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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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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外的雞飛蛋打自然是礙不了某兩只與世隔絕的人的。

傅淵一直睡到了當日傍晚,其間被謝青嵐喚醒喝了一碗魚湯,又吃了一顆鳥蛋,這才又沈沈睡去。再次醒來的時候,見謝青嵐立在屋中,落日的餘暉將其身上都籠了一層淡淡的光芒。桌前已經被收拾過了,還有幾朵不知名的小花點綴著。

見他睜眼,謝青嵐也是笑著坐在床前:“可感覺好些了?”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覺得溫度正常些了,也就收回手,“燒退了些,再好好休息一夜應當沒事了。”

因為風寒,傅淵身子還有些疲軟,抿出笑容來,起身坐好,將衣物整理一番後,這才將目光落到桌上擺著的花上,嗤的一聲笑出來:“你在這裏倒是樂得自在。”

“自然是自在的。”謝青嵐笑道,又從端出一碗小小的紅色果子,“我找到了些蛇莓,味道還不錯呢,甜絲絲的。”

傅淵看著那碗蛇莓,只是微微挑起眉頭看著謝青嵐:“你敢吃這個?蛇爬行過的地方才會長的。”

“少哄我。”對於這話,謝青嵐是真不信,將碗推到傅淵面前,又轉頭看著窗外的餘暉,“又要入夜了。”

“沒人來過麽?”傅淵取了蛇莓納入嘴中,嘴中卻無味極了,“我猜,如今京中必然盛傳我已死的消息,雖只有一日,但劉尋必然已經被鬧得焦頭爛額。”

不得不說,丞相大人你真相了。

說到這裏,傅淵笑得好比陽光般溫暖明媚:“洛陽侯那匹夫,必然向劉尋進言暫代丞相之職,真是不知死活。”

他笑得那樣溫柔,說出的話卻含著莫名的殺意,叫謝青嵐一怔,明白就算在現在這時候,傅淵還是傅淵,還是那個殺伐決斷又心狠手辣的丞相。雖是如此,起身想外去,盛了一碗湯來:“咱們現在也脫不了身,想太長遠也不是什麽好事,待你好了再想也不遲。”

傅淵看著她,笑容愈發濃郁,伴隨著輕輕地咳嗽:“說好相陪一夜,如今可一整個日夜了。你想趕快出去麽?陸澄和劉肅,此時必然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心中定是恨不能將我這淫棍千刀萬剮。”

謝青嵐大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知道他故意說這酸話來氣她,也不跟他計較了:“趕快喝些水吧,入夜了,這山谷裏又要冷得好比冬天了。”

傅淵笑得愈發玩味了:“可不呢,溫香滿懷,多少男人求都求不到的。”

謝青嵐臉上一紅,尋思著這人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油嘴滑舌的屬性,他毒舌,可是這種有點痞子氣的調調是怎麽回事?當下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還是睡著吧,醒來便要笑話我。”

落日的餘暉徹底消失在山巒之間後不多時,呼嘯的山風再次響了起來,一聲聲拍打著小木屋,仿佛要將小木屋給夷為平地一般。謝青嵐掌了燈,坐在桌前,百無聊賴的吃著剩下的蛇莓。

“你喜歡這裏麽?”傅淵的聲音有幾分無力,懶洋洋的從身後傳來,因為風寒,他聲音還有點沙啞,“嗯?”

“喜歡啊。”謝青嵐轉頭,笑道甜美,“我並不喜歡京城那種喧囂,況且我在陸府裏,日日還要警醒著是否要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又看著坐在床上淺笑的傅淵,“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食能果腹衣能蔽體,豐收的年裏還能攢下一些家底,就算沒有也不至於餓死。”

“想的容易。”傅淵劈頭蓋臉的就給謝青嵐澆了一頭冷水,自己坐在她身邊,“京中爾虞我詐不假,但若是為了自己願意的事,為何不能去做?大燕的根基是世家不錯,但這世家,根子上已經爛了。多少的紈絝,因為爵位官位都可以世襲,誰不是被寵得跟眼珠子一樣金貴。陸暉縱容護院打死人便該殺,那些子強搶民女致使別人家破人亡的就該逍遙法外?”

他說得十分平靜,唇邊笑容不減,但那平淡的語氣中分明有悲哀的氣息。

“世人都道你狠絕,誰又知道什麽叫用心良苦。”謝青嵐記得自己在看書的時候就知道,傅淵是壞人,但他不是惡人。比起趙高秦檜那種,他是徹頭徹尾的忠君愛國。

“成大事者,又有幾個不狠的?”傅淵一笑,“譬如你外祖,他生性乖僻且剛愎自用,但誰生下來不是一張白紙?”

若是陸兆南當年沒有卷入權貴爭權的鬥爭之中,他還是他的將軍,鮮衣怒馬快意人生,而不是現在,為世家權貴們所記恨。有時候並非是陸兆南去開罪權貴,而是權貴們容不下他。

容不下異類,這是生物的本性。

見她忽然靜默不語,傅淵無聲嘆息,將她攬入自己懷中:“你是安陽侯之女,並不知道這些,也不知道,除了貴族之外,還有一個人,他是最可怕的。”

嗅著傅淵身上的檀香味,謝青嵐沒由來的覺得心中寧靜,頗有些貪戀他的懷抱,閉上眼,輕聲道:“你說劉尋?”

“自然是他。”傅淵見她根本沒有掙紮的意思,心中也是溫暖,笑容就比平日真多了,“你自然不知道,他藏得多深。”

謝青嵐“嗯”一聲,在心中默默道——“我比你知道的多多了好麽?”又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巨獸的血盆大口,要將一切都吞下一般。

這樣黑的夜晚,書中的原主,還有傅淵,一直這樣獨自的往前行進著。後宮之事,朝政之事,其實根本就是密不可分的。原主至死都沒想到一向對自己溫言軟語的皇帝劉尋那樣的狠,傅淵亦然。

現在,傅淵沒有愛上趙蘊蓮,智商正常;謝青嵐也沒有原主那樣癡迷宋馳,倒也是求得了一點安身立命的機會。

大抵是今日勞累了,謝青嵐偎在傅淵懷中不多時就沒了動靜。傅淵低頭看去,見謝青嵐睡得跟一只小奶貓似的,睡夢之中還微微蹙起了眉頭,還蹭了蹭他的手臂。

他右臂原本有傷,攬著她也是吃力,又不忍叫醒她,索性抱了放在床上。

看著謝青嵐的睡顏,前世的事無端的一一浮現在傅淵腦中。前世他是同時遇到謝青嵐和趙蘊蓮的,比起事事力求拔尖的趙蘊蓮,謝青嵐就那樣立在她身邊,笑得得體而羞澀。

趙蘊蓮一向自矜身份,自然是看不起平民出身卻官拜一品丞相的自己。興許出於劣根性,他竟覺得此女極有血性,與旁人不同。

現在想想,果然是瞎了眼。

趙蘊蓮萬事想要拔尖,在她的眼中,比她漂亮的沒她聰明,比如陸淑訓;比她聰明的沒她漂亮,比如先皇後祝氏;又比她聰明又比她漂亮的沒她出身好,比如陸貞訓;又比她聰明又比她漂亮出身還比她好的,架不住父母雙亡,比如謝青嵐……

她就是那種無論怎麽樣都有一種先天的優越感,喜歡在旁人面前擺譜,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姿態看著所有人,更喜歡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她想的就是最好的,絲毫不管,別人怎麽樣。

況且,她和宋馳害的人算少數嗎?不是每個人都會逼她。即便再怎麽不願傷及無辜,永遠沒有人不會波及到無辜的人。

傅淵愈想愈覺得自己前世真是眼睛被屎糊住了才會愛上趙蘊蓮那貨。低頭看著睡得香甜的謝青嵐,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她的碎發,極輕極輕的在她額上吻了吻。

謝青嵐輕聲哼了哼,又沈沈睡去了。

直到第二日黎明,睡得頗為不錯的謝青嵐這才醒來。朝陽初升,看得謝青嵐有些恍惚,轉頭,見傅淵和衣躺在身邊,臉上笑容懶懶,叫人心中癢酥酥的。

“醒了?”傅淵柔聲問,因為風寒未愈,他的嗓音還有幾分低啞,又是早上方醒來,聲音之中的慵懶更是魅惑。謝青嵐紅了臉,朝其中縮了縮,“你別這樣看我。”

“害羞麽?”傅淵壞心的上下看著她,“又不是第一回了。”說罷,猛地將臉湊近,那架勢大有再來一次強吻的意思。

謝青嵐忙縮成一團,一臉泫然欲泣:“傅淵,你別這樣。”

傅淵只是笑,輕輕咳了幾聲,道:“你瞧咱們這樣,像不像夫妻?”

謝青嵐臉上更紅,蹭著被子不肯言語,只是拿眼睛去看著傅淵。後者笑得那樣清雅,輕輕撫著謝青嵐的額頭:“青嵐,我娶你可好?”

心中那一點暖意就像是有春雪化開的水滴滴入鏡湖一般,霎時蕩開了漣漪,謝青嵐羞得滿面通紅,也不敢擡頭去看傅淵。

他笑起來,溫熱的氣息徐徐噴薄在謝青嵐臉上,略有些涼意的指尖緩緩勾勒謝青嵐的臉龐,話中那麽挑逗:“嫁給我,如何?”

謝青嵐紅著臉,抿著嘴笑著:“出去之後再告訴你可好?”

傅淵有片刻的失神,腦中忽然想到她與劉肅交談之時的歡喜,心中有幾分酸澀,臉上的笑意卻依舊慵懶:“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人家覺得丞相大人吃起醋來最有愛了~好吧我就是惡趣味~

我好想看世子哥哥和瑪麗蘇撕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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