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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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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天光正長,戚無為在房中同姜帝師話聊,許恪和高森守在桑樹下等。約半個時辰過去了,戚無為還沒出來,高森也沒開口說一句話,許恪耐不住性子三番五次看他。

高森這個人和鄭江的性格不同,許恪接觸的也少,以前只覺得對方性格應當比較寡言,因和自己不熟,所以不怎麽說話。現在許恪可不這麽認為了,寡言至極,也不會半個時辰都不給他一個眼神。甚至在許恪想和他搭話時,他還總是默默地轉個方向。

一次兩次還能是偶然,次次都這樣,就有古怪了,很顯然高森在躲他。

許恪百思不得其解,他應該沒得罪過高森吧?

又一次搭話未果,許恪也有點生氣了,索性足尖一點,飛到桑樹上。他剛才就看見了,雖然過了季節,大片的桑葚沒有,零星幾顆還是能找見的。與其對著高森那張別扭巴巴的臉,還不如上樹找點吃的。

他這一跳不要緊,高森本就緊張,冷不防身邊這人突然竄到樹上,他一下子將佩劍拔出,虎視眈眈地盯著四方,口中道:“刺客在哪裏?”

桑園的下人本來無視這倆人,突然這樣一搞,他們也驚慌起來,叫了幾聲“快來人”。很快從周圍趕來一隊護衛,還有各處的下人。

外面亂成一片,姜帝師和戚無為從裏面走出,錯開半步站在門口。

姜帝師背著手,淡淡掃過一眾慌亂的下人,沈聲問:“何事驚慌?”

下人們很快鎮定下來,一個領頭的戰戰兢兢回答:“回大人,奴才們聽到有人說‘刺客’,這才慌亂起來。”

“聽誰說的?”

那個領頭的指了指高森,高森懵了,在姜帝師看過來的時候,又指了指剛從樹上跳下來的許恪。

許恪更懵,他剛才在樹上,還不知道下面的事態是怎麽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於是無辜地說:“我沒說有刺客啊!”

高森扭頭看他,見許恪手裏捧著幾顆桑葚,頓時眼一暈,知道是自己會錯意了。他也是萬萬料不到,許恪突然竄上樹,就為了幾顆桑葚。這不合理啊,他們是在姜帝師家裏,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才正常,誰會無聊爬樹摘桑葚?

但是不論高森心裏怎麽腹誹,眼下還是立刻跪下認錯:“世子爺,是屬下會錯意了,驚擾了姜帝師和世子爺,屬下有罪。”

許恪不明所以,看了看姜帝師和戚無為,趁他們不註意,往嘴裏丟了顆桑葚。

戚無為看見他的小動作,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立刻向姜帝師請罪:“是無為禦下不嚴,驚擾外公了,回頭無為親自罰他們。”

高森神色微動,世子爺是真護著許恪。

姜府的下人跪成一片,沒一點聲響和動作,高森也跪著。許恪不好自己站著,覷了個機會也跪下了,就是手裏還攥著幾顆桑葚,不敢伸開貼地上,看著有些不和諧。

姜帝師掃了他一眼,對戚無為說:“禦下要寬嚴得當,萬不可如你父親那般。”

想到定國侯府各路人馬安插的眼線,以及定國侯一出事,他的幕僚走了一大半這件事,戚無為還真覺得他外公這話沒說錯。

又聽姜帝師說:“人都在倒座裏放著,你過去看看,大約快醒了。”

戚無為應了聲“是”,又補了句:“無為謝過外公。”

姜帝師擺擺手,“不必言謝,沒有孟威只是多繞了幾步。倒是你……”他欲言又止,終說了一句“罷了”,便回房了。

戚無為等他進去後,叫了個下人領著他們三人去倒座看鄭江和孟威。

門一打開,鄭江便悠悠醒轉,他渾身尚無力,被綁著也起不來,仍舊躺在木板上,只叫了一句世子爺。

高森走過去搭了一把他的脈搏,感覺了一下,說:“無妨,藥效散了就好。”

姜懷仁給他們倆下的是十香軟筋散那類的藥,孟威的藥性更重,一點醒轉的跡象都沒有。戚無為道:“倒省了我們麻煩。”

他們借了姜府一輛馬車,高森和許恪聯手將鄭江扶進馬車,又回來把孟威綁好,也塞進馬車裏。戚無為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和許恪一起鉆進去,高森則坐在外面駕車,戚無為交代他:“不能回侯府,先拉到別院。”

高森點點頭,一揚馬鞭,馬蹄噠噠開跑。

車內,戚無為一直眉頭緊鎖,也不知道姜帝師給他說了些什麽。許恪趁鄭江又昏睡起來,撓了撓他手心。戚無為方回神,將許恪作怪的手逮住,捏在手裏。

許恪往他面前湊了湊,“世子爺怎麽不開心?”他剛才吃桑葚很小心,並沒沾染到唇色上,只是一開口便能看見他舌頭上染了一點紫色。戚無為覺得好笑,並不答話,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臉。

定國侯府別院離姜家避暑山莊不遠,沒一炷□□夫,就到了。

這次高森喊了倆下人幫忙,將鄭江擡進屋裏,又把孟威關起來。做完這些,他回到戚無為身邊,等世子爺示下。

戚無為道:“去鄭江那裏歇息吧,他若醒明白了,再帶過來回話。”

高森應了聲“是”,卻沒走,看神色有些猶豫。戚無為等了等,果然高森問他:“世子爺不是要罰屬下?”

戚無為這才想到在姜府怕許恪被揪錯,自己隨口應承外公的話。他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答道:“此時事多,先記下,下次一並罰。”

其實就是不舍得罰許恪,高森心裏很通透,一邊想一邊退下。他更堅定想法,要離許恪遠遠的。許恪若知道是因為這個高森才不理他,也不知是何感想。

高森走了以後,只剩戚無為和許恪兩個人了,戚無為似乎放松了點,說:“我領你四處看看。”

許恪還是第一次來別院,聞言忙不疊點頭。此時太陽西斜將快落山,微風吹著,總算多了一絲愜意。兩個人繞過一片桃樹林,繞過假山,最終來到引河水開鑿出來的湖邊。

湖邊種了草,顏色青淺可愛。湖面上荷花盛開,荷葉一層層鋪在水面上,偶有幾聲青蛙的叫聲,比不得樹上的蟬聲熱鬧。

這番景象,讓許恪又有些想作妖,他左右瞅了一眼,見四下無人,忽然勾著戚無為的脖子,將他往下拉,出乎意外地啃向他的下巴。

戚無為沒有蓄胡須的習慣,下巴上有硬硬的胡茬,許恪用牙齒啃了啃。

沒等他啃完,戚無為突然扳著他的肩,將他拉遠。許恪看過去,只見戚無為眸色幽深,像是蓄勢待發,他突然有些興奮,拉著戚無為往草地上一坐,說:“坐下親,站著一會兒腿軟。”

戚無為有些受不了他說這個,也受不了他不顧形象往地上一坐的行為,額頭的青筋都多了一根。

許恪才不管,見他不坐,使了個巧勁把他往自己身上一拉,“別繃著了,又沒別人在。”

戚無為措不及防往他身上倒,收力不住,許恪就勢往後躺,開玩笑說:“世子爺別心急嘛,我隨時都給你撲。”

戚無為怕了他這張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許恪心想這就怕了?等過了孝期,你才會知道什麽叫浪~

親了一會兒,總歸是擔心剎不住車,許恪沒敢再撩。兩個人並肩躺在草地上望天,許恪揪了根草含在嘴裏玩兒。

戚無為說:“你……聽過丘民嗎?”

“那是什麽?”許恪奇道。

“外公說,翟修秘密培養人手,建了個丘民的組織,取自‘得乎丘民是為天子’,聽起來既狂妄又有不軌之心。”

許恪很是愕然,雖說這個世界是他創造的,但很多事情都已經脫離了他的認知,所以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聯系姜家的事,許恪直接問:“孟威是丘民的一員?”

不這樣推理,根本無法說明姜家對孟威的重視。

“沒錯。”戚無為道,“外公本想通過他了解丘民的情況,我執意不肯,要拿孟威救侯爺。外公雖沒直說,但他對我很失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錯了……”

他的語氣有一絲明顯的迷茫。

“沒錯啊。”許恪漫不經心地答:“你不用覺得為難,錯不在你,是姜家不厚道。”

他幾乎要冷哼了,姜家,是真沒拿戚無為當自己的子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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