糕的眼神有多專註。

那視線，仿佛蛋糕就是楚離的最愛，比平常看他時情感竟然還要熾熱。

難道在楚離心裏，他竟然比不上一個蛋糕？

這個念頭突兀冒出來，讓馮朝感到驚訝。

驚訝過後，馮朝漸漸冷了臉，一旁的鄭侖突然覺得身邊有點異樣，一轉頭回來，就看到馮朝眼瞳冰冷，周身氣息更是驟然淩冽起來。

紀震起身去到蛋糕那裏，先是吹滅了蠟燭，然後從讓人手裏接過一把小刀，拿著刀子一點點把蛋糕劃開。

他劃了兩塊，一塊給自己，一塊給馮朝。

剩下的，讓想吃的人自己去劃。

馮朝不愛吃甜食，直接把那塊蛋糕讓給了鄭侖。

鄭侖受寵若驚，舀了勺蛋糕吃進嘴裏，一臉外露的幸福，好像吃的不是蛋糕，而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楚離來到人群後，人群中有空隙，要去到馮朝那裏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

只是在楚離看見馮朝把茶幾上的蛋糕轉手給了鄭侖時，邁出去的那只腳，僵硬地收了回來。

他垂下眼瞼，手指攥得死緊，心中嘲笑自己的天真可笑。

人們開始分蛋糕吃，有人拿了一小塊給站在旁邊形只影單的楚離，楚離伸手剛準備接到手裏，一道冷肅的聲音毫無征兆響了起來。

“不用給他。”馮朝眼睛望過來，目光裏冷意凝沈。

雖然馮朝沒指名道姓，可他就那樣盯著楚離，這個他指代了誰，大家一目了然。

遞蛋糕的那人自然不敢忤逆馮朝的意思，把遞向楚離的蛋糕給拿了回去。

楚離整個人呆楞住，眼睛望著馮朝，又轉回來看了看拿遠的蛋糕。

其他人都露出點困惑的神情，不知道馮朝怎麽突然就開口讓他的小情人連蛋糕都不能。

就這麽不喜歡楚離，無視了這麽久還不算，連一點蛋糕都禁止楚離吃。

看見今天過後，楚離就得被馮朝給踢了。

一些人看向楚離的眼，不知不覺就同情和憐憫了起來。

整個屋子裏的人視線都聚焦到楚離身上，視線灼熱尖銳，頓時給楚離一種全身衣服都被扒了個幹凈，他赤身裸.體地站在眾人目光下。

楚離低著頭，咬著泛白的嘴唇，肩膀縮起，身體僵直得隨時要斷掉。

每根頭發絲都像在述說他的無助和可憐。

但這個時候沒有人出來為他說話。

還是紀震覺得屋裏突然就安靜下來，好歹是他生日，馮朝要不喜歡那個人，叫走就是，沒必要把自己心情搞差。

“行了沒事，吃蛋糕。”紀震一句話打破客廳裏的沈寂，大家在短暫沈默後，重新喧囂起來。

至於剛才的小插曲，甚至包括楚離這個人，都被大家給有意無意地拋在了腦後。

紀震問了馮朝一句：“不喜歡了？不喜歡我讓人打發走。”

馮朝手裏拿著杯酒，人群熱鬧，把後方的楚離給淹沒地看不到身影。

“不。”

紀震詫異地瞅著馮朝，以為對方還會說點什麽，結果馮朝突然就沒下言了。

大概也就是床上一玩意兒，屬於那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

因為紀震突然發現了一點，似乎看到楚離失落軟弱的樣子，好像更讓人想欺負他了。

這樣的人，簡直生來就是被欺負的。

“行吧，隨你。”紀震吃了口蛋糕，隨口說道。

熱鬧全是別人的，楚離就那麽站在人群後，扮演著被眾人遺忘的背景板。

這樣的狀況，身為賤受，他出演過很多次。

沒什麽難的。

如果沒有隨處飄散開的奶油香氣，楚離覺得就更好了。

簡直是挑戰他對賤受工作的熱愛程度。

快點吃完結束啊!

楚離簡直想吶喊出聲。

只是他也清楚，一時半會結束不了，那麽大的多層蛋糕，能吃完才是怪事。

看著別人在那裏吃奶油蛋糕吃得興高采烈，楚離簡直是倍感煎熬。

好在這種煎熬總算快結束了。

楚離註意到齊冬端著被紅澄澄的果汁過來。

“喝點果汁，我會讓人給你悄悄留一塊。”

“說起來我也算認識朝哥有些年，有時候也搞不清他脾氣怎麽樣，你是他身邊的人，應該了解吧。”

齊冬一番話，替馮朝解釋，把自己也放到了一個友好路人的角色上。

楚離輕輕點頭，他當然了解，渣攻要渣，完全不需要理由。

不過說起來，以前馮朝雖然不太正眼看他，但這麽當著眾人面給他難堪，讓他無地自容，還真是第一次。

身為賤受，楚離能怎麽辦啊，當然是開心了，渣攻越渣，他角色扮演的完成度就越高。

離升職加薪也就又近了一步。

請繼續渣，一定不要改變。

楚離接過齊冬給他的果汁，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看他毫無防備喝下果汁，齊冬眼睛裏閃過一抹計謀得逞的笑。

果汁裏加了點料，楚離喝下沒兩分鐘，走路腳底就踩棉花上似的，身體開始發飄。

視野裏人影憧憧，周圍景色扭曲變形。

在他即將要歪倒在地時，一只胳膊伸了過來，接住楚離的身體。

楚離擡頭，舌頭發麻，出口的聲音喑啞。

“你喝醉了，到樓上去休息吧。”齊冬扶住楚離，叫他左側一人過來。

“你送他上去，去二樓走廊最末的那間房。”

把人松開，齊冬目送楚離被帶走。

他後來回頭往紀震那裏看，兩人目光一個交匯，紀震知道今天的重頭戲很快就要上演。

馮朝只當楚離還在人群後，沒分心思去看對方。

等人群散開，三五成群聚在一塊打牌聊天，馮朝下意識掃了眼全場，不見楚離的人影。

不和他打聲招呼就走，他什麽時候給過楚離這種權利？

馮朝叫了人過來，讓去找一下楚離。

那人開始樓上樓下地找。

樓上能打開的房間都打開過，裏面沒人，就走廊末尾有一間，不知道什麽原因，被人反鎖了。

“我怎麽不記得裏面住了人？”紀震自己設的計，裝得到還有模有樣。

這種行為其實相當於他找人給馮朝戴綠帽，要說原因，倒也不是他不把馮朝當朋友。

他們這樣的人，要什麽床伴沒有，他就是單純覺得欺負起楚離來有趣，看到卑微的人被欺負打壓得不能反抗，踐踏弱者，能較大程度滿足他內心裏病態的欲.望。

馮朝一聽紀震這話，心裏有了個猜測，他可能自己都沒發現那股胸口躥起的怒氣，更多的是因為什麽。

最首要的，他是得去確認一個事實。

馮朝和紀震還有幾個人一起往樓上走。

所有房間都有備用鑰匙，紀震去拿了鑰匙，那邊馮朝已經站在走廊最裏面了，一雙眼此時黑沈得不見底，渾身透著一股低氣壓。

紀震看了馮朝兩眼，拿鑰匙開了門。

門一打開，當看到屋裏床上兩個疊在一起的人，馮朝臉色刷地就陰冷到了極致。

作者有話要說：  渣攻：不準吃這個蛋糕，我一會給你其他白白的黏黏的“蛋糕”。

楚離：嘔！

不要攔著我，我要推輪椅，瘸著腿也要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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