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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贈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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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萍萍托人給宋清帶了信, 宋清看完信,在第二天中午的工作結束後,就跟食堂師傅請了假。

宋清借了程致遠的自行車,帶著她拜托程奶奶做的東西趕到派出所。

宋清走進去, 朝靠窗的警察喊道:“劉警官。”負責這件事的警察叫劉志, 之前還負責過宋清送來的人販子, 跟宋清也算是熟人。

劉志聽見聲音, 隨手放下茶缸,“來了。”

按理說,他們派出所對這樣的事屢見不鮮,現在人販子猖獗,時常有丟失孩子的人家來報警,就算他們派警力去找, 也很少能找回來。

像宋木這種差點丟了兩次的已是少見, 第二次居然還是親奶奶夥同外人拐賣自家孩子更是少見中的少見, 所以劉志對宋清的印象非常深刻。

“劉警官,聽說你們又找到了新的線索......”

劉志:“恩, 我們找到一個證人, 口供已經錄完了,過兩天結果就能下來。”

那天隊上放電影結束後, 證人和同村的劉大海在村後頭聊閑話。

劉大海是李長紅的丈夫, 他看妻子鬼鬼祟祟抱著個布袋往村邊上的河溝去,就找借口離開跟了上去。

證人當時留了個心眼, 悄悄跟了上去,遠遠看見李長紅夫婦往溝裏扔了個東西。

直到第二天宋木被找到, 這事在村裏全傳開了, 證人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這段時間按著這件事不說, 是想跟劉家敲一筆。

不想,劉家早就不想要李長紅,一直不願意掏這筆封口錢。

這證人見要不到錢,就想先放出消息,嚇嚇李長紅的夫家。但警察來了之後,氣勢壓得證人害怕,就一股腦全說了。

聽見張菊花和李長紅過兩天就要繩之以法的消息,宋清很是高興,但她見負責這件事的警官面色猶豫,似乎還有話要說。

宋清坐在他對面,不自覺皺起眉頭,“是怎麽了嗎?”

“你別急,坐下說。”劉志擺擺手,讓宋清坐下,他手指輕敲桌面,看上去十分糾結。

“劉警官,你說吧。”

“你爺爺讓我告訴你,他想跟你談談,說那畢竟是你奶奶,問你能不能寫封諒解信。”

劉志說完,又補充了句:“沒事,你也別有太大壓力,這事主要看你個人意願。”

聽見這個名字,宋清表情一冷,斬釘截鐵的說:“不能,這件事沒的商量。”

宋元友是宋家絕對的話語人,村裏人都覺得他是個木訥老實的人,私下都可憐他攤上個潑辣不講理的張菊花。

可其實,宋元友一點都不老實,他只是善於偽裝,招人恨的事全讓張菊花去做,然後自己還是那個老實巴交的宋老頭。

就像宋清兩姐弟在家時,張菊花抽打他們時,宋元友無動於衷,不加阻攔,甚至是默認張菊花的行為。

後面明明是宋元友起了把宋木送去別人家的心思,最後去做這件事的卻是張菊花。

雖然不知道宋元友有沒有參與這件事,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居然還想讓宋清原諒張菊花,這怎麽可能呢。

劉志從宋清表情看出她的決心和憤怒,“你的話我會轉告他的,你放心回去吧,這次是真的要有結果了。”

宋清離開時,從包裏拿出一面自制錦旗交給劉志,說:“這麽多天麻煩幾位警官了,我想用這個表達我和我弟弟的感謝。”

這錦旗是宋清到供銷社買的紅布,拜托程奶奶縫制的,錦旗上用自己染的黃線繡了幾個大字:

【智勇破案,除惡為民】

看見錦旗,劉志“謔”了一聲,伸接過來,其他同事聽見聲音圍過來,“我在這待了這麽久,還第一次看見有人往我們派出所送錦旗呢。”

“不得了啊,劉志。”

劉志在其他人的誇獎下,臉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見錦旗被其他人搶來搶去,連忙說:“別搶別搶,回頭搶壞了。”

他把拿回來東西收好,扭頭跟宋清說了兩句話把她送出派出所的門。

宋清一回單位,程致遠就湊過來問:“怎麽樣啊。”

“快解決了。”

程致遠一路跟著宋清到了食堂門口,“那我就放心了,晚上不用在食堂吃了,奶奶說回去吃。”

宋清則催促程致遠回辦公室,生怕他耽誤了工作,“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

“不著急,我跟老張聊兩句。”程致遠進入後廚,走到張華身後拍了拍他的左肩,“張師傅。”

張華停下手中切土豆絲的動作,扭頭往右邊無奈的說:“又來這套。”

程致遠哈哈一笑,“那我下次換別的。”

張華把手放盆裏沾上水朝他甩去,笑罵:“臭小子。”

後廚裏的其他人對著兩人的相處方式早已習慣,笑呵呵的看著他們玩鬧,手上的活也沒停下來。

“不鬧了不鬧了,我來跟你說正經事的。”

張華“哼”了一聲,拿起菜刀繼續切菜,佯裝嫌棄道:“趕緊說,說完趕緊走。”

“我要去上海出差半個月,你們有什麽需要帶的嗎?”

一聽說程致遠要去上海,放下手頭的活計圍上來。

“是那個報紙上的上海嗎?”

“那個外灘?”

“小程,你什麽時候走啊?”

程致遠:“對,明天早上走,你們有什麽想帶的嗎?我盡力給你們找找看。”

其他人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說出想讓程致遠帶回來的東西。

“聽說上海的百貨大樓什麽都有,能給我帶個手表嗎,我兒子要結婚了,我想買個手表給我兒媳婦。”負責洗菜的嬸子說。

“我想要一條喇叭褲。”張華的副手是個學徒,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大家別急,一個一個說。”

程致遠從口袋裏摸出筆和本子,不慌不忙的將他們想要的東西一一記下來,這種場面他剛在辦公室經歷過,這會有了應付的經驗。

宋清坐在小板凳上看了兩眼後,就繼續埋頭洗大白菜,她心裏清楚,程致遠辦這麻煩事多半是為了她能在後廚輕松點。

晚上後廚忙完,宋清在食堂等了一會,等著後廚的同事把票和錢送過來,他們走後,張華師傅又偷摸著遞給宋清一個飯盒,說是給程致遠路上吃。

宋清接過沈甸甸的飯盒,道完謝後,有些好奇的問:“張師傅,您有什麽要帶的嗎?”

下午其他人都圍著程致遠提這提那的時候,張華什麽都沒提。

張華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擦額頭上的汗,說:“他一個人能拿多少東西,其他人的東西夠他拿的了,我不湊這個熱鬧,省的到時候他拎不動怨我頭上來。”

他雖是嫌棄的口吻,但話語間的意思卻是為程致遠考慮。

宋清聽了莞爾一笑,想著程致遠騎著自行車在紡織廠門口等著她呢,將飯盒仔細揣進懷裏跟他說了一聲離開了。

由秋入冬,天黑了愈發的快,程奶奶牽著宋木在巷子口打著手電筒等著他們。

宋清坐在自行車後座,看見巷口的亮光也晃了晃自己手裏的手電筒。

那邊立馬知道是他們回來了。

“阿姐,程哥哥。”宋木奶聲奶氣的聲音傳至兩人耳朵裏,他開口的瞬間,嘴邊冒出一縷白霧。

直到自行車在他們面前停下,宋木才開心的撲上來。

宋清把他抱起來,彎眼跟程奶奶打招呼,程奶奶笑呵呵應下,拉著她的手往家走,低聲說:“咱趕緊回去,奶奶給你們做了好吃的。”

程致遠咧嘴一笑,打趣說:“那可得趕緊回去瞧瞧,要是好吃我得多吃幾碗。”

“臭小子。”程奶奶故作生氣的朝他背後拍了一巴掌。

宋清抿嘴笑笑,沒插他們祖孫的話,低頭輕聲問宋木:“今天乖不乖啊?”

“乖。”

宋木把暖呼呼的小手放在宋清微涼的臉頰上給她取暖,大而圓的眼睛上覆著的睫毛纖長濃密,穿著程奶奶給他改的冬裝,像年畫裏的福娃娃一樣可愛。

宋清和程致遠洗完手,幫著程奶奶將竈上溫著的芹菜炒臘腸,燒雞,紅燒肉,炒菜心端出來。

程奶奶把另外一個鍋裏的手工饃拾出來,放在木條編織的小筐裏,盛出下面的甜湯。

宋木則懂事的擺好碗筷,等其他人落座吃飯。

堂屋放著個小爐子,裏面放著兩塊燒至橘紅的蜂窩煤,門緊緊關著,窗子留了一條縫,隱隱能聽到裏面的說話聲。

“程哥哥,上海是什麽樣的?”

“我也沒去過呢,等我回來告訴你。”

......

清晨的火車站,程致遠背著行李輕輕拍了拍宋清的頭頂,“我走了,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穿來的幾個月的時間,讓宋清從前蠟黃幹癟的小臉變得白皙飽滿,她帶著一頂程奶奶用黑色毛線打的帽子,露出來的鼻子嘴巴跟宋木有九分像,她鄭重的交代說:“路上小心。”

回應她的是程致遠瀟灑的轉身,他背對著她,輕松揮手,淹沒在擠火車的人潮中。

程致遠拿著臥鋪票穿過擁擠的硬座車廂,走進對應的臥鋪車廂,他對面床鋪上躺著的青年人聽見聲音睜開眼睛,“來了。”

他是這次和程致遠一同去上海學習的紡織廠的人。

紡織廠這次派了三個人,一個銷售科的幹事和兩個技術科的年輕人,準備將上海的先進技術待會他們廠裏。

“昂,來了。”程致遠咧嘴一笑,把包扔上床,兩三下爬上去。

火車的鳴笛聲響起,車身在經歷一陣強烈的晃動後離開站臺。

程致遠離開的前三天,程奶奶都表現的很正常。

第四天晚上,她坐在廚房,出神的望著竈洞裏跳動火焰,連大鍋裏饅頭的糊味都沒聞到。

宋木從院子裏跑進來提醒她說,“奶奶,饃饃糊了。”

宋清從飯堂打了紅燒雞塊回來,看見黑了一圈的饅頭,聽宋木說了程奶奶的異常,特意留意了一下她之後的狀態。

發現程奶奶多次到程致遠的房間後,宋清確定程奶奶是想孫子了,她安慰了兩句,程奶奶還擺手故作沒事,“我才不想那個臭小子呢?”

宋清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天天變著法的逗程奶奶開心。

又過了兩天,程奶奶正帶著宋木在院子裏講小人書上的故事,宋清騎著自行車突然回家,她把車靠在門邊,快步走進來,氣喘籲籲的說:

“奶奶,快跟我去廠裏,致遠哥給您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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