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句小心，言念君化作飛虹而去。

顧君則哭喪著臉，還以為師兄會對自己多多關照，結果一句話就給解決了。

欒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憋著笑，臉上忍俊不禁的神情直接刺痛了顧君則的心，擡起手就是風刃，差點旋開了欒川的道士發髻。

“你還真的下手啊？”

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發髻還在，瞬間呼了一口氣，指著顧君則怒道。

顧君則抖了抖肩，毫不在意，隨口道：“你當我還是假的下手啊！”

“讀書人常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卻覺得，一朝一夕都是掙紮。所以我改為，君子報仇只爭朝夕。”

說罷，還一臉傲然的神色，仿佛自己說的是多麽高大的至理名言一般。

欒川對於這種無賴的舉措徹底打敗了，拱了拱手，道：“我之前以為讀書人都是要臉的人，結果現在看來，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顧君則嗤笑一聲，白眼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泥腿子也想要學狀元，可笑不自量。”

“你.....”欒川氣結，指著顧君則想要罵，嘟囔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

顧君則冷然的瞧了一眼，很是受用這種讓人吃癟的情況，欣慰的點了點頭，走進安置拜斂心的屋子。

“哼！”

欒川氣的揮了揮手，洩出的力量一下子在地面砸出了坑洞。

輕蔑的瞅了一眼，平心靜氣的走了進去。

等到一個時辰後，東海響起巨大的聲浪，一次蓋過一次。

欒川盤膝坐著，看向清醒過來的拜斂心，只見他手中拿著一柄虛幻的劍，其上的光芒散發的那一剎那，欒川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對這柄劍的排斥。

顧君則也是皺眉看著拜斂心，也和欒川有著一樣的感覺，深深的厭惡排斥。

拜斂心一手握住劍柄，一手撫摸著劍身，擡手平靜道：“你們是不是非常討厭這柄劍？”

顧君則沒有回答，讀書人不隨便說話。欒川輕輕點了點頭，語氣輕緩：“不是我們討厭，而是我們體內的力量討厭，不管是道門心法，還是浩然正氣，都應該如此。”

旁邊沒說話的顧君則附和著點了點頭，有些話他不好說。

畢竟拜斂心也是修習浩然正氣的儒教弟子，要說自己的浩然氣排斥厭惡，可別人為什麽就拿在手裏，且撫摸的好好的，很是喜歡呢？

這說不通，修行者百無禁忌，可有些話也不要說的好。

拜斂心微微一笑，露出從未有之的陽光笑容，但在欒川和顧君則眼中卻有些怪異。

他們想要說話，拜斂心搶先道：“這柄劍不是人間之物，你們有所排斥十分正常。”

餘下兩人驚訝詫異，不是人間之物是什麽意思？

難道還是雲間的東西，但是將才並無神劍出世的動靜，反而平淡無比。

念頭一閃而逝，兩人並未說話，各自想著別的事。拜斂心咳嗽了一聲，問道：“你們是不是對東海發生的事好奇，要不然你們先去看看吧，我自己在這裏就行了。”

顧君則皺眉道：“那怎麽行，東海州還不安寧。”

欒川隨之點了點頭，“顧君則說得對，誰也不知道城中那些魔傀和魔傀宗弟子是否都被清繳了，你現在沒恢覆，我們不敢擅自離開。”

拜斂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下了床，手持這柄虛幻的劍輕輕揮舞了幾下，霎時間起了狂風，地面被斬出了一道深為一尺的裂縫。

收起長劍，轉過身淡笑道：“你們現在覺得好了嗎？”

欒川和顧君則相視苦笑，無奈點了點頭。

告別之後，兩人迅速趕赴東海海岸。

拜斂心站在原地，長劍落在地上，發出了水滴落在水中的滴答聲，他靜靜的看著遠處，臉上的神情覆雜糾結到了極點，片刻之後，微微嘆息搖頭。

低聲呢喃著：“看來終究不是什麽好事情，我要離開了，祝你們都好。”

說罷，不經意的話在空氣中回蕩，他彎腰撿起了這柄劍，割開了自己的手指指腹，流出鮮血滴在上面。

“既然你是我的了，那我就好好用。”他沒用過劍，但他覺得自己用得好這柄劍。

風雪漫天的東海城。

蒼白無色的雪天裏。

一位青年從東方的這片大地，開始往南方走去，背上的長劍被黑布包裹著。

青年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出了東海三州。

漫無目的，生之盡頭，便是死之意志。

......

欒川和顧君則禦空而走的時候，顧君則皺眉道：“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

“你說拜斂心？”欒川說道。

顧君則點頭回應：“嗯，他將才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欒川又問：“哪裏奇怪？”

在他看來，將才的拜斂心並無多大的變化，最不濟也只是傷勢痊愈之後的暗弱罷了。

顧君則蹙著眉頭，呢喃道：“好似一種死志的感覺？”

被顧君則這樣一說，欒川也回憶了一下，眉頭緊皺，心中暗暗覺得不好，當即喊道：“回去！”

說罷，立刻調轉，朝著原路返回。

落入東海城，一座空城罷了，將才僅有的氣息也消失不見，望著空空如也的屋子，顧君則站在街道上沈默不言，欒川雙手環抱著胸，眼神有些覆雜。

誰都沒有想到拜斂心會在此時離開東海城，對他的身體而言，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他會去哪裏？

顧君則低聲問道：“你說他會不會回天蕩山去了？”

欒川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種可能在拜斂心這樣的人身上發生的幾率微乎其微。

“好了，我們也走吧！”欒川吸了一口氣，說道。

顧君則面容無變化，沒有奇怪，點了點頭，就禦空離開東海城。

欒川先說，他卻飛在後面，神念散開，從他們離開的地方一直道東海海岸，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可以猜測的是，東海州是一座死州。

......

魔傀宗羽殿重現世間，掌教親自出山，鎮守大人留守山門。

方山派戰力最強的法宗外出滅敵，內部空虛，魔傀宗若是此時繞山而來，必須要強者坐鎮才行。

鎮守公輸冥坐在捭闔峰大殿的門檻上，旁邊沏茶的小童子癟嘴，很是不喜歡這種。

鎮守大人眼睛微瞇著，時不時的打趣小童子。

忽地，鎮守大人面色一寒，望著遠處天穹，轉而輕蔑一笑。

“本來我以為我在這裏你們不會來，結果居然還真的來了，真是吃蛇的從來不怕蛇毒。”

微微擡了擡手，示意小童子放下茶壺，對其說道：“進入殿內，記住不要出來。”

說罷，也不等回應，手指朝三座山峰一點，化作流光消失於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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