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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昔日武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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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自從那天晚上,楊守文突破了金蟾引導術的‘築基’後,整個人似乎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

這種變化並非外表的變化,而是一種用言語很難表述出來的變化。

就好像老子在道德經中所闡述的那樣,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整個山坡,都似乎在楊守文的精神所覆蓋,山坡上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孫先生顯然沒有想到,楊守文會突然擲槍而擊。

先前大玉的攻擊,已經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而現在楊守文的行動,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手中大刀再次揚起,鐺的一聲劈中了虎吞大槍的槍桿。也就是在這電光火石間,大金驟然提速,唰的一下和孫先生的坐騎錯身而過。楊守文從馬上暴起,呼的竄出,一把就抱住了孫先生……巨大的沖擊力,使得兩人從馬上摔落。

兩人在地上滾動了兩圈之後,驀地分開。

一條人影竄出,那桿虎吞大槍極為詭異的正好落在他身邊,那人反手把大槍抄起。

說時遲,那時快,從大玉俯沖到人影乍分,不過三五息的時間。

孫先生身後的百名騎軍衛士尚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

他們定睛看去,認出那持槍之人,正是楊守文。

而孫先生則倒在地上,火光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四肢呈現出一種古怪的扭曲,臉上更流露著痛苦之色。在他的額頭上,插著一柄形狀頗為奇特的大馬士革短劍。鮮血已經順著他的面膛流淌一地……顯然,這孫先生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騎軍衛士楞住了,感覺有些發懵。

不過,他們雖然楞住了,可楊守文卻沒有停頓。

在電光火石間擊殺了那位孫先生之後,楊守文只覺自己的精神達到了一種亢奮狀態。

他大吼一聲,猱身就撲向面前的騎軍。

而騎軍衛士也反應過來,齊聲吶喊,拔刀撲向楊守文。

山腳下,空間並不大,百餘騎軍擠在一起,亂成了一團……

楊守文一點也不慌張,身形圓轉,就好像是在跳胡旋舞一樣,步點更格外輕松。

他在那些戰馬之間的縫隙中穿梭,一手持槍,一手拔出鴉九劍。

槍劍翻飛,忽而槍使劍招,忽而劍做槍用,變幻莫測。山腳下只聽到一連串的人喊馬嘶聲,鮮血不斷噴濺,一匹匹戰馬,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倒在了血泊之中。

鄭克義在遠處觀戰,只看得面無人色。

火光中,他看到楊守文面帶笑容,身形如同一抹沒有實質的幽魂,在人群中穿梭。

那槍劍過處,人仰馬翻。

偏偏他臉上的笑容,與那空中噴濺的血花看上去是那麽美。

這是一場美輪美奐的殺戮,令人感到詭異,感到莫名的恐懼……

楊守文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大金出現在他的身前。就見那匹馬在奔跑中突然減速,身體微微向下一屈,楊守文騰身而起,便跳到了馬背上。沒有絲毫的停頓,沒有片刻的耽擱。在他上了戰馬之後,目光旋即擡起,落在了鄭克義身上。

“啊!”

鄭克義只覺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都乍立起來。

那目光太詭異了,很溫柔,沒有絲毫的殺氣,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這就是那個鬥酒詩百篇的楊守文?

這就是那個被無數人盛讚的楊青之……

此前,鄭克義對楊守文並不是很讚同,特別是連鄭家都準備傾力相助楊守文的時候,鄭克義感覺到了委屈。可是現在,面對著楊守文,他甚至生不出半分鬥志。被楊守文剛才那美輪美奐的殺戮嚇呆了,更被那充滿寒意的溫柔目光奪去了膽魄。

“快走!”

鄭克義大喊一聲,撥馬就走。

前方的騎軍衛士也嚇傻了,一個回合下來,竟折損了十數人。

要知道,他們可不是普通的步卒,而是軍中的銳士。但是在面對楊守文的時候,好像土雞瓦狗一樣,不堪一擊。本來孫先生被殺,這些騎軍衛士已經有些動搖。在一番殺戮之後,主將居然被奪去了膽魄,帶著人撤退,他們哪還敢再打下去?

數十衛士勒馬,齊聲吶喊之後,四散而逃。

……

事實上,楊守文根本沒有留意到鄭克義。

他此時仍沈浸在那種奇妙的世界中,鄭克義給他帶來的威脅,甚至比不上一只螻蟻。

那些騎軍奔逃,楊守文也沒有去追趕。

他擡頭向山上看去,猛然一催戰馬,大金長嘶一樣,向山坡上沖去。

“茉莉,鑿穿!”

楊守文清冷的聲音,在半山腰回蕩。

雖然,喊殺聲覆蓋了山坡,但楊茉莉仍舊能清楚聽到。

“阿郎,楊茉莉來了!”

他聽到楊守文的聲音,立刻一聲巨吼。

手中大槌突然一抖,華棱棱變成了兩柄鏈錘。

那鏈錘足有七八十斤重,可是在楊茉莉的手中,好像燈草一樣,呼的掄起來。身隨錘動,錘隨身轉。楊茉莉化身成了一尊魔神,那兩柄鏈錘在他身外飛舞,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山坡上,呂程志和張九齡已經把那些仆從集結起來。

眼看如此變化,兩人也耐不住心頭熱血,齊聲喊喝,帶著幾十個人提劍沖下山來。

“將軍跑了!”

有衛士覺察到鄭克義不見了蹤跡,頓時慌了神。

他們大聲呼喊,把手中兵器扔在了地上,扭頭便跑……

……

黎明時,天快亮了。

戰鬥終於結束,那些衛士已經不見了蹤影。

明秀帶著人追出了兩三裏就停下來,沒有繼續追殺……所謂窮寇莫追,他可不敢肯定,對方有沒有伏兵。不管怎麽樣,他們取得了勝利。雖然己方折損了十幾個人,但卻殺死了上百衛士,可謂大獲全勝。

二十八宿,折損四人,更有十幾人受傷。

而楊守文的手下同樣損失慘重,從蘇州招攬來的十三個江湖人,死了七個,還有兩個重傷。

好在,楊茉莉、費富貴和楊醜兒沒有大礙。

但張九齡的兩個護衛卻全部戰死,還有十幾個仆從,死在那兩輪箭矢的攻擊下。

楊守文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頭暈目眩,還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這是精神力消耗太大的後果……剛才最後的戰鬥,他幾乎沒有參與,而是在山上休息。

“青之,你沒事吧。”

楊守文擡起頭,有氣無力看了明秀一眼,苦笑道:“我不知道,只是感覺脫力了一樣,使不出半點氣力。”

“呵呵,這正常!”

“嗯?”

“你如今方完成了築基,金蟾吞日,消耗巨大。

將養幾日就能恢覆過來,不會有什麽大礙。”

明秀這話一出口,楊守文的臉色頓時變了,“你怎知我所練功法?”

“金蟾引導術嘛……這本是錢塘杜明師所創功法。別忘了,我明家也是天師世家,又怎可能認不出來?你別這麽看我,錢塘杜氏在杜明師之後,再無傳人。

我雖然不清楚你這門功法從何學來,但還要提醒你一下,龍虎山那邊怕是會有麻煩。”

“什麽意思?”

明秀一屁股坐在楊守文身邊,低聲道:“具體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杜明師和龍虎山之間的一些糾葛。不過你不用擔心,如今的龍虎山不是當年的五鬥米道,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五鬥米教自孫恩之後,已經衰落。

特別是當年供奉五鬥米教的幾大江左門閥紛紛隕落,再加上朝廷的打壓,早已經不覆當年興盛。

如果是二三百年前,楊守文還真會擔心五鬥米教來找麻煩。

可現在……

楊守文旋即一笑,沒有再追問下去。

估計明秀也不會說太多,他楊守文更不會害怕什麽五鬥米教。

今時不同往日,他好歹已經有了偌大名聲,那龍虎山的天師世家也奈何不得他。

“確定賊人的來歷了嗎?”

“呂先生帶著張九齡在那邊查驗,很快就會有結論。”

“那咱們怎麽辦?”

“等!”

明秀輕聲道:“官軍扮作盜匪,可不是一樁小事。

這裏毗鄰京畿,發生這種事,肯定要驚動朝廷……咱們在這裏等著,相信那浚儀縣很快又會反應。”

“我可沒工夫和他們纏磨,咱們最好盡快渡河。”

“放心,他們來了,自然會安排此事。”

兩人在這裏一邊交談,一邊等候結果。

正如明秀所言,沒過多久,呂程志就匆匆趕來,在楊守文身前道:“阿郎,這些人確是官軍所扮,根據他們遺留的馬匹和兵器來看,很可能就是來自浚儀折沖府。

另外……阿郎你最好過去查看一下。”

“什麽?”

楊守文楞了一下,擡頭向呂程志看去。

這時候,他已經感覺好很多,不似剛才那麽昏沈。

雖然仍就四肢乏力,但卻能勉強走動。招手示意費富貴過來,楊守文在他的攙扶下站起身。

明秀也緊跟著起來,兩人跟隨呂程志沿著山坡下來,就看到遍地的屍體已經被收整妥當。此一戰,差不多有一百多賊人喪命,另外還有幾十名身受重傷的賊人。

那些喪命的賊人,有一多半是死在楊茉莉手中。

這家夥絕對是一臺絞肉機,那一對鐵槌下,幾乎沒有人能生還。

所以,當楊茉莉那龐大壯碩的身影出現時,幾十個受傷被俘的賊人,頓時心驚肉跳。

好在,楊茉莉並沒有理睬他們,而是陪伴著楊守文從山上下來,來到一具屍體前。

就是那‘孫先生’的屍體!

額頭上的短劍已經被拔出來,傷口發白,呈現出一種浮腫。

天還沒有大亮,所以光線也不是很好。故而張九齡舉著火把,站在楊守文身邊。

“阿郎,這是你的短劍。”

楊醜兒把那口大馬士革短劍遞過來。

他肩膀上被砍了一刀,索性沒有傷到筋骨。不過,半邊身子還是被鮮血染紅,看上去頗為慘烈。楊守文從楊醜兒的目光中,看出了他對這口短劍似乎很喜愛。

想來也是,楊醜兒身形短小,也使不得什麽長兵。

這種短劍才是他的最愛,更不要說這口短劍,可是大馬士革鋼制成。

“你留著吧。”

楊守文笑著說道:“馬上去包紮一下,血乎刺啦的,看著難受。”

雖然話語聽上去很不客氣,但楊醜兒卻聽出了楊守文的關懷,眼中不由得一熱,連忙點頭。

“這是我殺得,怎麽了?”

楊守文沒再去理睬楊醜兒,站在那孫先生的屍體旁道:“這家夥身手不弱,我能殺死他,完全是運氣……八郎,你讓我看他的屍體是什麽意思?有什麽不對嗎?”

呂程志聞聽,頓時露出了苦笑。

“阿郎,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

“哦?”

“此人名叫孫思觀,乃是第二科武舉的武狀元……不過在那之後,就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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