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掩月榭的人戰鬥過。

又好似從未和掩月榭的人戰鬥過。

兩種極端的念頭在欒川的腦海回蕩，以至於他此時無法對魚棠的招式做出回應。

一旦腦海中有了太多不確定的想法的時候，就只有等待對手真正意義上下了第一招，然後才可以確定某條路是否是屬於正確的。

但前提是你可以抵擋下來那第一招的兇猛強悍。

他的劍氣好似厚土，不斷地匯聚，聚合成一堵密不透風的圍墻。散發著青色的光芒，反正這種顏色的厚土，欒川從未見過，卻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猶如沸騰的水，在不斷的呼嘯。

銀光乍現，露出了它的猙獰。

一刀重重的劈砍在這堵圍墻上，青色的劍氣瞬間被撕裂了無數道小口。而隨著刀芒落下的剎那，從四面八方的刀威頃刻出現，圍堵著欒川沒有屏蔽的三方。

魚棠嘴角出現了一抹笑容，那是陰森的冷笑。

欒川嘴角也微微翹起，看著面前沒有被突破的那堵圍墻，即便撕裂了無數道小口又如何，終究是沒有突破他的防備。隨著他周身猛然一震，一股更加洶湧的劍氣從身上爆出來，連接著面前的青色圍墻，渾然天成，再無一絲破綻。

看到自己的舉動已經毫無作用，魚棠極為瀟灑的收起了刀，然後靜靜的等待著欒川撤去這堵圍墻。

因為他相信掌教弟子沒有理由做縮頭烏龜。

同時他也相信方山派教不出任何一只縮頭烏龜，即便是假的都不會。

魚棠眼裏平靜，有著一道道黑色的熒光在瞳孔裏面劃過，仿佛是夜色。欒川沒有看到其眼中的變化，只是與之僵持著，腦海中思緒快速轉動，尋找著自己應該使用的手段。

正如魚棠所想的那樣，欒川從未有著做縮頭烏龜的想法。

即便青雀有著強橫的劍氣，他只要一直躲在劍氣的圍墻中，兩人就遲早有著力竭的時候。那時候他在趁機逃走或者將魚棠戰敗都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青雀作為一柄出自蠻荒神樹材料的神器，魚棠自認自己即便得到了那神秘莫測的力量，也無法強行斬斷這柄神器的力量，所以他只有等待欒川主動出來。

思緒飛速轉動，大眼瞪小眼的場景出現過無數次。

魚棠沒有絲毫不耐煩，他必須等待。欒川也沒有絲毫的苦惱，他一定要想辦法。

時間的流逝在兩人的心中引起了同樣的急迫。

天邊紅色的光線不斷耀射，從遙遠的某處直接射過來。魚棠將刀插在地上，坐在早已被自己一刀斬斷的雜草鋪就的地面，然後緩緩的躺下來，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他心中想著，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到底有著哪些奇特的存在？

不知為何，他眼前有著呼嘯的風竄過，猛然跳起來，青色早已經消失不見，橫劍於胸前的那人依舊在。

所以他笑了，抽出插在地上的刀，指著道：“你本來可以一直做縮頭烏龜，沒想到你居然敢出來，真是好膽色。”

欒川不屑的撇嘴道：“面對你的攻擊，我全然不顧，這算是什麽好膽色？在我看來你遠遠達不到讓我恐懼的程度，自然不會躲起來。而且你不是早就認定我不會躲在裏面很久，所以才會靜靜的等著嗎？”

“同時，方山派也教不出任何怯戰的弟子。”

魚棠邪魅的笑著，不置可否。銀白的刀身在紅色的光線下顯得滲人，尤其是那幾滴懸掛在血槽上的血滴，更是讓人產生寒意。

兩人互相看著，欒川一咬牙，率先出手。

一劍直刺過去，猛烈的劍氣在剎那間化作了無數道細小的劍光。

魚棠轉動著自己的刀，沒有移動腳步，前方的人進不了他三尺距離。他學習的是掩月榭氣宗的法門，早已在開始的時候他就掌控了自己周身三尺的氣。

一劍果然像是刺中的厚厚的泡沫一樣，任憑欒川用盡了全力，也無法在前進半分。

收劍後退數十步，遠處鷹叫聲再次出現。

欒川皺眉道：“你知道這聲鷹叫代表著什麽嗎？”

魚棠置若罔聞，揮動著手中的刀，一塊猶如大澤湖一樣的湖面出現在了天空，波濤洶湧，四濺的浪花異常鋒利，猶如一柄柄極細微的飛刀般，落在了欒川的四周。

掩月榭劍宗的弟子修習的劍法，自然於劍十分親近。

氣宗的弟子修習的是練氣術的法門，時常都在女媧山的外沿觀瞻大澤湖，形成的異象也極大可能就是所謂的大澤湖的縮影，欒川也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景象。

湖水清澈吞人靈氣。

這片湖水在天空猶如星河，無數從天邊射過來的紅色光線落在清澈的湖水中，形成了猶如星河一般的繁星。湖水不停的翻騰洶湧，然後迅速的旋轉，仿佛夜空中日月星辰的鬥轉星移。

欒川面露警惕，從這片湖水中他驟然間感受到了極強大的力量在匯聚。

長劍揮舞，青色劍光彌漫了被湖水遮蔽下的全部天空。

一柄長劍醉臥橫劈，或者直刺湖水的中心。攜帶著恐怖的力量，那是方山派千百年來形成的獨特威勢，還有掌教師尊上百年來於青雀劍契合的靈氣。

劍刺出去後，迅猛的像是一只猛虎，不斷奔湧，快速的到了湖水面前。

劍氣混合著掩月榭獨特的氣宗靈氣，兩者互相糾纏在湖水中。

此時形成的模樣，就好似一條泥鰍在寬敞的大湖中不斷的游走，肆無忌憚卻又仿徨。漸漸的青色劍氣速度放慢了許多，畢竟是別人家的地盤，背後好像有著一根稻草纏住了那劍氣。

魚棠從最開始的靜靜看著，此時拖著刀已經走過來。

每走過幾步距離，地上的雜草就像是被烈火灼燒了一樣，開始迅速的變黑，變成一團飛灰。地上的碎屑黑化的更快，走過的距離漸漸形成了一條黑色的溝渠。

地上的泥土被拖拉在兩邊，蓄勢而成的刀勢如鯤獸嚎叫，空靈震懾人心。

青雀劍感受到了前所未見的強大氣息，從而好似自我覺醒了。發出了間斷不歇的劍鳴，很像是方山隱峰中某些鳥雀的鳴叫。

兩者聲音落在一起，相互激蕩著這片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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