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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舂陵兵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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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太守屬正心情特別不好,宛城失事,他又怎會不知道?可是他卻無能為力,沒有朝中的虎符,他根本就不能夠領兵去攻擊宛城。而事實上,宛城有堅壁相守,欲自外攻下,談何容易?是以,此刻他只能固守淯陽,確保淯陽守而不失。

“宛城快報!”屬正正在沈思之際,親衛急步而入,沈聲稟報道。

“快讀!”屬正精神一振,劉秀雖然控制了宛城,但是宛城的朝廷力量又豈是輕易所能根除的?而在劉秀的身邊也有他安下的人,當然,這些人的關系或許與劉秀的勢力並不是靠得很緊,但探出一些關於宛城之中的消息卻並不是難事。

“劉秀叔父劉良病危,劉秀可能會潛返舂陵探親!”那親衛展開信鴿爪下的紙條念道。

“劉良病危,劉秀回舂陵?”屬正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亮彩,他自然知道劉秀幼年喪父,是其叔父劉良將之養大,更送他去讀書和長安求學,劉秀視劉良如父,若劉良病危,劉秀豈有不回舂陵之理?

“立刻給我留意所有南下舂陵的路口,過往的船只都給我仔細嚴查,不得有絲毫的紕漏!”屬正沈聲道,仿佛便在這之中看到了希望。雖然他無法領兵攻下宛城,但若是能拿下劉秀,便等於將宛城義軍的武力瓦解了,至少也是對義軍心理的一個強大打擊。不過,屬正自然明白,劉秀又豈是好對付的?而同時,他又怎能夠探得劉秀的具體行蹤呢?

湖陽白府,並不十分大,但卻十分氣派豪華,事實上白家的真正府第並不是在湖陽城內,而是在距湖陽城二十裏的唐子鄉,那裏才是白家的巨大莊園所在。

城中白府,只是作為連接各路生意的總據點,也作為一些重要人物的居所,而在唐子鄉,則是白老祖宗和白玉蘭的祖父坐鎮,那裏才是白家最重要的地方。

白善麟便是住在城中的白府,他並沒到休心養性的時候,是以他長住城中,只是在特別的日子才會回唐子鄉向老祖宗請安。

白玉蘭的五位叔叔被派往各地主持生意,並不在湖陽。

林渺一行人護著白玉蘭直回府上,查城的官兵根本就不敢管,見到更叔諸人更是點頭哈腰。

舂陵兵變,湖陽多少受到了一些影響,有人擔心劉寅會不會派兵來攻取湖陽。

湖陽守軍並不多,但只為守城卻並無多大問題。

當然,另一個可能便是,劉寅新奪下舂陵,仍需整頓軍紀,是以,一時之間應不會來攻取湖陽。

湖陽的氣氛極為緊張,這一點誰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不過,百姓並無多大的擔心,在這種困苦不堪的日子之中,他們反倒希望劉寅的義軍快點來解脫他們的痛苦。

林渺被安排在一些普通家丁的隊伍中,不過,林渺卻意外地發現,白府的家丁並不簡單,每天並不只是負責白府的安全,這些人最主要的事情,便是每天都要進行一次極為艱苦的訓練。

林渺對這種訓練並不陌生,這可算是軍隊中最常見的訓練,也便是說,白府竟想將自己府上的家丁訓練成最正規的戰士。

初入白府,林渺便感到白府絕不簡單,聯系近來南陽發生的數處起義,他隱隱猜到,白府也絕不甘寂寞,只憑白府暗中招兵買馬便可見其不甘寂寞之心是如何強烈了。

林渺第一次參加白府的訓練,表現極為不錯。當然,他是在刻意收斂自己,否則只怕讓許多人為之錯愕。事實上,林渺的休型在這種軍事訓練中本就大占優勢,否則他也不會在廉丹的大軍中被選作特別訓練營中的戰士。白府的訓練比起特訓營中的訓練,那自是小巫見大巫。

訓練他們的乃是白府內系的人物白歸,此人是白府的第二教頭。

白府的教頭有三個,大教頭白充,三教頭柳昌,但這些人並不全在湖陽。

當然,所謂的教頭,並不是白府中功夫最好的。在林渺的眼中,白歸就夠不上真正高手的資格,但白歸對於練兵之術確實很有心得,也許,這便是白歸成為教頭的主要原因之一。

對於更叔介紹的林渺,白歸並不將他當外人另眼相看,且對林渺第一天便有如此良好的表現感到非常歡喜,只此一點,他便將林渺當作重點訓練對象看待。

此刻四方動亂,有財有勢的大家族都是求才若渴,對人才極為重視,都想組織起自己家族的骨幹,甚至組成一支維護家族利益強大的軍隊。

“聽說你表現很好!好好幹,這裏會有你用武之地的!”更叔叫來林渺,慈祥地道。

“謝更叔關心,我會的!”林渺有些感動,這老頭子真的是一直都對他另眼相看,而且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那麽和藹可親,使人無法不生出敬意。

“我這裏有些賬目,你幫我算一下,然後再抄一遍,明日將它交給我如何?”更叔突地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竹簡道。

林渺一呆,不由得微微愕然道:“這……”“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更叔拍了拍林渺的肩頭,肯定地道。

林渺不由得好笑,更叔竟讓他抄寫賬目,他確實已經很久都沒曾握過筆了,至少也有七八個月時間,因為這段日子他要不便是在軍營之中,要不就是流浪,根本就沒有握筆的機會。他寫字最多的,只是在十五歲之前,那時在父親的威逼下,他不得不寫,卻沒想到現在會有人讓他抄寫賬目。

“這些會不會很重要?”林渺有些擔心地問道。

更叔明白林渺的擔心,不由得笑道:“你只要盡力去抄寫好就行了。”林渺知道更叔是不會說的,只好無可奈何地應道:“那我試試吧。”更叔很滿意地把林渺一個人留在書房之中抄寫。

林渺無可奈何,所幸寫字他還能應付,幾個字還是極為瀟灑的,這時他倒有些感謝老爹往日的嚴加管教,以至於今天沒使他丟人現眼。不過,他有些弄不清更叔此舉的意圖。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渺便抄寫好了這些賬目,又仔細地核對了一遍,倒找出了賬目之中的一些漏洞,此時天色已經晚了,他才記起自己並未吃晚飯,只得收起賬本,卻不知放在什麽地方好。

正在林渺猶豫之際,一串腳步聲驚動了他,卻是一名小婢提著飯菜行了進來。

“這是更叔讓我給你送來的。”小婢道。

“哦,那謝謝了,不知更叔現在哪裏?我有事找他。”林渺問道。

“你先吃飯吧,待會我再帶你去見更叔。”林渺也覺得肚子餓得慌,便不再客氣,端起飯菜大嚼,也不顧身旁的小婢那異樣的眼神。

小婢見林渺風卷殘雲般吃完這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不由得笑了。

“你從來都是這樣吃東西的嗎?”小婢有些好笑地問道。

林渺擦了擦嘴,也笑道:“因為你在一邊看著我,所以我只好吃相難看一些了。”小婢大訝,有些不解地問道:“那是為什麽?”林渺捉挾地眨了眨眼睛,不懷好意地笑道:“因為我怕吃相太文雅,你會愛上我!”小婢不由得大羞,根本沒料到林渺會如此捉挾,說得如此直接。

“好了,帶我去見更叔吧。”林渺立身而起,拍拍肚皮道。

小婢白了林渺一眼,半嗔半羞的神情讓林渺大感好笑。

很快,林渺帶著那一堆賬目送給了更叔,更叔卻並沒有作什麽表示。

走出更叔的住處,他有些輕松感。更叔乃是白府的管家,在白府的地位超然,盡管他也是個下人,但因其人緣極好,是以白府上下對其極為尊重,而且他曾是有名的大儒,昔日在安眾侯劉崇的府中做過食客,後來劉崇起兵討伐王莽兵敗,他便到了白府,是以得到了白府的重用。

“小晴姐有事找你!”林渺剛出更叔住處不遠,還沒來得及多吸幾口涼氣,便被身後的一聲輕喝嚇了一跳。

林渺轉過身來,卻是那剛引他來更叔住處的小婢。

小婢倒也很清秀,只是見林渺那熠熠的目光直視著他,使她不敢與林渺對視。

“小晴找我?”林渺有些意外地問道,他自明白小婢口中的小晴是誰,那正是白玉蘭身邊的丫頭,也是林渺最先見到的白府丫頭。當日就是小晴把他氣得跳船而去,可後來,這俏婢對他似乎特別關註。

“是的,你去不去?”那小婢略帶挑釁地問道。

“帶路吧。”林渺不屑地傲然道。

那小婢對林渺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滿,但卻拿林渺沒有辦法。

“兄弟,你怎麽在這裏?找了你半天,還以為你被誰拐了呢。”白良帶著幾人在府內巡邏,突見林渺,不由得打趣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道:“剛才有點事情,已被拐了一次,現在在進行第二次被拐!”白良諸人也不由得笑了,那小婢見林渺說得有趣,也禁不住笑出聲來。

“這不是春桃嗎?”田勇訝然道,旋又望著林渺笑道:“你不會連她也拐不過吧?”“去你的,要是你再亂嚼舌頭,我叫你田勇好看!”那小婢對林渺似乎沒有辦法,但是對田勇似乎極潑。

“哦,不說!不說!我們走,讓你們相互拐去!”田勇說著向白良扮了個鬼臉,在那小婢追來之前逃開了。

白良諸人也大樂著走開。

“原來妹妹叫春桃啊!”林渺油嘴滑舌地道。

“誰是你妹妹!”春桃不由得又羞又急,可是見林渺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林渺故作一本正經地道:“你比我小,自然叫你妹妹了,難道叫你兄弟?不會吧!”“你……你簡直是個無賴!”春桃見自己越說越說不過林渺,不由得羞急道。

林渺“呵呵”一笑,他也不在意對方怎麽說,說到鬥嘴,只怕就是十個春桃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要知道他可是在混混堆中長大的。此刻他心中卻在想:“小晴找我究竟會有什麽事呢?難道會是白小姐要見我?可是如果是白小姐自己要見我,何以不叫小晴來傳我,而要讓這個什麽春桃代勞呢?”想到白小姐那絕世的美,那無與倫比的氣質,再配以無可挑剔的身材,林渺的心頭一陣發熱。當然,這並不代表林渺就愛上了對方,而只是出自對美好事物的一種向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林渺有此想法也無可厚非。

男女之間本就是相互吸引,何況以白玉蘭那高不可攀的身分,更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小晴姐,他來了。”春桃的呼聲打斷了林渺的思緒,林渺擡頭,這才驚覺已經走到了一個大花園內,而在花園的亭子之中,一道俏麗高挑的身影正背對著他。

林渺對這身影並不陌生,那身影轉過頭來,正是小晴。

今日小晴一身淡黃長裙,略施薄粉,神情似喜似嗔,卻有一種讓林渺都感到意外的美。

林渺不由看得呆了,他在這之前看到的只是身著婢仆之裝的小晴,因此並不覺得對方有太大的魅力,可是此刻小晴換上一襲裝束,倒顯得格外淡雅,也散發出一種高貴的氣質,雖不及白玉蘭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絕美,但也可算是人間尤物了。

那春桃很知趣地退了開去,惟留下林渺與小晴在亭中相對。

林渺第一次感到有些不自然的尷尬,或許是因為不適應小晴突然改成這種裝束的原因吧,抑或只是因為小晴最開始的時候不怎麽看得起他。

“不知小晴姐找我有何要事?”林渺也不想再這樣悶葫蘆地呆下去。

“你好像很怕見到我似的,難道我有那麽可怕嗎?”小晴突然嫣然一笑道。

林渺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否認道:“沒有呀!”“那你為什麽如此緊張?仿佛我要吃人似的。”小晴悠然地自亭子之中踏出,以一種難得溫婉而又真誠的姿態與林渺相對。

林渺心中也好笑,他確實有些緊張,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小晴應該是緊繃著臉的,一副傲然不可一世的樣子,可是今日一見,發現此刻的小晴與前幾天所見的好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他這個人一向是怕軟不怕硬,是以一時不怎麽適應。

“嘿嘿,只是一時有些不適應而已。”林渺幹笑道。

“不適應這裏的環境?不適應小晴不作惡形惡相?或是不適應我的這種打扮?”小晴摘下一朵月季放到鼻前嗅了一下,轉身斜對著林渺,似笑非笑地問道。

林渺心道:“我的天哪,這小晴不板著臉的時候竟這般難纏,不過,好像更迷人!”一時之間,他倒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見林渺那尷尬的樣子,小晴不由得忍禁不住輕笑了起來。

林渺也只好陪著傻笑。

半晌,小晴神情一肅道:“聽說你這幾天很開心,是嗎?”“你怎麽知道?”林渺訝然問道。

“他們告訴我的呀,二教頭說你的表現極好,對你很看好,而你又和白良他們關系親密,自然不會不開心,對嗎?”小晴淡然道,說話間,還不時歪著腦袋望一下林渺,雖然此刻天色已暗了下去,可是小晴那嬌媚的眼神仍然讓林渺禁不住心跳加快。

“原來小晴姐一直都在關心我,那真是謝謝了。”林渺道。

“不要叫我小晴姐,我倆還說不準誰大呢,叫我晴兒就行了。”小晴嬌嗔地道。

林渺又一呆,小晴發嗔起來確有一種說不出的誘人,這一刻他真的糊塗了,忖道:“她不會是愛上了我,在與我談情說愛吧?否則怎會這樣?”“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叫你晴兒了。”林渺眼珠一轉,也變得輕松起來,悠然道。

“這就對了,其實我們都是下人,沒有必要拘泥於他們先生老爺們的禮節!當然,這可是指不在那些先生老爺們面前哦。”小晴灑然道。

林渺大感意外,這小晴的思想和語調之坦然愜意使人感覺不到任何壓力,反倒有一種特別平易近人之感,如果不是林渺親自領略到,絕不敢相信小晴還會有這樣的一面性格。

“別瞪大眼睛這麽看著我,看什麽看,難道我不可以有慈眉善目的一面嗎?”林渺不由得大感好笑,道:“你這也算是慈眉善目呀?說得好像跟更叔似的。”小晴也不由得笑了,旋又淡然反問道:“你覺得更叔很慈眉善目嗎?”“相對來說,比你要好一些,溫文爾雅,不像你這麽刁蠻。”林渺頓時也輕松了起來,與這樣一樣美人無拘無束的對話,倒是一件美事。是以,他緩步與小晴並肩立在花叢邊。

小晴並不介意兩人只隔兩三尺的距離,也並不對林渺的話作太多的表示,只是突然道:“你覺得世上什麽東西是難揣測的?”林渺一怔,隨即肯定地道:“自然是人心!”小晴扭頭瞅了林渺一眼,這才點頭感嘆道:“是的,世上最難揣測的東西便是人心,因為它深深地潛在眼睛看不見的體內,而且它所指的本就是看不見的思想,似是而非。”林渺心神大震,若是這番話自更叔這種飽經世事滄桑的大儒口中說出,他絕不驚訝,但此刻這番話卻是自與他年齡相仿的小晴口中說出,怎不使他心神大為震撼?

小晴並沒有遺漏林渺的表情,但卻仍繼續道:“或許,人天生便存在著兩面性格,害怕孤獨卻又制造著孤獨,明明內心存在著痛苦,卻要強作笑顏,顯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人哪,永遠在虛偽和真實之間掙紮,正如有些人明明幹盡壞事,包藏禍心,卻能以慈悲仁義之態現於世間,你覺得這是不是一件很可悲很可笑的事?”林渺自心底改變了對小晴的看法,至少,他知道這個俏婢絕對不簡單,更不會像平日裏她所表現的那樣。

“這確實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事實上,可悲的根源只是在於我們自身,因為我們是人,我們可以由自己的心態和思想去推斷同類的心態和思想,所以這便註定會是一個悲劇。一個世界不是一個人演繹出來的,也非兩個人,而是有千萬個你,千萬個我……所以,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去改變這種現狀?”林渺也慨然無奈地道。

小晴澀然一笑道:“你說的很對,你我何嘗不是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呢?”“那晴兒扮演的另外一個角色又是什麽呢?”林渺漫不經心地笑問道。

小晴嫣然一笑,道:“自然是小姐的丫頭。”林渺也啞然失笑,他的問題確實問得很淺顯,不過這要看小晴如何回答了。

“這花是不是很香?”小晴突然轉換話題問道。

“嗯。”小晴將一朵月季放到鼻間輕吸了一口,道:“這種花是特殊的品種,每個月開、謝一次,因此,一年四季它都會開花,除非經霜雪所侵!”“哦。”林渺並不是特別驚訝,以白府的財力,擁有這樣的花草並不值得奇怪。

“今天能和你說話,我感到很高興,以前我很少與異性這般說過話!”小晴異樣地瞟了林渺一眼,淡然道。

林渺心頭一顫,他竟難得地紅了一下臉,問道:“這便是晴兒找我的目的嗎?”“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那似乎並不是很重要,至少我沒有耽誤你辦事的時間,是嗎?”小晴狡黠地笑了笑道。

林渺苦笑道:“他們只會以為我在偷懶了,到處都找不到我的人。”“瞧你的樣子,我早跟二教頭說了,說今天傍晚小姐會找你有事,他不會計較的。”小晴笑道。

“你呀,這不是假公濟私嗎?”林渺也覺得好笑,他對小晴的感觀大變之後,倒覺得對方很可愛,自然也便少了許多拘束。

“呵,算是吧,晴兒很開心,因為我知道你現在才真的把我當成了朋友!”小晴意味深長地望著林渺笑道。

“難道你以為我以前把你當成了敵人嗎?”林渺啞然笑問道。

“至少你會懷有戒心,可現在卻不!”林渺突然很認真地望著小晴,有些不解地問道:“我是否把你當成好朋友,這會很重要嗎?”小晴一呆,沒想到林渺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一怔之下,避開林渺的目光,幽然吸了口氣,這才淡淡地道:“也許吧!直覺讓我覺得如果有你這樣一個敵人,會是一種悲哀,而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會是一種幸運。”“哦?”林渺訝然。

“我是一個很相信直覺的人,無論對方是好人抑或是壞人,我的直覺都絕不會騙我,就算他掩飾得再好,再道貌岸然,我的直覺都不會失誤!”小晴自信地道。

“是嗎?”林渺好笑地問道:“那你說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小晴淡淡地望了林渺一眼,吸了口氣道:“第一次見到你,我便知你在說謊,是對更叔和白良他們說謊,所以我對你並不客氣,但是你竟立刻躍江而去,我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頓了一頓,小晴又接道:“沒想到還可以第二次見到你。直覺告訴我,你與那神秘的蒙面人有關系,後來,你和更叔的對話,又是不盡其實。所以,我讓小姐對你小心一些,但是,你對小姐所說的話仍然不盡其實,也許你會否認,可直覺是不會騙我的,你來白府,並不是只為了生活!”林渺驚出一身冷汗,卻仍作鎮定地問道:“你這麽相信自己的直覺?”“是的,自小到大,我的直覺一直都未曾不靈驗過!”小晴肯定地道。

林渺自然不信,不由得問道:“既然你的直覺告訴你我說的話不盡其實,那為什麽不讓你家小姐將我驅走?”“因為我的直覺還告訴了我,你此舉並沒有惡意,你並不會圖謀白家什麽,頂多只是借白家這個地方住上一段時間什麽的,你絕不會甘心在這裏住一輩子!”“你這麽肯定?”林渺不由得對這個小晴更是有些高深莫測起來,同時內心對對方的直覺有些佩服了。

“當然,其實,小姐留下你,卻有另外一個原因。”小晴又道。

“另外一個原因?”林渺訝然問道。

“是的,是因為你的傲氣!”“因為我的傲氣?”林渺更是愕然,他不明白自己的缺點此刻在對方的眼裏怎麽會變成了優點。

“小姐的思想自小就與眾不同,她知道,一個有傲骨的人,絕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人格的事,不會做出卑鄙無恥的事。驕傲,雖是一個缺點,但也正是人性的高貴之處。驕者,必有所恃,富者持富,貧者持志,各有依憑。是以,這個世上驕傲的人都不應被小覷。而傲而不橫者猶為可貴,所以,小姐願意將你留下!”小晴悠然道。

林渺不由得微呆,他沒有料到小晴竟能自這個“傲”字上說出如此一番道理來,不由令他大為佩服,同時也反應出小晴的確聰慧之極。一個女流之輩能有如此見地實屬罕見。

林渺深深地望著小晴,半晌才古怪地道:“我無話可說了,你是先知!”小晴“撲哧……”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這人啊,有時候像個傻子,有時候卻精明得讓人猜不透!”“可是再厲害的人也無法逃過你的直覺,難道不是嗎?”林渺聳聳肩笑道。

“你相信嗎?”小晴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其實,我不用去理這些,至少你認為我沒有惡意,也不會對我產生惡意,是嗎?”林渺反問道。

“那你是承認以前你所說的話不盡其實啰?”小晴突然問道。

“我可沒這麽說!”林渺無辜地道。

“不要緊張成這個樣子。”小晴又笑了起來,旋即又肅然問道:“你覺得更叔這個人怎麽樣?”林渺訝然,不明其意。

“實話實說。”“我覺得他很好啊!”林渺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是嗎?”小晴淡淡地道。

“難道……”“好了,不說這個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如果以後有什麽心事,還可以找你談嗎?”小晴突然打斷了林渺的話,問道。

林渺心中帶著一絲疑問,道:“當然可以,我求之不得呢!”“但願你不是口是心非!”小晴笑道。

“關於這一點,你的直覺難道沒有告訴你嗎?”林渺笑著反問道。

小晴白了林渺一眼,兩人不由得相視笑了起來。

淯水河面淯陽段盡被官府封鎖,過往的船只都必須接受嚴格的檢查,漁船不準下水,商船不能通過,幾乎所有自宛城南下的船只都被查扣。淯水的上游是宛城和棘陽,而大多數船只都是自宛城而出,因此皆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劉秀並不是走水路,他怎會不知道,水路根本就難有回避的餘地?而淯陽太守又怎麽可能不在水路上設障呢?

宛城出事,淯陽定會全力戒備,屬正自然擔心淯陽也會步其後塵。

各路關卡,都貼有緝捕劉秀的告示,賞金變成了一萬兩銀子,若是士卒可以連升三級,百姓也可做官,這種賞賜不謂不高,確實有些誘人,而任何舉報其行蹤屬實者也可以得到五百兩銀子的獎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消息劉秀也知道,是以他這次返回舂陵乃是秘密行事,連宛城的義軍之中都很少有人知道。當然,劉秀如此舉動,也是為了穩定軍心。

叔父劉良病重,他作為半子,怎麽可能不聞不問?同時,他返回舂陵還是因為舂陵的舉旗之事。

長兄劉寅舉事舂陵,他們必須合兵一處才是長久之計,若是各自為政,恐怕結果只會被官兵各個擊破了。

瓦店關,乃是宛城南行旱路除淯陽城的惟一通道,除非想翻山越嶺繞道而行,否則必經瓦店關才能夠抵達舂陵。

瓦店關距淯陽城十餘裏,屬正早已布下重兵把守其地,劉秀不走淯陽城,便一定會走瓦店關,過瓦店集。

“怎麽辦?公子!”鐵五帶住戰馬,望著瓦店關口那密切盤查的官兵,有些猶豫地詢問道。

劉秀也將馬帶在關外的遠處,仔細打量了一下那重兵把守的瓦店關,心道:“要是秦覆在那就好辦了,只是這小子神龍見首不見尾,那絕妙的易容之術,便是讓他站在那群官兵的面前,那些人也必定認不出來!”只可惜此刻劉秀自不能找到秦覆,想易容過關根本就行不通,而若硬闖這重兵把守之地更是行不通。何況,只要他暴露了身分,將會遭到無數追兵的追擊,這一路到舂陵數百裏,逃難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我看,還是等到天黑再想辦法吧。”劉秀的親衛高手鄭遠道。

鄭遠與其弟鄭烈乃是劉秀收留的孤兒,一直在汝南秘密受訓,其忠心絕對不會有問題,這一點劉秀十分明白。

劉秀這次返回舂陵因是秘密行事,因此身邊並沒有帶多少高手,就帶了鐵五、鄭氏兄弟二人,以及劉清為其選的三位高手劉勝、胡強、萬方。

劉清乃是劉家地位極高的人,十分器重劉秀。因為劉秀是其內侄,劉秀起事,他自會不遺餘力地相助。

“只怕等到天黑也無濟於事。”劉秀吸了口氣道。

“難道說要我們繞道而行?”劉勝皺眉道。

“事在人為,只要我們想過去並不難!”胡強想了想道。

“該怎麽做?”劉勝急問道。

“讓幾人先把馬帶過去,天一黑,我們和公子趁他們換崗之時越關而入,到時候天黑,我們又無馬兒礙事,單人又有誰能夠覺察?這瓦店關又不是淯陽城,只要過了這關,根本就不怕出不去!”胡強認真地道。

“嗯,這個辦法可行!”劉秀點了點頭,這分散而行的辦法確實是權宜之計。

“可是……”劉勝有些不放心地望了劉秀一眼。

“阿勝便將我們的馬留下一匹,餘者都帶過去吧,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哦!”劉秀吩咐道。

“是!”劉勝只好應了一聲。不過,他也有些犯愁了,一個人要將六匹帶鞍的馬帶過關口,又怎可能不引起官兵的註意呢?

劉勝也頗有些小聰明,竟拉過幾名過路的,讓其每人為他帶上一匹戰馬,各人賞銀一兩,然後大搖大擺地通過了關檢。

劉秀諸人遠望著劉勝帶馬過關,也微松了一口氣,只等天黑就越關而過了。

劉秀正松一口氣的當兒,忽聞馬蹄聲大作,塵土高揚之際,一隊勁騎自遠而近飛速馳至。

劉秀不由得吃了一驚,低呼了聲:“蔡恒!”胡強和鐵五也吃了一驚,蔡恒乃是淯陽城中除屬正之外的第二號人物,必要時可以代屬正行兵馬大權,卻沒想到這時候奔至瓦店關來了。

蔡恒的騎兵在關外停下,一名偏將高呼:“傳蔡將軍令,所有行人立刻停止過關,劉秀已經潛近瓦店關,任何人都得配合檢查,否則視為亂黨同謀,格殺勿論!”那偏將一呼,這可把劉秀諸人驚得魂飛魄散!蔡恒竟然知道他已經到了瓦店關附近,這下子若是大加搜索,他根本就無跡可遁,將會陷入苦戰之局。

“公子,現在該怎麽辦?”鐵五眉頭大皺地問道。

瓦店關外頓時一片“嘩”然,但是卻沒人敢鬧,對於生命,每個人還是極度珍惜的,那些人聽說劉秀很可能便在他們之中,都張目回望,皆想看看這個鬧得宛城烏煙瘴氣的非凡人物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我去引開他們!”萬方平靜地道。

“怎麽引?”胡強反問道。

“我引開蔡恒的騎兵,公子便立刻離開這裏易道而行。”萬方說話間一帶馬韁橫沖而出,摘弓搭箭。

“嗖……”勁箭怒射蔡恒。

蔡恒吃了一驚,那一群騎兵也吃了一驚。

“噗……”蔡恒躲過,箭矢卻射入他身後一名騎兵的體內,那人慘嚎而墜。

“想找本公子嗎?我劉秀便在此!哼,看你蔡恒有什麽本領抓本公子!”萬方放聲高喝,聲音如金鼓般,喝畢,他帶馬便向宛城方向狂奔而去。

“他就是劉秀,他就是劉秀……”一旁的行人沒能將萬方的面容看得真切,聽萬方這樣自報名號,都不由得有些激動地呼喝了起來,仿佛是在為見到一個人物而驕傲。

路人這麽一呼,蔡恒本來的疑惑也全沒了,大喝道:“給我追!抓活的!”更是一馬當先向萬方背後追去,大隊騎兵也如一窩蜂般追了出去,他們根本就沒有看清這個所謂的劉秀的面容,但想到那麽多的重賞,官升三級,每一位騎兵都爭先恐後地拍馬便追。

劉秀見萬方的調虎離山之計得逞,哪還敢不走?蔡恒只是一時之間沒有細思而已,如果蔡恒稍稍用心去想,必會感覺到不對,而且,萬方的計謀也會很快穿綁,因此他不能不立刻行事。

“劉秀已經逃了,為什麽還不放我們過關?”胡強混入人群之中高喝道。

胡強這一喝,立刻有許多人跟著應和,都向關口擠去。這些急欲過關的人,還真怕蔡恒再回來,又下令不讓人過關,這之中許多人都是來自宛城的難民,拖兒帶女的向關口擠去,那群官兵雖極力阻攔,卻也不欲真個出手傷了這些難民。他們看到劉秀逃了,他們可不知真假,檢查也松懈了些,這些難民一擠便如潮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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