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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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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請支持!正文完,番外會解釋看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請多支持哦。

金辰宮外,人聲喧燥。潮水似地擠滿了很多人。

我能看見已是幾日後,我沒想到阿淵會在臨死之際逼出自己的眼魂讓幻靈神君帶給我。

如今我帶著他給我的曾經早已習以為常的光明站在殿外,看著三個金光閃閃幾個大字,淚水瀅然,好生悲痛。寧寧穿著縞素,立在大殿外,看見是我,跪下去,膝行而來。她痛苦流涕地望著我的眼睛,說:“夫人,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錯。”

我沖她微微笑了笑,扶起她說:“傻丫頭,你又有什麽錯呢?老天不讓我們在一起,都是自個兒的命!”

在她沒註意我時,我快速抹掉了眼淚,“沒關系,沒什麽關系。我會陪他,即便是死,我也會陪著他!”

寧寧丫頭拽住我的裙角直搖頭,她哭泣地說:“夫人,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蹲下去,用手背拭去她的淚,我解釋道:“寧寧,你曉得的。我是阿淵的妻子,他去哪裏,我就該去哪裏。其實,你不知道。只要是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去哪裏不一樣呢?我們可以賞花賞月,過著屬於我們的生活。”

雖然我知道下了地獄,也許賞花賞月就蕩然無存,唯一存在的就是苦難。可是沒關系,我總有機會同阿淵在一起。盡管那個冰涼的且又黑暗的地方很是滲人。

可是那時候至少不會對我們的幸福構成阻礙。不會突然跑出一個右躍,不會突然將他搶走。我想,總有那麽一日。

可千算萬算,終究沒有算到阿淵在我全然不知的情況下離開了我。

他怎麽可以那麽忍心?難道不曉得我會為此愧疚一輩子?

如此貴重的眼魂何以再次送給我?

阿淵,是我一生中多麽重要的心上人,他的分量在我的心裏已經根深蒂固。

“你們讓開,給我讓開!他不會死,他不可能死!”

屋子裏嘭地一聲,是桌子上的杯子落了。

我走過去的時候,正看見一身大紅新娘服的幽躍公主雙目赤紅地站在凳子上。

而地上依次跪著的丫鬟則顫抖著雙肩,額上淚痕斑斑。“你……”

我還沒來得及問,幽躍就猛沖過來,她的手已經拽住了我的胳膊:“是你,就是你。風苓,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這生不要臉!”

我退後一步,罵道:“沒皮沒臉的應該是你,阿淵是我的夫君。都是因為你,是你拆散了我和阿淵。”

她不顧儀容地將我推倒在地,嘴裏絮叨道:“是你,都是你。即便是同我成親,他的心裏也還是想著你。”哭成一朵梨花之後又惡語詭笑,“哈哈哈哈,不過他死了,他終於死了。風苓啊風苓,你不知道吧,我這雙明目卻還是托了你的福。”

“你……你什麽意思?”我下意識地問,“我的眼魂是……你偷的?是你……偷了我的眼魂?”

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怒火,狠狠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原本,我的生活會一直幸福著。

可她的殘忍讓我痛失光明幾千年。那個時候,我還一度覺得是未婚夫塵淵的大錯。

常聽哥哥說,如果不是塵淵上神,也許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阿娘的犧牲也不會是白犧牲。至少,她化身的眼魂會一直待在我的眼睛裏,每日和我共看萬丈霞光。

阿娘,她會一直和我在一起。

不分晝夜。

“為什麽是你?為什麽……你要偷走我的眼魂?”我質問道,“你沒有心麽,難道你不曉得眼魂於我代表著什麽?而光明於我,又代表著什麽意義?”

幽躍神色突變陡然間撲到我的跟前:“那又如何?只要那些於我有益的東西,我都會不顧一切地搶過來!眼魂是,塵淵上神也是!”

其實,我早就應該懷疑的。

可惜我從未那樣想過。

自己被封鎖住的記憶是什麽呢?其實再憶起也沒有什麽用?

因為阿淵死了,我最愛的人死了。

“他沒同殿下成婚,這事你是曉得的。以前的事情我已不想同你計較。”我擡頭直視她,“把阿淵還給我吧,如今他死了,你又何必抓著他不放呢?”

幽躍回答:“我喜歡!放還是……不放同你又有什麽幹系?”

我知道多說無益,便自己尋路進去。

她的目光呆滯,沒有一丁點兒神色。不知何時,寧寧走到了我的身後,她拉著我的手繞過了幽躍。我只聽到幽躍在那裏無助的叫囂。

原來,她看不見我。

後來帶阿淵的軀體回去,在路上,寧寧跪下去,朝我拜了三拜。

“寧寧,你這是要做什麽?”我問。

她直視著我的眼睛回答:“對,不,起。”

我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快別自責了。”

她這時候閉上雙眸,卻淚光閃爍:“夫人,當初奴婢看見了,您丟失眼魂的時候奴婢……奴婢全看見了!”

“因為寧寧當初被她發現了,所以一直擔驚受怕,終是沒將實情告訴我是麽?”寧寧誠懇地點頭。

我笑:“有什麽關系呢。其實,那個時候我早就忘了。即便是現在,也沒想起半分。剛才若不是幽躍自己說出來,只怕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我心裏幽幽地想,現在這個樣子已經不錯了。

阿淵睡在我的懷裏,他黑黑的長長的睫毛就映在我的眼裏。

“阿淵,我來接你了。你以前不是說要娶我為妻麽?那麽現在我們拜天地如何?”我將他好好地放在草地上,對著蒼天明月,許下了我一個心願。

如果可以拿自己的壽命去換回阿淵的一世相愛。那麽,我願意。

當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南鬥真君找到了我。

他喜笑顏開:“天後度了幾萬年的修為給塵淵,小丫頭不要擔心。”我著急道:“既然如此,阿淵為什麽還不醒?”

“也許有什麽顧忌讓他遲遲不願意醒過來呢?又或者……塵淵是真的…醒不過來了,畢竟傷了心。”

我欣喜若狂地住他:“我會等他的,我會一直等著他的!”

浩渺星野,蒼山翠樹,也同樣可以見證我們的愛情……

一月之後,我聽到一個消息。說那個清高自大的幽躍公主已經瘋了。

我被這個事實驚愕了許久。

等到晚上,雲母就火急火燎地來到了清微。

她乘著祥雲就站在清微府門之上。

她的臉色如冬日凝結的一層白霜。

她嚷道:“風苓,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對你說過什麽?”

我搖頭一笑,直視的目光卻沒有動過:“哦,記得。不過上神,我得告訴您,阿淵不是禮物,他有作主的權利。當初他寧戰死也不娶你女兒為妻便可說明他的不情不願。”

我閉著眼睛,淚水滑落下來,“如今阿淵死了,就是這樣您也不肯放過他麽?”

雲母的臉越發蒼白,她顫抖著聲音責備道:“他生時已娶躍兒,死後自然也是躍兒的夫君。”我以為她的這句話是想跟我說,幽躍的情深意切。

哪曉得堂堂的雲母會說出接下來這番話。

“躍兒眼睛受傷,他既然已死,眼魂為何要贈給你這麽一個外人。理所應該,不是要留給自己的妻子麽?”

腳下驀地一滑,我就摔在草地上,我盯著遠處湛藍的天空,看著天上變幻無常的白雲。

我閉上眼睛,靜靜地回答:“以前看不見的時候,黑暗就是那樣的恐怖。上神,您輩分高,我也打不過你。可是若要把阿淵留給我唯一的東西轉送給你女兒。那麽很抱歉,我做不到。”

頭頂當空一聲驚雷,雲母道:“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權利嘛!”

金色光束劈空而來,我想,如果真的要死在這裏,我一定要將自己的眼魂逼出來,還給我的愛人。

“你……究竟想怎麽樣?”老爹拎著一把鐵鎖刀突然站在我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影落在草地上,掩住了驚慌不定的我。

我從來沒見識過老爹戰場上的英勇。

可今天,為了我這麽一個時時熱火時時任性的小丫頭,他氣沖鬥雲地質問道:“害死了我兒子,難道您還想再害死我的女兒!”

“你女兒搶我女婿,傷我愛女,這筆賬也該算算了。”

“呵,女婿?”老爹詭異地一笑,“您的女婿?當年我上得天庭替苓兒求婚之時,他們之間已是情深。天後說,小苓是妾。可依年齡,他們之間的相識可比你女兒早多了。當年,你救我愛妻和愛女,我風則便欠下你兩條命。如今我兒還了你一條,現在由我來還第二條。”

不由分說,老爹的鐵鎖刀已經摜穿了自己的身體,而他手劈天靈蓋,更是抹滅了所有生還的希望。

我尖叫地撲過去抱住阿爹鮮血淋漓的軀體:“啊……老爹,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離開苓兒。”

可是他的手只滑到我的肩膀,氣喘籲籲地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他指著雲母,斷斷續續地跟我說:“從今以後,苓兒,你……再……不用害怕……了,我們……我們清微……再不……再不欠……欠她……什麽!”

一口鮮血從老爹的嘴裏湧出,他合了眼,再不說話了。

我的老爹為了我,他死了。

“你……還想怎麽樣!”我站起來,看著她,“原本我是不想說的。可如今不說卻是不行了。其實你的恩情我們清微早就還了。你女兒奪我眼魂,讓我飽受失去光明之痛!事到如今,你還想要包庇愛女,為非作歹?!”

“你……你胡說!”雲母在祥雲上跌晃,“我不會相信,我不會相信你的。”

在她的眼裏,女兒是完美無缺的,所以每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往自己女兒身上想。

“不信便去問問。”我說,“這天底下總還有說理的地方。總之,眼魂說什麽都是不能給你的。”

她半信半疑地走了。

晚上,我們清微便哭作了一團。

所有守衛女婢身著縞素,跪在老爹的靈堂前。

偌大的清微,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可是沒關系,我總會堅強起來,我總有機會讓自己足夠堅強。

因為我還要守護族人,守護我的愛人。

……

時光推移,很久以後。小影再次帶來消息。說,幽躍公主病死了。

而雲母也不見蹤跡。

天後得知,並未說什麽。只是撤了她聖母的稱號。

並且,天後娘娘駕臨清微,親自拜祭了老爹。

我以為可以讓老爹起死回生,但天後卻是感嘆一聲,搖了搖頭:“他神魂俱滅,屍身已毀。是不可能救活的。”

“那……阿淵呢?”

“淵兒是戰神,他的死不過是休養身息。我度過幾萬年的修為給他,他便更不會死了。而你不是也將他的神身保護地很好麽?一顆宿炎珠護經脈,卻也是難為你了。”天後握住我的手,慈祥溫柔,“那時我就挺喜歡你這丫頭的,倘若不是那時被你捉弄,想也不會鬧些脾氣。惹出之後這些事兒來。聖母同我認錯,她說自己活了那麽大歲數,到最後才看明白自己。”

她轉過臉來,右手把著我的肩,“丫頭啊,雖說淵兒為你受了不少的苦,可細細想來,能遇到你也算是他的福氣。哎,得過且過,得過且過。”

天後娘娘盯著我,回望清微一眼,走了。

深夜的時候,我坐在回廊處。

背後清風浮面,一池芙蓉旁,默默地站著一個男人,他穿著黑靴,踏風而來,穿過庭院梨花樹,對著我微微一笑。

他輕聲細語:“小苓,你給為夫做晚飯了麽?”

我撓撓頭,熱淚盈眶:“沒,沒有。正等著夫君回來做呢?”

“好個偷懶的丫頭!”他朝我張開雙臂。我飛奔過去,緊抱住他,咧嘴抱怨:“懶又如何,誰讓你喜歡我呢?”

夜未央,風吹雨打浮萍

再回首,似無數繁星

如果我,還能和你再一次相遇。

我願與你永遠在一起

~~~~~

其實,

我和阿淵的戀情就算在歲月中腐爛,

我也依然相信,

那風雨過後的春天,

沈澱了,我們的未來。

☆、番外一:塵淵和風苓

有些人說他們的情皆是偶遇?

其實不然,他們之間的相戀很久很就久很久很久就已經開始了。

晚暮遲,夜色臨。

塵淵接下天君的旨意,要與第二日清晨前往戰場同氣勢洶洶到來的冥將對戰。

那個時候,他年紀尚小,功力不夠,對陣萬軍精銳,不幸身受重傷。逃到水靈雲隱的一個僻靜的小山頭裏,心力交瘁,不堪忍受地倒在草地上,茍延殘喘。

“渴,好渴。”周身血漬未幹,疼痛卻持續蔓延。

多年打仗,他從未受過如此嚴重的傷。

冥界陰氣重,他術法常常失靈,以至於關鍵時刻常常因失靈被受冥魂入傾和偷襲。

“餵,你是死的還是活的啊?”待聽著面前枯葉被踏之時發出的沙沙聲,他才下意識地掀了掀眼皮。

只見得面前女孩雙目澄澈,但是一雙眼睛豪無光彩,頓下來,手指戳了戳,撓了撓頭,又一聲道,“荒郊野嶺的,別是一只流浪孤鳥。”手觸到塵淵帶血的胸膛,啊一聲彈簧般立起來,隨即嘀咕道,“怎麽說,你我也算同族。反正你的毛同我的毛爺查不到哪裏去?”說著手伸向自己的屁股,啊呦兩聲拔下了自己一塊羽毛,“咯,我孔雀的毛應該比你的毛好看多了。”

風苓忍著拔毛之痛及時制止了塵淵血流如註的傷口。

只是那個時候,風苓便無法視物,她阿娘以自己的修為讓她可以看見模糊的影子。

是以求尋多年才來到這水靈雲隱,想要替自己的女兒求地一味治眼的藥方。

藥方,藥方。

可惜這藥方的引子是一條命。

她阿娘的命。

雲澤洞府裏,老母遲疑不定地問:“夫人真的決定了嗎?真的要拿自己的命來給女娃做藥引子?”

她阿娘實心實意,堅定不移地點頭:“是。這是我這個做娘的,唯一可以幫助孩子所做的事了。辛苦把她生下來,可不希望她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之中,永遠得不到光明。光明於一個孩子的未來是如此的重要。”

“那好,既是你自己的心意。我成全你便是。只是……”老母搖了搖頭,“你這樣為她,只怕女娃不會願意。”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她恭敬地欠了欠神,“您老人家大慈大悲,還望能替小女保守秘密。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好吧,老身消了她的記憶便是!”老母一揮衣袖,便將貪玩的風苓揮睡了。

她嘟著一張小嘴巴,靜靜地躺在石板上,石板上的女孩有著一雙彎彎眉,笑靨如花般的貌。

同身旁淒淒淚泣的阿娘一樣。

多年以後。

清微公主日漸長大。容貌秀雅。

一雙眼瞳亮而有光。

自然,誰也不曉得風苓少時無法視物。

當然更沒有人曉得風苓的雙目是他阿娘用命換下來的。

除了塵淵和她的大哥及老爹。

她世上的兩個親人知曉算是常事,畢竟阿娘去的是雲隱,也是在雲隱消失蹤跡。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求醫,多少都會有點懷疑的。因此老爹風則和大哥風煜都清楚地知道此事。

可另一個人就比較稀罕了。

這個人是塵淵。

他傷好以後,每日端詳著風苓屁股上拔下來的彩羽,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來,臉上還洋溢著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坐在寬闊的庭院中。

聽見派出去的侍衛匆匆趕來,他才將手持的彩羽安安穩穩地放進自己的衣袖。

“可查到了?”

他的心腹諾諾點頭回:“查清楚了。水靈雲隱山中的確有一位神仙。”

“哦,她住哪裏?”

“雲澤洞府。”塵淵就是以這樣的方式順藤摸瓜找尋自己的救命恩人。

當年那個看上去十分嬌小的女孩。

當夜,他獨自前往雲澤洞府。

門口處站立了許久,終於等到大門打開。

塵淵自小英勇,打過很多勝仗。而且最不可思議地是他傳遍四海八荒的名聲。

就連這個深山裏的老母對他的事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百般打聽,有禮有節。老母十分歡喜,遂將風苓阿娘的秘密和盤托出。

所以許久許久以後,塵淵對風苓都能時時註意著。

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令他日日思念,掛心在意的女孩。

後來,於鸞鸞的喜宴上,風苓遇見他。

後花園裏,夜深人寂。

被風苓攪黃了洞房花燭的一對新婚夫婦正郁郁寡歡地坐在大理石桌上。

“你說,你們倆結個親也太麻煩了,不是早就同居了麽?”

風苓一手一個雞腿,一手一雙筷子,眼睛正掃描著桌子上的五味佳肴。

幻靈神君嘆著氣,頭垂下去看手中的折扇,心裏煩躁道:“小丫頭片子,誤了我的好事,下次就是死也不給你雞腿!”嘴上卻笑著道,“哦,沒想到這點,沒想到這點。”

風苓再次聒噪道:“幻靈君,你日後可得好好對鸞鸞,要是欺負她,我可不饒你。”

幻靈神君繼續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怎敢,怎敢。你老說得對,說得對。”

風苓瞥了他一眼,不樂道:“幻靈君,聽你的話,我怎麽感覺有很煩的意思在裏頭。”

幻靈神君立刻委屈地笑:“怎麽可能呢,只是……現在鸞鸞是我的夫人而已。”

晾在一邊兒正意猶未盡喝酒的塵淵插話:“公主,我們……是不是該走了。今日……好歹是他們夫婦倆洞房花燭的日子。你這樣……賴著不走,是不是……”

話還未說完,風苓已經理了理衣裳站起來,尷尬地笑了笑:“良辰美景,你們也趕快去……去共度良宵罷。”

手一撥,拉著塵淵便走。

那時,風苓忘了。

他們不過第一次相見而已。

男女有別?終究不曾想過。

走了數步,塵淵望著被風苓握緊的手,不自覺地咳了咳。

風苓忽略。塵淵再咳了咳,風苓啊呦一聲叫起來。

“你怎麽了?”

“我忘了去鬧鬧鸞鸞的洞房花燭?”

塵淵一怔,面色有些難看,反問道:“小公主,你覺得自己鬧地……還不夠?”

風苓道:“可不是麽?我都沒有去搶喜糖。也沒有看見鸞鸞嬌羞是一副什麽模樣!”

塵淵驚詫:“都是夫妻了,你瞧人家嬌羞做什麽?”

“人家好奇唄!”風苓一副這都不懂的表情。

塵淵走在後面,搖頭無奈。

她對他沒好感是因為她從來也不知道有他。

他能把她的一切毛病看成優點,只在於他見過她,他的心裏住下了她。

風苓同塵淵的愛情就在這日積月累中沈澱。但真正讓兩人情投意合的,其實是風苓得知塵淵是天界數一數二的戰神之後。

遲暮。

風苓望著眼前白衣俊顏的塵淵,吞吞吐吐嬌羞無限地問:“你……你……就是天上那個……那個百戰百勝的……戰神?”

塵淵詞不達意地答道:“應該……就是吧?”

風苓一杯子扔出去,大吼道:“你……你怎麽不早說?”

塵淵攤手無奈苦笑:“我的大小姐,你什麽時候問過我?”

“我不問你你就不說?!”風苓一張小臉漲地通紅。

塵淵背手走過去時只側著頭道:“可不就是麽?有幾個喜歡自問自答?”

對於嘴皮子功夫,風苓只能服輸。

並不是因為風苓不會說話,而是太會說話了,以至於說得過多,輕輕松松便被塵淵一句話堵住了。

所以從這一層衡量,只能證明塵淵的嘴皮子功夫比風苓好。

那之後。

他們時時在一起,就連戰場那樣生死攸關的地方,風苓也希望陪著塵淵。

等到自己想要理清自己這些想頭的時候,她才發現其實自己是紅鸞心動了。

而這種愛戀糾結的時候不小心被家人知了去。

老爹和大哥一打聽,果真發現風苓同塵淵的關系不同尋常。

於是兩人的不同尋常成為了老爹風則的把柄。

“餵,煜兒。你說我要不要給你妹妹張羅這婚事?”

風則握著筷子,天花亂墜地想。

風煜也挺納悶,理智地分析:“他們在一起也有一萬年了。這關系應該……還正常吧?”

風則一拳打在自己的兒子的胸膛上:“廢話。你當你妹妹那麽糊塗,會勤奮地做飯給個男人?老爹一輩子還沒享受到這種福氣?”

風煜點頭應了。

所以老爹風則求天君賜婚,才引發了後面那一連串的禍事。

包括那一場寢殿裏的熊熊大火。

塵淵同風苓洞房花燭的那一夜。

饒是一切被人安排,他派自己的心腹用八擡大轎將新婚妻子接回去的時候,自己不幸受了重傷。

昏迷期間,有個女人救了他。

是海裏的公主。

幽躍。

幽躍同塵淵只見過幾次面,後來幽躍被天後娘娘看中,便被其口頭上賜婚給了塵淵。

所以一直以來,天後只承認塵淵的未婚妻子幽躍,而非風苓。

造成這一切的最終緣由,只是因為幽躍有個令天冥魔三界尊崇的阿娘雲母。

遺憾那些人單單曉得雲母名聲,卻不知醫術究竟如何。何況,雲母醫術高明,如何不能拯救自己的女兒?

拯救?

對。

幽躍同風苓一樣無法視物。

不過風苓得到了阿娘的幫助,而幽躍,卻憑著自己的實力偷了別人的眼魂。

可以不受良心譴責的眼魂。偷走來自風苓的眼魂。而這個無所謂的理由,就是她知道,天底下只有風苓的眼魂可以偷走,且被發現後還可以沒有任何的愧疚。

這只有一個原因。

她阿娘雲母還是清微風則老神一家的救命恩人。

夫人難產時,是雲母相救脫險。

而為了她喜歡上的男人塵淵,她心裏還帶著嫉妒和仇恨。

由於存在這樣的怨,幽躍義無反顧地偷走了風苓的眼魂。

她還制造了塵淵同風苓的矛盾。

新婚之夜,以塵淵的面貌將他們之間的情深意切徹底毀掉。而制造的塵淵未能返回的矛盾則毀掉了風苓所有的期冀。

然而,風苓不知。

她曉得的,是最後眼睛劇痛之時面前站著的那個男人。

哦,應該是個女人。

一個擁有塵淵面貌的女人。

那是幽躍。

所以情傷入骨,大哥風煜心疼其妹風苓,才向其魔界未蒼討了‘永生忘’。

風苓忘了那次大火,卻也忘記了同塵淵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們細水長流的愛情終止了。

只是二人的感覺未變,所以後來即便沒有了過去也依然相惜。

塵淵想盡一切辦法找到姻緣老君‘尹不了’的時候,第一句請求的話就是關於風苓。尹不了詫異:“上神可知,舍去眼魂和失去眼魂都是怎樣刻骨銘心的痛?”

塵淵淡淡一笑:“可這些痛加起來都沒有被愛人遺忘來得痛?”

他一揮袖,立時坐下,“老君,我知你有這個本事。你不必驚慌,痛我都受得住,現在只是需要你幫我作個選擇。”

“好!”尹不了君無法拒絕,只好答應,“可是失去眼魂,要想不被別人看出來,也許還得委屈上神做只貓了?”

一只黑貓從姻緣老君後腦勺跳出來,分外熱情地說:“如果要讓這麽一個風流倜儻的男子代替我,嘻嘻,我肥朵還是很樂意的!”

“能保證任何地方任何時刻都不對此事透露半句?”尹不了君點了點肥朵的鼻子,嚴肅交代道,“要是讓我發現你偷溜出去,壞了大事。定要你好看!”

“知道了,一天兇巴巴的。”肥朵咂了咂胡須,搖著尾巴提早冬眠了。

於是後來,風苓的世界裏多了一只離奇的黑貓。

以一出自編自演的戲獲得了風苓的芳心。

也以一個恰如其分的身份送出了自己珍貴的眼魂。

這個世上,有些愛情的持久也許正是男女雙方為了彼此無私的犧牲。

為愛浴血,為愛守望。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請支持。後面還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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