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感的推開小蓮，冷冷的命令道：“滾出去。”

小蓮沒想到田於書翻臉如此迅速，柔弱的祈求道：“田先生！現在是半夜，我怕黑。”

她握住田於書的手，雙眼泛紅的看向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寬容。

田於書甩開那只手，無動於衷的看向地面。

小蓮又求了幾次都沒能讓田於書改變主意，只好穿上衣服離開公寓。

女人一走，田於書立刻打開室內所有的燈，照亮房間內每一個角落，因為他似乎又看到一雙眼睛，從角落裏直勾勾的盯著他。

小蓮站在小區外的馬路上，一邊向路兩旁張望一邊罵著田於書。

“死癱子！活該你一輩子坐輪椅。”

那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忍心將她轟出來，太不講情面了。她一晚上都在努力迎合他，累得腰酸背痛，沒功勞也有苦勞。他怎麽能為了一根煙，不顧她的死活，讓她在零下十幾度的外面吹北風。

“md，回去一定告訴姐妹們，田於書是個烏龜王八蛋。”

她掏出手機，想要叫車，可偏偏此時手機沒電了，她只能站在路邊試試運氣。可十分鐘過去了，小蓮縮手縮腳的等在路邊仍不見一輛出租車經過。她身後的高檔小區位於市區邊，大半夜裏估計再等上半個小時也不見得能看到出租車。於是小蓮決定沿著馬路，走到更容易打車的地方，這樣也能暖暖身子。

靜悄悄的馬路上，除了小蓮，沒有別人，她痛快的罵過田於書後漸漸害怕起來，步子也邁得比剛才快了許多。從身後吹來的北風夾著噌噌的聲音刮過她的耳朵。小蓮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閃爍的路燈下，地上的垃圾碎屑在她身後打旋。她轉回頭繼續快步向前，並不時的向馬路上張望，希望能在前方看到車燈。

突然後面響起了噠噠的腳步聲。小蓮激靈了一下，捏緊手提包，緩緩地轉過頭，卻沒有看到人。她將手提包抱到胸前，加快步伐。沒走幾步，若有若無的噠噠聲又出現了。小蓮抖著身子向後瞄了一眼接著快跑了起來。雖然身後什麽也沒有，但這種鬼片似的恐怖感覺逼得她不得不快跑幾步，好早點兒逃離這條幽靜的馬路。可她沒想到身後的噠噠聲也跟著她加快了節奏，而且聲音越來越近。小蓮嚇得眼角憋出淚花，腿也軟得險些摔倒。她剛想喊救命，就見一束燈光從對面閃過，轉彎處出現一輛出租車。小蓮喜出望外，急忙奔過去，攔下出租車。

“師傅，到建設路向陽賓館。”小蓮關上車門，抱著身子，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慌亂的吩咐道。

司機看了眼小蓮，又望向上方的後視鏡，見兩位乘客都坐好後，調頭向市中心駛去。

☆、蝴蝶之四

市中心的商務區附近，有許多異國情調的餐館。張欣和同事們打算吃遍這些餐館然後寫一本商務區飲食指南賺些外塊。

午休時間還有四十分鐘才會結束。印度餐館的服務生送上最後一道甜點後，四個女人唧唧咋咋的討論起來。她們今天說的不是美食，而是另一個講也講不完的主題——美男。

“剛才那個服務生怎麽樣？可以挖過來拍些廣告吧。”與張欣年齡相仿的董麗麗問道。

“嗯，不錯，挺漂亮的。”劉玉彤表示讚同，接著對張欣說道：“你下午和老板說說，有好苗子。”

張欣放下手裏的咖啡杯，看向眾人，委屈的說道：“你們饒了我吧，會死人的。”

眾人不解。

張欣解釋道：“最起碼今天不行。田經理今天的脾氣不是一般的暴躁，幾乎點火就著。上午已經槍斃掉十個文案，出現一個錯別字就要回去重寫。企劃部的小鄧稍微抱怨兩句，就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躲到洗手間裏哭去了。”

三人聽到張欣的話，不約而同的怪叫道：“天吶！”

她們怎麽也想不到平時一副英倫紳士範兒的田經理竟然會對女員工發脾氣。在她們的印象裏，田於書雖然會對員工的工作失誤生氣，卻不會責罵她們，也不會講重話，一般就是嚴肅的批評幾句、再扣些薪水。可聽張欣的描述，今天的田於書算是火山爆發了。

“這真是太難以想象了。王佳姐，你比我們來得早，你看過田經理發火嗎？”董麗麗問向對面的王佳。

王佳拄著下巴，有些猶豫的說道：“田經理確實很少發火，除非對方是他討厭的人。”

“對於討厭的人，誰都會生氣，不是嗎？”劉玉彤為田於書辯白道。

“嗯，誰看到討厭的人還會笑。就像昨天那個劉凱，公司裏沒人不討厭他。聽他說話，簡直是種折磨，誰還能對他笑得出來。田經理對他發火就是因為他太討厭了。”董麗麗也認為如此。

“所以他滾樓梯住院也是罪有應得，”劉玉彤接著董麗麗的話繼續說道：“還有小鄧也是自找的，新入職不說，嘴還碎，一點兒也不謙虛，總喜歡跟人犟上兩句。”

董麗麗深有同感的點頭說對。

張欣沒說話，她在心裏默默祈禱下午工作順利，不要像小鄧那樣被田經理討厭。

“記得來接我哦O(∩_∩)O~”

手機屏幕上一句簡短的留言，猶如春雷撥開了田於書心底的烏雲，在久旱的心田上灑下甘露。

還有三個小時，他們就能見面了。田於書盯著時鐘，真想動手將時間調到十七點，好讓她立刻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站在辦公桌前，王佳心情忐忑，緊張得嗓子發緊，她輕輕咳嗽了一下，想要放松自己。

埋首於文件中的田於書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後，提醒她註意身體，不要因為工作而忽視健康。

田經理這是在關心她嗎？王佳疑惑的看向檢查數字的男人。張欣不是說他今天脾氣不好，很容易生氣嗎？所以接到通知，到經理辦公室報道的時候，她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踏進火場。可從她進來起，田經理一直都是笑瞇瞇的模樣，哪裏看得出臺風過境的樣子。還是說田經理對她特別照顧？她對他多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想到這種情況的可能，王佳的心不由得蕩漾起來。她靠到桌前，俯下身子，豐滿的胸部已經垂在了田於書的面前。

“王佳，請你解釋一下這幾個數字。”

田於書邊問邊擡頭看向王佳，卻見眼前一片嫩白。

“田經理，哪幾個數字？”王佳雙手撐在桌上，保持著胸部的平衡，臉色微紅的問道。

哪幾個數字？這麽一大片白花花的東西，他哪還裏能看到數字？

田於書無奈的指著身邊的位置，將王佳叫了過來，吩咐道：“你就在這兒給我解釋一下。”

“這兒？”王佳揣摩著田於書的意思，離他更近的位置，是這個意思嗎？

見到王佳眼波流轉的樣子，田於書明白對方肯定是誤會了他的想法。他只好合上文件夾，對著王佳擺了下手，示意她離開。

“田經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王佳不明白怎麽突然就叫她離開了。

田於書思索片刻後，溫和的說道“王佳，這裏是公司，是工作的地方。”

“哦？”王佳歪著頭裝作不明白的看向田於書。

“算了，你去工作吧。”

他不打算解釋太多原則上的東西，只要他自己清楚那個界限就行了，就像他無法逾越他與她之間的界限那樣。

冬日裏的校園雖然少了紅花綠葉的裝扮，但大學生們如旭日般的氣息依然為一棟棟老建築增添了生命的活力。尤其是周末的黃昏，年輕人三五成群，有說有笑的走在校園內，總讓人希望時間會永遠定格在那一刻。

田於書坐在車裏，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那麽的賞心悅目。

“年輕真好！”田於書感嘆著青春。

韓駱聽到這句話後，呵呵笑了出來。

“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田於書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錯誤的地方。

“沒有不對，就是聽起來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和你的外表不符。”

韓駱從上方的鏡子裏看向田於書，時尚又年輕的外表，同走在外面的大學生沒有差別。

田舜華一出教學樓，就見到了田於書的那輛黑色奔馳車。她告別好友，一路小跑來到車邊，拉開早已為她打開的車門，鉆了進去。

“堂哥，我好想你啊。”田舜華抱住田於書甜甜的叫道。

“我也想你。”每天都在想，田於書在心裏苦澀的說道。

看著後座上美貌的兄妹倆，韓駱緩緩的發動了汽車。

周末晚高峰的道路上，熙熙攘攘，走走停停。很多人都在急切的盼望能夠早點與家人團聚，可遲緩的行進速度則成為他們最大的阻礙，引得人們怨聲載道。

停在交通崗的長龍中，大概只有一個人的心情和那些抱怨者們相反，他更希望紅燈能再久些，車子能再多些，回家的路能再長些。

田於書全神貫註聽著堂妹講述校園生活，分享著她的快樂。他的眼神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她。

她的頭發剪短了，配上她精致小巧的臉蛋兒顯得更加俏皮可愛。穿在身上的羽絨服應該是去年買的，保暖的性能是不是差了，應該再給她買一件。冬天還穿裙子，不會凍傷腿嗎。靴子包不住膝蓋會受涼的，還要加上幾雙長靴。田於書將能想到的一切都默默記在心裏，也將田舜華每一個表情動作刻在心上。

“堂哥，你說我們去哪裏好呢？江蘇、廣州、臺灣還是雲南？”田舜華為即將到來的寒假做著打算。

她們寢室四個人商量，為了紀念大學生涯的結束，有必要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這樣才不會浪費幾人相遇的緣分。於是她們決定利用大學裏最後一個寒假，出去旅行，在旅途中留下美好的記憶。只是幾人對旅行的地點不太一致。

“這幾個地方你不是都去過了嗎？”

那四個地方都是他帶她玩過的，為什麽還要再去一次。

“哦，我是去過了，但她們三個還沒去過，所以她們要我提供一個好的參考。”田舜華敲著腦袋，認真的比較著哪些地方更值得去。

“國內你都玩遍了，還是去國外吧，希臘怎麽樣？我負責你們的旅費。”田於書想了一圈名勝古跡後，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啊，希臘！不可以，那裏絕對不可以。”

一聽到希臘兩個字，田舜華連忙擺手搖頭，拒絕了堂哥的提議。

田於書沒想到希臘這個人人向往的旅游勝地會讓田舜華有這麽大的反應，不禁好奇堂妹為什麽不同意去希臘。

田舜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抿著嘴，偷偷的傻笑起來。

田於書更想知道原因了。

田舜華要田於書與韓駱替她保密後，才告訴他們。

“其實，我是想等到找到未來的另一半時，和他一起去那裏。我想和那個人在希臘的小島上度蜜月。所以，我不想現在去。”

去希臘度蜜月，她未來的丈夫。

這幾個詞聚在一起，在田於書的腦海裏引起海嘯般的巨浪，將他的那顆心死死的拍進沙灘裏。

田於書勉強撐著笑臉回到父母所在的那個家，一棟覆式小樓。

將兄妹二人送到家後，韓駱原本打算回公寓過周末，可經不住田母的勸說，也留下來和他們一家人共進晚餐了。

田父在廚房裏為幾個人準備佳肴，田母則在客廳裏陪著許久未見的兒子與侄女。田母坐在中間，左手拍拍兒子的肩膀，右手捏捏侄女的臉蛋兒，笑容裏透出說不盡的幸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兒子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娶個媳婦回來，在她退休後，能有個小娃子讓她樂呵樂呵。

田於書感情無望又不能向人傾訴，只好握著電視機的遙控器，不停的調臺。

屏幕上的畫面，在各個衛視新聞節目間跳動。

一張女性面孔的特寫忽閃而過。

如果沒看錯，那應該是昨晚的小蓮。田於書將頻道調回地方臺，想確認是不是她。

“女性死者叫趙愛蓮，是本市一家俱樂部的員工。”

“警方初步判斷，可能是出租車撞車後，車門也被撞開，女乘客被慣性甩出車外，掉到了冰面上。交警事故科也在現場……”

☆、蝴蝶之五

真的是小蓮。田於書不敢相信一個今早才分手的人竟然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後就死了。

“哎，太可惜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就這麽沒了。”

田母也看到了新聞，不禁想起兒子同樣是在那裏出的車禍，只不過比那個小姑娘幸運一些，死裏逃生的活下來了。於是田母深有感慨的告誡幾個年輕人開車的時候一定要加倍的小心，尤其對韓駱多囑咐了幾句，因為三個年輕人中只有他既有駕照又能開車。所以吃飯的時候，田母將韓駱面前的啤酒換成了果汁。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讓田父田母兩人格外開心，說的話自然也就多了不少。田母先從兒子小時候的糗事講起，然後再明示暗示的抱怨沒有孫子孫女陪他們老兩口玩。田於書此刻沒有心情聽母親的那些嘮叨，將話題引到了田舜華的身上。聽說侄女要去旅行，田父田母即讚成又擔心。田父的弟弟弟妹在國外工作，將女兒托付給哥哥嫂子照顧。四個人一起生活已經有七八年了，他們把田舜華當作親閨女看待。

“出去玩一定要註意安全，你長得這麽可愛，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拐走。”田母有些不放心的看著田舜華。

田舜華咬著筷子說：“我都二十二了，不是三五歲的小孩，給塊糖就跟人走。”

“二十二，時間一晃就過來了。你都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是那個跟在小書的後面叫哥哥，纏著要嫁給他的小丫頭了。”

田母想韓駱應該不知道那時候的事情，便給他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

“大伯母，你又說這件事，我那時才上幼兒園，根本不懂嘛。”每次見面大伯母都會講這件事，讓人誤會她從小就是一個小色狼，害得她青春懵懂的時候都不敢在堂哥面前說話。

“那時不懂，現在該懂了吧。在學校有沒有處男朋友？”田母眼睛閃亮的問向田舜華。

田舜華不吱聲，低頭扒飯。

田父了解到了他老伴這個年紀最喜歡的就是給人介紹對象，恨不得全天下的男女都配成對。他夾起一塊排骨，放進田舜華的碟子裏，然後對著老伴說道：“舜華還沒畢業呢，你那麽著急幹嘛。再說，舜華畢業後說不定會到她父母那邊工作，你還能給她介紹一個俄國小夥子不成？”

田母瞪了田父一眼，讓老家夥不要拆她的臺。

她也給田舜華夾起一塊排骨，接著夾走老家夥放的那塊排骨，笑著對田舜華說：“那塊都是骨頭，這塊肉多。”

最後，那塊“沒多少肉的”骨頭被扔進了田父的碗中。田母一邊放，一邊說：“不許說話，啃骨頭，崇洋媚外的老家夥。俄國小夥子有什麽好，能像中國男人那樣寵老婆嗎？舜華，要找就找中國人，不但文化相同，人數還多，隨便你選。我手裏就有幾個不錯的小夥子，告訴大伯母，你喜歡什麽樣的？”

突然被問到這種問題，田舜華不知所措的看向圍坐在桌子旁的幾個人。她向他們投去求救的眼神，但每個人給她的回覆都是你快點說吧，我也很想知道答案。田舜華在四雙眼睛的威力下，吐出了骨頭。

“我喜歡高高瘦瘦的，學識淵博，風趣不古板，溫柔體貼，有責任心，有進取心，最主要的是，他只愛我一個人。”

他從前的身高不算矮，身上也沒有長贅肉。他的學識雖然達不到淵博，但他每天都會看書。他會講笑話，鼓勵員工創新。他對喜歡的人，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他在工作時盡職盡責，他的公司業績每年都會增長。而最主要的是他只愛她一個人。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層血緣關系，他們應該是一對人人羨慕的情侶。可惜又可恨的是他們之間沒有那個如果。田於書閉上眼睛垂下頭。他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對堂妹的感情。但內心的絕望與痛苦卻脹滿全身，如果不找出一個發洩的豁口，他說不定就會幹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田於書讓韓駱送他回自己的公寓。雖然不在父母家裏過周末會讓他們失望，但總比讓他們生氣的罵自己是個畜生來得好。車內的暖風烘烤著他焦躁的心。他像只陷入迷宮的蝴蝶，明知道出口就在上方，只要飛躍那些長滿鮮花的樹籬，就能重獲自由，可他偏偏執著於花香的誘惑，徘徊在荊棘之間，即使受傷也不願離開綻放的玫瑰。

“這裏是公司，是工作的地方。”

王佳皺眉托腮照著田於書的樣子與語氣，向陳爽學了一遍他下午對她說的話。緊接著罵了一句狗屁後，她端起杯子一口氣喝沒了裏面的甜酒。

陳爽坐在一旁，搖著吸管，撇嘴說道：“真是個假正經。”

盡管她和王佳不是同一個公司，但她們都在一個寫字樓裏工作，所以時不時的就能聽到有關田於書的桃色新聞。

“嗯，你說的對，假正經。他又不是沒泡過公司的員工，花花公子還能有原則，這簡直是個笑話。”王佳也同意道，但緊接著又補充道：“不過，我倒是相信田於書是個有原則的花花公子，所以才讓人喜歡得欲罷不能。”

陳爽聽到王佳這麽自相矛盾的評價，因為太意外而嗆了口酒。既然都知道他是個花心大蘿蔔，怎麽還喜歡他，不是自討苦吃嗎？她戳向王佳的頭，點著旁邊的傻丫頭，說道：“你這個外貌協會的傻瓜！拜金女！他以前的女友可是月月新吶，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有哪個能收住他的心。你還想往裏火坑裏跳，找死嗎？”

“不許那麽說我，我又不是沖著他的錢去的。再說你怎麽就知道我不能成為他的最後一個？”王佳不服氣的嚷道。

“哼，每個傻女人都是這麽想的。”陳爽故作老練的說道。

王佳白了一眼和她同歲的陳爽，信誓旦旦的說道：“那是她們的想法有問題。有哪個男人能受的住那些公主病泛濫，要這要那的女人？像田於書那樣的男人需要的是溫柔得像水一樣的女人，在他疲倦的時候能夠給他提供一個真愛的港灣。”

“真愛？”

陳爽看向王佳，認真的說道：“你確定你用真愛就能得到幸福？他的條件是不錯，若是以前還能稱得上是個黃金單身漢。可他現在坐輪椅啊，王佳，你用後半輩子的幸福換一個真愛，值得嗎？”

王佳轉了圈眼睛後，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道：“值得。”

“癡女！傻瓜！笨蛋！”陳爽拍著桌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才是笨蛋。”

“都被人拒絕了，還幻想著當人家的港灣，不是笨蛋，是什麽？”陳爽搖頭說道。

“拒絕？他什麽時候拒絕我了？”王佳迷茫的看向陳爽。她連表白都沒說過，怎麽就被拒絕了？

“你，你真是癡了！”陳爽指著王佳急切的說：“你都袒胸露腹了，他也沒咬鉤，還將你趕出辦公室。你怎麽能說他沒拒絕你？”

“我沒有袒胸露腹。”王佳不自然的說道。

“他只是說那裏是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適合談情說愛而已。如果換一個地方，他說不定就會接受我了。”

王佳將自己對那句話的理解說了出來。

“天吶，你沒救了！”陳爽把頭撇向一邊，懶得搭理那個女人。

“你不信，我證明給你看。”王佳邊說邊掏出手機，飛快的碼出一排字後發了出去。

陳爽瞪大眼睛，不解的問道：“你要幹嘛？”

“哼，你等著瞧吧。”

手機提示他有一條新短信。

田於書查看過後，沒有馬上回覆。他閉上眼睛，仰頭枕上靠背，雙手交握捏緊手機，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掙紮。

十分鐘後，他撥通了那個號碼。

“你在哪？我去接你。”

這不是她第一次與人在汽車後座上親熱，但前方還有一個司機的情況下，就讓人有些害羞了。可內心深處似乎又有那麽一點點的興奮。王佳跨坐在田於書的腿上，雙頰艷紅的想著。

一小時前，她向田於書發出邀請。四十分鐘後，她就坐上了他的車。在她想著該如何開場的時候，田於書已經迫不及待的把她抱進懷裏，摟著她的腰身熱情的向她索取。王佳認為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她會成為這個男人的最後一個，她將是這個男人停歇的港灣。

車內燃燒著□□，車外卻飄起了雪花。

一個孤獨的身影緊緊地跟在黑色奔馳車後，默默註視著車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蝴蝶之六

韓駱看向車外掛著冰珠的後視鏡，避過後方的車輛，將車轉入他們居住的小區。三人在二十五層下了電梯，然後在相鄰的兩個房門前分手。

王佳甫進入田於書的公寓，就被迎面立著的優雅四條屏吸引去了眼球。轉過屏風，她接著看到了陳設在各式家具上的古董。古色古香的老物件與那些簡約風格造型的家居搭配在一起，沒有格格不入的突兀，仿若渾然一體，百年的歲月不曾流逝。

她喜歡這種典雅的感覺，這正是她向往的家，富有又不失格調。王佳用手感受著瓷器上的光滑觸感，心裏下定決心，一定要為田太太的名號努力。

田於書換過衣服後，回到客廳，見到王佳正在欣賞一個瓷盤。他今天沒有耐性給一個女人講解歷史，只希望自己能盡快擺脫掉那種令人絕望的欲望。

“我們今晚的活動應該不是參觀吧。”田於書坐在沙發旁的輪椅裏說道。

王佳回頭，嘴角微翹，雙眼明亮。她走到田於書的面前，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縱情的吻了下去。

兩個人從身下的輪椅滾上最近的沙發。

田於書伸手抱住王佳的身子，將火熱的身體拉到胸前，享受王佳帶給他的快樂。可當他們胸部接觸的瞬間，卻在他的胸膛上激起一片寒顫。他急忙拉開王佳的身子，發現火熱的圓球不知何時竟變成了兩快冰疙瘩。他驚訝的看向王佳，想知道她是不是座冰雕，可看到的卻是滿臉冰霜的小蓮。他怪叫一聲，一把推開了身上的女人。

小蓮怎麽會坐在他的腿上？她不是死了嗎？

田於書緊張的看向跌到地上的小蓮，見到的卻是一臉怒容的王佳。剛才在他身上的是王佳？

哪有人在巫山雲雨的時候會想到突然降下晴天霹靂！王佳沖著田於書半羞半怒的叫道：“你幹什麽推我？”

他又出現幻覺了？

田於書一邊想著該如何解釋他的幻覺一邊伸手拉起王佳，可伸出的手卻僵在半空中，因為他面前的人眨眼間又換成了小蓮的模樣，正詭笑著望向他。而越過小蓮的肩膀，他看到周曉月那個女人正擎著小蓮的左手，把它放進了他的手中。

他想也不想一把甩開那只冷冰冰的手。

揉著自己險些脫臼的胳膊，王佳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叫出來。

“田於書，你到底要怎樣？”

田於書沈默不語，他盯著自己的手，想不明白他是怎麽了，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幻覺。先是周曉月，接著是小蓮，兩個已經死了的女人同時出現在他的面前，這真的只是幻覺嗎？

接連遭受兩次打擊的王佳已經沒有心思再和上司談情說愛了。她忍著怒氣，從地上站起來，一聲不響的走到沙發旁，撿起自己的衣服，極快的穿上。田於書除了幾句道歉的話外，就一直保持靜默的坐在沙發上。她很失望，她發現田於書並不像她想的那樣是一個溫柔多情的人，反倒有些冷酷無情，連句安慰她的暖心話都舍不得給她。她在他心裏就這麽沒有地位嗎？即使她只是他的一位雇員也應該得到起碼的尊重。她有些不甘的問向田於書：“田於書，我的心不是讓你耍著玩的。投懷送抱的人雖然是我，但你要是不想做，直接拒絕就行了。何必這樣羞辱我？”

“對不起，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最近有些累，所以，手滑了。”田於書勉強的說道。他此刻的心情沒比王佳強多少，本想發洩情緒卻又眼花看到了死人，壓抑不得紓解反倒有增無減，他實在沒心情哄她開心。

鬼扯的手滑！王佳在心裏咆哮道，她的胳膊差點掉了，那麽大的力氣還說累，明明就是在敷衍她。陳爽說的沒錯，她就是個傻瓜，笨蛋，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忘記了自己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她惱怒自己的自負，又羞憤於田於書的戲弄，一氣之下她脫口而出：“田經理，你這樣對我，我沒辦法再在公司裏呆下去了，周一我會把辭職書交給你。再見”

說完她沖動的決定，王佳忐忑又期待的看向田於書。可是田於書的表現讓她更加失望與心碎，田於書擡頭看她了，但他的表情依舊淡漠，甚至對她辭職的決定都沒做出表示。

王佳決定對田於書死心。她轉身離去，卻被人拉住手腕。

她的心抖了一下，回頭看向田於書。

田於書避開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沈聲說道：“你等一下，我讓韓駱送你回去。”

時時出現的幻覺，令田於書煩躁的祈禱今晚不要再有噩夢。可當他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看向天花板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失眠了。他在想他看到的幻覺為什麽是周曉月而不是其他人？為什麽偏偏是她？

在那些被埋沒的記憶中，他對那個女人的美好印象完全被她歇斯底裏的糾纏所磨滅。三年前，當周曉月開始幹涉他的生活後，他便結束了兩人的關系。他原以為周曉月會像她的前任那樣，哭鬧幾天後，平靜的離去。但她卻超出他的預料，她仍出現在他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裏，糾纏在他的身後。

周曉月為了覆合他們之間的關系在他面前哭鬧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在找不到他的時候，她甚至會跑到他父母面前，騷擾他們的生活。她還曾用過自殺的手段來威脅他。但他心意已決，他和她之間不可能恢覆到從前的關系，於是那個瘋女人就拉著他同歸於盡。他大難不死，僥幸活了下來，可他不確定這樣活著對他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他摸向自己的腿。他還記得當醫生告訴他再也不可能感覺到它們的時候，他有多絕望。即使再多的手術他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了，這就是周曉月留給他的最後回憶，也是永久的痛苦回憶。

失眠，噩夢，噩夢，失眠，田於書被周曉月與小蓮的身影折磨了一個周末後，在周一的早上，他臉色慘白的掛著黑眼圈去了醫院。

精神科醫生詳細問過他的癥狀後，認為他有必要再去一趟心理科看看。他找到心理醫生，將病志遞了出去。

他把講給精神科醫生的話又重覆了一遍。然後心理醫生向他問道：“那個你在幻覺裏看到的人是誰？”

田於書低頭想了一下後說：“那個人是周曉月，我曾經的女朋友，不過已經死了兩年了。”

“她的死和你有關嗎？”心理醫生一針見血的問道。

他看向心理醫生，沒有立刻作答。因為他覺得簡單的一個是或不是，並不能完全的解答醫生的問題。她的死和他有關，因為那是他的車，他也在那輛車上。她的死和他沒有關系，因為那個女人想找死，是她拽著方向盤不放。

心理醫生見病人一直默不做聲，肯定的問道：“她的死一定與你有關？”

田於書還是想不出該怎麽回答。

“你能給我講講你們之間的事情嗎？”

心理醫生的問題還是那麽的直截了當。躊躇片刻後，田於書講了他和周曉月的事情，分手，糾纏，瘋子，車禍。

醫生認真聽著病人充滿怨恨的話語，偶爾在病志上寫下一些東西。

很快，田於書就講完了他們之間的故事，心理醫生開始說出他的診斷。

醫生認為病人是由於過度焦慮引起的幻覺與失眠。他告誡田於書一定要適量工作，不要給自己造成過大的壓力與負擔。

田於書點頭應允，又追問道：“減少工作就可以了？不需要吃藥嗎？”

醫生晃了下手指說道：“我還沒說完呢，你的焦慮不止是工作壓力引起的，還有情感的原因，這是你會出現幻覺的主要癥結。”

醫生繼續說道：“你無法正面面對女友的死。你對她的怨恨只是一層表面的反應，在你內心的深處，其實對她抱有愧疚。”

愧疚？絕不可能！田於書聽到醫生的解釋，立刻指著自己的腿，反問道：“我這樣還需要愧疚嗎？”

醫生溫和的說道：“所以我說過這都是表層的情感，這種情感剛好掩蓋住你內心的真實感情。”

“不，我不可能有那種想法。”田於書堅持的說道。

“你現在的這種反應就是在掩飾，習慣性的掩飾造成你現在的固執想法，你怨恨她奪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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