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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金主持默然不語,卻摸上胸前的佛珠。

劉大士再接再厲的說道:“我恐怕那個女鬼此刻又開始胡作非為了,田先生的母親剛剛來電話說,那個病房被封閉了,房門怎麽也打不開,而且整個醫院似乎陷入混亂,她聽說醫院裏突然死了很多人,醫生護士忙得不可開交。金主持,您認為這種情況還需要猶豫嗎?”

金主持擡眼看向劉大士,點頭說道:“好吧,我和你走一趟。”

嘩啦啦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黑暗之中,頓時讓精神錯亂的朱思媛有了驚喜。什麽都感覺不到的她快要被那種虛無逼瘋了,還好聽覺恢覆了,緊接著視覺也重新出現,雖然面前的世界模糊一片,但已不再只有黑暗。

她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虛虛浮浮的向前邁步,離嘩啦啦的聲音則是越來越近,空氣中也夾雜了一絲腐臭的氣味。她努力向周圍看去,她的四周影影綽綽的站著許多人。她好像被什麽東西攔住了,停下了腳步。

嘩啦啦、嘩啦啦……

這聲音聽上去像是潮水在拍打堤岸。朱思媛擡頭望去,視野漸漸清晰。不遠處確實有一條波濤起伏的大河,河面上停泊了幾艘小船,而在她的正前方排著幾隊人,正在登上那幾艘小船。她又向四周望去,除了她站的那條大道,其餘的地方只有雜草碎石。她迷茫四顧,耳邊卻響起一陣低呼。

田於書、田於書、你在哪裏……

不會吧!朱思媛聽到這個名字馬上聯想到另一個令人頭痛的人,周曉月。她不會還在那個世界裏吧?

☆、蝴蝶之二十二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與第二個故事銜接,修改了前文兩處關於時間方面敘述。將第一個故事發生的時間向後挪了些,看過的讀者可以不必回頭看了。

朱思媛確定自己還在周曉月的記憶世界中,因為她又開始被動的行走了,只不過她這次鉆進了周曉月的身體裏而不是在一旁觀看。周曉月見田於書沒有回應她的呼喚便向隊伍外跑去,她也跟著跑,可是在跨出幾步後,又被拽回到隊伍中。她低頭一看,周曉月的腳上竟然被上了鎖鏈。

周曉月犯了什麽法要被上鎖?還有,周曉月應該是死了,還有上鎖的必要嗎?朱思媛想不通,也只能跟著周曉月繼續走向小船。終於輪到她們上船了,船夫摘取周曉月的腳鐐,推著不情願的她登上小船。她們的船還沒滿,仍有人陸續的登船。周曉月站在船尾向岸上望去,幾排等待登船的隊伍裏都沒有田於書的影子。

小船上的人滿了,船夫將踏板扔到岸邊,然後縱身一躍跳進小船,撐起竹竿向河水中拄去。朱思媛覺得周曉月此刻一定在想著逃走,因為她的一只腳踩在了船尾的船幫上,而另一只腳在蹬船板。

呼的一下,她的身子就跳到了岸邊,但腳卻踩進拍到岸上的河水裏。一陣刺骨的寒冷立刻從腳底鉆進她的心窩,朱思媛捂住心口慌忙跑上堤岸。這種寒冷好像那次被周曉月咬住脖子後的感覺,朱思媛心有餘悸的想到。她跟著周曉月回頭看向小船,船夫未理睬她這個逃跑的人,岸上也沒人在意她,沒有人攔住她們的去路,但周曉月還是一路狂奔出去。

那些排隊等待登船的人真多,她們跑跑停停的能有幾千米後才看到隊伍的尾巴,一個表情呆滯的女人站在最後。周曉月還是沒有找到田於書。朱思媛想這是必然的,因為田於書根本沒死。周曉月在隊伍的最後走來走去,忽然見到一個黑衣人牽著幾個人從大道那頭走來,便跑過去問他有沒有看見田於書。

黑衣人沒有理周曉月。他把帶回的幾個同樣呆滯的人拴在那個女人後面,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副腳鐐向周曉月走過來。周曉月見狀立刻轉身沿著唯一一條平坦的大道逃跑。無論她們跑得多快,黑衣人都好似閑庭信步的緊跟在她們身後。她們的對面又出現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的身後也牽著幾個帶有腳鐐的人,於是周曉月跑出了那條大道。朱思媛回頭望去,黑衣人沒有追上來,因為那條大道消失了,她們的周圍變成滿是石頭的荒原。

周曉月小心翼翼的走在碎石上,不時的哎呦叫上一聲。朱思媛覺得這是她走過的最難走的一條路,比在礫石沙灘上光腳走路還難受。記得大學時她為了享受一把電影中女主角在海邊散步的飄逸感覺,不聽勸的脫掉鞋子在不怎麽平整的沙灘上走了一回,結果被人背回學校。那時的痛只是腳上的幾個劃傷,但此刻的痛卻是走在刀尖上的感覺,而且不止一片刀尖。朱思媛想不明白這明明是周曉月的感受,為什麽她也會有?

這個世界沒有太陽,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周曉月背靠大石頭睡著了。朱思媛卻是醒著的,她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胳膊上傳來劇痛。周曉月立刻痛醒,看向她的左胳膊,卻發現手臂不見了。她驚叫一聲抱住只剩半截的胳膊,看向左邊。那裏蹲著一個像猴子一樣的瘦小怪物,正啃著一截白嫩嫩的手臂。朱思媛慌忙看向自己的左臂,還好她的手臂還在。

怪物見周曉月醒來,丟下手臂,撲向毫無反抗能力的周曉月。怪物抱住她的身子不撒手,張開大嘴一口咬下她肩膀上的肉。朱思媛痛得掙紮著要推開怪物的身體,但雙手卻穿過了怪物。誒?她的手可以脫離周曉月的身體了!

就在此時,她們的面前又出現一個怪物,一個像人的怪物,蓬頭垢面、破衣爛衫、粗壯四肢。周曉月絕望的閉上雙眼,朱思媛卻感到身上突然變得輕松。周曉月吃驚的看向前方,只見那個人一樣的怪物扯著瘦小怪物的脖子擰下它的頭,然後一口吞掉了那個醜陋的腦袋,接著撕下小怪物的一條胳膊送進自己的嘴裏。

朱思媛看呆了!那個家夥根本沒嚼就直接三下五除二的把那個怪物拆吃入腹了。

人形怪物吧唧一下嘴巴,擡頭看向周曉月。朱思媛見到一雙渾濁的眼睛在周曉月的臉上掃來掃去,他又伸出兩只臟兮兮的大手在周曉月的身上摸來摸去。周曉月早已嚇癱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反抗。那個人形怪物呲牙笑了一下後,站起身,一把將周曉月扛到他的肩上,大步的走進荒原。

朱思媛頭一次被人像頭死豬一樣的扛著走,他們這是要去哪?

不知走了多久,朱思媛終於見到一個看似目的地的地方,一座荒涼的石頭城。她趴在人形怪物的身後,看到道路兩旁是一間間破損的石頭窩。然後他們進入到一座像山一樣的石頭城堡裏。凹凸不平的隧道內有火把照明,幾個人模人樣的怪物拿著石頭武器站在兩側護衛通道的安全。人形怪物在大廳的入口等了幾分鐘後,進到一座大殿之中。

啪!

朱思媛被扔到堅硬的石頭地面上。她擡眼看向四周,前方坐著一個臃腫的黑胖子,兩旁有幾個奇形怪狀的家夥盯著自己。

“這是孝敬您的。”人形怪物口吐人語的說道。

黑胖子低頭看向她們,摸著兩層下巴說道:“嘖,少了點兒什麽吧。”

人形怪物聽到黑胖子這麽說,立刻扯下一截手臂硬塞進她們的嘴裏。不多時,朱思媛就驚奇的見到周曉月的胳膊重新長了出來。

黑胖子走下座位,掐著周曉月的下巴對那個人形怪物說道:“還不錯,你去領賞吧。”

朱思媛看到那個帶她們進來的人形怪物捂著半截胳膊快步走出大殿,接著就見一只大手抓向她的胸部。朱思媛意識到將要發生不好的事情,這種感受她決不想要,於是她拼命掙脫周曉月的身體。周曉月的痛與恐懼慢慢爬上她的意識,朱思媛更加急迫的想要離開周曉月。她不要那種體驗,即使這不是發生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想要。朱思媛抓向自己的左腕,想著起來,快起來,然後她就感覺到背後被人推了一把。呼的一下,朱思媛穿過那個黑胖子的身體,站在他的身後。

朱思媛聽到身後的呼救,立刻轉身要推開壓在周曉月身上的黑胖子。可她此時又變成一個虛體,直直地穿過黑胖子的身子。她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再次抓上左腕,祈禱黑胖子從周曉月的身上滾開。但黑胖子死死的壓住周曉月,還撕開了她的衣服。

這是發生過的事情,是不可能改變的過去記憶。

朱思媛無法忍受,又無能為力,只好堵住耳朵,走到大殿的角落裏背對著那個掙紮的女人蹲了下去。很久後,她又被動的走了起來,那幾個奇形怪狀的怪物擡著昏死過去的周曉月走出大殿,去了一個地洞。

地洞很大,但不深,更像一個大坑,坑底躺著十五六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周曉月就被扔進這個大坑裏。

朱思媛站在坑邊看到周圍沒有守衛,便跳進坑裏,回到周曉月的身邊。但當她看到周曉月慘不忍睹的樣子後,很後悔跳下來。她現在不知道該說周曉月是個可恨的人還是個可憐的人了。

那群女人中走出一個人,站到周曉月的旁邊。她踢了一下周曉月的肩膀,見她沒有反應便轉身離去。可周曉月突然睜開雙眼,伸手抓住那個女人的腳踝,拽倒了那個女人。緊接著她攀上女人的大腿,張開被撕裂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個女人發出一聲慘叫,她去推搡周曉月。但周曉月卻抓著女人的腿不放,一口一口的吃掉她腿上的肉。原本躺在地上的女人們先是呆楞片刻,然後才跑出一個女人來拽周曉月。此刻的周曉月已經吃掉了那個女人的大半個身子,她身上的傷口也已經愈合。看到那個來阻止她的家夥,周曉月張牙舞爪撲向了她。

見到周曉月連吃兩個人,那群女人都畏懼的擠在一起,沒有人敢再出來阻止周曉月。

周曉月走到坑壁,手攀腳蹬的向上爬了幾次都摔回到坑底。她又一次從地上爬起來,狼顧虎視的走向那群女人。

朱思媛看到那群女人先是驚慌的閃躲,然後有人開始學著周曉月的樣子吃掉她身旁的夥伴,最後只剩下周曉月與另一個吃了不少的女人。

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周曉月先發制人掐住對方的脖子,毫不費力的扭下對方的腦袋。就這樣,周曉月成為大坑內唯一剩下的惡鬼。她輕松的爬出大坑,向外走去。朱思媛緊隨其後,一路看著她吞掉所有的阻礙,誘殺掉黑胖子後離開了石頭城。

☆、蝴蝶之二十三

周曉月不知疲倦的走過一大片荒地。朱思媛遠遠地跟在她後面,數著她一共吞掉了七十九個想吃掉她的鬼怪。周曉月突然停住,蹲在幹裂的大地上,雙手抱膝,痛哭起來。

朱思媛向前走了幾步,接著頓住了。她看到周曉月的身旁漸漸匯聚出一個人影,好像是田於書。這是什麽狀況?田於書出現了?朱思媛急忙跑過去。

感到有人在輕撫她的頭發,周曉月擡頭上望,田於書正一臉痛惜的看著自己。周曉月立刻撲到田於書的懷裏,可田於書卻突然消失了。周曉月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又摸了下田於書剛剛碰過的頭發,眼中流出大滴大滴的淚水。朱思媛茫然的看著她,難不成是海市蜃樓?

可下一秒,田於書又出現在周曉月的身旁,摟著她,輕拍她的背。周曉月也激動的抱住田於書,但田於書又消失了。朱思媛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田於書第三次出現,依然圍在周曉月的附近,只是這次周曉月沒有任何動作,單單看著田於書在她的面前走動。沒多久田於書又一次消失。

朱思媛盯著周曉月的周圍想看看田於書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卻再也沒看到他出現。朱思媛對這個現象百思不解,周曉月的一個動作卻將謎底揭開。

周曉月盯著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下,瞬間那裏就多出一朵鮮花,然後一只憑空出現的手將那朵花別在周曉月的頭上。緊接著她的周圍便開滿鮮花。

朱思媛目瞪口呆的看著方圓百米變成世外桃源的世界,然後又在瞬間恢覆成幹涸的土地。周曉月的本領原來這麽厲害,怪不得當初她的珠子搞不定她。

周曉月似乎明白了那個死後世界的規則,不斷的吞噬她所見到的鬼怪。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一條崎嶇的小路,小路漸漸變成大路,大路的兩旁漸漸出現灌木。灰色的天空變得漆黑,上面嵌了幾顆星星。

她們剛剛拐過大路上的彎道,就見一輛飛速奔馳的汽車出現在她們的面前,接著汽車沖出彎道,翻進路旁的溝渠中。曾經見過的黑衣人突然出現在那輛發生意外的汽車旁,她們慌張的躲到茂密的灌木中。黑衣人晃了一下手裏的鎖鏈,將它扔在地上,一雙腳就被無聲無息的鎖進腳鐐中。黑衣人牽起腳鐐上的鐵環,拽著那雙腳的主人走了幾步後消失在黑夜中。

天空微亮,晨光照在在公路上行走的周曉月身上,瞬間冒出一絲白煙。周曉月慌忙跑下公路,躲在路旁的陰影裏不敢動彈。太陽一點點移動,陰影慢慢減少,朱思媛見到了周曉月許久未現的驚恐眼神。朱思媛擡頭看向太陽,就要正午了,周曉月要怎麽解決她是鬼的問題?可當她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周曉月的時候,她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她們周圍突然變成了一個世外桃源的世界。朱思媛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又發生變化。她們出現在一間臥室裏。朱思媛覺得這間臥室有些眼熟,於是看向床上躺著的人。

田於書!

周曉月怎麽突然間就找到了田於書?不會又是一個幻象吧?朱思媛走到田於書的床邊要驗證她的想法。她的手穿過田於書的身體,但田於書卻沒有消失。那麽這個人在周曉月的記憶裏就是真正的田於書了!

朱思媛轉頭看向周曉月,覺得她此刻一定很興奮,因為她歷經磨難終於找到她要找的人。可是她看到的卻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周曉月看起來並不激動,難道是因為田於書沒有死?

她想起兩次見到周曉月的經歷,一次是她要殺他的父母,一次是她在折磨田於書,和那個跳下渡船的周曉月完全不同的表現。周曉月此刻對田於書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朱思媛摸著脖子上的幾個細小凸起,忐忑的看了眼田於書,又不安的看向周曉月,猜測著一切是不是從這一刻開始?

周曉月環顧了一圈田於書的臥室後,雙眸已經變成妖艷的紅色,她微啟雙唇,喚了一聲田於書,接著兇猛地撲向熟睡中的男人。

朱思媛大叫一聲不要,伸出雙手全力要去推開周曉月的身子。

周曉月如她所願的飛了出去,跌落在忽然出現的泥地上。

“又是你這個臭女人!”

周曉月又驚又怒的瞪向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她已經抓住田於書,將他帶進她的世界,正想要折磨他的時候,那個臭女人竟然悄無聲息的進到她的世界中並推開了她。真是豈有此理,那個臭女人三番四次的破壞她的行動,她非殺了她不可!

朱思媛楞了一下,接著看向自己的雙手,她想起來自己不過是個虛像,可怎麽就突然間能觸碰到實體?

“朱小姐!你怎麽來了?”田於書同樣吃驚的看向朱思媛。他以為朱思媛的能力沒有劉大士強,所以很意外她的出現。

朱思媛茫然的擡頭看向田於書,問道:“你能看見我?”

田於書被朱思媛的問題噎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看不見她,怎麽能叫她的名字?她為什麽要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問出這種問題?田於書在心底氣悶的想到。

能看見她,就是說她成為了實體,不再是虛像!朱思媛恍然大悟,她回到了現實世界,可這周圍的景象不太像現實世界會有的。她看到田於書被荊棘纏在一株極其粗大的怪樹上。怪樹的樹幹上刻了很多閉著眼睛的人臉,枝頭掛滿一具具白骨,而她的四周到處是這樣的怪樹。

這裏恐怕不是現實世界,一定是周曉月造出來的。朱思媛戒備的看向周曉月,卻不見她的蹤影。於是她小心地登上怪樹□□在外的粗大根莖,站到田於書的面前,要去拆下那些纏住他的荊棘。

荊棘上布滿倒刺,朱思媛選不出一個合適的地方下手,只好犧牲自己的雙手,徒手拽那些荊棘。她的手剛碰上一根荊棘,怪樹上的人臉就有了動靜,它們睜開憤怒的眼睛,無聲無息的浮動聚集到田於書的頭上。朱思媛滿手鮮血的拽下一根荊棘,一個憤怒的人臉就從樹幹上沖了下來,咬住朱思媛的手臂。朱思媛忍著疼,用另一手拍開那個人臉,可下一秒,幾十個人臉一齊從樹幹上飛沖向她,咬住她的四肢,將她推下怪樹,接著那些人臉變成荊棘將朱思媛牢牢的困在泥地上。朱思媛掙紮著要抽出身體,但她越是掙紮越是被緊緊的束縛住身體。

田於書見到朱思媛的身上流出鮮血,立刻告誡她不要動。他想起了田舜華當時的遭遇,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痛苦表情。

“怎麽,心疼了?一個替身而已,又不是你的那個堂妹!若是那個田舜華,我會用更長更粗的刺去紮她,你會不會疼得心跟著碎了?”周曉月忽然出現,趴在田於書的肩膀上,嘲諷的說道。

田於書瞪了周曉月一眼,接著晃動幾下肩膀,將周曉月趕開。

“你放了她,她和你我之間都沒有關系。”田於書面無表情的說道。

“哼,你騙鬼嗎?沒有關系,她會來救你?即使和你沒關系,她也和我有關系,我和這個臭女人有一筆賬要算。”

周曉月說完,沖著朱思媛攤開一只手,接著手掌攥成一個拳頭。田於書驚見大地開裂,伸出無數雙手,那些手抓住朱思媛,瞬間將她扯進泥地之下,然後大地重新合攏。田於書頓時憤怒的大叫起來。

“周曉月,你要殺多少無辜的人才肯罷休?你要是想讓我死,直接沖我來。不要再去害其他人!快放她出來!”

“殺了你?那太便宜你了。你帶給我的羞辱是不可能那麽簡單了結的。田於書,你知道我付出多少辛苦才回到你的身邊嗎?我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惡魔只為了我心中的愛人,可我的愛人卻將我當成一個用完就丟的替代品。這樣一個笑話,竟然發生在我的身上。你認為我會讓你死嗎?你不是說我是一個卑鄙自私的人嗎?那就期待我卑鄙自私的報覆吧!田於書,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周曉月桀桀的大笑起來,她要捏碎田於書的心,她現在就去帶田於書的心回來。

田舜華,你等著。

朱思媛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不過濕軟的泥土倒是可以告訴她她還有感覺存在,只是窒息的感覺不怎麽好!但很快另一種知覺就取代了所有的感覺。像上次一樣,一切的感覺都被寒冷所掩蓋。緊緊裹住她心臟的寒冷氣息讓朱思媛產生了瀕死的錯覺。她回顧一下自己短暫的、二十七年多一點的人生,除了能見鬼外,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哦,對了,意外的得到一顆能辟邪能治療的珠子也算是一件稀奇事,可她把寶貝珠子丟了!若那顆珠子還在,是不是能讓她化險為夷?

我的寶貝珠子!!!

朱思媛想著她的寶貝珠子,忽覺左臂湧上一陣暖流。暖流游遍全身,驅走寒氣的那一刻,朱思媛覺得自己就是那只裝著勁量電池充滿能量的兔子!

☆、蝴蝶之二十四

周曉月滿懷恨意的要離開她的世界去找田舜華,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她發現她的世界變了樣,大地不知何時被黑色的水淹沒了。

田於書也註意到慢慢上漲的黑水,他以為是周曉月耍的鬼把戲,可看周曉月疑惑與謹慎的表情,他心中有了一點期盼,也許劉大士來了。

黑水無波。

周曉月吹出一口鬼氣,要掀開那層平靜水面,瞧瞧水下有什麽秘密。

黑水上出現陣陣漣漪,不多時浮出一具身體。

田於書看到那個身體驚呼道:“朱思媛!”

耳邊聽到呼喚,朱思媛立刻睜開眼睛,一望無際的晦澀天空,忽忽悠悠地像要塌下來一樣。這裏雖然還是周曉月的世界,但她沒死!

朱思媛暗自慶幸又一次稀裏糊塗的得救,田於書卻焦急的大叫道要她小心,周曉月憤恨的拍向怪樹,無數張人臉拖著長長的黑氣呼號著從四面八方沖向朱思媛。

朱思媛剛意識到自己漂在水上,就見一個個兇惡的亡靈撲面而來。她趕緊閉氣下沈,亡靈們盤旋在水面上搜尋目標。黑水深度不到一米,朱思媛貼著淤泥不辨方向的游出十幾米後才敢露出半個腦袋。一個亡靈發現了她,嚎叫著沖了過來。朱思媛立刻躲進水中,亡靈追著她紮進水裏,接著所有的亡靈都在周曉月的命令下沖進黑水之中。

朱思媛在水中奮力游動,亡靈們對她緊追不舍。一個亡靈伸手拽住她的腳,朱思媛回轉身子,扯開那個亡靈,接著又被另一個亡靈拽住衣袖,然後一群亡靈向她圍攏過來,撕扯她的衣服,將她死死地壓在淤泥之中不得動彈。朱思媛實在憋不住了,吐出一串水泡,吃了一口水後卻驚喜的發現她沒有窒息。她能在水中呼吸,可不能掙脫亡靈們的桎梏。但沒多久她就清晰的看到那些壓住她的亡靈們在水中一點點消散成泡沫。朱思媛抓向氣泡,覺得這水很是神奇。

亡靈們進入水中之後,黑水再次恢覆平靜。周曉月看不到水下的情景,只能望見水面上不時冒出一堆氣泡。田於書也緊張的盯著黑水。當他看到朱思媛從水中站起來後,安心的吐出一口長氣,可又立刻擔心的叫了出來,周曉月那長長的黑發迅猛的纏上了朱思媛的脖子。

朱思媛不顧緊纏在脖子上的黑發,拽住繃得筆直的那束長發,晃晃悠悠的沈到了水裏。周曉月以為朱思媛是氣力不濟軟倒下去,又在頭發上加註幾分力氣,要將那個臭女人的脖子勒斷。可短短幾秒後,她就感到氣力不濟的換成了自己,她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的流失。周曉月癱倒在怪樹樹根上,她意識到那些力量是從頭發上流走的,便舉起利爪要切斷發絲,但卻晚了一步,有人拽著她的頭發將她拖進了黑水裏。

噗通,周曉月砸進黑水中,沈了下去。

田於書看到周曉月力竭掉進水中,便向著水面大叫了幾聲朱思媛,沒有得到回應,他不免心中又疑又憂,這難道不是朱思媛弄的?朱思媛怎麽樣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水面上終於有了動靜。朱思媛鉆出水面,田於書放下懸著的心。

朱思媛站在樹根旁的黑水中,從水裏撈出昏迷的周曉月,把她推上樹根,然後自己也爬上怪樹,來到田於書旁邊。周曉月雖然失去了力量,但捆住田於書的荊棘還是很牢固。朱思媛告訴田於書忍著點後,脫下衣服,裹住幾根荊棘,使足力氣才將那些長滿倒刺的東西拽掉。

荊棘全部被除掉後,朱思媛見田於書自由了,便走向下面的樹根。田於書扶住樹幹,摸了幾下腿,然後緩緩地向前邁出一步後,也跟了過去。朱思媛蹲到周曉月的旁邊,搖了幾下她的身子,沒有反應。她擡頭看向走過來的田於書,問道:“現在怎麽辦?”

“離開這裏,回到原來的世界。”

“你知道怎麽離開?”朱思媛欣喜的問道。

田於書先是搖頭,接著疑惑的看向朱思媛,問道:“你能進到周曉月的世界裏面,難道不知道如何出去?”

朱思媛站起身,聳了下肩膀,無奈的說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來的,更不可能知道出去的方法了。”

田於書不相信的看向朱思媛。她有本事制服周曉月,會沒有辦法出去?

“真的?你不知道?”

朱思媛認真的點了幾下頭。

田於書嘆了口氣,轉過身子看向天空,慢慢的說道:“看來只能等人來救我們了。”

“你確定有人知道我們在哪?”朱思媛也看向天空,還是要塌下來的樣子,沒有異常。

“嗯,劉老師應該會來救我們的。”

“劉老師?劉大士?”朱思媛不確定的問道。

田於書看向朱思媛說道:“對,劉大士。他知道我遇上周曉月了,所以應該會來救我們的。也許馬上就能看到他了。”

“我不想見到他。”朱思媛撇頭小聲說道。如果不是劉大士,她現在應該還在圖書館裏安安心心的上班。

田於書未聽清朱思媛的話追問她說了什麽,朱思媛指著腳邊躺在樹根上的周曉月說道:“她怎麽辦?”

田於書沒說話,低頭皺眉看向周曉月。此時的周曉月面容安靜得像個洋娃娃,可在田於書的眼中她再也不可能是從前的情人。他想起王佳,小蓮,又想到那一句句威脅過田舜華的狠話,於是偏過頭,看向遠方說道:“等劉老師來了,就拜托他立刻驅鬼吧。”

“驅鬼?那周曉月會被驅除到哪裏?”朱思媛追問道。她跟著周曉月的記憶去過一趟死人的奇怪世界,覺得若是再次把周曉月送到那裏,憑她那股子韌勁可是很有可能再回來一趟的。

“哪裏也不去,讓她魂飛魄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田於書淡淡的說道。

“消失,那還能投胎轉世了嗎?”朱思媛追問向田於書。

田於書搖頭說道:“不能,她的靈魂到時已經不存在了,不會再有機會投胎轉世。”劉大士是這麽告訴他的,雖然殘忍一些,但他不能讓舜華再受到任何傷害,而且這樣也能告慰王佳與小蓮的亡靈。

“為什麽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重新選擇投胎?”朱思媛急急的問道。那個從渡船上義無反顧跳下來的女人放棄了一次機會就要永遠失去新生的機會嗎?

田於書看向周曉月,嘆道:“我試過了。但周曉月的性格太偏執,她根本不想轉世投胎。所以讓她消失是唯一的一種解決方式。”

聽到田於書的解釋,朱思媛原本擔憂的心情瞬間換成淡淡的憂傷。周曉月的執著竟然成為她消失的理由。雖然周曉月殺過人,應該受到她應有的懲罰,但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她以後的存在是不是有些過分。如果田於書知道周曉月為了他所忍受的種種磨難會不會讓他換一種更溫和的方式解決他們之間的矛盾。

“田於書,一定要讓周曉月消失嗎?她其實挺可憐的。”朱思媛忐忑的問道。

“可憐?”田於書奇怪的看向朱思媛,這話怎麽講?

“她,”朱思媛的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那種遭遇是個女人都不想讓別人知道,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她不應該憑著自己的一廂情願就把周曉月的隱私說出來。於是朱思媛換了一種說法繼續說道:“周曉月是個癡情的人,只是表達的方法不對。她其實挺愛你的,你能看在她的那份癡心,原諒她的過激行為嗎?別讓她消失的那麽徹底,好嗎?”

“愛?”田於書冷笑一聲,看向朱思媛,問道:“你怎麽知道她對我有癡心?你能原諒一個要殺你的人嗎?”

朱思媛猶豫了,不是因為周曉月兩次將她至於死地而是想起了周曉月死的原因,田於書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只不過看到一些周曉月的經歷,自認為了解到周曉月的痛苦卻忘記了周曉月給另一個人帶來的痛苦。於是她低頭小聲的對田於書說道對不起,卻見到一雙睜得大大的血紅眼睛。

周曉月醒了!

朱思媛連忙提醒田於書註意,卻沒有得到回應。她轉頭看向田於書才發現他全身纏滿黑發,連口鼻都被遮蓋住了,活像一個裹著黑布的木乃伊。朱思媛急忙扒開田於書臉上的黑發,只見到他驚恐的眼睛,接著她自己就被一根不知從哪裏伸出來的粗大荊棘給卷了起來,甩飛出去,跌落在水裏。

周曉月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她的力量幾乎都被那些黑水給抽走了。可當她醒來聽到田於書絕情的說要她消失的時候,憤怒又給了她力量,雖然不是多強的力量,但足夠她完成一件事。她貼上田於書的後背,一只手鉆進發絲之中按在他的胸膛上,一只手撥開黑發露出他的耳朵,幽怨的說道:“田於書,你想讓我消失?你以為那樣田舜華就能安全?你就能和最愛的她在一起?哼,你想得實在太美了。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田於書,聽好了,記住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我,周曉月,用我的靈魂詛咒你,田於書,你一輩子都得不到所愛戀的那個人,你的餘生將在痛苦與不幸中度過,你再也不會得到幸福了。哈哈哈……”

周曉月大聲狂笑出來,她已經不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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