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間的眾生來說，沒有什麽痛苦和恐懼是不可以消除的。

自然這句話也可以適應在那些自以為處在修行大道上的修行者身上。

處於底層的修行者往往最沒有修行者的高風亮骨，而強者才可以去思考如何在人間獲得強者且風流的名頭。

欒川從來不去瞎想不切實際的問題，他呆呆的站在亭檐下，不少白雪都已經飄在他的身上，沒有寒冷刺骨的痛處，隱隱的興奮在他臉上出現。

同時帶來的也有著糾結，那怕之前他和顧君則說的話是多麽肯定，但言念君終究是太學的大博士，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下一任太學祭酒。

不論天下讀書人多少，只要他們有著皇朝的戶籍，就一定是太學祭酒的弟子。

太學祭酒存在皇朝一個極為奇怪的位置，朝廷皇帝或許存在忌憚，皇朝世人卻對太學仰慕異常。修行界不是被那麽多人知道，太學是唯一處在天下世人眼中的修行者聖地。

觀雨紅墻之所以高深莫測，大多都是被人言堆砌出來的。

當初楊士曾說過觀雨紅墻垮了一面，後來欒川也去過觀雨紅墻一觀，不出意外很符合楊士的話，觀雨紅墻確實垮了一面，即便如此，觀雨紅墻被某些人仇視忌憚，也依舊有著光輝的形象。

世人也必然趨之若鶩。

欒川看著外面紛飛的白雪，再是看著地上不知何時被白雪打落的葉子，心中開始有些擔憂，有些不喜歡此間的景色。

等了這麽久，距離這麽近，顧君則自然很清晰的察覺到了師兄的氣息。驚訝的從書籍中走了出來，仰觀浩然卷被拿起來捏在了手中。

面無表情的站在欒川的旁邊，一樣觀賞著外面的景色，說道：“如果你擔憂的話，那也可以選擇不問。畢竟這些事情問不問對你而言的影響都不大，或許其中沒有多少的深不可測，大多都是你臆想也不是沒可能。”

聽到這話，欒川驟然回過了頭，冷冷的盯著顧君則，冷冷的道：“雖然我讀書沒有你這麽多，可我卻知道自己的目的在哪裏，不想要這麽糊塗的活著，一切我都要知道的清楚明白。

“哎！”顧君則被欒川炙熱的眼神和冰冷的話驚詫到了，嘆息道：“難道你不明白嗎？有些事情知道的清楚了反而沒作用，越是清楚越是痛苦，不如如我一樣進入天一樓秘境幾年不出來。”

欒川嘴角一笑，挑釁道：“你說這話的例子就是你拜入老祭酒門下吧！”

“你......”顧君則為之氣結，指了指欒川咬牙切齒，最後洩氣道：“如你所說，我的例子確實是這件事，可我未必沒有做錯，當時我不甘心如此離開，又驚懼方山派，可時至今日顧家依舊還是和當初一樣，足以看得出來知道與否不重要。”

欒川抖了抖肩，根本不在意顧君則的理由，癟嘴嗆道：“所以我說了之前的那句話，顧家或許和方山派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一定。至於你所認為的安穩就來自於這個你不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顧君則反唇相譏。

欒川面無表情：“我當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豈會問。”

猶如戰勝了欒川一樣，昂首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如此自信。”

低下頭，欒川看著自己的靴子已經有著白雪覆蓋，擡了擡踏出了幾道印子，低語道：“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顧君仁的事情應該就是根據吧！”

聽到欒川的低語，顧君則先是不屑，而後楞住了，最後化作了嘆息，面容有著些許變化。

有些事情其實不需要明說，他們這樣聰明的人也該自我領悟才對。

顧君則毫無疑問就是那個聰明的人，甚至是一個極聰明的人。

他有些惱怒，因為自己這樣極聰明的人，現如今卻被家人當成一個傻子一樣玩弄。當然也說不上玩弄，可聰明人想要知道某事，卻不被告知，反而雲裏霧裏一頓話，這就是侮辱。

顧君則乃是真正的君子，本不該生氣的，可今次他居然有著浩然的怒氣。

拂袖而走，結果走出大雪天片刻，又立即回來了，站在欒川旁邊怒氣沖沖：“看著你如此苦惱，本來打算幫著你說一些話，好讓師兄多少跟你說一些。可如今看你如此伶牙俐齒，想必一定可以說服師兄告知你全部，那自然用不著我。”

欒川偏頭看著顧君則俊秀的臉，頭上束發的金冠發出璀璨的金色光澤，其上還雕刻著幾個字，欒川看不清楚，自然放下了目光：“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話，那你就不會為外物所困。”

“呵呵！”顧君則看著他，冷笑道：“看來你真的讀書少，身具強詞之口。”

說罷，顧君則翻開之前手拿的仰觀浩然卷的一頁，然後將那一頁疊了起來，再之後便是將全部的仰觀浩然卷丟給了欒川，差點一下子沒接住掉在地上。

欒川看著懷中的書籍，有些疑惑顧君則到底是什麽意思。

再是擡起頭看，顧君則已然消失不見，大雪中回蕩著一句話。

“其上我疊著一頁，你可以細細看看，如果你領悟不了的話，那我也無法了......還有，仰觀浩然卷也送給你，心太浮躁，該平平了。”

看著手中的書籍，欒川輕笑呢喃：“該平平了嗎？”

“沒必要！”最後還是否決了這個問題。

對他而言，不管是平與不平其實都不重要，怒氣和浮躁可以讓一個人進步。

畢竟失敗是成功之母！

經驗教訓才是一個人成長的最妙所得。

......

太學子曰亭的來歷——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通篇看下來，欒川並沒有看出顧君則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仰觀浩然卷其上除了上一任祭酒所寫下的感悟之外，就是一些平心靜氣的法門。顧君則折疊的這一片大多都是感悟而已，根本無法門。

欒川沈下心再是看了一遍，直至看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眸登時發出了鋒芒和興奮。

那一句如此寫著‘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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