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貴妃離開了，倒是那撕開了康熙要為豐離摭蓋得嚴嚴實實的保護殼的嬤嬤卻被豐離留下了。

顏清幾個去辦她交代的事兒了，審人這事兒，豐離不介意自己來。要說從一開始豐離就沒有懷疑過是懿貴妃指使的人說破謠言之事兒，實在是懿貴妃並無動機，而且就算要說，也不必等到今日。倒是這位嬤嬤讓佟佳夫人送入宮中的時機太巧，要說這裏面沒有貓膩，傻子都不信。

被堵了嘴綁得嚴嚴實實的嬤嬤，萬萬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句話，多餘的辯解都沒有，先讓懿貴妃給讓人堵了嘴，而後豐離這位一討要，懿貴妃想都沒想就把她交給了豐離。

這事兒的發展跟她想的不一樣啊！難道她這跟著懿貴妃來的人突然把康熙要捂得嚴實的話說出來，豐離就不曾懷疑過是懿貴妃指使的嗎？為什麽兩人不單沒鬧起來，反而還達成了更好的合作。

“你是老實點地交代了呢，還是我讓人上刑伺候伺候你呢？”豐離淡定地坐在椅子旁，很是尊敬人的出口詢問，當然不忘讓人把堵了她嘴的帕子給拿開。

從開口後就一直被堵了的嬤嬤啊，可算有機會再張口，豐離的詢問她自是聽在耳朵裏，“珍皇貴妃，奴婢，奴婢不懂你說什麽，奴婢是懿貴妃的人，皇貴妃想要用私刑逼供於奴婢，眼中可還有懿貴妃？”

“都這麽會兒的功夫了，還不忘挑拔離間吶！”架著嬤嬤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穿著普通宮女的衣裳，睜大著眼睛，一臉的天真無辜。這會兒啊，甚是懊惱地瞪了嬤嬤。

豐離哈笑一聲，“我和懿貴妃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一個奴婢過問。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不必對你手下留情。胭脂，交給你了。”

“是！”大眼睛的小宮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奸笑著走近嬤嬤。嬤嬤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咽了口氣恐懼地問道：“你，你要幹什麽。我，我是良民來的，並非尋常奴婢，皇貴妃私自對良民動刑。難道就不怕引天下人指罵嗎？”

“喲，還是良民啊！別說你不知道這是哪裏。進了宮要經內務府，你的身份都在內務府備案了的，所以一入宮門，你就是皇家的奴婢。哪裏還有什麽良民可說。”大眼睛的小宮女胭脂嗤笑，亮出針包，陰笑著走過去。一根一根地紮在嬤嬤身上最痛的穴道，嬤嬤慘叫一聲。不管是胭脂還是在一旁看著的豐離，都是連眉頭都不擡一下。

“骨頭還挺硬，那就看看，你的骨頭究竟有多硬。”紮了幾下，嬤嬤雖然痛，卻咬著牙，沒有半句求饒的話，胭脂還是挺欣賞這有骨氣的人，很是希望眼前這位能撐得久一些，正好讓她試試手。胭脂下手的速度越發地快，嬤嬤痛得抽起筋來，口吐白沫，卻依然沒吐露半句，眼看氣若游絲，只剩半條命了，胭脂很是詫異，豐離發話道：“好了，再玩下去，她可要沒命了。”

胭脂一聽，很是意猶未盡，趕緊收了針，嬤嬤全身都痛得顫抖，擡了眼皮看了眼發話的豐離，心裏頭亦松了一口氣兒。豐離走到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去問問懿貴妃這嬤嬤的來歷。”

原來雙目無神的嬤嬤，究竟眼孔睜大，一直看著她的豐離勾起一抹笑容，“居然嚴刑逼供不得，可要好好地探探她家裏都有什麽人，她不把幕後之後招出來，或是不小心死了，她的家人，也一個都逃不了。”

每個人都有弱點，居然這嬤嬤扛住了胭脂的手段，可見是心性堅定之人，越是這樣的人，越有想要保護的東西，想要從她嘴裏撬出話來，當然是要對癥下藥。

胭脂一聽，立刻朗聲應道：“是，娘娘！”

她可也沒錯過嬤嬤剛剛那一會兒的變化，豐離道：“人看押起來，莫讓她死了，她若是自殺，怎麽自殺死的，也讓她的家人怎麽跟著她死。”

這話，當然是警告嬤嬤，預防她自殺的，人吶，求生難，要是動了死心，可是防不勝防，倒不如一開始就直接讓她明白，她若死了的後果。嬤嬤的呼吸一陣粗重，可見豐離是拿住她的死穴了。

“是，娘娘！”胭脂剛剛可還在費腦子怎麽防著這到手的人尋死覓活呢，聽到豐離的話，可是樂了，拎著比她大一半的嬤嬤就像拎著件衣裳那樣的退去了。

三管齊下，沒等康熙收到消息豐離已經知曉了謠言之事，豐離卻已經尋到了線索，換上了旗裝，下令讓滿宮的妃嬪齊到上清宮集合，限定半個時辰之內。

乍然收到傳召的妃嬪有些茫然，實在是豐離當那麽多年的皇貴妃，從不讓人請安，更不曾擺過什麽貴妃的架子，要不是康熙總往上清宮去，著實沒人能想起，後宮中還有她這麽一位珍皇貴妃。如此難得一見的傳召，只讓眾人都一陣心裏打鼓，倒想拉過傳話的人打探打探消息，可上清宮的人都是什麽人，平日裏她們想打聽半點消息都不成，如今這般場面，更無人敢透露半句。

無法探知豐離突然傳召諸妃嬪的原由，又沒有有那麽大的膽子敢不去，只得趕緊收拾收拾往上清宮去。

上清宮的宮門，著實並不常開，宮中妃嬪，未曾來過上清宮的人不在少數，上清宮原鄰冷宮，地界偏僻，宮門老舊，可現下的上清宮，屋頂上用的是琉璃瓦，高高的墻身陣陣發亮，漆紅的大門氣勢逼人，走入上清宮，前面是條條綠葉叢叢的小樹，修剪得齊齊整整，一旁是花園，種著各色的花兒，還有一個葡萄架子，下面還放著一個秋千，另一邊有著湖水與假山，涼亭，精致低調而奢華。

再由著上清宮的宮女上著進了正殿。瞧那上好的小葉紫檀家具，遠遠便可聞到陣陣木頭的香味，殿中正中放著一張羅漢榻，其後是一架玉屏風，雕刻著山水園木，栩栩如生，直讓人挪不開眼。更不消說殿中的花瓶玉器。無一不精。無一不美，任是其中的一樣都價值連城，可見康熙對豐離的寵愛。亦讓人著實擰緊了帕子，恨不得手下的帕子是豐離的腦袋，直接給擰下好了。

“懿貴妃素與珍皇貴妃交好，可知珍皇貴妃突然傳召是為何事。”人來得七七八八了。上清宮的人都是有眼力勁兒的，趕緊上了茶來。引著她們坐下，而後前去稟告豐離。

三個女人一條街，更不消說，一屋子的女人。實在拿不準豐離打的什麽主意。當然免不了的有人旁敲側擊，瞧著可能問出個什麽來，這首當其沖的人。自是惠妃。

惠妃無寵多年，縱是豐離未曾入宮之前。康熙也不太往她宮裏去了，只豐離入宮之後，康熙更不曾往其他人那兒去了罷了，惠妃妒啊怒的，其實都不直沖著豐離。只是她與康熙歲數將近，豐離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當年她還動過心思讓兒子娶了豐離，不料豐離竟成了康熙的女人，還是康熙心上的女人。

也幸得豐離幾乎不擺皇貴妃的款兒，若非如此，她可要尷尬死，但今天那麽突然的被豐離叫了來，惠妃心中並沒有多少情願，可誰讓豐離是皇貴妃，是副後呢，雖她不曾掌管後宮，但就算豐離沒有實權，想想前些年不有實權的豐離還是把內務府剝了三層皮，更連太後都給幹掉了，惠妃還是覺得，豐離不過頭一回擺了皇貴妃的架子，她還是來吧！

可來了就來了，也是要探探消息吧。惠妃端起茶喝了一口，對上懿貴妃，其實她們的年紀相差不多，可每每一見著懿貴妃，對著那張保養得體的臉，惠妃總是一忍再忍的別讓自己潑她一臉水。

“惠妃問得奇怪，我這前腳剛到，惠妃後腳就來了，皇貴妃傳召的原由，我還沒見著皇貴妃，這問可還沒來得及問呢！”懿貴妃風輕雲淡地回了話，惠妃挑眉，這麽多年過去了，懿貴妃怎麽還是那麽可惡呢。

“懿貴妃這是巴上皇貴妃了，看不起我們姐妹幾個了？”惠妃出口，怎麽那麽幽怨呢。懿貴妃笑道：“哪裏，不過是恰巧入了皇貴妃的眼。”

自動聽了前半段，後半段無視之。對於與豐離的合作，懿貴妃一直覺得那是自己很有先見之明做的事兒，當然也不會避諱不談。惠妃這麽酸溜溜的口氣兒，可不是見得她佟佳氏這些日子得了好處，妒忌了。

“你……”惠妃真想罵一句無恥，十幾年前裝病爭寵截皇上時這人無恥，十幾年過後，此人臉皮厚的搭上豐離，狐假虎威，同樣無恥之極。

“皇貴妃！”萬幸惠妃沒把這話罵出來，屏風後面人影愰動，豐離自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惠妃一驚，所有人都連忙站起，理正衣冠，行禮道：“皇貴妃萬福。”

“平身，坐吧！”豐離坐在羅漢榻前，擡手讓她們都坐下，“謝皇貴妃！”

瞧著豐離一身紫色的旗袍，頭上插了支淡紫色的步搖，簡單的裝束，卻精致得讓人移不開眼睛，早便知曉豐離長得極美的，可豐離如今已近三十的年紀，卻宛如十八，不自覺間，有人撫過了自己的臉龐。

“皇貴妃傳召臣妾等前來，不知有何事呢？惠妃適才可是甚是好奇地問了，引得臣妾也想皇貴妃可是有何要事吩咐。”懿貴妃跟豐離熟了，對豐離的性子也算有所了解，該說不該說的話，她這心裏頭有數，這會兒一會兒便打破了屋裏的寧靜。

對於豐離傳召的原由，懿貴妃其實心裏早有數，不過是想著給豐離開個場，那接下來，豐離要怎麽說的，當然就由豐離來決定。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便收到豐離讚賞的目光，懿貴妃輕輕地一笑，對於惠妃那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目光，無視之。她們倆的仇結的不是一兩天了，再添一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並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只是捉了幾個在上清宮外鬼鬼祟祟的人，便想問問諸位是誰的人！”豐離的口氣很是柔和，似乎當真說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可待著顏清帶人把人押上來的時候，看到倒在地上，一身傷痕的人時，直讓她們倒抽了一口冷氣兒。

“這，這……”榮妃掩著帕子，對於豐離這樣直接而粗暴的手法，雖然時隔多年，每見一回，還是讓十分的心驚。

“皇貴妃這是何意，臣妾的貼身宮女與太監，如何犯著皇貴妃了，要讓皇貴妃下這般狠的手！”一個明艷的女子一臉義憤填膺。

“薈貴人，看來，上次給你的教訓沒讓你記住，臣妾，你能稱臣妾？”豐離挑著眉頭地問，博而濟吉特.明月，如今的薈貴人，一聽豐離這麽一問，臉色煞白，連忙福身告罪，“奴婢，奴婢知罪！”

“無須急著告罪，這四個，是薈貴人身邊的人？”豐離並不受薈貴人的告罪，反而轉到先前的話題，薈貴人一幅搖搖欲墜的模樣，欲言又止豐離不悅地皺起眉，“薈貴人若是不能好好地說話的，那自哪兒來回哪兒去，倒是這四個，按罪論處。”

“不，奴婢，奴婢並非不能好好說話。不知，不知奴婢的貼身宮女和太監所犯何罪？”薈貴人可是聽出了豐離話中的警告，她想要扮柔弱，那也得旁人吃她這一套才行，況且，她還是豐離的堂姐，論歲數可比豐離大，扮著小白花的模樣，當真讓人倒盡胃口。

豐離冷笑一聲，“薈貴人正該如此好好說話。至於你身邊的人，薈貴人不知他們所犯之罪？”

“奴婢不知！”裝糊塗，扮傻可是後宮女人必備的技倆，薈貴人旁的沒學著，這點還是學了十成十的。

“如此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好好地問問你的人，他們犯了什麽罪，需我如此對待！”裝糊塗扮傻啊，行啊，她這會兒有的是時間，陪她好好耍耍又有什麽關系呢！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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