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有元嬰的戰場，化神有化神的應對方式。

當卓凡與天舒公子雙方正在與三臺界化成的棋局抗爭時，靈玉和徐逆已經往下墜落了。

很奇怪，這個三臺界並沒有對他們進行攻擊，安靜如常。

下墜的過程中，靈玉感覺到三臺界正在逐步擴大，又或者說，她自己在慢慢縮小。

等到她落在地面，看到的已經是真實的三臺界了——沒有陽光，沒有生靈，一片死寂的三臺界。

但它確實真實存在著。

她仰頭看天，看起來似乎是無盡的虛空，但卻透著一股死氣。

這是假的，這不是真正的大千世界外面的虛空，而只是安置三臺界的一個空間。

一個真實的大千世界，不可能被人收入囊中，哪怕對方是大乘修士也不例外。靈玉想，這個三臺界，應該是被人為地隔絕了。他們只要找到這個隔絕的點，就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會在哪裏呢……

古松下，長眉老者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芒。

坐在他對面的俊麗青年微笑以對，手中棋子輕輕叩了叩棋盤：“長治道兄，變數已至，我們怕是不能再繼續悠哉地下下去了。”

長眉老者撫摸著自己雪白的長須，淡笑道：“雲翼道友是想改變下法？”

青年輕笑：“這不是正如道兄你的意嗎？”

長眉老者不答是，也不答不是，輕輕點了點棋盤：“既如此，就走著瞧吧。”

……

轟然一聲，最後一道雷光被擊碎。

卓凡渾身汗濕，有一種虛脫的無力感。

天地重新安靜下來，不再有狂風，巨浪，雷電……

這樣算是……贏了嗎？

卓凡腦子有些空茫，因為太過疲憊，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卓道友！”耳邊傳來姚潔的聲音，帶著焦急。

他一下子清醒，看了看四周，出聲：“都回來吧！”

其他四人飛遁回來，周圍的空間忽然開始搖晃，有什麽東西，慢慢地重合。

人影在眼前浮現，由虛轉實。

那五個人，好像從虛空中浮出來的一般，陡然就出現了。

兩只小隊，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出現在同一個空間裏。

面對面。

誰都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看著對方。

已經掏空的真元，迅速地回覆，不過片刻，就已經恢覆原狀。

卓凡握了握掌心，吐出一口氣。

幾乎在天舒公子出現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這處空間主人的意圖。

他們雙方，都已經闖過了第一局，現在是他們彼此對決的時候了。

安靜中，天舒公子瀟灑地揮著手中折扇，笑道：“諸位，又見面了。”

沒有人理會他的招呼，莫慶生等人警惕地看著他們。

“卓兄，你可真冷淡啊，剛才見面喊打喊殺的，現在連理都不理，我們好歹也有同生共死的交情，是不是？”

卓凡淡淡道：“同生共死？是你生我死吧？天舒道友，卓某活到今天，全靠小心謹慎，可不敢與你談交情。”

“哦？”天舒公子甩動手中的折扇，嘆了口氣，“卓兄，你可真無情。當初我們初次見面，一起從遺冢中得到豐厚的利益。百年後重逢，本公子又邀你入散仙會，共襄盛舉。奈何，你卻不領會我的好意。唉，卓兄啊卓兄，我這一片赤誠，你怎麽就看不見呢！”

卓凡眼中閃動著寒光：“卓某若信你這一片赤誠，今日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當日從遺冢中出來，你暗算我在先。百年後我拒絕了你的請求，你又引來元嬰修士追殺於我。這一樁樁一件件，卓某倒想問問天舒道友，到底何處得罪了你，要這般置我於死地？”

莫慶生等人並不知道雙星之間還有這樣的恩怨，暗暗吃驚。

卓凡的人品，這一路相處，他們很信任。他或許算不得好人，卻是個君子。只要別人不去犯他，他便不會計較。畢其天態度那麽差，他都等閑視之，姚潔言語得罪天舒公子，他願意挺身而出。

這樣的人，不容易與人交惡，莫慶生與卓凡相識數百年，也不見他對別人惡語相向。而天舒公子，從他出現，所行所言，實在談不上讓人敬重。

這兩人交惡，四人立刻相信了卓凡的說辭，對天舒公子暗起警惕之心。

虛空裏烏雲聚集，看起來，棋局馬上就要開始了。天舒公子嘆了口氣，難得真誠地說：“卓兄，非是我故意與你作對，實在是……你我註定要為敵啊！”

話音落，雷聲轟鳴。

天舒公子身影一閃，喝道：“布陣！”

四女嬌應，衣袂翩翩，身影連閃，赫然成陣。

“卓兄，”天舒公子收起那不正經的神情，肅然道，“你我糾纏六百年的恩怨，是時候結束了。今日你死，我自可回歸，你若不死，那我就沒有臉回去了。”

卓凡瞇起眼，心中暗自納悶。他這話什麽意思？聽起來怎麽好像有自己不知道的內情？

沒機會問了，天舒公子扇子一合，伸手一抓，將閃電抓在手中，倏然拋來。

姚潔大吃一驚：“他怎麽會……”天舒公子竟然能夠直接抓取閃電為己用？

“別分心！”躲過這道閃電，卓凡喝道，“現在聽我的！姚道友，你真元綿長，到後面接應我們。畢道友，你隨我前擊。另外兩個，無論他們陣法怎麽變化，你們都只攻擊左右兩翼！”

兩隊對決就此拉開序幕。

靈玉仰起頭，看著上空。

“看來，我們能否出去的關鍵，還在他們身上。”

徐逆輕輕點頭。

這個世界，現在是一個巨大的戰場。他們兩隊，剛才還在不重合的空間裏，卻突然被拉到了這裏。

這是一個人為掌控的棋局，關鍵不在於他們怎麽做，而在於規則如何制定。

徐逆想起自己接受指點時，那位說的話。

“本座這枚暗棋，本是聊勝於無，改變勝負的可能性不大。誰料，之後你們二人便識入棋局，又加入了天道盟。如此一來，這枚暗棋正好派上了用場。你記著，棋局之事，我們並不能直接介入，只要你們戰勝了對手，戰勝了自己，就能取得勝利。”

如此說來，上面兩方，應該有一方就是那位布下的暗棋。

會是哪一方呢？

“靈玉，你希望誰贏？”

“當然是卓凡啊！”靈玉不假思索地說。

“為什麽？”

“因為那個什麽天舒公子很討厭！”

“……”徐逆無聲地嘆了口氣，可有些話不能說出來。按理說，卓凡是暗棋的可能性較大，他“身家清白”，土生土長，初看各方面都不出眾，但意志堅定，才智也不錯，布暗棋的話，這種人最合適。

但是，大乘行事，說不得準。他不敢說自己一定猜對了，說不定那位來個反其道而行呢？

罷了，先看看再說吧。

莫慶生等人終於體會到卓凡說的，這些女人不簡單是什麽意思了。

雙方一打開，他們就體會到了實力的差距。

這些女人，每一個實力都很不凡，也不知道她們修煉的是什麽功法，比自己這邊高明多了。身上的法寶多得出奇，再加上陣法的加持與牽制，把他們打得焦頭爛額，疲於奔命。

還好，卓凡的調度能力很強，一點點地調動他們的配合度，慢慢才穩定下來。

就算如此，也只是把局面維持住。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莫慶生逐漸感到吃力。

卓凡讓他游走攻擊左右兩翼，但對方配合很默契，經常兩人突然出現在一起，合力攻擊於他，這使得莫慶生疲於應對。

但卓凡仍然讓他堅持，只有牽制住左右兩翼，他們才會發揮不出陣法的力量。一旦讓他們發揮出陣法之力，他們五個人實力不如人的情況下，落敗幾乎是必然的結局。

想到這裏，莫慶生咬咬牙，吞了顆珍貴的丹藥，迅速補充真元再戰。

好機會！他看到援兵退走，右翼只剩一人，且因為田彪攻擊左翼的行為，而被吸引了註意力。

就是現在！

手中刀鋒閃過，幽幽的藍光亮起，向右翼的憐兒斬去。

憐兒剛剛幫左翼的惜惜擊退田彪，根本來不及回防。

莫慶生心中暗喜。只要這一刀斬到實處，這個女人必會重傷，到那時，再配合田彪將左翼的也擊傷，擊破他們的布陣，就不是難事了！

突然，莫慶生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只來得及祭出保命絕招，便感覺到輕飄飄的一刀刺在了自己肩上。

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水月兒，嘴角露出一抹詭笑。

一擊得手，她沒有戀戰，迅速後退。

卓凡的身影連閃，突然出現在她的退路上。

帶著血氣的拳影砸下，激起劇烈的氣流。

沒有提醒莫慶生，他就是為了等這一刻，有水月兒這個擅長暗殺的刺客在局中，他怎麽安心？以莫慶生為餌，誘出水月兒，就能斷了天舒公子一臂！

“噗！”水月兒倒飛出去，張口吐出鮮血。

水家擅長暗殺，斂息之術了得，但卻不擅長正面對敵，卓凡這一拳，可以開山裂石，哪裏是她承受得住的？

“月兒！”天舒公子甩下畢其天，向水月兒飛遁而去。

留下依蘭，暗暗咬牙。他若是不走，趁著卓凡閃身離開，便可取了畢其天的性命！到那個時候，到底是誰損失更大，還用說嗎？

不過，以天舒公子的性格，這個選擇太正常了。

依蘭深深吸氣，平覆自己的心情。這樣……不是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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