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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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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高掛,草木芬芳滿庭,蟲鳴低啞哼唱。他換了身寢衣步入寢宮,幔帳落下他的身影出現,她睜開眼睛怔怔的望著他。

“為何要向皇後下跪?”

她在床上躺著,聽了這話有些懨懨地別過頭去,過了一會感覺床有些微微下陷,額頭一痛,她愕然地望著他收回手指。

“你做什麽?”

他直直地望著她,嘴角淡淡笑意,周蕁咬了咬嘴唇起來,眼睛裏暈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他的臉。

“你流汗了,很難受嗎?”

搖頭“孩子呢?”

嬰孩低低地嗚咽,她伸出手將他小小的身子攬在胸口,孩子身上淡淡地奶香。

“為何要向皇後下跪?”他卻是又問了一遍。

周蕁低下頭,呆呆地望著小小的嬰孩,下顎微微收緊被迫看著他,眼竟然慢慢紅了起來。

“……你!”他收回手,嘆息“罷了,你若不想說……”

“我想試著與她和睦相處!”她皺了眉,一時間表情十分苦悶,看著龍翟的眼中卻是委屈不已“可是,好像並不是那樣,是我太天真了,我是妾,怎麽會是她的對手!”

“你是太妄自菲薄了!周蕁,你就是你,誰也不可取代。你我雖存在這個荒唐的地方,可我卻覺得並沒有那麽糟糕!一切,都隨著這個小東西的出現變了。他是我的孩子,國是我的國,周蕁,答應我,以後不要對任何人低下頭。哪怕對方有多麽強大!”

這是他,如今的他,卻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這又是他,一個剛與她擁有一個新生命的——他的愛人。原來,一切都說的沒有錯,女人有了孩子,好像什麽都不一樣了。

臉又被擡起,掙了掙她卻沒有松開,懷著的嬰孩低聲嗚咽,她無奈低下頭合下牙齒,龍翟似被嚇了一跳,拿開手怔住。

那上面的印記一點也不重,淺淺的兩排。這並沒有多痛,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咬,望著手背半天沒有說話。

兩人一時陷入沈默,周蕁雙手護住孩子輕輕靠在枕頭上,望著他的手發呆。

“呵……”寂靜中他卻忽然笑出聲,周蕁魂魄離體般望著他,冷不丁額頭又是一痛,她狠狠皺眉“仲長龍翟!你不要得寸進尺!”

說完又望了望他的手,覺得理虧又低下頭。

“哈哈,蕁兒,朕以往怎麽沒有瞧見你這樣傻的表情?哈哈!”

“不要吵著孩子!”

他笑的很開懷,她低下頭漸漸他的話語中放松下來,月夜蟲鳴中,困頓漸漸襲來。龍翟伸出手為她掖好被子,她與孩子睡在一起,這樣的畫面,心中一燙,好像有些什麽變的神奇了。

“周蕁,你不必放低自己的態度,他們都不配擁有你擁有的一切!”

遇見這個女子之後,心中的快樂真的多了許多。

“龍翟……”她低語,溫熱的手握住她的,他俯身進入被子抱著她。

“……我在”

姚問筠轉身,臉上的表情怨愁,龍翟淡淡望了她一眼,越過她坐落在桌子邊。正午的陽光華盛,照在綠葉上亮光閃閃。

“周夫人為陛下誕下一子,臣妾還未來得及恭喜陛下!”

說完對著龍翟行了一禮,舉止間優雅自如,她宮中人煙冷清,可她皇後的儀態還是沒有變。

“朕可尋找機會尋找你的族人,或許……也可以送你離開這裏!”他自己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緩緩飲了一口說道。

一切,總歸要找到方法解決才好。

“陛下,今日傳召臣妾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隨朕多年,你為這個國家所做的,不過是為了幫助你的族人報仇。晏兒是你的親骨肉,相信,以你的能力定能光覆幕國!”

她立在他之下,身姿端得直,冰冷的面容與華貴的儀態是她的驕傲,可是眼前這個男子似乎總能一眼看穿她的所想。

“陛下,是要,像送走紫菀那般,處理臣妾麽?臣妾伴駕多年,不過她周蕁短短四年,臣妾為你奉獻的,都不及她周蕁的一切!晏兒雖然不是你的孩子,可是他心心念的,都是你這個父皇。幕國早已經滅亡了,你讓我去哪裏呢?”

“該是時候將這些還給你了!來人!”

身後腳步輕移聲,姚問筠轉身,宮人手舉過頭頂,她接過,打開的那一瞬間怔住。

“幕國的越琴匕朕已經幫你尋到,幕國公主,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龍翟起身,在擡腳跨過門的那一瞬,姚問筠突然開口“你都知道,那你為什麽不殺了蒼術?由得,他那樣對你!”

烏雲壓下,前一刻還晴空萬裏的天突然落下大雨,雨水琳琳,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唯有那最後的話久久不散。

“朕曾經,歡喜過那個眉眼如畫,高潔如山巒一般的男子!”

越琴匕在她手中越收越緊,手指泛著蒼白,眼淚如雨。她心中有些什麽被分割成碎片,那個眉眼如畫的男子,不知道何時變的心狠手辣,連她也分不清他是否還是當初的蒼術。

可是他早已經死去。

“他要送走你了麽?”

一陣清風,他一襲水墨杉衣出現,表情依舊平淡如水。

姚問筠直起身,蒼術平淡如往常一般的眼睛淡淡的望著她,姚問筠忽而輕笑“你不是蒼術,若與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問筠?”

“別喚我的名字,我不管你是誰,請將失去的還給我!”

雨水清涼,流光淡雅。

他笑,臉頰上的紋路加深,姚問筠知道那卻不是真正蒼術的笑容。

“這個身體我用了許久了,他與我交換的是他的封印解開,代價是他的身體與他至親骨肉的一魂,我並未傷害誰的性命,你卻是慌什麽?”

姚問筠心中巨震,哪怕是親耳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任何事情都是要用代價來換,蒼術的封印是什麽,為什麽要用他們孩子的一魂,他到底是什麽身份。相伴這麽多年,為什麽她從不知曉。這代價或許對蒼術來說並不算什麽,心中的痛楚翻湧,晏兒,是他們的孩子呀?

“你奪我孩兒之魂,僅僅是取回代價那樣簡單嗎?”

“你果真聰明,我取他的身不過只是融入這個地方的良好容器罷了,你孩子的魂魄,則是為了用來束縛你的。不過我很好奇,你是什麽時候懷疑我的呢?”

“那個女子,從她開始正式出現的那一刻,你便不像以前那樣恨著陛下了!蒼術的目標從來都是陛下,可你不是,你一面假裝還恨著龍翟,一面又設法接近關千尋。可是你礙於她身邊的的式神,所以你便……”

姚問筠心中不安越來越盛,隱約擔憂著他的真實身份“……你,要本宮身上的代價是什麽?”

蒼術臉隱約有些變換,很細微的,不過轉瞬。

“蒼術借用我的力量,這些代價都不過爾爾,他在外界那樣輕易被殺死,實在是太弱了!你放心,沒有了他的身體我也不會再找一個,必經,他的身已死!”

蒼術還存在著,心中一絲竊喜“……他!”

“如今他已經得到一名帝魂,集齊深海神龍之力,封印輕而易舉!”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望著她的目光帶著同情“你本心系蒼術,卻在與仲長龍翟的相處之中又移情於他,不管怎樣,蒼術是越發的恨仲長龍翟了呢!對了,你還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東洵這片大陸礦產豐富,結界深厚卻不得不讓知道的人望而卻步,海底的龍神便是一方,而蒼術真正的身份,便是那龍神的一員。他們外部內不戰爭不斷,那一場戰爭之後,身為戰爭的龍神戰死,龍魂卻落進迷惘森林中。這其中還牽扯了幾名弒神,其中,便是汐澤的姥姥淩落。”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呵…..”他輕笑“知道了這些,對我們的合作不是更好麽?”

姚問筠不語。

“上一代東洵帝王犯下了滔天之禍,魂魄被束縛在迷惘森林中,仲長龍翟幾番涉入迷惘森林中,已經知道了這些緣由。那些貪婪的龍,終究是要付出代價!”

“倘若解開迷惘森林的全部結界,龍淵之力就會被放出,到時候……”

“到時候東洵也會被淹沒,整片大陸的人都回死去!”

姚問筠憤然“你想都不要想!!!”

“卻不是我想都不要想的結果,別人怎麽樣我不管,關千尋,是我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喉嚨裏發出陣陣怪笑“……我名喚梵歌!!!”

“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便是你要付出給我的代價了!”

梵歌,這個陌生的名字,姚問筠第一次感覺到一切正在以無法阻擋的事態中發展。

關千尋總是會離開行宮進入迷惘森林查探,自從她被龍血毀去凡人之軀之後便再也不害怕龍淵的力量,或許,這便是弒神的力量。

這個國家終究會迎來一場戰鬥,他本已經做到無情無心,可是……

“你在做什麽?”周蕁剛養好了一點身體,被他解了禁忌出來,院子裏秦偵吹著蕭樂為翩翩起舞的關千尋伴奏,她也好想跳。關千尋的長袖輕舞,眉眼若畫中仙子,啊,不,她本來就是仙子。

她善於古風舞蹈,只是,要是可以與自己學的芭蕾結合在一起就好了。望著龍翟骨骼分明的側臉,不知覺,四季變遷,花朵,微風,落葉,雨水,在心中劃過。原來地老天荒的感覺便是這樣,真希望就這樣平平淡淡。

他好像還不知道自己也會跳舞的,忍不住跑去學著關千尋的幾個擡臂轉身,倒也有些風姿,他們停下來笑著望著自己,她又望著龍翟略微呆楞之下跑到他身邊。

“千尋舞的這樣好,我幹脆拜她為老師以後跟著他學舞蹈吧?”

本以為他會開心的點頭,沒想到他楞了好半天,說出一句讓她氣憤又憋屈的話“你的年紀都這般大了,哪裏還舞的動呢?”

周蕁心中一口悶血上不去,也下不來,龍翟又怔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問題“嗯……朕去看看南燭!”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竟然與她相處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會跳舞,實在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周蕁望著與秦偵下棋的龍翟,關千尋將做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吃了好幾口都不見周蕁對著她做的食物感興趣。

“怎麽了?”

對她伸了伸手喚她過來,關千尋疑惑,將頭探了過去“怎麽了?”

“…….”周蕁伸手擋住住她的耳朵,她邊聽邊點頭。

龍翟修長的手指微頓,她們低低地耳語傳來,周蕁咬著關千尋的耳朵說“你將那米酒藏起來,給趙寄奴或者秦將軍送去,但是不要給龍翟,知道麽?”

關千尋明顯不會惡作劇,楞了一下滿眼無辜天真“若是換成水他會發現的!”

“你怕什麽,他是皇帝,在秦偵面前肯定不會表現的明顯,何況你是秦偵的未來娘子!我就是不讓他喝我釀的酒,我給小趙子喝,給你們,就是不給他。”

關千尋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是為了前些日子的事。

但還是望了望他們,龍翟認真下著棋,表面上一片平靜,秦偵嘴唇勾起,微微帶著笑意。又問了問“你確定陛下不會罰秦偵麽?”

周蕁擺手“不會不會!!”

米酒用白玉細頸盛了兩瓶,龍翟與秦偵各一瓶,趙寄奴也被幸運的分了一瓶,樂呵呵的結果“嘿嘿,謝謝千尋姑娘!”

龍翟默不作聲的望著這一切,杯子裏註進的是微黃的米酒,不過是被關千尋用法術變成罷了,秦偵先為自己斟了一杯放在鼻翼間輕嗅,臉上露出一如既往讚賞的笑意。

趙寄奴傻呵呵的抱著酒瓶子坐在地上,不停地放在鼻子邊聞來聞去,龍翟將杯子中的酒拿起,突然開口“趙寄奴!”

“陛下?”他一咕嚕起身,抱著酒瓶湊到龍翟身邊,龍翟雙眼微微瞇著眼“夫人釀的酒如何?”

周蕁奇怪的與關千尋對視一眼,而後又望向他。

趙寄奴咂咂嘴,努力地想了想,可愛的包子臉燦爛的笑著“夫人釀的酒天下一絕!!”

“嗯!”龍翟點了點頭,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可是朕今日嗓子微感不適,想到平日裏夫人叮囑朕身體不適時應當減少飲酒,如此,這些便一同賞賜給你了!”

圓圓眼立刻瞪圓冒星星“真真的……真的?”

龍翟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趙寄奴立刻將自己的那份放在桌子上,拿起龍翟的就喝了起來,周蕁見到這裏才恍然大悟,然而好像來不及了。

趙寄奴仰頭喝下,不可置信的望著杯子裏的淡黃液體“這這……”

為什麽是水,又添了一下,還是水!

此時龍翟又問“好喝麽?”

那聲音溫熱的不行,他不得不哭著臉點頭。

“好喝!”

主子賞賜的東西,即使是□□,也得毫不猶豫的喝下去。

“那你全喝了吧!”

啊?

“是。”

喝點水也沒有什麽,反正自己不是還有一瓶麽,嘿嘿。

龍翟望了眼已經化作石像的關千尋與周蕁,忽而又是一笑,那笑在周蕁的眼中有些惡劣,他清了清嗓子“朕見你喝,朕突然又想喝了,只因這酒香太過誘人,趙寄奴你就將你那瓶給朕吧!”

“啊?”

“啊?”

“啊!!!”

趙寄存、關千尋,周蕁同時喊了出來,秦偵抿了一口酒,見他們如此這般,頗為不解“陛下?”

龍翟對著趙寄奴越發溫柔的笑,弄他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顫抖,滿臉帶淚的將酒瓶推在龍翟的面前“謝陛下賞賜!!”

嗚嗚嗚……真是有些話說都說不出口啊!

龍翟心滿意足的端正杯子,醇香的酒液進入鼻翼,輕抿一小口,微甜帶著酒的沈澱香氣,全身都舒服了起來。

周蕁扭過頭,拿起桌上的一個橘子憤怒的扒著它的皮!!!

“公主小心!”眼前結界波動,姚問筠身形不穩險些跌倒,雲佩上前扶住她,姚問筠站直身體,雙眼含怒望著對著迷惘森林入口沈思的梵歌“這就是你要我付出的代價?”

一陣嗤笑傳來“你怕了?”

“你到底要做什麽?”

梵歌擡頭,手中劍光劃過,眼前的結界似乎一道強過一道,他再也沒有說話只是專心破陣。

“他不是蒼大人,公主?”

雲佩很擔心,語氣裏透著害怕,前方的結界越大對於凡身的傷害就越大,越走就覺得越難以呼吸,她握緊姚問筠的手艱難地跟著。

“莫擔心!”姚問筠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迷惘森林她從未涉及過,心中的不安又透著些期待,感到雲佩的不安回握安撫著她。

梵歌身體浮起,金色的咒文滾動,他幾經都無法破除,又強行施法攻擊之後咒文劇烈反噬過來直直掃過他們三人。

“公主?”雲佩回身抱住姚問筠,那些力量打在身上,痛的她雙眼通紅,渾身顫抖著擡起頭問著。獻血噴在姚問筠的臉上,她的表情變得猙獰。

“愚蠢之極!”梵歌雙目冷冷的掃過她們。

“你做什麽護著我?”姚問筠聲音帶著不可置信,心中猛一疼,猝然站起“梵歌,你讓雲佩出去!”

“她只是個普通人,本宮不想她變成這裏的亡靈!”

法術的激烈碰撞之後不過只是讓他愕然了一番,梵歌起身,用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嘴角一抹輕笑“你憑什麽命令朕?”

朕?姚問筠微微一怔,袖中的越琴匕握緊。

難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成為東洵的帝王?

“皇後娘娘,你有著讓人欽羨的高貴身份與美貌,這個國家除卻仲長龍翟與蒼術,你是掌權最高的人,我有些好奇,蒼術與仲長龍翟,你到底心系的是誰?

呵呵……想來仲長龍翟也不過是和其他的帝王一樣,利用過你亡國公主的身份之後,你便什麽價值也沒有了!”

姚問筠心中重重一震動,耳朵轟鳴,那聲音尖銳,險些讓她倒地,雲佩扶住她渾身顫抖“不管你是誰,請不要侮辱蒼太醫的身子!”

話音一落梵歌微微挑了挑眉,“哼,朕卻對侮辱男人的身子沒有興趣!”揚起手聚氣一股靈光猛地轉身打向身後一處,一道空間被打開,淒厲的鳳鳴傳出。

“渡淺?”

白色鳥羽四處飛散,渡淺重重倒地,喉嚨裏發出咯咯痛苦的聲音,湛藍的眼睛望向姚問筠,輕眨,咳嗽間啄裏血絲溢出。

渡淺的法力少說也有萬年之久,如此卻不是梵歌的對手!

“呵……據說鳳凰每次浴火便是法力更上一層,你這被龍淵之火洗滌過了的金翎倒是奇特……”

湛藍的眼猛地一瞇,喉嚨裏發出怒吼之聲,巨大的鳥身騰空,狂風四起,尖銳的鳥啄直直望他的額間越去。梵歌淡然笑之,身子微微傾斜正對著他。

渡淺尖銳的利爪伸出,張口銜住他的元神,女子的尖叫聲響徹耳膜——瞳孔猛的縮小——眼前赫然是姚問筠的臉。

“……你!”

倉皇收回,面前的女子雙頰慘白,華貴的鳳袍暈染出鮮紅的血,靈魂堪堪被拖出的時候歸來,她無力地跪倒在地。

低低地笑意響起,渡淺飛旋過來,梵歌擅長此轉換之術,但憑他萬年法力也沒有勘破。

“這些收集來的魂魄當做提高力量的代價,到還是不錯!”

梵歌的目的始終都是龍淵,姚問筠擡起頭,低聲對雲佩說讓她快走,雲佩啜泣著咬著唇搖頭,任她怎麽勸也不離去,姚問筠傷處痛楚,這般一急喉間一口腥甜湧出。

“公主?”

“走,我不再是你的公主!”龍翟已經將她廢除,她也不是東洵的皇後了,可是雲佩一路跟著她走來,所有的苦都陪著自己受了,她早就過了女人最好的年華,卻連個可以照顧自己的人都沒有。

梵歌眼見這樣,早已不耐煩看見她們,伸出手“將你手中的越琴匕給我!”越琴匕性質兇煞,若得了靈力至純,可引天地之靈的神的血液獻祭,殺掉龍淵的主人奪得龍淵的力量便容易的多了!

“你休想!”白鳳渡淺揮翅躍起,梵歌看也不看的揮出一掌將其擊落,此時他雙眼帶著地獄之火一般的暗紅,手中結起烈焰“姚問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將越琴匕交給我,這迷惘森林中大多有進無出,你是真的想魂斷於此麽?”

雙手撐在地上,怒目對著他,她總是這樣,即使是面對死亡也不會露出害怕,這是她的尊嚴。她知道梵歌在忌憚著什麽,越琴匕認主,除非主人心甘情願,否則即使是死他也得不到!

嘴角漸漸勾起笑,梵歌仍然是那個姿勢,良久,他的雙目變柔,嘴角揚起,姚問筠心中重重一跳!

梵歌的聲音響起“……我給過你機會了!!”

他眼簾低垂,雙手放下,淒厲的鳳鳴響起,黑紅的火焰從白鳳的身上燃氣,熱浪撲來,渡淺揮翅飛起,在空中不斷的高聲鳴叫。他飛的不穩渾身黑紅的火焰翻滾,燃燒著周身彌漫著黑色的濃煙,他燒成一個巨大的火球,但是很快的,他便化作黑色的碳灰,隨著風飛散。

“……啊!!!”雲佩捂著雙耳,嘴裏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梵歌定定的望著姚問筠,雲佩瘋了似的拉起呆楞住的姚問筠就往回跑,他是瘋子,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殘暴惡鬼,白鳳渡淺已經死了,沒有誰可以救她們。

身後一股靈壓襲來,肩膀上的傷感覺被撕裂一般的痛,就在以為她們會被抓住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一束黑紅的光,風呼嘯著從面門刮過,她又嘔出一口血跌在地上……

龍翟的雙目比之以往的都要冷,姚問筠跪在草地上,隱約這樣的場景好似見過,她醒來的時候躺在迷惘森林之外,梵歌似乎離去了。

“陛…….陛下!”

“來人!女官雲佩擅離職守,護主不周,引誘廢後私闖迷惘森林,其罪當誅!”

…….不!!!她雙眼暈眩,眼中千萬只黑點,猛地擡頭,狂奔中她的衣服被劃破,鬢發淩亂,早已經沒有了皇後應有的儀態。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殺死雲佩呢?

“陛下!!!”求你,她看著侍衛抽出長劍,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不可以,不可以!

“……公主!”雲佩向她伸出手,雙目圓睜,四柄長劍從她身體切入又拔、出,血液如水一般湧出,她倒地,渾身抽搐著死去!

“雲佩!!!”她伸出手,嘴裏無法抑制出悲鳴的叫喊,嘶啞、無力、絕望;她又恨、又怒、又悲。可是無法改變,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侍衛的劍切開她的身體,最後在丟進海中。

姚問筠去望龍翟,可他只留下冷傲的背影,海水中血液暈染開後很快被海水沖刷幹凈,可是她知道,這個地方,曾經被這樣處死了許多人。

雙手陷入沙土中,任砂石將手指劃破,她的雙眼一片灰白,周蕁,當初你也是這般心境,所以,你才會讓龍翟來奪走我的雲佩,是麽?

她忽而開始笑,低低的,越來越大的笑聲響起,眼中的陰歷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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