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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初戰魔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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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自趙勝的口中得知,竟陵大族,有衛杜兩家,另外便是醉留居比較可疑,單憑他們不受戰爭影響的運作能力也不能不讓人起疑。若沒有一股強大的實力支持著醉留居,它還能立於戰亂之中而無恙嗎?

所以,林渺便想來看看這醉留居,看看那傾城的美人杜月娘!

“告訴小姐,有位公子想見她!”老鴇上到小閣樓,對守在樓前的一名小丫頭道。

那小丫頭望了林渺一眼,有些不屑地轉身行入閣樓之中。

林渺心中微惱,望了老鴇一眼,淡淡地道:“媽媽心意已到,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了。”老鴇望了林渺一眼,不由得不好意思地道:“我這女兒脾氣就是有些大,讓公子在樓外相候,實在不好意思。”“呵呵……”林渺灑脫地笑了笑道:“事實上,這只是男人捧出來的,我們不能不承認,越是有架子的女人,就越能勾起男人的好奇心和欲望!”老鴇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訝色,沒有回答,卻笑了,道:“公子說話真有趣,也很直率!”“這個世上虛偽的人太多了,做一個直率的人,會顯得與眾不同,才會顯出自己獨特的個性!也許,這便是人格魅力,不是嗎?”林渺笑著反問道。

老鴇眸子裏閃過一絲迷醉之色,由衷地道:“難怪公子這麽自信能見到我這女兒,確因公子有著與眾不同的獨特思想!”“小姐說今天不想見客!”那小婢很快便行了出來,冷冷地道。

老鴇微微錯愕,望著那小婢正欲說話,卻被林渺阻住了。

林渺淡淡一笑道:“媽媽先去忙吧,這裏便交給我!”說完並不理會小婢,大步向閣樓之中行去。

“你要幹什麽?”小婢大驚,忙伸手相阻。

林渺哪會在意,伸手輕撥,那小婢哪能阻住?

老鴇也大為愕然,急忙呼道:“公子!”但是林渺根本就不聽她的呼喚,更不理會那小婢的阻攔,直接進入閣樓,似乎他已經下定決心,不見杜月娘勢不罷休!

老鴇和小婢大急,可是這根本就沒有用。

“小姐……”小婢見阻不住林渺,不由得委屈地急呼。

“讓他進來!”閣樓之中傳出一聲極為庸懶而甜美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

林渺扭頭望了小婢一眼,露出勝利的一笑,老鴇也無可奈何地笑了,卻看到了林渺丟給她的鬼臉。

那小婢直氣得翻白眼,但卻拿林渺沒辦法,試問她哪是林渺的對手?

林渺掀窗進入內閣,卻見燈光之下,一美人正倚在太師椅邊翻看著竹簡,一小婢以小扇為其驅暑,淡淡的檀香味使得整個內閣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溫馨情調。

林渺微呆,只見那美人身著薄紗羅裙,秀發如瀑散瀉於肩頭身後,羅裙在臂間輕繞幾圈,有種說不出的愜意和灑脫,玉面粉頸,以及那深具立體感的五官,確可用沈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

林渺心中暗讚,此女之美與梁心儀的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與小晴相比,更勝幾分清麗和風情,雖不比白玉蘭那種超凡脫俗,但卻多了白玉蘭所欠缺的嫵媚和女人味。

杜月娘沒有將目光自簡櫝之上移開,只是慵懶地問道:“公子強行入內,不覺得唐突嗎?”林渺沒想到對方一開始便立刻興師問罪,但他僅是淡淡一笑,道:“難道這個罪名小姐不應該承擔一些嗎?”“公子驚擾他人休息,難道有理?”杜月娘緩緩收起簡櫝,擡頭望向林渺。

林渺心神再震,只是因為杜月娘那清冷而略帶憂郁明澈的眼神,這是讓任何男人都會為之心碎的眼神。自眼神之中,仿佛可以讓人讀到一則淒美而傷感的故事。

杜月娘也微微怔了一下,同樣是因為林渺的眼神,這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深邃、野性、傲然、直率而又不含半點雜念,這與往日那些男人急色的眼神絕不相同。

“驚擾他人休息自是不該,但是小姐這樣對待你的仰慕者,難道不也是一種錯誤嗎?當然,如果小姐要拒所有仰慕者於門外,那又何必要艷名遠播,累人千裏相追呢?”林渺不答反問道。

杜月娘一怔,倒沒料到林渺居然扯出這樣一個歪理。

“如果每個仰慕者都能得見小姐,你當小姐是什麽人?”剛才那阻止林渺進入的小婢怒氣未消地反問道。

杜月娘沒有說話,顯然想看看林渺如何回答。

“我聽聞小姐有傾城之美,今日一見果然非虛,我想小姐既問我之罪,當非不識書禮之庸俗之輩,既有仰慕者來訪,何以拒於千裏之外?當然,這位姑娘所說也是,小姐分身乏術,不能如眾願,可小姐也不應厚此薄彼,我們並非乞求小姐走出深閨安撫眾生,只想小姐對真心慕名而來之人不以閉門之禮相待便可,難道小姐認為我有錯?”頓了頓,林渺又道:“強入小姐深閨是不對,但小姐應看在我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不要怪我魯莽之罪,若要怪,小姐也應承擔一些責任才是!”林渺的滔滔之辭,只讓兩個小婢啞然無語,便是杜月娘也怔住了,還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在她面前如此激烈言詞,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是卑顏曲膝討她歡心,對她的興師問罪更是誠惶誠恐,可是林渺卻反過來問她的罪。

“如果小姐仍心中不快,那我林渺只好調頭而去,從此死心了!”林渺聳聳肩,對視著杜月娘,似乎有些無辜和失望地道。

“還不給林公子備座倒茶?”杜月娘回過神來,向那氣鼓鼓的小婢吩咐道。

“謝謝小姐不責之恩!”林渺悠然笑道。

“公子教訓得對,月娘確有不是之處,還請公子海涵!”杜月娘起身極為真誠地向林渺行了一禮。

林渺慌忙還禮道:“我信口胡謅之語,只是想為自己開脫罪名罷了,小姐萬勿當真!”杜月娘一楞,不由得莞爾一笑,那立在她身邊的小婢也忍禁不住笑了。

“公子快人快語,真乃性情中人。”杜月娘由衷地道。

“小姐過獎了,我只是喜歡率性而活,有時難免冒失犯錯,幸稍有小聰明,急智挽救,這才不至於釀成大錯。若說性情中人,倒也非全是如此!”林渺接過那小婢板著臉孔遞來的茶,不好意思地笑道。

杜月娘又有笑意,確實覺得眼前之人說話很有意思,雖然話風粗俗,但措詞卻又雅致。乍聽,似乎深具痞性,可細品卻又覺得其儒雅過人,倒像是一個兼具雅俗的智者,不像一些儒生們那般咬文嚼字,也不像痞子一樣粗痞不文。加上林渺那鮮活的表情,竟形成一種獨特的魅力,即使是杜月娘見過的人物無數,但還是第一次接觸林渺這種風格之人。

“林公子是自外鄉而來嗎?”杜月娘淡然問道。

林渺並不否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公子仙鄉何處呢?”杜月娘又問道。

“宛城,不知小姐到過否?”林渺也問道。

“只聞棘陽燕子樓中曾鶯鶯和謝宛兒兩位姐姐艷冠當世,才藝天下莫有能比,不知公子可否見過?”林渺笑了笑道:“在沒有見到小姐之前,我也這麽認為,不過現在嘛,艷冠當世也不見得了,我覺得與小姐相比,各有勝長,難分軒輊。至於才藝,尚未得逢,實為遺憾,但想來今日小姐不會讓我千裏抱憾而返吧?”杜月娘不由得笑了,有若萬花齊放,只讓林渺看得有些暈眩。

“公子真會說話,如果今日真將公子拒之門外,只怕會是月娘今生之憾事了。”“小姐過獎了,我也只是想千裏覓知音,幸好我是一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一般來說,這種遺憾是不會發生的!”林渺聳聳肩,悠然笑道。

杜月娘以無限嬌媚的眼神望了林渺一眼,笑意盎然地柔聲道:“月娘很少有今日這般高興過,既然公子千裏覓知音,那月娘也不怕獻醜為公子奉上一曲,看公子覺得可是知音否?”林渺大樂,喜道:“洗耳恭聽!”杜月娘蓮步輕移,至一古琴之旁悠然坐下,才扭頭向林渺嫣然一笑。

林渺頓時魂為之消,今日之局,實有些出他意料。

“錚……咚……”杜月娘玉指輕撥,一陣弦音悠然而起,如自九霄之外緩飄而過,直入人心頭。

琴音柔緩而飄渺,空靈而清越。

“將伸子今,無渝我裏;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將鐘子今……畏我諸兄……”在琴音飄渺之際,杜月娘輕聲而歌,歌聲輕惻,纏綿激蕩,若九月鶯啼,與琴音相合,繞梁不絕,時而悠揚仿自九霄天外而還,時而低婉仿飄自幽谷冥界……

林渺不由聽得癡了,整個心神完全融入了歌聲琴聲之中,渾然忘卻了身外的世界。

琴音歌聲絕去良久,林渺才緩緩回過神來,不由得讚道:“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得聽此曲,死亦無憾也!月娘此曲此歌,只怕曾鶯鶯和謝宛兒聽了也會從此閉口不開,棄琴不用了!”杜月娘得到讚賞,神情極是歡悅,喜滋滋地道:“公子的稱讚是月娘聽到最動聽的。”“那我的呢?”一個冷冷的聲音帶著一股濃濃的醋意飄了進來。

門簾掀開,一年輕人大步跨入。

“衛公子!”杜月娘驚呼。

林渺扭頭斜眼望了望步入的年輕人,卻並不怎麽在意,他知道此人定是老鴇口中所說的衛家大少爺衛政。

“衛公子……”老鴇也氣喘籲籲、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望了林渺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衛政並不搭理老鴇,掃了杜月娘一眼,隨即目光又落到林渺的身上,猶如欲擇人而噬的猛獸,低聲略帶嘶啞地冷聲問道:“你是什麽人?”林渺心中大為惱怒,忖道:“此人好生無禮,老子就不理你這副嘴臉,看你咋地?!”想著不由得扭頭先向杜月娘灑脫地笑了笑道:“這或許是美好回憶之中的一個汙點,不過僅只月娘的歌聲和琴音就夠我品味一生,多一點汙漬也無傷大雅,是嗎?”杜月娘的臉色有些難看,倒沒想到林渺如此輕松自若,老鴇也為林渺擔心起來。

衛政大怒,吼道:“你究竟是什麽人?”“過客!小寄萍蹤,閑戲游雲清風,你說我是誰?”林渺淺呷了一口香茗,悠閑自若地回應道,意態有種說不出的瀟灑,便是一旁本來緊張兮兮的小婢也露出沈醉之色。

杜月娘眸子裏也閃過一抹溫柔,林渺的答話依然是那麽特別,總會給人一種新鮮的啟示。

老鴇的眼裏亦閃過一絲驚訝,林渺出口不凡,頗有詩韻,加上聲音鏗鏘有力,極為悅耳。

“敢對本公子油腔滑調,你找死!”衛政大怒。

“公子,不要!”杜月娘大驚呼道,但她還沒來得及呼出口,衛政的劍已出鞘,化成一道弧光直奔林渺的咽喉。

“好狠的劍!”林渺低呼了一聲,同時左手在背上一探,背上的刀連鞘橫移。

“當……”衛政的劍被林渺的刀身準確無比地截在空中。

衛政的劍身因擊出力道過大,曲成弓狀,而後彈直。

“蹬蹬蹬……”衛政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子,林渺卻依然好整以暇地端著茶杯,背上的刀仍然斜插著,仿佛沒有一點異動。

衛政的臉色蒼白,雙眼之中差點都快噴出火來,但林渺似乎毫不為之所動。

老鴇和杜月娘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這裏只談風月,本公子不想血染香閨,如果你願意暢談風月,我十分歡迎,如果想賣弄手段,便是你乃當朝太子,我也奉陪到底!”林渺輕啜了一口香茗,傲然冷聲道,語調之中透著一股無與倫比的自信。

衛政的長劍斜指,劍尖不停地顫鳴著,顯然在心上人面前丟了臉,使他本就嫉妒如狂的心更怒,幾乎喪失了理智。

“衛公子!”老鴇還真怕弄出事情來。

“衛公子何必動氣?有話好好說呀!”老鴇又急聲道。

杜月娘也大為生氣,惱道:“衛公子,他是我的客人,如果你尊重我的話,就應該尊重我的客人,我當你是好朋友,難道你對我最起碼的一點尊重也沒有嗎?”衛政聽杜月娘這番責備,又是窩囊又是羞愧,平日趾高氣揚的他哪裏受過這等鳥氣?但是他又不敢真個惹怒杜月娘,若杜月娘因此而惱他,那他會更為痛苦,但叫他咽下這口窩囊氣,卻又是不可能。

想到剛才杜月娘為林渺奏曲高歌,衛政內心不由得妒火如狂,不由得道:“難道月娘不記得我們今日之約嗎?”“對不起,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赴任何約,公子請回吧!”杜月娘冷然回應道。

“月娘!”老鴇微急,欲說情。

“媽媽,幫我送送衛公子!”杜月娘並不理老鴇的話,立刻下了逐客令,顯然對衛政的無理動了真怒。

老鴇有些不無奈何地望了衛政一眼。

“不用你送,我自己會走!”衛政一拂袖,狠狠地瞪了林渺一眼,眸子裏充滿了無限的殺機。

林渺卻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雖然他知道在竟陵衛家並不好惹,但卻根本就不將之放在心上,因為他明天就要離開竟陵,深入雲夢澤,自不用再在意竟陵衛家。

老鴇無辜地望了杜月娘一眼,又有些擔心地對林渺道:“我看公子……”林渺打斷老鴇的話,笑了笑道:“媽媽不用擔心,宵小之輩,見得多了!”“公子,竟陵衛家的人很多,公子雖勇,只怕也雙拳難敵四手!公子還是盡快離開為妙,請媽媽領公子自後門出去!”杜月娘也擔心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來到醉留居,沒探到魔宗之人的消息,倒惹了衛家這個麻煩,確也好笑。不過,見到這才貌雙絕的名媛,也算是一種意外的收獲,或者算是一種意外的艷遇,若不是衛政這小子攪和,說不定今晚便可一親芳澤了。林渺心中不由得暗恨,旋又一想,不由為自己的念頭汗顏,人家當自己是知己,而自己卻只想著一親芳澤。

“公子不用擔心,後門不遠處有條小河,只要到了河邊,就有船,便是衛家的人來了,也不會找到公子!”杜月娘見林渺臉色微變,以為他在擔心,不由得安慰道,她哪知林渺是在為自己的念頭慚愧。

林渺聽杜月娘如此一說,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姐多慮了,我還從未怕過誰,我只是擔心今日一別,何日才能一睹故人芳容,聽得那天籟之音!”杜月娘見林渺此刻仍如此自若,還有心情說笑,心中大為欽佩,對林渺的依戀甚為心喜。但談到分別,也微微黯然,皆因林渺的一舉一動讓她心中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她也不想這麽快便與林渺別過,聽林渺說話,她心中有種從未有過的快樂。

“世事難料,只要公子有心,可常來看月娘,我便心滿意足了。”杜月娘黯然傷感地道。

老鴇和兩個小婢大為訝然,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們,這位平時眼高於頂的絕代佳人,對這僅相聚不到一個時辰的男人動了情。

“林渺一定會的!有佳人相候,便是身在天涯,也會歸心似箭,重逢之日不會遙遠!”林渺也是相別依依地道。

“如果公子不棄的話,請收下月娘此物,睹物思人,公子便不會忘記竟陵有位弱女子的一顆盼君重聚之心!”說完杜月娘自脖上取下一塊玉佩,緩緩遞了過來。

林渺不由得大為感動,握著尚有餘溫的玉佩,心中湧起千般滋味,同時也自懷中摸出一錠金子,用力一捏,竟在金子之上留下四個指印,遞給杜月娘道:“我身上無甚東西可贈,便將這略帶銅臭味的東西送給月娘,還望不棄。”杜月娘和老鴇望著被林渺輕松捏扁的金子,不由得大感駭然,但杜月娘卻欣喜地接在手中。

林渺捧起杜月娘的雙手,溫柔地吻了一下,然後在杜月娘的激動和老鴇的愕然之中轉身便向閣外行去,心中更湧起了強大的鬥志。

杜月娘從激動中回過神來,林渺已經走出了門外,不由得急呼道:“公子保重!”“我會的,為了美人之約,我也會好好保重自己!”林渺自信的笑聲自門外傳了進來。

老鴇急忙趕了出去。

林渺才出閣樓,便覺兩旁風聲大起,不由得微驚,疾退一步,眼角餘光卻見兩柄長劍自兩個方位斜刺而至。

“找死!”林渺冷哼一聲,背上刀背一翻,橫掠而出。

“當……”左邊襲來的劍竟應聲而折,林渺整個人如彈丸般撞出,那劍手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時,林渺的拳頭已貫上了他的胸部,然後他便聽到自己體內的骨裂之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倒飛而出,在空中灑下一蓬熱血。

右邊襲來的劍因林渺身子突進而斬空,那劍手欲變招之際,頓覺劍身仿佛嵌入了磐石一般,待他看清之時,卻只發現林渺那冷殺的眼神,原來他的劍被林渺以兩指相夾。

老鴇奔出來之時,正是那人慘嚎著捧腹跪下,整個身子變成了蝦公狀。

“不自量力!”林渺並沒有理會老鴇,只是自兩個劍手的中間悠然穿了過去,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般。

老鴇都看呆了。

林渺下樓,一步一頓,手扶柵欄,神刀連鞘扛於肩頭,有種說不出的愜意與輕松。

樓下出現了一些騷動,數人向林渺極速奔來,顯然正是衛府之人,而衛政卻不知去了哪裏。

林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依然不緊不慢地下樓,而衛府的八名家將守在樓梯口。

“衛政呢?”林渺立在樓道中間,冷然問道。

“小子,想撒野也不看看地方,納命來吧!”一名衛府家將怒叱道,同時飛身撲上。

林渺悠然一笑,這人的動作在他的眼中看來簡直慢得猶如老牛拉破車,漏洞百出。

“去死吧!”那人大喝。

老鴇和圍觀之人皆驚,眼看利劍便要刺穿林渺的咽喉,林渺卻突地出腳。

“砰……”林渺的腳後發而先至,那人的劍距林渺咽喉還有三寸之時,已慘哼著身子倒飛而出,直撞向另外七名圍守樓梯口的衛府家將。

那七人大驚,慌忙散開,而林渺的身形已如風般自他們之間逸過,待他們發現之時,林渺悠然行於兩丈開外,背對著那七人,仿佛根本就不懼這幾人的偷襲。

那七名家將相互望了一眼,同時大吼一聲,向林渺撲到。

林渺仿似未覺,依然信步而行,有種說不出的優雅和坦然。

“小心!”老鴇急忙呼道,眼看七件兵刃全都即將斬上林渺的身子,驀地暗影一閃,那七名家丁手中兵刃盡數而落,捂著手腕慘嚎不已。原來在他們每人握兵刃的手上,各插著半根筷子,筷子透過手背,這才使他們連握兵刃的力氣都沒有。

眾人的目光全都向筷子飛來的方向看去,卻見兩位中年漢子正摟著兩名極為清麗的女人在喝酒,桌上的四雙筷子少了兩雙,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出手的。

這兩人正是蘇棄和金田義,林渺大步行向兩人,依然是笑得很燦爛,只不過聳了聳肩,無奈地道:“只怕我惹禍了!”蘇棄和金田義也不由得笑了,多倒了一杯酒,遞給林渺。

林渺也不客氣地接過,與蘇棄和金田義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禍是我們三個人闖下的!”蘇棄也喝了酒,笑道。

“好了,玩了這麽長時間,我們也該走了!”金田義推開身邊的女人,立身而起,悠然道。

蘇棄也不多戀,整了整衣衫,道:“好吧!”林渺又摸出兩塊碎銀放到桌上,道:“這是兩位姑娘的!”說完掃了那幾名慘哼著的衛府家丁一眼,這群人只是望著林渺卻不敢再攻擊,何況他們已經無力出手了。

林渺再掃視了一下四周,卻並沒有發現衛政,他也不想見到這個人,於是大步向門外行去,蘇棄與金田義緊隨其後。

夜風微有些涼意,此季已經入秋,遠處江風吹來,帶著微潮的氣息,使人感到無比的輕爽。

天上的繁星燦爛,寧靜而神秘,浩瀚而廣袤,月光如水,光華流洩於地,頗有幾分朦朧的詩情。

長街肅靜,戰亂後的長街,多了七分蕭條,三分冷意。不過,此刻林渺卻只感受到三分蕭條,七分殺意。

是七分殺意,肅殺而寧靜,林渺不會覺得自己的判斷失誤,事實上他並沒猜錯。

長街的盡頭,橫列著十名殺氣騰騰的神秘人物,十人一體,殺意濃於烈酒。

林渺止步,蘇棄和金田義也止步,他們並不是不想前行,而是不能前行。前行的路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殺機,他們不得不審視自己是否有力闖的實力。

林渺有些驚訝,直覺告訴他,這群人全都是好手,難道這些人全是衛府之人?

“衛政難道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回府調來這麽多高手?”林渺心中忖道,可是旋即一想,這是不可能的事,衛府在城南,而這裏是城東,一來一去,絕不可能這麽快,也不可能一時找到這麽多的高手。那麽,這些人又是哪一路人馬呢?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呢?

蘇棄和林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驚詫。

“前面是哪路朋友?”金田義喝問道。

“是敵人,而不是朋友!”長街之旁的屋頂之上突地響起了一聲冷哼。

林渺和金田義諸人的臉色再變,對方已經如此肯定地回答了,不用問也知道是沖著自己而來的,也並非衛府之人,可是他們卻想不起來在竟陵除了剛結下梁子的衛府之人,還會有什麽敵人。

林渺心頭一動,脫口道:“原來是魔宗的人,我們正在到處找你們,沒想到你們卻自己送上門來了,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那十位神秘人的殺氣波動了一下,屋頂上的神秘人物不由得笑了起來,不屑地冷問道:“是嗎?那倒是一件好事,不知你找我們做什麽?”蘇棄和金田義也吃了一驚,立刻知道林渺所猜沒錯,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魔宗之人竟會這麽快便找到了這裏,不免大感意外。

“他們便在前面,不要讓那小子溜了!”一陣急促的呼聲自長街之後傳來,伴隨著一陣馬蹄之聲。

林渺一聽,大喜,這才是竟陵衛府的追兵,只不過他們姍姍來遲,竟自後面追了上來。

火把的光亮映亮了整條長街,只怕這次衛府出動的人數不下四十之眾,聲勢非小。

林渺忖道:“來得好,來得越多越好!”蘇棄和金田義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林渺卻低喝道:“退!”魔宗的殺手先是一愕,不明白怎麽回事,還以為是官兵來了,但見蘇棄和金田義隨在林渺之後轉身便向那火把光亮之處飛退而去,這才意識到林渺想溜。

衛府的家將乘馬而來,來勢極快,沖在前面的幾人本來是追林渺而來,卻忽見林渺等人迎面撲至,而在其身後還有十餘名殺氣沖天的人。

林渺也感到那股殺氣越來越濃,魔宗殺手,絕不想讓他活著離開,是以必定會自後方追來。不過,他並不急,而是拔刀高喝:“衛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兄弟們,給我殺!”衛府家將人數眾多,一時又不明所以,見林渺撲了上來,自然盡皆挺槍而刺。

魔宗殺手本以為林渺要逃,殺意凜然地高喝:“小子,你跑不了!”但是見林渺殺入衛府家將之中,方知這群人也是林渺的敵人,正欲停步觀戰,衛府的家將卻已驅騎殺了過來。

衛府家將哪裏會知道這群魔宗殺手是來殺林渺的?見這群人追著林渺而來,而林渺又高呼:“兄弟們給我殺!”還以為這群人也是林渺的同黨,是以自不會留情,挺槍便殺。

蘇棄和金田義大喜,此刻他們才明白林渺讓他們後退殺入衛府家將之中的用意了,不由暗讚林渺急智。

林渺此刻自不會對衛府家將手下留情,神刀銳不可擋,但他僅只想奪下健馬。

蘇棄和金田義與林渺心思一致,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先奪戰馬為上。

長街雖寬,但數十匹戰馬相馳,也顯得有些擁擠,林渺連劈三人,翻身上馬之際,倏覺頭頂勁風響起,卻是那在屋頂上的魔宗殺手居高臨下地殺到。

林渺無奈,此刻四面皆是敵人,他只好棄馬,滑至馬腹就地滾落。

“嗥……”戰馬一陣慘嘶,竟被攔腰斬斷。

那殺手欲再追林渺,卻被衛府的三名家將給纏住了,這群衛府家將也夠兇狠的,急速沖殺之下,那群殺手想不還手都不行,欲解釋更沒有機會,在亂槍之下,竟被宰了兩人,而衛府家將也折損了十餘人。

衛府家將都殺紅了眼,在這長街之上,不是衛府的人,都殺!

林渺險險避過蹄踐之危,又飛身將一名衛府家將撞落馬上,奪馬便向長街的另一端沖去,金田義和蘇棄也不戀戰,奔馬便逃。

沖出衛府家將的包圍圈,林渺仍不忘回頭高呼道:“兄弟們,你們撐一會兒,我去搬救兵!”只把那群魔宗殺手氣得差點暈眩過去。

金田義和蘇棄更是“哈哈哈……”大笑,策馬揚長而去,並快速甩掉幾個追來的衛府家將,僅留下那群殺手與衛府家將狗咬狗地大鬥一番。

在竟陵城中,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義軍也管不了這麽多,主要還是因為王常不想與當地的豪族發生沖突,這就形成了一種法紀的空白,使得當地豪族為所欲為,只要不惹怒義軍,在城中殺人放火也不會有人管。這便是亂世,誰強誰就是老子!

金田義和蘇棄都受了些輕傷,林渺的肩頭也被刺了一槍,不過傷得不深,僅是一些皮肉之傷而已,能夠擺脫那群魔宗殺手的伏擊,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麽?何況還耍了對方這麽一手。

回到翠微堂,夜已很深,四下寂靜,不過,楊叔房中的燈火依然亮著。

林渺將奪回的馬兒拴在院中的楊樹之上,他也該休息了,不過他不知能否安枕。

“吱吖……”楊叔的房門突地打開,探頭道:“三位回來了?”林渺和蘇棄三人微訝,問道:“楊先生還未休息?”“在等你們,此際正值多事之秋,三位出去,只怕魔宗之人會趁機下手,分散擊之,見到你們回來,確實讓人高興。”楊叔淡然道。

“楊先生的猜測真準,我們確實與魔宗的殺手遭遇過!”金田義淡淡一笑道。

楊叔吃了一驚,訝然自語道:“好快,竟能這麽快便掌握了我們的行蹤,那三位可有與他們交過手?”“沒有!”林渺搖了搖頭道:“如果交上手,只怕我們已經無法回來見你了,這群人確實很可怕!”蘇棄並不否認林渺的話,若是他們真的與對方交手,以他三人之力要對付對方十一名殺手,鹿死誰手確實難以預料。但可以肯定的是,想這樣輕松回來,絕沒可能。

“進來坐吧,我為幾位準備了竟陵美酒!”楊叔道。

林渺和蘇棄、金田義三人相互望了一眼,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也不客氣,全都擠入楊叔的房間之中。

“希聿聿……”幾聲馬嘶驚擾了林渺和楊叔諸人的談話。

林渺抓起刀伸手便撚滅了燈光,反應之快,連蘇棄也為之佩服。此刻他也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得到湖陽世家的看重並非無因,僅看其面對魔宗殺手的那種急智和眼下的這份機警,就可知其非同一般。

蘇棄和楊叔諸人極速散開,倚墻而立。

林渺輕輕在窗子之上捅出一個小洞,透過小洞,借著月色卻見院子之中橫列著一排黑衣人,有若幽靈一般。

林渺心忖:“好快,居然這麽快便追來了!”楊叔的臉色也顯得有些難看,不用問他也知道這群人便是剛才林渺口中所說的魔宗殺手,沒想到這些人竟會如此之快地找上門來,顯然是不將竟陵的湖陽世家人殺盡絕不罷休。

林渺也有些疑惑,湖陽世家與魔宗有如此大的仇恨嗎?用得著做得如此之絕嗎?不過事實總不能憑個人的猜斷而定,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要來的終究會來,要面對的終究必須面對。

蘇棄欲出去,但卻被金田義拉住了,林渺也不想貿然出去,只想靜觀其變。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尚沒有看到白慶作何反應,如果小晴所說不假,白慶與魔宗之人有關系,他倒想看看白慶如何應付這種場面。

“白總管在嗎?”林渺低聲向楊叔詢問道。

楊叔搖了搖頭,也小聲地回應道:“他去了王常將軍府!”“什麽?”林渺大愕,他還以為白慶會在翠微堂內,卻沒想到白慶竟不在,那這一切是不是一個巧合呢?

“他說他去準備明天早晨的船只,是以帶了鐘先生及一名家將便去了。”楊叔解釋道。

林渺為之頭大,不過此刻他已經無從知道白慶的行動是不是去準備船只,抑或是準備其它的什麽。眼下白慶不在,應付這群殺手,便只有靠自己幾人了,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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