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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如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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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越來越急,雲層越來越低,天色越來越黑。湖面上的水草在微光下,只剩一份黑色的剪影。大雨馬上就要到來。

許曉宇扶著明樓快步沿湖邊向家的方向走去,必須要快,明樓的身體手術過後雖然恢覆不錯,但是由於手術中沒有及時的輸血補充,體質極虛。一旦被大雨澆到必然會引發肌體反應,不論是感冒還是發燒都對他的恢覆不利,一旦引發肺炎甚至會威脅生命。

“恐怕會是大雨”

她一邊走一邊細心的叮囑明樓:“這種陰天,傷口最癢了,千萬忍住不能用手去撓。”她憂心忡忡的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阿誠先生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要是下大雨了,路上會不會不方便啊!”阿誠若在路上耽誤了她回明公館後,誰來照顧明樓。

“阿誠?”明樓想起阿城說的約定地點,離小天鵝湖不遠,如果有人借機誘導他們來小天鵝湖呢?自己人做的警戒全部失效,前來赴會的朱日科夫,嚴立本,還有阿誠全都會有危險!

明樓直覺不對,站住,拉住許曉宇的手,問:“剛才汪曼春和那個日本人向哪一個方向去了?”

許曉宇指了指湖邊反方向的路:“那邊。”

明樓松開許曉宇的手,吩咐她:“你先回家,我晚一些再回去”擡腿就向汪曼春的方向跑去。

許曉宇快步追了上去,拼盡全力的擋住明樓:“你不能跑,會撕裂傷口。”

明樓焦急萬分:“讓開,嚴老師和阿誠有危險,我必須去救他們!”

許曉宇問:“怎麽救?你說,我去!”

“不行!那些日本人有武器,你去太危險!”明樓搖頭

許曉宇執拗:“你是病人,就要下雨了。你不能淋雨。會引起感冒發燒,降低身體的抵抗力,你不能去!”

明樓下意識的用手扶住傷口,那裏開始隱隱作痛。他知道許曉宇說的都對,他沒有武器,傷口的存在降低了他的反應力,這一次去可能九死一生。可是。……明誠處在危險之中。他是他的兄弟。

許曉宇目露寒光緊緊的盯住明樓,平日只要她露出這個表情明樓都會立即乖乖聽話。卻見明樓用交代後事一樣的語氣,平靜的交代她:“我的兄弟,我的老師都在那裏,我不能不去。”

許曉宇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的眼神變得小鹿一樣的迷茫。她也不想明誠死。

明樓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回明公館吧,別讓大姐擔心。”

許曉宇聽話的點頭,卻沒收回手。那些日本人有武器,她許曉宇沒有武器,明樓也沒有啊!

明樓撥開許曉宇攔路的手,接著向前奔跑,許曉宇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李白的《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許曉宇跟著明樓跑了起來,即使眼前這個男人巍峨如山,但此時,他還是她的患者。她不能放任他前行,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踏入險地。她要他活著做世上英豪,不要去當死了的俠骨留香!

“回去!”明樓低斥。他的傷口開始辣辣的疼,影響了他跑步的速度,他緩慢吸氣,維持步伐的頻率。

許曉宇快跑兩步遞給了明樓一枚三棱針。“這針上有麻藥”這是許曉宇身上最有力的武器了。

明樓接過針繼續向前奔跑。傷口更疼了,也許開始崩裂,但是他不能停,他的兄弟,他的老師即將陷入險境。他必須去攔住他們,或者救出他們!

許曉宇聽話的停了下來,她左右四顧,尋找更加合適的武器。這個不會放棄自己的兄弟的男人,也不會被她放棄。她沒有槍,有槍也不會開。她是醫生,最有力的武器是手術刀,卻又沒帶。

她該怎麽幫助明樓呢?

書到用時方恨少,許曉宇深恨平日沒有多看些《三十六計》,《孫子兵法》之類的書。

冷靜,她需要冷靜。老師說過:“西醫所稱的病,大多數是取決於病原體,或者就某種特殊病變的病竈而命名,或者就生理上的某種特殊變化而命名。總之,西醫的病名,必取決於物理診斷和實驗診斷,是比較具體的。”“中醫的病,或與病因的性質而命名,或與突出的癥狀而命名,或從病機的所在而命名,雖然比較抽象,但它卻往往能從整體觀出發,局限性比較少。”

現在,明樓就像個西醫直奔病竈而去,那麽她就來做好這個中醫,從整體出發,突破局限。明樓問她那個日本人向什麽方向去之後,變得臉色。那麽這件事一定和日本人脫不了關系。

這裏是法國,這裏是法國巴黎的小天鵝湖Les petits TianEHu。

日本人就算全部出動也沒有辦法把這個小天鵝湖布滿日本人。

那麽,這也許就是她的機會。去救人,跑這個辦法太笨了,要是有輛車?車?這湖邊風景優美空氣清新,離巴黎城中心區也近,住戶的多是頗有些家財的人家。許曉宇跑下湖邊小路,看到湖邊的路旁停著一輛車,興奮地跳了上去。

車上的司機嚇了一跳。那是個年輕的金發法蘭西男子,剛剛到家門口想在大雨來臨之前進到自己的家裏。車還沒熄火,一位嬌小的東方美人就跳了上來。

“Qu'est que vous devez faire?”小姐,你要幹什麽?

“Les hommes男人”,許曉宇說“Suivez le homme devant”(去追前面的中國男人)她指著明樓跑去的方向。

法國人生性浪漫,以為是看到了東方版的女追男跑,當即毫不猶豫的發動車子,追了過去。

“Votre homme?(你的男人?)”金發小夥子問,許曉宇沒聽清楚,直接回答

“Il suit une femme.(他在追一位女士)”許曉宇扶住胸口喘氣,實在是跑的太急了。

金發小夥子瞬間激情點燃,三角戀情!他幫助的這個女孩的男人離開了可憐的她,去追求另外一位女士。女孩傷心的心都快碎了,在大雨即將來臨的時刻,還不能忘卻自己的感情,拼命去追求。他憐憫的回看了一眼許曉宇,女孩子美麗的像一朵初夏開放的粉色鳶尾花,長長的黑睫毛上還沾著沒有擦幹凈的淚滴,什麽樣的男孩舍得狠心拋棄這樣美麗又柔弱一個女孩兒,簡直是上帝都不肯原諒的錯誤。

“Vite,S'il vous plait(快一些,求求你)”許曉宇焦急的懇求金發小夥子,明樓再跑,傷口就非裂開不可了。

金發小火腳踩油門,不顧一切的加速沖了過去。汽車帶起一路煙塵。

很快,許曉宇見到了明樓的影子。

她拍了拍司機的座椅靠背:“Il est là!(他在那兒)”

金發小夥兒再次加速,將車開到明樓身前,猛地剎車。

汽車的緊急制動帶起了湖邊土路的灰塵,將明樓淹沒在裏面。

明樓的手捂著傷口,傷口已經裂開出血,可是他不能停。她的兄弟即將陷入敵人的包圍,他必須去救他。阿誠,希望還來得及!即使眼前煙塵彌漫,他也必須沖破煙塵去救他回來。

明樓自煙塵裏跑了出來,他的的腳步開始有些不穩。

許曉宇打開車門跳了下來,法國金發小夥子也跟著下了車——他要以男人的身份勸明樓珍惜女孩子的愛情,

許曉宇見明樓捂著肚子,揮手跳腳的喊:“過來,這有車!”

明樓聞言精神一振,大步跑了過來,跳到駕駛座,發動車子就走。

一陣煙塵將許曉宇和金發小夥兒籠罩其中。

金發小夥兒當場呆住了,這是搶劫!!他被搶劫了?!!!

許曉宇拉住他的手:“Alertez la police(報警,快報警!)”

法國小夥兒大夢方醒:“Alerter la police(報警)”飛快的跑向湖邊的電話所在。

明樓開著車沿著湖邊飛奔,有車的速度比用腳跑步快多了。

明誠終於接到了朱日科夫傳來的準確接頭地點,小天鵝湖邊的湖畔咖啡館。他有些些失笑,不錯,見過面正好回大哥的住處,真的好巧合。

他才將車停穩,一輛小汽車就擋在了他的車邊上,剛好擋住了咖啡館的入口。車窗裏露出了明樓的臉。“快走”明樓用口型對他說。

明誠立即發動汽車,黑色的汽車載著嚴立本揚長而去。猶如一陣風劃過水面,漣漪翻過,水面無痕。

明樓的車也如同只是不經意的錯車一樣,從咖啡館門口開了過去。奔向了家的方向。

大雨終於下了起來,雨點像天上撒黃豆一樣,劈裏啪啦的打在車上,帶起陣陣雨霧!

明樓飛快的沿著湖畔開著,果然在方才奪車的地方看見了許曉宇,她全身濕漉漉的站在雨裏,等著他回來。

她相信他會回來?明樓的心裏一陣暖流流過,猶如暗夜中見到窗口裏的微光。

作者有話要說: 這車,得咋還啊。

金發小夥兒:“警察先生,我被搶劫了,可憐的女士還在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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