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去她家，拿了點，東西，砸了兩個碗。”張菊花眼淚鼻涕一把，對著宋老頭哆哆嗦嗦地說。

“奶奶年紀大了，剛做的事或許忘了，沒關系，我幫你說。你砸了我家廚房的鍋碗，打濕了柴火，臟了一缸的水，偷了糧食和鹽醬醋，你還劃了我屋裏的草席，撕了踩了我和阿木的衣服還不夠，還踢爛了櫃門。”宋清聲音清亮，中氣十足，喊得四面的鄰居都能聽見。

外面看戲的人議論紛紛，他們光知道張菊花心黑，卻不知曉她還能幹出這樣的事，這簡直不給宋清兩姐弟留活口。

“你真幹了？”宋老頭黑瘦的身材佝僂著，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張菊花。

張菊花根本不敢擡頭，眼睛緊緊盯著地，聲音蠅小細弱，但好歹是能聽清是承認了。

得到答案，宋老頭沈默了會，然後嘆了口氣：“四丫，你想怎麽樣呢？”

宋清沒說話，向前走去，她咬著牙使大力把鋤頭從木門上拔下來，站在高一塊的石頭上，聲音高亢：“送去派出所。”

“不行。”

“不行。”

宋老頭和屋裏的偷聽的宋雲麗齊齊道。

宋雲麗一早便聽見了動靜，趴在窗戶邊上偷聽，出聲是擔心宋清真的把張菊花送去派出所，怕學校同學朋友知道笑話她。

她著急忙慌從屋裏跑出來，抓著宋老頭的手，氣得直跺腳：“爸，爸，不能去派出所，多丟人啊。”

轉頭看見院門外一堆烏泱泱的人，臉上火辣辣的，跑過去關了院門。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又趴在墻頭上看，宋雲麗又羞又惱地跑回屋裏，隔著窗戶說話。

宋老頭嘆了口氣，看了眼墻頭上的人，轉頭對宋清說：“四丫，你看這樣行嗎？你算算壞了多少東西，爺爺把錢賠給你，都是一家人，別去派出所了。”

許是被宋清剛才的氣勢震懾，宋家人說話態度好了不少。

宋清也不糾纏，她剛在就按照家中的毀壞程度砸了一遍，沒想占宋家的便宜，剩下損失的折算成錢，宋老頭也沒掰扯，利落地賠了15塊錢，還補了兩尺的布票。

她接上宋木，到供銷社重新置辦了東西，就是破鍋麻煩了些，鍋的裂口有些大，補鍋匠說得兩天補。

回到住所，宋清看見被撕裂的衣服，免不了郁悶加生氣。宋家賠了錢，這些衣服補補洗洗雖說還能穿，但總歸是毀了。

宋木懷裏抱著新買的小瓦罐，癟著嘴憋著淚。

宋清看見，心裏的氣消了一半，揉了揉宋木細軟發黃的發質：“別哭，阿姐在這。”

天色昏暗，屋裏燃著油燈，兩人單薄瘦弱的影子打在墻上，互相支撐依靠。

收拾了一個小時才把家裏重新收拾幹凈，宋清從空間裏拿出中午剩的飯菜和一點糧食，幸好她習慣把物資放進空間，要不然真的什麽都沒剩下。

晚上的風很涼爽，宋清將這幾天打到的野雞野兔分成三份用草蓋好，分別把這些東西送到村長宋貴、書記李田海和婦女主任劉萍萍家裏，以此報答他們之前的幫助。

三人面對宋清送來的東西，皆感到震驚，他們沒想到宋清能有這麽大本事，居然能從山裏獵到這些東西。

震驚完又趕忙拒絕，說讓宋清兩姐弟自己留著吃，補補營養。但架不住宋清堅決的態度，最後無奈收下。

宋清跟書記開了份介紹信，以防不時之需。她揣好介紹信，領著宋木回家，打算明天先去鎮上看看，去買點需要的東西。

他們的衣服原本就又破又小不合身，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重新置辦，如此也能在解鎖關於衣服的圖鑒。

宋清把錢從空間裏取出來認真清點，宋家前前後後給她40塊錢、兩斤糧票、兩尺布票，下午指南的升級禮包裏面有20塊錢，十斤糧票，四尺布票，還有看漏的兩斤肉票。除去她在供銷社花了八塊錢，補碗補鍋兩塊錢。

如今，這50塊，十二斤糧票，六尺布票，兩斤肉票便是她的全部家當。

宋木看著宋清手裏疊放整齊的厚厚一沓錢，張大了嘴巴，呆呆地問：“阿姐，好多錢。”

宋清放好錢，擦幹凈手，擡手刮了下他的鼻子：“是啊，都是我們的。”

“我們的。”宋木楞楞地重覆道。

“對，阿木以後再也不用挨餓受凍了，每天都吃得飽飽的。”

聽到這句話，宋木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咧嘴笑起來，露出一排小米牙。他還小，對錢的概念並不深刻，只是聽到以後都能吃飽後就開心極了。

“早點睡，明天阿姐帶你去鎮上，咱們買肉包吃。”

入睡後，宋木忽然翻身抱住宋清的脖子，迷迷糊糊像在說夢話：“長大，保護。”話語含糊，宋清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次日，宋木同先前一樣，趕著清晨的薄霧進山，先查看陷阱裏是否有收獲，再找些指南上沒點亮的圖鑒。

許是獵物學聰明了，收獲相較最開始的兩天少了一點，三個陷阱裏兩個都是空的，剩下那一個，裏面有一大一小兩只野雞。

宋清把小的那只放掉，留下大的那只，她心裏算著時間，撿了些柴下山回家。

像之前一樣，宋木醒來後，乖乖穿好衣服，蹲在院子裏等她。他心裏惦記今天要去鎮上的事，一看見宋清便蹦蹦跳跳地跑過去。

在家簡單吃了個早飯，割完今日份的豬草，宋清背著有她半個身子大的籮筐，問了村裏牛車的方向，牽著宋木往村口走。

走的時候，宋清留了個心眼，雖然經過昨天那件事，宋家人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敢再來搗亂，但就怕萬一。她借著櫃子的掩護把能放的東西全放進空間，在門鎖的位置放上頭發絲，這才放心地離開。

宋木臉頰紅潤，眼裏滿是雀躍和興奮，剛才在割豬草的河邊，他與鐵蛋他們玩得很是開心，離開的時候有些依依不舍，但很快就被去鎮上的激動沖散。

距離上一次去鎮上不過幾天，可情況卻是天翻地覆，幾天前，他們兩姐弟是迫於無奈從宋家逃跑，因著人販子的原因才到了鎮上，根本就沒仔細瞧。

這回他們從宋家獨立出來了，兜裏有錢有票，也就有了底氣，精神物質一改從前，生活有了極大的改善。

對於這兩姐弟的變化，下河村村民最有話語權。這幾天宋家的事都傳遍了，誰也沒想到原來那個懦弱內向的四丫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樣子，雖然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愛說話，但那眼睛亮得很，像鷹一樣，看著就不好惹。

不過他們也沒多想，只認為是宋家人欺負得狠了，把宋清逼急了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四丫，你跟小六上鎮上幹啥啊？”牛車上，一個中年女人好奇地問抱著弟弟的宋清。

宋清對她有印象，以前宋三強夫婦還在的時候，這個嬸子經常來串門，倒不是關系好，就只是單純的閑嘴，愛說八卦，好像是叫劉花。

“買點東西。”

“買東西那得不少錢吧，你分家，你爺奶分你多少錢啊？”

“沒多少，就一點。”

“你跟嬸子說說具體多少錢，看你姑大麗那一身，家裏應該不少錢吧，你爺奶是不是要給你姑找相看了？”

“我不知道。”宋木年紀小，以前不常跟人接觸，看見生人就乖乖窩在宋清懷裏不出聲，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四處看。

劉花聽了她的回答撇了撇嘴，心裏很不滿意這些答案。她本來是想從宋清這裏探聽點別人不知道的內情，好回去跟別人談論。奈何宋清的跟聽不懂一樣，一直說些模糊的話糊弄他，讓劉花像是百爪撓心一般，心癢得厲害。

下河村往鎮上去的一截土路比較平整，牛車上就只有五六個人，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鐘，一行人到了鎮上，宋清用零散的錢付了牛車錢，在問清回去的時間後，就帶著宋木往鎮中走。

劉花跟她男人站在原地，看著宋清的背影呸了一口：“死丫頭片子，嘴還挺嚴。”

鎮上人來人往，他們穿的衣服顏色和樣式比鄉下花哨多了，年輕女孩子頭上綁著紅繩，走一段就能看見一個騎自行車的。

街邊的國營飯店裏傳出香噴噴的食物香氣，宋木咬著指頭看向店裏，眼裏充滿了渴望。

宋清蹲下身，按下他的指頭：“我們先去吃飯，吃完再逛好嗎？”

宋木眼睛亮起，像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

宋清牽著他走進國營飯店，店裏人不多，也就兩三桌人，櫃臺上的女人上下打量他們一番，看到他倆身上簡陋的布衣布鞋，目露鄙夷，聲音尖銳：“吃啥。”語氣中帶著不屑。

“我們先看一下。”

女人心裏想著他們肯定吃不起，估計就是沒來過想進來看看。她在這工作，這種人沒少見。

宋清看著墻上的木板，上面有道紅燒肉，恰巧圖鑒上也有這道菜，光看圖鑒上的色澤紅潤，軟糯噴香的圖解詞，宋清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旁邊女人又沒好氣地說：“你看得懂嗎？”

感受到這人不友好的態度，宋木害怕得往宋清身後縮了縮。

宋清摸了摸宋木的頭，擡起臉對女人漫不經心地說：“看不懂，姐姐你能幫我把這上面菜名都報一遍嗎？我們聽完再決定吃什麽。”說完，宋清還沖著咧嘴露出無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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